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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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独行者的心中的天空,已不完全是由灰色阴霾所遮盖——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这个雨天里,曾有一只纤柔的手与自己相握,那传递过来的微弱体温,就如一丝细腻而柔和的暖流静静滋润着他的心田,让他心中沉睡着的温暖与希望,渐渐地苏醒……
——————————————————————————————————————————序章·完———————
正文 第一章 停止的飞艇(1)
我站在飞艇里的落地大窗边,透过窗仰望着依然带着些许灰色的天空。
雨已然停止,但天空仍不见晴朗。此刻,我正乘坐这辆飞艇前往故乡——毕竟被赶出王室亲卫队的我,除此之外也似已无路可去。
我的故乡,叫做柏斯,也就是相隔于瓦雷利亚湖,在王都正对面的那个城市。
望着头上沉沉浮动的乌云,心里不禁又升起一阵悲凉复杂的感觉。想来在那么一两天前,我依然还是亲眼见证着利贝尔王室繁华的最近人之一,但转眼间,就因为那晚那个莫名奇妙的事故,我就被“贬”成了平民,那种犹如一下子从高处摔下来的感觉,真是只有亲身感受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
确实在原先,战友的亡故,冤屈的难伸,令我甚至连死的心也有了……不过,我答应过那个人,“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此时这似仅存在心中一丝温暖也正是我现在还站在这里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至离开伤心地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回忆那天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我最后居然没死在怪盗剑下,而却是带着“福音”出现在王都附近的野外——但是,依然毫无头绪。
正当我望着窗外出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哎呀呀~心情好像很不好呢……”
我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短发的眼镜女站在我身旁,也正眼望着窗外说道。
本来还以为她是在和我说话,但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只用侧面对着我,我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你说什么?”我问道。
“它啊。”眼镜女伸手指着窗外,依然头也不回说道,“它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哦。”
“‘它’?”
“是天气啦,天气。”眼镜女说着转过头来露出顽皮的笑容望着我,“这孩子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呢……”
本来要是这句话出于他人之口多少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这个少女就不一样了——就在适才我已经看清她的外貌:齐肩的短发末端稍有些卷曲,戴着眼镜,长着雀斑却又不失美丽的面容上正露着灿烂的笑容,胸前还挂了一部相机——我知道,她就是那个在艾丝蒂尔等人冒险中,不时给予过其帮助的利贝尔女记者;当然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有她的出现,并依然在众人的冒险过程中充当着线索提供者的角色(约修亚和空贼在一起的消息,艾丝蒂尔就是从她拍的那山猫号的照片里得知的)——“能够了解景物的心情”,就是她的“能力”。
“哦,是吗……”所以我对她的话也不感奇怪,只是随口回了句。
眼镜女睁大眼睛望着我:“你不觉得奇怪?”
我摇摇头,却见眼镜女笑着伸出手来:“我叫朵洛希。”——这当然就是她的名字了。
“…
…约翰。”我于礼貌和她握了握手回答道。
“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我则心想,能把天气称作“那孩子”,还说它“心情不好”——“有趣”的应该是你吧。
两人又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
“……心情很不好呢。”
“……是啊,挺阴沉的天气。”
“不,我这次是说你哦。”
“我?”
我再次转头望向她。
“你就和那孩子一样心情很不好呢。”朵洛希正带着一丝微笑望着我。
“……这你也看得出来啊。”
“就你这个忧郁的样子,就像脸上罩了一层乌云,谁都可以看出来的啦。”她嘿嘿笑了几声,接着露出一丝似乎挺认真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这样回答。事情很复杂,我根本就无法向她说明——而且现在我也真的没心情去说。
“嘛,不要紧~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出我似有难言之隐,但朵洛希还是笑着,居然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
我多少感到些意外——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这样做,在我的记忆里她倒还是第一个。
“像是我,就经常会因为工作时笨笨的而被奈尔前辈骂。”说着朵洛希侧头装出一副很郁闷的样子,“但是我现在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所以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寻短见?”
她突然睁眼盯了我一会儿,然后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道:“会,看你长成这个样子,不寻短见才怪!”
我们沉默相视一秒,然后齐声大笑。
“你这家伙,嘴巴还挺厉害的。”我笑道。
“呵呵不这样你怎么会笑呢?”接着她又打趣说道,“其实现在笑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嘛,为什么要一副沉闷的样子呢?”
我一怔,不禁想起了我对“那个人”说过的话,想起我希望她一直保持笑容的心情——但如果这连自己都做不到的话,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呢?
虽然那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此时却似乎增添了我振作的力量。
“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微笑回答。
朵洛希没说什么,只是呵呵笑了几声,又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们随着人流走下飞艇。刚下飞艇没多久,朵洛希就开始拿起相机左拍右拍,我问她:“怎么在这里拍得那么勤,难道这回要做和柏斯相关的报导么?”
“一半一半吧。”朵洛希回答,“这次是要收集利贝尔各地来做个特辑,更主要的是试试这新型相机的性能,呵呵。”
说着她歪头想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做报道的?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是记者啊……”
我只好说:“看你这个挂着相机的样子,就猜到七八成了。”——虽然明知是临时编出来很牵强的理由,但总不能告诉她她是记者这事是我在梦里得到的情报吧?
“哦是吗?”朵洛希想了想,也没深究,就继续忙自己的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禁庆幸这个眼镜女神经比较大条,比较好骗,不然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我还真不知如何应付。
和朵洛希道别后,我就独自走出了空港。
柏斯,我的家乡,我出生的地方,没想到我现在能回到这里。
进入城中心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回家看看。我来到那栋熟悉的白色砖房前,抚摸着墙壁,仰望着眼前这栋默默耸立着的房子,一时不禁感慨良多——我有多久没回来了呢?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从我参军以来,在军队中生活的时间远远多于在家的时间,即使偶尔回来一趟,也只不过最多休息停留个一两天便又再次踏上征程,而加入亲卫队后,我更是变成了完全“有家不回”的孩子,吃住都在王都的兵舍,或许应该说那时那里就是我的“家”了吧。
也曾经有人劝我索性就搬到王都居住,但我还是没有那么做,现在站在这栋房子面前,我似乎明白了原因——对于我来说,可能能驻留的“家”有很多,但真正的家,却永远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是的,即使在现在这个家里,我并没有“家人”。
打开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不知埋藏了在黑暗里多久的屋里透入多年来一丝阳光,我慢慢走在昏暗的屋子里,就像在神秘古堡探险的人一样不断环视着这个曾经熟悉此刻却又似陌生的所在。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似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有些地方甚至结起了些许蜘蛛网。我来到一张沙发旁稍微拨了拨上面的尘后就略带疲惫地坐了上去,抬头望见墙上那幅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个开心笑着的孩子在他们中间。这就是我的一家,那男女就是我已过世的父母,那个孩子就是十多年前的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十多年前那个“百日战役”——那是利贝尔和帝国之间的战争,有多少人因为这场战争失去了朋友、家人——我现在所知道的:约修亚、艾丝蒂尔,还有他们的伙伴之一——一个被称为“重剑”的叫做阿加特的游击士,都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至爱的亲人——还有我自己,也是。
在我年少的记忆里,父母亲都是老实、慈祥的人,他们都只是平凡普通的打工者而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们对待每个人都像是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别人有困难,能帮忙的他们一定会尽力帮,不能帮的也会帮着寻找另外的援助,因而和邻里的关系一直很好,而父母亲却也从不索取什么回报,只是就这样默默无闻地生活着,踏踏实实地走着人生的每一段路——因而即使他们如此平凡,但在我的眼里,他们却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人。
而我现在这种内敛、沉稳的性格,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就是受着父母的影响而形成的——虽然我还远不能做到像父母亲那样,尽心帮助他人而不求回报。
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恐怕我们现在一家还是在平凡而幸福地生活着吧——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流弹划过天际坠落在这里的土地上,由于我们这里离边境比较近,关于前线的消息也较灵通,所以在敌军攻过来前在我们大多数人都早早提前安全撤离了,但是,父亲却和另几个留守协助其他市民疏散的人不幸死在了当地军队的混战中和流弹中,而母亲也在战争结束后不久郁郁而终了——那年,我只有五岁。
几个受过父母亲恩惠的邻居十分同情我,便在接下来的十多年代替父母照顾我,一直对我的生活给予帮助,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心智渐趋成熟的我,从他们口中,幼时父母去世时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十二岁那年,我为了报父母之仇正式踏上了征途,和艾丝蒂尔等人不同,他们选择了游击士,而我却了选择那时似令我厌恶的军队——只因'游击士必须到十六岁左右才可“满师”,成为准游击士开始独立行动,而军队则更早能参加小规模的实战,'那时我一直想着早日为父母报仇,所以最终选择了成为一名军人,也因此走上了另一条的人生道路。
渐渐地,由于在军中的努力,数年后我和一帮战友一起被提升到王宫的亲卫队,而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思想也开始变得与以前不同——年少气盛时的我,总是希望早日开战,在战场上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而现在,随着世局趋向和平、稳定,我倒希望战争永远不要发生,毕竟为战争牺牲的人已太多,我真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重蹈我父母和我的覆辙,只要世上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样就已足够了,而这也是我现今唯一的心愿。
正当我沉浸于往事的缅怀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接着就是女子的惊呼声。
“谁?!”突然听到响声的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猛一转身望去,却见是门口处正站着一个少女,正以一种同样惊异的表情瞪大眼睛望着我。
如果是晚上,说不定我就会以为是见鬼了——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虽然屋里比较昏暗,但借着门口透入的光芒,我还是清楚看到了这少女的外貌——一头短发,眼睛细长,长长的睫毛下,是深蓝色的瞳孔——而最惹人注目的,却是她那一身穿着蕾丝女仆装的打扮。
虽说在这里突然见到一个女仆装扮的人出现可能难以理解,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女——莉拉。
莉拉是柏斯现任市长的近身女仆,经常跟着市长出席过很多公开场合,所以也算是个大家熟悉的面孔了。我虽然离开家乡已久,但其中几次回来时也曾见过她,虽说和她算不上是什么熟人,但至少我对这个常在市长身边沉默寡言,一副庄重、年少老成的样子的女仆的印象还是挺深的,而自我上次见她相隔数年时间的现在,她的容貌好像都没很大变化,所以我也才能一眼就认出是她。
“莉拉小姐?”我说着走上前去,“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莉拉定了定神,怀着戒心似的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才问道:“……你是……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是我的姓,看来莉拉也认出我来了——这倒不奇怪,作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