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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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达夫夏、帕尔斯、还有鲁西达尼亚。一连蛊惑三个国君,王妃的美貌也真是罪孽啊!”
“不管怎么说,王妃如果再婚,我们就要为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安全担心了。不管哪个国家都不承认重婚。即使活着,或许也会因为挡了他人的婚姻之路而遭杀害。”
“或许是鲁西达尼亚国王以安德拉寇拉斯王的生命为要胁,逼泰巴美奈王妃结婚。”
两个人在交谈了一阵子之后,却仍然得不到明确的结论。不管效果如何,他们决定再用一次先前的那个计策。
如果无效,那也只有到时再说了。一来,他们需要更多的材料好补充刚才那个士兵的告白,二来,连那尔撒斯也觉得这个时候要再想出新方法来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们约好了在先前的那个酒馆碰面,然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变换了前进的路线。当达龙转过几个弯之后,危险就横阻在他眼前。
那个可怕的银假面出现在达龙的眼前。
(四)
如果达龙有像法兰吉丝那样可以听懂非人类语言的能力的话,或许就可以感受到伯父巴夫利斯从冥界向他发出警告的声音了。
然而,就算他没有这种,他也很容易从第一次见面的对手身上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恶意像横扫过沙漠的疾风一般袭向达龙。
达龙承受着对方的杀气,拔出自己的长剑,这应该说是战士的本能吧?
“小花招,辛苦你了,傻瓜!”
隔着面具传过来低沉的笑声和发出笑声的人的外表一样,令人有不祥之感。无用的会话已是多余的了。
彼此都很明白对方是个劲敌。
撞击的刀刃声非常激烈。在经过最初的刀刃交击之后,达龙不断地采取攻势,然而却连对方的身体都无法欺近。
达龙感到一股战栗自背脊升起。对方的力量是如此巨大,让连众人公认勇猛无比的他也有了战栗感。他改变战法,停止攻击,后退半步,转采守势。
攻守在一瞬间逆转过来。
银假面猛烈地持续攻击,但是,和刚才的达龙一样,他也面对了对方无懈可击的防御。
左右上下的斩击,剑光的残影在半空中飞掠,两个人都知道自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敌手。
白刃和白刃强烈的气势对峙在停在半空中。两人的脸部接近至极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重叠着,传进彼此的耳中。
“报上名来!”
银假面说道。冷冷的声音中含着一种感叹的情感。回瞪着从面具的细缝中流泄出来的眼光,达龙简短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达龙!”
“你是达龙?”
探索着记忆的声音在一瞬间之后化为充满恶意嘲笑的声音。对方这个意外的反应让达龙不得不感到惊异。
“你就是万骑长的外甥吗?难怪……”
银假面咽下了后半的话,从两眼中放射出恶意的光芒,发出了足以令达龙之外的人寒毛直竖的狂笑,笑声的波动震动着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停止了笑声之后,他对着达龙说出了傲然的告白。
“告诉你吧!把你伯父巴夫利斯的白发头颅从身体上砍下来的就是我!”
“什么?”
“安德拉寇拉斯的走狗就该得到那样的报应。你是不是也想跟你伯父一样的死法?”
交错着的白刃在分开的那一瞬间,达龙的长剑在半空中呼啸着,其迅速和猛烈出乎银假面意料之外。采取防卫态势的剑茫然地在半空中钻营着,男人的脸部受到了达龙的斩击。
“啊!”
银假面发出了一声惨叫,面具裂成两半。男人一向严密保护着的脸暴露出来来,他的口中喷出了激动的气息。
于是达龙看到了--两个脸。在被切开的银色面具下是一个和达龙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人的脸。左半边是白晰秀丽的脸,而右半边却是被烧得呈现红黑色的凄惨脸庞。一张脸的轮廓内竟然同时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时间,然而,这张脸却深深地烙印在达龙的眼中。
男人举起左腕遮住自己的脸,只是,绽放着血光的两眼却睨视着达龙。反击的一刀发出了一道闪光。
达龙虽然快速地往后跳,然而,凝聚着愤怒和憎恶的剑端的犀利度却不是刚才的剑势所能相比的。白刃向前直伸,就像蛇的镰形脖子一样跃动,紧逼着达龙。剑势之猛连达龙都为这乱了步调,脚底下开始有些踉跄。
失去银色面具的男人使出了必杀的一击,此时却微微地改变了方向,勉勉强强地弹开了从侧面横杀过来的刀身。那尔撒斯就站在男人犀利视线的前方。
“喂喂!你不问我的名字吗?你不问,我就不好报出我的名字了。”
那尔撒斯似乎无视于那从掩着脸的手臂和斗蓬的阴暗处化成一道充满杀意和箭射过来的眼光--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你是谁?小丑!”
“你这种说话的方式令我很不舒服,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只好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那尔撒斯,下一任帕尔斯国王的宫廷画家。”
“宫廷画家。”
“和艺术无缘的你大概不知道,不过有心人都叫我画圣马尼再世。”
“谁这样叫?”
低声喃喃说出这句话的是重新整顿好态势的达龙,看到达龙完全控制了呼吸和脚步,银假面知道自己已失去了胜机。
一对二,而且他又必须一边用一只手挡着脸一边和劲敌格斗。或许他想起了在地下室中穿着灰暗色衣服的老人所说的预言。
“日后再比个高下,现在就到此为止了。”
“真是看场合说台词的家伙。今天可以做的事何必留到明天呢?”
失去银色面具的男人并没有被那尔撒斯所挑拔。他一边用一只手掩着脸,一边巧妙地退后,避邢被夹击的危险。
“再会了,笨画家。在下次见面之前好好琢磨你的画技吧!”
未来的宫廷画家一言不发,倏地往前一跳,挥出了破风的一击。
失去银色面具的男人一边巧妙地承接了这一击,一边反转过身体。他这个堪称巧妙之上的流利动作,不但那尔撒斯无可乘之机,连达龙也没有办法抓住任何空隙。
银假面跳进了狭窄的小路,把壁边的木桶和筒子踢倒阻断了追路。当他的斗蓬消失在第一个转角的时候,随侍在亚尔斯兰身旁的两个骑士便放弃了追逐。达龙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那个家伙不知道是谁,不过,倒是很有一手。如果不是你赶来帮忙,我可能已经着他一击了。”
“这算不了什么。”
达龙没有说话,那尔撒斯接着说道。
“对了,那个男人好象对你伯父的事很清楚,是熟人吗?”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原以为他的面具只是用来吓人的,没想到竟然不是。遭受那么严重的火伤,难怪他得用面具来遮掩。”
那尔撒斯虽然同意达龙的说法,可是脸上却是尚未完全释然的表情。
他觉得事情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戴面具的理由是为了不让他人看到原来的面貌,但是,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和不认识的人相对时,这个理由应该就不成立了。如果不是那个火伤,或许那尔撒斯本身也很容易就会想起来的……
(五)
因鲁西达尼亚军的暴行而呈现荒废景象的一个农村的农家,聚集了微小但却颇为坚强的反鲁西达尼亚势力。亚尔斯兰、达龙、那尔撒斯、法兰吉丝、奇夫,还有耶拉姆。每个成员都很年轻——耶拉姆只有十三岁。然而,面对强大的鲁西达尼亚军犹如螳臂挡车的他们却不见得有丰收的未来。
母后泰巴美奈王妃被迫要和鲁西达尼亚国王结婚,这件事对亚尔斯兰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那尔撒斯和达龙原本想隐瞒这个情报,可是,一旦结婚大典举行的话,就算不肯接受,亚尔斯兰还是会听到这个消息的,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秘密。
骑士们无言地看着在房内踱着方步的王子。
“我必须立刻去救母后。”
停下了脚步,亚尔斯兰咬牙切齿地喃喃说道。他那美丽但是对儿子有些冷漠的母后,在他第一次骑马时、第一次出去狩猎时,母后都对他加以赞赏,只是却总嫌缺乏温情。
“对王妃陛下而言,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听过宫女们私底下的窃窃私语。或许她们的评论是正确的,然而,泰巴美奈毕竟是他的母亲,做为人子不能不救自己的母亲。
“在母后还没有和鲁西达尼亚国王结婚之前,我必须去救她。”
亚尔斯兰重复说道。
达龙和那尔撒斯悄悄地交换了视线。他们当然了解王子的心情。但是,目前居于极弱势的他们,如果把救出王妃当成最优先的课题的话,今后在战术上的选择范围就明显地缩小了。
“搞不好是那个说谎的王妃,利用美色蛊惑鲁西达尼亚国王,以求自身的安泰哪!她可是那种能做得出这类事情的女人。”
奇夫有这种不逊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
有着绿色瞳孔的法兰吉丝以同情的眼神看着王子。
“殿下,请不要焦急,鲁西达尼亚国王虽然很想跟王妃陛下结婚,可是在鲁西达尼亚人眼中,王妃陛下是个异教徒。他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承认这件事情的。我想最近应该还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那尔撒斯点点头:
“法兰吉丝说得没错。如果强行结婚,一定会引起圣职者们的反对。而且如果那些有野心的王族和贵族强硬一点的话,搞不好还会发生内乱。他们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冒险的举动。”
达龙也跟着说道:
“或许这些话会让殿下感到不快。不过,如果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的话,或许王妃本身因而可以逃过一劫。至于国王陛下,目前似乎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救他的。”
他们都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但是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是否能接受却是一个问题。即使知道事情是有些残酷,但是,他们希望亚尔斯兰能把做为一国王者的肚量和责任放在个人的义务之上。
终于,亚尔斯兰放松了肩膀。
“总而言之,我们人数太少了。该怎么做才能增加同志呢,那尔撒斯?”
那尔撒斯回答:
“要把完全的正义广施于天下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是,以前帕尔斯的国政应该比鲁西达尼亚的暴虐好太多了。即使我们不能把不合理的事情都铲除,但至少可以使它减少。要增加同志就要让帕尔斯人民相信殿下,在将来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王位的正统不是靠血缘,而是只有施政的正确性才能加以保障的。”
这是一个本质上的意见,但是,亚尔斯兰期望听到的是更直接的策略。那尔撒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继续说道:
“很抱歉,身为一个王者不该光是夸耀策略和武勇,那是臣下的任务。”
凝视着红着脸的亚尔斯兰,那尔撒斯啜了一口葡萄酒。
“首先请殿下明示您的目标。这样我们才能帮助您完成任务。”
“……”
“等征服告一段落了,鲁西达尼亚人一定会着手灭绝帕尔斯文化。他们会禁止使用帕尔斯语,帕尔斯人的名字也会被改成鲁西达尼亚的姓氏,他们还会破坏帕尔斯诸神的殿堂,在每个地方建起依亚尔达波特神的殿堂。”
“一定会这样吗?”
“蛮人就是这样,他们不了解别人也有很重要的东西。”
那尔撒斯把酒杯放回桌上。
“在依亚尔达波特教中,他们对异教徒有三种处置方式。积极地改教者,财产暂时可以获得保障,也可以成为自由民。被强制改教者财产会被没收,成为奴隶。自始至终都不改教者……”
奇夫把手指头放到咽喉上往横向一划。那尔撒斯点点头表示赞同,凝视着陷入沉思的亚尔斯兰。
“我不能让帕尔斯人民受到这种待遇。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包括耶拉姆在内的五个人都注视着王子。达龙随即代表一伙人回答:
“我们的力量虽然微薄,但是,我们很乐意帮助殿下排除鲁西达尼亚人的侵略,让帕尔斯恢复和平。”
“谢谢,就拜托你们了。”
亚尔斯兰还没有超乎漠然之上的预感。他还没有洞悉今后自己必须踏上寻找自我的漫长旅途。十四岁的他还不成熟,对围绕在他四周的战士们而言,对众多的敌人而言,他都是一个不具任何力量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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