王晋康科幻作品集
诟改讣倚菁伲胝舛挥?0分钟的路程。我要让他亲眼目睹你被警察逮捕,这样你的安全就有了绝对保证。”
他立即拨通了电话:“哈罗,我是巴巴斯,谢天谢地,这会儿你正好在家。请快点到我这儿来,一分钟也不要耽误,这儿有一条绝对值得上报纸头条的新闻。”
他挂上电话笑道:“他已经出发了,我知道只要抛下这副诱饵,他会不顾性命地吞钩。现在,”他微笑着,但口气很坚决,“是否请你把武器交出来?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江志丽略为犹豫,从腰中掏出手枪扔过去:“好吧,我也宁可再上一次当,这个世界上总得有几个可以信赖的人吧。”
她挣扎着下床,巴巴斯夫人慈爱地扶住她,问她是否需要梳妆一番,想吃东西不,还安慰道:“请放心,保罗一定会为你的安全负责的。”
电话铃急骤地响了,巴巴斯拿起电话:“是德莱尼?”
“我正在路上,离你还有八分钟的路程,我看见几十辆警车正在向你家的方向开去,有几百名防暴警察,甚至还有一架OH—6印第安人小种马式直升机。是怎么回事,你是否窝藏了哥伦比亚的大毒枭?”
巴巴斯笑道:“我没有夸大其词吧,这条新闻我准备收费100万美元呢。”他简略地谈了江志丽的科学发现和索雷尔教授制造的凶杀。对方吃惊地说:“慢着,你说的是真的,还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是真是假,你就看看那些警车吧。德莱尼,我希望你运用自己的影响制止这种卑鄙勾当,保障江小姐的人身安全。对联邦调查局或中央情报局那些盖世太保杂种们我是很清楚的,他们在实现‘崇高’的目的时,从来不计较手段的卑鄙。他们敢暗杀卡斯特罗、卢蒙巴、卡扎菲、吴庭艳……想来也不在乎在暗杀名单上再添上一个普通人。你能保证江小姐从现在起到开庭审讯时的安全吗?我要听到你的明确保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老朋友,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深浅,但我保证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直升机的轰鸣声已经到了头顶,几个人都跑到阳台上,看到一架深绿色的OH—6在头顶盘旋,直升机舱门里的枪口都看得清清楚楚。圈里的微型马惊得乱窜乱跳。巴巴斯让妻子和江志丽回屋内。两分钟后,几十辆警车飞速驰来,训练有素的防暴警察迅速散开,严密地包围了这幢小楼。十几个狙击手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把FN—30狙击步枪瞄准屋内。一辆指挥车随后开来,停在50米外;联邦调查局副局长刘易斯从车上下来。巴巴斯拿起猎枪返回凉台,对天开了两枪后,喊话道:“喂,我是巴巴斯,是我报的案。现在请你们的头头讲话。”
刘易斯用扩音器喊道:“巴巴斯先生,我是刘易斯,罪犯仍在你家中吗?你家人的生命是否受到了威胁?”
巴巴斯笑道:“对,她仍在我的屋里,我们已经控制了她。你看,这是她的武器。”他掏出那把玩具似的0。22鲁格手枪。
刘易斯松口气,说:“太好了,谢谢你。请把她交给我们吧。”
巴巴斯摆摆手说:“不。先不要急、我是一个轻信的人,在这10分钟内已被她说服,我相信她是一个科学家。不幸的是,她发现了一条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于是有些人就处心积虑地想杀死她。刘易斯先生,请问这是真的吗?”
刘易斯沉默了两秒钟,回答道:“巴巴斯先生,我们会认真甄别的,请把她交出来吧。”
巴巴斯干脆地说;“不,我非常担心她在押运途中出一点意外:枪支走火或者直升机坠落。那时你们一定会在江小姐的尸体前面愧疚不已。我真不忍心看到这种情景。”
刘易斯冷冷地说:“你想怎么办?”
“请你耐心等两分钟,纽约时报的德莱尼先生很快就要到达。他将陪着江小姐回去,直到法院作出判决为止。”
就在这时,德莱尼的卡迪拉克一路鸣笛冲了过来。他跳下车,同巴巴斯远远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向指挥车。巴巴斯远远看见他和刘易斯在激烈交谈,还有小小的争吵。但看来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又平静地交谈了一会儿。德莱尼走过来,喊道:“喂,胖水牛,让江小姐出来吧,我护送她上路。”
巴巴斯笑容满面地回屋内:“走吧,已经安排好了。”
江志丽显然在犹豫,她迟疑地问:“德莱尼先生是纽约时报的副总编?巴巴斯先生,不久前我看到该报有一篇社论,鼓吹遏制日本,因为两个文明在将来发生冲突时,日本很可能归属于亚洲文明……”
巴巴斯有些不耐烦:“不要太多疑,那只是一种政治观点,它和德莱尼先生的人品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的老朋友,有诺必信,请你相信他。”
江志丽勉强地说:“好吧。”
巴巴斯夫人与她吻别,然后巴巴斯挽着她的胳臂走出门口,他轻松地微笑着,向几米外的老友德莱尼挥挥手。但就在这一瞬间,肥胖的巴巴斯像猎豹一样敏捷地疾速转身,猛力推倒江志丽,并扑过去把她掩在身下,嘶哑地喊:“快回去!”两人顺着地板爬回去,倚在窗户下。巴巴斯夫人也急伏在地上,惊慌地问:“怎么了?”
巴巴斯掏出江志丽的那只鲁格枪,打开机头,艰难地喘息着说:“我偶然瞥见了瞄准镜的闪光,看见那个狙击手正在开枪。这些盖世太保杂种!”
鲜血慢慢从他胸前渗出来,江志丽惊慌地说:“你受伤了!”
巴巴斯缓缓地颓倒下去,他妻子惊惶地喊着他的名字,迅速爬过来,把丈夫抱在怀里。外面,德莱尼焦急地喊:“保罗,你是否受伤了?”
巴巴斯低声咒骂着,艰难地举起手枪,从窗户向外开了一枪,外面的喊声停息了。巴巴斯转向江志丽,他的面色苍白,目光悲凉,声音微弱地说:“江小姐,看来我不能保护你了。德莱尼一定是站在他们一边了,估计警方很可能奉有最高层的命令。我真的很后悔,是我的报警害了你。”
他把手枪慢慢递过来,江志丽接过枪,悲伤地看着这个肥胖的山姆大叔。很清楚,在这立体式的包围中,她已经绝对无路可走,既然如此,那么她不能连累这对善良的夫妇。即使她死了,巴巴斯夫妇的善良也会给她的心灵留下一丝亮色,让她感到世界并不是那么丑恶。她冷静地说;“巴巴斯夫人,你的电脑在哪儿?”
“在那儿,书房里。”
“巴巴斯夫人,请你搀着丈夫出去吧,他们要杀的目标是我,不会与你们为难的。我在死前还有一件小事要做。”
她帮助巴巴斯夫人把伤者扶到门口,然后抽身回来,关上门。透过窗帷,她看见德莱尼先生急忙趋步上前,扶住伤员,但巴巴斯愤怒地推开了他。几个警察过来抬起他上了救护车,巴巴斯夫人跟着也上了车。江志丽没有耽误,迅速到书房打开电脑,接通国际网络。她庆幸警方未想到切断这儿的通讯,这只能解释为是他们的习惯性思维:尽管他们干的是龌龊勾当,但他们并不惧怕别人,他们是一群明火执仗的强盗。
江志丽在密密麻麻的电脑管理树中找到了BBS(公共留言板),迅速敲击着键盘,把一腔复杂情感书写在这块电子留言板上:“我在这儿呼唤全世界的朋友,不管是白种人、黑种人还是黄种人。我呼唤人类的良知,请他们注视光天化日下发生的罪恶。两星期前,我受导师索雷尔派遣来到亚利桑那州派克县,验证了一个印第安家庭中发现的思维传输现象……”
她简要叙述了这条“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的发现过程,接着写道:“我不相信这种能力为蒙古人种所独有,因为不管是蒙古人种,还是欧罗巴人种、尼格罗人种,都是一母同源的血亲。我相信随着研究的深人,白人或黑人迟早也会获得这种能力。即使不幸未能如此,蒙古人种所特有的这种能力也是全人类的财富,是这个三色世界的财富,就像黑人特有的体育能力,犹太人特有的理财能力,澳洲土人特有的追踪能力一样。
“可惜,白人社会中的一些精英们并不这样想,我一向爱戴的教授在一夜间变成了杀人凶手。小山提死了,留下一块绝对的黑暗;马高先生、松本好子和黎元德都死了,化成一团烈火;五分钟前,在这儿,在亚利桑那州佐治县安托斯农场,善良的巴巴斯先生为救我身受重伤。几分钟后,我也会死于几颗准确的狙击步枪子弹。
“现在,我愿在死亡来临前把这个发现告知全人类,我希望白种人、黑种人和黄种人都能获得这种能力,使人类互相沟通,互相理解。如果这个发现带给人类的只是凶杀和欺诈,那就请你们忘了它,把它深深埋葬。
“请向我的家人,我的同胞转达我的祝愿,我爱他们。”下面是她的姓名和日期。
她站起来,听见外面用喇叭喊话,命令她立即放下武器,否则警察要开始进攻。她揶揄地想,恐怕警方没有马上进攻,是对这个“残忍果决、本领高强”的职业杀手还心存疑惧吧。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露面,立刻就会吃上一排子弹,从他们的行事来看,今天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但呆在屋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她略作整妆,步履从容地走过去,拉开大门。她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福特车闯进包围圈,伊斯曼先下车,又扶着索雷尔教授急急下车,瘸拐着向指挥车走过去。江志丽向他们投过去仇恨的目光,看来索雷尔先生非常尽职尽责,他急急赶过来,一定是想目睹罪犯被击毙的场面吧。
刘易斯看见了老朋友,急忙迎过来,相距还有20多米,索雷尔就急迫地喊:“不要开枪!不要杀她!”
刘易斯走近后疑惑地低声问:“为什么?”
索雷尔兴奋地说:“已经不用再杀她了!已经不用了!”他解释道,“怪我太迟钝了,我早该想到的,江志丽在车上偷我的手枪时,肯定已经‘窥见’了我的思维。她曾说过,她在我的头脑中看到了一个黑气氤氲的黑洞,那是我的‘杀气’。可惜我当时忽略了。但一个小时前我忽然想到,小山提在临死前也在说什么‘黑色的洞洞’。看来,他们确实都已看到一个人心中的杀机——而且是一个白人的杀机,这说明在白人和蒙古人种间并不是不能进行思维传输,尽管目前只是单向的。”他苦笑了一下,“我对这个发现非常庆幸,因为我不必在良心上自责了。既然不存在什么‘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就没有必要杀死江小姐了,相反,应该留下她作进一步的研究。”
刘易斯和德莱尼先生认真听着,德莱尼也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能有这样圆满的结局实在太好了。”
刚才他应巴巴斯的请求来保障江志丽的安全,但刘易斯一见到他,就坦率地说明了真实情况,问他:“你是否愿意白人成为弱智民族,被那些不相信上帝的黄种人奴役,被驱赶着走上‘眼泪之路’,关在贫瘠的‘白人保留区’?”
作为一名敏锐的新闻界资深人士,他立刻领会到了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刘易斯描绘的图景使他不寒而栗。他不愿意做杀害一个女子的帮凶,同样也不愿意看到刘易斯描绘的情景。他目光阴沉地问:“你说该怎么办?”
刘易斯冷酷地说:“杀死所有当事人,把这个秘密埋在少数人心里。”他又看了看德莱尼,“我没把真情告诉手下的任何人,但我压根就没有打算瞒你。因为我认为你是能够保守秘密的少数人之一,你不是巴巴斯那样的傻瓜。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两人很快达成了谅解,德莱尼将默认警方在正当防卫的借口下击毙罪犯,自己运用在新闻界的影响封杀有关的消息报道,还要说服巴巴斯先生保守秘密。不过他没有想到挚友巴巴斯为此负了重伤——而且,如果他执意向外披露真相,甚至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所以,他很欢迎索雷尔带来的消息。
刘易斯声色不动地问索雷尔:“你确信白人也能获得这种能力吗?”
“目前说确信还言之过早,但既然小山提和江志丽都能‘窥见’我的思维,那么这个结论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易斯忽然问道:“会不会只能激发出单向能力?也就是说,白人只能被别人读出自己的思维?”
索雷尔稍愣,苦笑道:“我绝不相信上帝会这样捉弄我们,但我不能肯定地排除这种可能性。”
刘易斯强抑住怒气,鄙夷地说:“教授先生,那你慌慌张张跑来干什么?你给了我一个不确定的可能,甚至又给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可能,然后叫我放走这个中国女人,从而把白人置于危险的境地。而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你的什么‘良心’!教授先生,讲‘良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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