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康科幻作品集
飧鲋泄耍佣寻兹酥糜谖O盏木车亍6庖磺校侄际俏四愕氖裁础夹摹〗淌谙壬病夹摹驳糜惺盗Γ绻?00年前的白人移民者都是你这样迂腐的家伙,我们就不会拥有美国。好了,请两位离开吧,我也要按自己的良心行事了。”
索雷尔和德莱尼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想不到一个联邦调查局的官僚竟驳得他们哑口无言。
在尴尬的短时沉默中,一直扶着索雷尔的伊斯曼小心地把教授推给德莱尼,平静地说:“局长先生,如果你执意要打死她,就先向我开枪吧。”
他随即向前走去,跨步走上台阶,江志丽已经回屋了,他敲敲门,低声说:“凯伦小姐,请开门,我是伊斯曼。”
他觉得十分内疚和悲哀,几天前,甚至在教授杀死小山提时,他还保持着对他的信仰,心甘情愿地作了帮凶。但现在,听着教授“善良”地分析不要杀死江志丽的理由时,他却止不住作呕。屋里没有动静,他再次敲敲门,声音颤抖地说:“凯伦小姐,请开门,我是来向你仟悔的。”
门很快开了,江志丽立在门口,脸上带着两块轻伤,头发散乱,目光中有那么多的沧桑!伊斯曼低下目光,说:“凯伦小姐……”
江志丽打断了他的话,苍凉地说:“伊斯曼,不用说了,我已经看出了你的真诚。”
她已经感受到了伊斯曼的思维,原来那个黑气氤氲的小洞已变成柔和的金黄色,那是像朝霞一样缓缓流动的无定形的混沌。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想到,如果人类能够思维连通,能够永远沐浴在这金黄色的温暖中,该有多好。
但她很快回到现实中,她知道,外面并没有什么金黄色的朝霞,而是几十个黑森森的枪口在等着她。她说:“伊斯曼,谢谢你,你让我在迎接死亡时,对人类多少有了一点信心。请你离开吧,我要出去了。”
“不,我要陪着你,我不能救你,但可以陪着你一块儿去死。”他伤感地笑笑,说,“这倒让我可以说出自己的感情了,凯伦,我一直在暗恋着你,不过,我是一个帮凶,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江志丽低声说:“我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不值得爱的人。”她知道伊斯曼的决定已不可更改,便凄然一笑,挽着他的胳膊走向屋门。打开门,院里的人们都愣住了,江志丽目光灼灼地盯着教授和德莱尼,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鄙夷。伊斯曼警惕地护着她,扫视着各个枪手的动静。
刘易斯面色阴沉,举起通话器欲下命令,索雷尔劈手夺过通话器,激烈地同他低声争辩着。争吵持续了很长时间,刘易斯怒不可遏,猛力推开索雷尔,拔出手枪向几米外的江志丽开火。伊斯曼疾速转过身,把她掩在身后。刘易斯身边的德莱尼以超出年龄的敏捷扑过去,把手枪推向天空,一串未经消音的清脆枪声惊散了鸽楼上的鸽群,它们咕咕惊叫着飞散,在蔚蓝的天幕上撒下一片白羽。
刘易斯喝令手下将索雷尔和德莱尼拉开,夺过送话器,狙击手们又端平步枪。就在这时,一串车队忽然在公路拐弯处出现,以惊人速度开过来,一辆福特XLD轻型货车打头,后边有三辆大客车,很远就听见一片嘈杂的乐声,有爵士鼓、长号,起劲地奏着《星条旗永不落》。车队稍近,听见车内用扩音器喊:“不许杀人!盖世太保杂种们,不许在自由女神像下杀人!”
防暴警察阻挡不住,车队拥进农庄。那几辆客车上画着光怪陆离的宣传画,有骷髅头像、猩红的女人嘴唇、丰腴的大腿,车侧写着“红狼爵士乐队”。车未停稳,几十个青年嬉皮士从车门一拥而下,他们大都装束奇特,头发染成火红色、海蓝色甚至鲜绿色。他们旁若无人地冲进警察队伍,嬉笑着,怒骂着,转眼就把警戒线冲得七零八落。
江志丽惊喜地看着这一幕荒诞剧。从轻型货车下来的两名少年挤过人群,跑到她的身边。一个是白人,一个显然是华裔。华裔少年神情亢奋地说:“江小姐,我在BBS上看到了你的信件,马上向所有网友发出呼吁,又拉上戴维开车来这儿。路上正好碰见这支乐队,我们一喊,他们就爽快地跟着来了。你看,他们的这次冲锋干得多漂亮!还有,我猜想这会儿全国一定都热闹极了!”
他格格地笑起来。同来的戴维是个文静的小孩,这在美国的小“扬基”中是不多见的。他微笑着,简单地说:“我站在你这一边。”
看着这个文静的小孩,她不由得想起怕羞的小山提,想起他在死亡前发送过来的“突然的停顿”。她把戴维搂到怀里,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刘易斯脸色铁青,怒气难抑。这群不可救药的蠢货!他们疯癫癫地来到这儿串演了一出平等博爱的闹剧,却不知道这是在自掘坟墓。但他知道对这些弱智者是不能喻之以理的,自己的使命已经无可挽回地失败了,在盛怒中他真想让手下把这些蠢货全杀死。
当然,他不至于这么冲动。正在这时指挥车内的电话响了,是局里打来的。已经有几千个抗议电话、传真和电子邮件打到了胡佛大楼,那些爱赶风头的新闻界已经蜂拥而动,两份电子报纸《号角》和《科学箴言》已抢先发了专题报道。局里并未责备他,但命令他立即撤退。刘易斯低声咒骂着,下了撤退令,他自己率先钻进指挥车开走了,身后留下一片哄笑和口哨声。
这边,索雷尔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伊斯曼跳下台阶,和德莱尼先生一块扶起教授。原来,刚才德莱尼与刘易斯争夺手枪时,一颗飞弹穿透了教授的肩肿,现在左肩上鲜血淋漓。江志丽急忙进屋找出药箱,撕开教授的衣服为他包扎。教授依在伊斯曼怀里,面色惨白,精神颓唐,他俯看着江志丽,低声说:“凯伦,你能原谅我吗?”
江志丽正在包扎着的双手显然有一个停顿,但她没有抬头与教授的目光相接,默默包扎完毕,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德莱尼和伊斯曼把教授抬上救护车。上车时,教授还回头苦笑着看看江志丽,但那个女子的目光中显然没有一丝涟漪。
九
索雷尔被送走后,爵士乐队的大客车也开走了,熙攘的小农场恢复了平静,白鸽盘旋着又回到鸽楼,小巧可爱的微型马在圈中安静地吃草。伊斯曼留下来陪伴江志丽,夕阳的余辉下,江的目光里仍弥漫着迷茫,她还未从这两天的巨变中完全清醒过来。伊斯曼说:“教授走时很颓丧,你没有原谅他。”
江志丽冷冷地说:“我个人可以原谅他。但马高父了、好子和黎元德能原谅他吗?”声音中透出十分的疲惫和冷漠。
伊斯曼对这个孤身闯世界的娇小女子很怜悯,他轻轻地揽住志丽瘦削的肩膀。她没有动,但他透过她单薄的衣服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拒绝。他尴尬地松开手,低声说:“凯伦,我希望能有机会帮助你。”
江志丽勉强笑道:“谢谢你,伊斯曼。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经历了这场坎坷后,我想回国去。”
伊斯曼沉默片刻后,真诚地说;“祝你在那儿找到自己的位置,回国后多联系。”
“谢谢。”
那晚,两人就留在巴巴斯先生的小农场里,江志丽张罗着做了一顿中国式的晚饭,饭后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到卧室。夜里,江志丽迟迟不能入睡,她强烈思念着女儿小格格,甚至她的前夫,那个她认为自己已经从记忆中剔除了的曾经爱恋过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思念之波能否透过两万公里的距离传入他们的脑中。
天河相会
在耶路撒冷的巴比酒吧,侍者琼斯看到一个穿黑色衣裙的中年女人走到酒吧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下。这里离米希里姆城区不远,那儿是哈西迪教派的聚居地,所以穿黑衣的犹太人很多。那女人大约45岁,一头金发,明眸皓齿,不过她的美貌已经开始凋零了,有一点过气明星的味道,面容冷漠,似乎有心事。
琼斯拉开玻璃门迎候,女人进去后,略向屋内扫了一眼,指着靠窗的桌子说:“我要那张桌子。”
这天是犹太人最热闹的逾越节!酒吧内顾客很多,仅剩下那张靠窗的桌子。桌上放着一瓶白色的茉莉,窗外可看到耶路撒冷灯火辉煌的夜景,琼斯抱歉地说:“非常抱歉,那张桌子已经被预订了。”他见女人不说话,便解释道,“是一位先生预订的。每年逾越节晚上,他都要预订这张桌子和一束茉莉,似乎在等待一位女士。已经25年了,他的爱情就像我们对主的信仰一样虔诚。”
女人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也许他等的就是我。”
她的这一举动出人意料,弄得琼斯很尴尬。他不敢否定女人的话——如果她的美貌尚未凋零,她确实是一位值得男人等候25年的大家女子。但他也不敢贸然同意她占用这张桌子,谁知道那位先生会不会认可她的爱情宣告呢。
他为难地跟在女人后边,试图委婉地劝阻:“女士,你……”
女人已经入座,平淡地说:“好啦,不用担心,订桌子的先生个子比较高,50岁左右,但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亚麻色头发,要的饮料是马提尼酒和加冰的可乐。我没说错吧?”她又揶揄地补充道,“我不知道他订桌时用的姓名,但我知道,如果告诉你他的真实姓名,你会把托盘都惊掉的。行啦,照老样子上饮料吧。”
琼斯疑惑地送上饮料。那女士一边啜着,一边略带伤感地自顾望着窗外,陷入沉思。琼斯心中忐忑不安,在各个桌子中间忙碌时,不时偷眼打量着这儿。九点正,那位订桌的阿拉姆·亚伦先生准时来到。他看到桌边的女人,略为迟疑后径直走过来,与那女人对面而坐。很长时间两人默默对视着,后来亚伦向她举起酒杯,低声说:“阿莉亚,已经25年没有见面了。”
“对,自从在这儿分手后。”
“25年……你过得还好吧。”
“不好。”阿莉亚直视着对方,苦笑道,“20年前你开创了智能爆炸时代,我这么一个智力平庸的女人是很难适应的。而且我想,被你的时代之潮甩到岸上的可怜的小鱼,决不止我一个。还不仅如此,”她抑制着怒气,“在那之前,至少我相信自己是不太差劲的女人,自信对男人的吸引力。可是……自从我挚爱的男人突然冷冰冰地离我而去,我连这点自信也丧失了。”
亚伦内疚地看着她。她又说:“后来我就匆匆嫁了一个男人,他又匆匆死去,连个孩子也没有留下。喏,我的半生就这么一点内容。”
亚伦还在默默看着她,女人说:“再后来我在这儿偶然碰到你,是七年前吧。我打听到你一直没有结婚,每年的逾越节,就是我们分手的日子,你来这儿同梦中的爱人晤面。老实告诉你,只是那时起我这颗被仇恨之火煎熬的心才开始降温,才能克制住自己,坐到你的面前。”
“可是你在这七年中一直没有露面。”
“我必须积蓄力量克服自卑感哪,先生!”她冷笑道,“而且,我想以你的地位,要想找到我绝非难事。你既然一直不愿找我,我又何苦现眼呢?”
亚伦已喝完马提尼酒,在手里玩着酒杯。琼斯轻轻走过来,问他还要点什么。他摇摇头,琼斯很知趣地退下去。
“阿莉亚,这儿太乱,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阿莉亚坦率地说:“我们早已不是少男少女了,不必玩你追我躲的爱情游戏。我既然下决心来找你,就是想偿还30年的感情宿债,所以……”她苦涩地说,“如果伟大的亚伦先生不嫌弃我年老色衰的话,我很乐意同你干任何事,包括上床。”
亚伦感动地握住她的手:“我们到哪儿?我的别墅,还是在智能中枢的住宅?”
“别墅太远,就在智能中枢吧。如果能在世界最重要的大厦里度过一宿,我会很荣幸的。”她冷笑着,她的怨忿之情不时地形之于色,“我早就想见识见识那座魔宫,据传说,那里面的人靠吸食别人的脑浆来强化自己的智力。”
亚伦微微一笑:“好,我们就去智能中枢,你可以尽情参观。”他扶莉亚起身,挽起她的臂膀,给琼斯留下一笔可观的小费。琼斯拉开弹簧门,毕恭毕敬地送客人出门。25年来琼斯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位先生的真实姓名,但现在他已认出,他就是开创了智能爆炸时代的大名鼎鼎的亚伦教授,是犹太人的骄傲,是这个世界的精神领袖。
智能中枢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通天塔,两座主楼呈不规则的半球形,高耸在云层之外,中间有拱桥相连。这显然是模拟自然界最伟大的建筑——人脑,拱桥就像左右脑中间的胼胝体。塔体通身洁白,呈半透明状,在夜色中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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