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鲁西达尼亚军,鲁西达尼亚军的战线看来就要从左翼开始崩散了。
吉斯卡尔还保持沉着。他正确地判断出现在还不是出动督战部队的时机。为了维持住就要崩散的左翼,吉斯卡尔决定派出援军。在这个时候,鲁西达尼亚占优势的人数就充分显现出它的意义。
三千名骑兵和七千名步兵又投入鲁西达尼亚军的左翼。指挥官是方·卡利耶洛男爵,他是蒙菲拉特将军的心腹。
Ⅳ
敌人的阵容增加了厚度。克巴多把附着在大剑上的人血挥落,用他那只有一眼的勇敢视线睨视着敌人。他还不打算死,而且,他也不想把部下带着走上黄泉路。他叫来了千骑长巴鲁姆,下令撤退。不久之后,十几枝角笛吹响了同样的曲子。
帕尔斯军的右翼部队从前进转为后退,途中没有丝毫的停滞。不但前进快速,后退也一样有效率。战场的一部分遂产生了一段血腥的空白。帕尔斯军撤退的同时,鲁西达尼亚军就急速地前进。就在这个时候,伊斯方所率领的部队往前急进,朝着鲁西达尼亚侧翼突袭而来。
“全军突击!”
伊斯方一边叫着,一边在头上挥舞着剑。被磨利的刀刃就像银色车轮一样,在年轻的勇将头上闪着光芒。他所率领的部队只有四千人名骑兵,以惊人的速度和态势袭向鲁西达尼亚军。
伊斯方在遇上第一个迎面而来的敌人时,连给对方一个交锋的机会就将敌人砍下了马。就在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鲁西达尼亚骑士被刺穿了下鄂,直落地上。甲胄和大地撞击所产生的响声被马蹄声压了下去,谁都没有听到。
两军激烈地斩击、推挤、搏斗。剑切断了颈部,枪贯穿了身体,战斧敲碎了头颅,血腥穿进战士们的鼻孔,几乎要使他们窒息一般。伊斯方刺穿了第二个人的咽喉,把刀身水平挥过,斩裂了第三个人的肩膀。
帕尔斯军的联系极为巧妙,使鲁西达尼亚军的左翼部队陷入了危机。鲁西达尼亚军被克巴多的后退行动所引诱而凸了出来,延伸得长长的队裂右翼受到伊斯方强烈的袭击。
鲁西达尼亚军被撕裂了开来。仿佛煮烂的羊肉被厚厚的刀刃切成两断一般,前后碎裂了。远远看到这个景象的蒙菲拉特不由得在吉斯卡尔的身旁发出了呻吟。
就在这个时候,五千骑的兵力从战场的外缘部份出现,开始侵蚀着方·卡利耶洛男爵军的左后方。
那是特斯的部队。这个原本就沉默寡言的铁锁术名人,在王太子亚尔斯兰被流放之后就更加地沉默。虽然不曾对安德拉寇拉斯王有过任何不敬的行为,但是,很明显地,他总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和主君接触。尽管如此,特斯仍然是一个勇敢、值得信赖的男人,他一向都能完成上级要求他做到的使命。
不得不和伊斯方进行苦斗的鲁西达尼亚军对后方来的猛烈攻击大吃一惊,而且显得极为狼狈。帕尔斯人是一个高明的骑马民主,具有除了特兰人之外大陆公路上无人能比的机动能力。姑且不论个人的战斗力,在集团战术方面,帕尔斯军始终是凌驾特兰军之上的。
鲁西达尼亚军的战列在一瞬间就被削减了。血、火花和刀刃声在他们的战列的左右方筑起了一道毫不留情的障壁。鲁西达尼亚军终是不能突破这道阻碍。
鲁西达尼亚的军马发出了悲痛的嘶鸣,横倒于地上,骑手的尸体从鞍上被抛下来。砂和血漫天飞散,红色和黄色的花纹在战士们的眼前展开。刀身激突着,枪身相互咬噬着,鲜血被吸进了大地中。
陷入苦战的不只是鲁西达尼亚军的左翼部队。右翼部队也和奇斯瓦特指挥下的帕尔斯军产生了激烈的冲突,造成严重的损失。
鲁西达尼亚的右翼部队被对方击倒、斩杀,眼看着就要溃散了。奇斯瓦特的指挥极为巧妙,他让鲁西达尼亚军分散,使其孤立后加以打垮,不让鲁西达尼亚军因为人数多而占上风。而且,奇斯瓦特一方面完美地统御着一万名的部下,一方面自己也挥着两把剑,把鲁西达尼亚士兵一个个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他那变幻莫测的剑技根本不是鲁西达尼亚军所能迎击的。
一个远远地看到奇斯瓦特雄姿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策马来到王弟吉斯卡尔面前做紧急报告。他指着奇斯瓦特告诉吉斯卡尔,那位像使魔术般挥着两把剑的骑士就是杀了波德旺将军的可恨敌将。听到部下的报告,吉斯卡尔满含着冲天的怒气和憎恶睨视着奇斯瓦特的身影。
“好,我来为波德旺报仇。派出两万名援军到右翼去!指挥官就由普雷吉安伯爵担任。”
总之,鲁西达尼亚军在兵数上是极为有利的。如果把兵力全部投入战场,使帕尔斯军应接不暇的话,应该可以掌握整个战局的胜机的。站在吉斯卡尔身旁的蒙菲拉特下定了决心。他希望可以不必动用到督战部队这种令人讨厌的手段就可以打胜仗。
接获王弟殿下的命令之后,普雷吉安伯爵开始移动兵力。他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所以并不在吉斯卡尔的商谈幕僚之列,然而,因为他勇敢善战,所以是这种场合最派得上用场的武将。
“前进!前进!让那些异教徒们看看鲁西达尼亚人的厉害!”
普雷吉安伯爵用着足以震破士兵们耳膜的声音大吼之后,便卷起了漫天的灰尘冲入战场。他不讲究用兵或任何战法,以仿佛一道洪流冲向低地的态势突进。
“前进!前进!”
在战乱的漩涡中,普雷吉安伯爵继续怒吼着。以一个骑士而言,他是一个相当勇猛的男人,右手持锤,左手挥着盾牌,把几个背叛神明的异教徒从马上打落。异教徒的头部破裂,鲜血飞溅,喷上了他的脸,他更提高了声音,加强自己的气势。
“前进!前进!前进!前进!”
帕尔斯兵们虽然听不懂鲁西达尼亚语,可是,那个穿着甲胄的庞大身躯,往前猛冲的鲁西达尼亚人的怒吼却叫他们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个男人除了前进之外,难道不懂其它的鲁西达尼亚语吗?蒙菲拉特。”
“好像是吧!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打从战斗开始就苦着一张脸的吉斯卡尔公爵和蒙菲拉特终于得以交换了一个苦笑。普雷吉安的勇猛果真有这么大的效果,连帕尔斯军也惧于他的气势,纷纷收枪调转马头开始后退。
奇斯瓦特不想和这种没有战法可言的敌人对战,徒增已方的损失。反正对方不久就会精疲力竭了。
“稳定下来撤退!保持队形完整!”
奇斯瓦特下了这道命令之后,自己殿后,一面排除敌方的追击,一边撤退。突然,他看到敌阵背后发生一件奇妙的事。黑色和灰色的烟雾在弥漫着热气的夏空中飞快窜升。发现到这个景象的鲁西达尼亚军也大吃一惊。
“是、是谁放火烧了粮食?”
蒙菲拉特不禁捏出一把冷汗。吉斯卡尔虽然没有显出狼狈的样子,可是两眼中却闪过愤怒和失望的光芒。他坐在马鞍上缩着身子,睨视着窜升的黑烟。
“灭火!快!”
吉斯卡尔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吼声。在蒙菲拉特的指示下有三千名的士兵跑去灭火,可是,空气是那么干燥,附近又没有水源。鲁西达尼亚士兵只得努力地用砂和土去灭火,然而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大量的粮食化成了火焰,眼看着就要化成灰了。
帕尔斯军的万骑长奇斯瓦特虽然看到敌阵背后的黑烟,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判断。就在他百思不解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仿佛撕裂烟幕般飞过天际的鸟影。在确认发出喜悦的叫声飞舞下来的老鹰的身影时,沉着坚毅的奇斯瓦特不禁失声大叫:
“告死天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惊愕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告死天使原本就是以奇斯瓦特的代理者身份追随在王太子亚尔斯兰身旁的。而现在,告死天使出现在这里,那也就表示着王太子亚尔斯兰的军队就在附近。
“王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奇斯瓦特微微地咧开了他那藏在胡须底下的嘴角。
“那么,我也该开始反击了。”
奇斯瓦特了解到在鲁西达尼亚军后方放火的就是亚尔斯兰的部队。他立刻下令士兵们调头开始反攻。原本光靠一股作气突进的普雷吉安伯爵的部队被奇斯瓦特巧妙的用兵法搞得昏头转向,队伍被分断,惨遭痛击。普雷吉安伯爵挥着锤矛突破了包围,最后放弃抗战,朝着一个山脚急驰而去。奇斯瓦特在他后面全力追赶。
这个时候,一个骑影以暴风也似的姿态飞跃了出来。
只见骑士的甲胄是黑色的,悍马也是黑的,只有那在热风中翻飞的斗蓬内里仿佛映着朝霞色彩般的殷红。普雷吉安伯爵发出了呻吟声。他挥着染血的锤矛,朝着新出现的敌人突进。
不到一个回合,普雷吉安伯爵的锁骨上方就被长枪的穗尖刺穿,整个人从马上翻滚下来。失去了骑手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逃离了人类血腥的战场。
“奇斯瓦特大人,真是抱歉,我掠美了。”
奇斯瓦特当然知道这个对着他打招呼的骑士之来历。他就是帕尔斯王国最年轻的万骑长,素有“战士中的战士”之称的达龙。在达龙之后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奇斯瓦特的旧识。
“啊,那尔撒斯大人也来了?”
“好久不见了。奇斯瓦特大人。”
以王太子军师的身份而广为人知的青年贵族依照礼节打招呼。
“没有召募到五万名的士兵就不能回来。”
这是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宣告,事实上,王太子就等于被解除兵权流放了。只有达龙、那尔撒斯和几个人违背了国王的命令,跟着王太子走了。王太子一行人应该朝着南方基兰港前进,在那边招募军队的。
“再见了,奇斯瓦特大人,我们所招募的兵力还不到三万,既然没有达到所要求的五万名士兵,我们是不能回到安德拉寇拉斯陛下身边的。”
那尔撒斯虽然这样说,却一点也看不出遗憾的样子。他和达龙交换了一下视线微微地笑着。
“我们并不打算回到陛下的身边去,只能在王太子殿下的身旁单独行动。虽然情非得已,但是陛下的命令如此,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事实的确是如此。奇斯瓦特不得不认同那尔撒斯的论点。只要国王没有颁下新的命令,他们擅自回营就等于是违背王命。因此他们只能单独行动。达龙也笑了笑。
“奇斯瓦特大人,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是王太子殿下的意思。殿下说来到这里没有和告死天使的主人打个招呼让他无法心安。”
就因为这样,达龙和那尔撒斯便“顺道来打个招呼”。亚尔斯兰之所以没有亲自来是因为考虑到奇斯瓦特的立场。
“安德拉寇拉斯陛下和鲁西达尼亚军正面作战,藉以向天下宣扬帕尔斯武勇是一件好事。而在这一段期间,我们就去把叶克巴达那要回来。这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那尔撒斯那张带着贵族气质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笑容里除了带着稚气之外,还有某种尖锐的讯息。
(四)
平定了在南部海岸劫掠的海盗之后,王太子亚尔斯兰确立他在港都基兰的支配权。基兰丰裕的财富都流进了亚尔斯兰的掌握中。募集的兵数虽然不到三万,但是,军用资金和粮食却足以叫人瞠目结舌,不管是安德拉寇拉斯王或是鲁西达尼亚军在这一方面都远不及亚尔斯兰。
而负责管理、警备这些军饷和粮食的人就是出身港都基兰的古拉杰。他利用欧克撒斯河的水路,把足以维持二十万名军队半年内所需要的物资运到最上游。屯积在那边。从该处往北,整备了街道,在重要的地方配备以百人为单位的士兵,加强警备。古拉杰自己率领了三千名士兵,在欧克撒斯河的最上游布阵,主要的作用就是经由陆路对更北方的亚尔斯兰军队进行补给。如果士兵和军饷、粮食的补充更迫切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利用水路和基兰港联络。除此之外,只要手边有三千名士兵,暂时也不用担心海盗的袭击了。
以一个武人而言,古拉杰不但勇敢而且具有领导力。不只是这样,他还兼具有商人的才能,他很明白,对军队而言,资金和粮食哪一个重要;还有准备这些必需品,将其运到战场去有何重要性。对军师那尔撒斯而言,古拉杰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在少年时代,那尔撒斯在王立学院学习兵学时,教师曾要求他“写出两个和敌人作战时必备的条件”。那尔撒斯写出来的答案是“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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