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我是叔父姆瑞鲁的继承人,未来的欧克萨斯领主,名份是姆瑞鲁的外甥,其实是私生子--这种安排论谁也不会提出异议,真想看看萨拉邦特那个笨蛋在知道真相以后的表情。〃亚尔佛莉德瞪着纳摩德。

  〃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罗嗦?什么事?〃

  〃在神殿失踪的三人到哪里去了?〃

  〃不关你们的事。〃

  〃你是不是对她们乱来,然后杀了她们!?〃

  〃哼!是又怎样?〃

  纳摩德露出牙齿讪笑着。

  〃这座山谷是我的,住在这座山谷的女人全都是我的,她们要生要死,要穿衣服不穿衣服都得看我高兴。〃〃没种!〃

  〃你说什么?〃

  〃只有没种的男人才能以暴力胁迫女人屈服,不过凭你的功夫连女人也赢不了,没种当中最没种的非你莫属。〃〃……你好大的胆子。〃

  〃别生气,能够成为全国第一是很了不起的,尽管是最没种、最卑鄙或者最爱说谎的。〃说着说着,亚尔佛莉德便走近铁笼,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战士预先计算好的动作,法兰吉丝明白这一点,但纳摩德根本不懂。

  下一瞬间,亚尔佛莉德从铁笼的缝隙朝纳摩德的鼻子吐口水。

  顿时,纳摩德发出凶暴的吼叫,手臂伸进铁笼的缝隙,说时迟那时快,亚尔佛莉德纵身跳开,让纳摩德的大手扑了个空,紧接着法兰吉丝从一旁抓住纳摩德伸进笼子的右臂。

  然后把手臂用力一拧。

  纳摩德的上半身挤在铁笼边,发出痛苦与狼狈的惨叫,只剩左手在空中乱抓。

  〃亚尔佛莉德,快拿钥匙!〃

  法兰吉丝这句话一出口,亚尔佛莉德的纤纤玉指早就摘下纳摩德腰际的钥匙串。

  〃这个没用的饭桶到底带了多少把钥匙啊?〃

  亚尔佛莉德一边咂嘴,一边不断试着开锁,到了第四把终于有了反应,锁头发出自暴自弃的响声松脱了。

  打开铁笼,亚尔佛莉德顺势走出来,以短剑前端抵住纳摩德的咽喉,法兰吉丝也放开纳摩德的手臂走出笼外。纳摩德的腰杆被踢了一脚,整个人滚进铁笼里,上了锁之后囚犯与看守人的立场完全对调。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阴森的声音。

  〃居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扯你父亲的后腿……这个窝囊废!〃〃父亲大人,快救救我啊!〃

  〃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吗?〃

  〃不,不要见死不救啊,我是你的儿子,你最重要的继承人啊!如果你丢下我不管的话……〃纳摩德的话中断了,被法兰吉丝用力按住颈动脉以至发不出声音。

  亚尔佛莉德向黑暗处发出嘲讽。

  〃俗话常说,愈没出息的孩子愈可爱,不过我们可是一点也不会对纳摩德的家伙手下留情,再不放我们回地上,就要你可爱的纳摩德脑袋跟身体永远分家!〃〃可恶,你们太卑鄙了,居然拿人质做要胁!〃〃卑鄙?利用秘道潜进属于男人禁地的神殿诱拐妇女,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们!?〃〃那些女人是祭品,我们并非滥杀无辜。〃

  亚尔佛莉德大笑不止。

  〃正派的神祗是不会需要人类当祭品的,如果真有这个必要,拿他们自己当祭品不就得了,这才风光啊,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面对亚尔佛莉德尖锐的质问,声音的主人并未立刻作答。法兰吉丝探索着声音主人的动静,由于对方巧妙地潜伏在黑暗中,因此无法辩识正确位置。

  〃……老夫没有自我了断、没有精神错乱,在地底忍辱偷生,一直都是为了你。〃这个〃你〃指的自然是纳摩德。

  〃当老夫借助蛇王撒哈克大人的力量得以重返地面的时候,老夫内心期待成长后的你能有一番作为,结果你只是身体长大而已……〃凯麦恩的声调宛如胆汁既浓浊又苦涩。

  〃女人啊,逼不得已与你们交易吧,把纳摩德--老夫那不肖子放了,相对地老夫会保障你们的安全。〃法兰吉丝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

  〃那么这位身系囹圄的老人呢?〃

  〃……〃

  〃怎么了?〃

  〃那家伙的命运应该与你们无关,为何要理会这个救了他也没有好处可拿的家伙?〃〃你被幽禁了二十年,并没有被挖掉双眼。〃

  〃……你想说什么?〃

  〃我并不想要你以此满足,既然你还不过瘾,让个老人活下去,自然多的是复仇的机会,现在暂时打成平手,日后再做胜负如何?〃〃照她的话做吧,父亲大人!〃

  纳摩德嘶吼着,亚尔佛莉德短剑的前端轻轻划过他的皮肤,伤口汨出鲜血,纳摩德拉高音量。

  〃老夫明白了,就依你们吧。〃

  近似沉吟的承诺传来,谈判就此成立。

  (四)

  得到解脱的纳摩德象个醉汉踉踉跄跄地融入黑暗当中,法兰吉丝随即将真的老领主姆瑞鲁从枷锁释放。谈判虽然成立,却不可能持续太久,必须趁假领主凯麦恩率兵前来之前离开地底才行。

  〃亚尔佛莉德,你手上的钥匙串里应该有一把可以打开老人的锁,快试试看。〃〃我知道,不过……〃

  〃你有什么不满吗?〃

  〃倒也不是什么不满啦,就是觉得很不舒服,我听到的全是一些’早知道就不听’、’连听都不想听’的事情。〃法兰吉丝完全可以了解她的心情。

  〃假如那个叫做凯麦恩的人所说的一切是事实,那真是太可怕了,可是又没有明白确凿的物证,目前只能做单方面的弹劾罢了。其实还没有听取这个老人的证词之前,不应该听信一面之词,也无法加以定罪。〃手上的钥匙串铿锵作响,亚尔佛莉德走近被铁链锁信的老人,沾满鲜血、汗水与皮脂的身体与衣服发出刺鼻恶臭,亚尔佛莉德忍不住蹙起眉心,却不敢说出〃好臭〃。幸好在第三把钥匙就有了反应,生锈的锁链吱嘎作响接着松脱,亚尔佛莉德扶起差点竣在地上的老人。

  〃大哥太可恨了……〃

  长时间保持缄默的老人开启干裂的嘴唇,声音虽然无力却逐渐产生热度,力量的泉源来自憎恶,老人衰弱不堪的身体激动地颤抖着。

  〃大哥成为父亲的继承人之后,得寸进尺抢走了老夫的未婚妻,然后生下纳摩德。大哥太可恨了,老夫恨他是理所当然的!〃亚尔佛莉德不知如何应答,一对彼此伤害至老的兄弟值得同情也教人骇然。

  〃我无意杀害纳摩德,因为他是老夫未婚妻的亲生子,老夫打算总有一天让他们父子重逢,也想过好歹给予纳摩德一个地位……〃〃走吧,有话等到了地面再说吧,锁链已经解开了,你自己站得起来吗?〃亚尔佛莉德扶着老人,尽可能以温柔语气说道;回到地面接触阳光,老人暗浊的怨念也许会趋于和缓。

  亚尔佛莉德搀着老人,法兰吉丝举起火炬,三人一起往前走。往神殿的方向走了不到十步,暗处却传来充满恶意的呼啸,老人的身子略往后仰,没有发出惨叫,只吐出少量鲜血与气息,贯穿咽喉的黑色弓箭在火炬的映照下晃动着。

  〃活该!看我宰了你!〃

  是纳摩德的叫声,沸腾着憎恨与欢喜的声音响遍整个黑暗空间。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要射哪一个呢?先让你们动不了再说……〃接着,他的声音转为痛苦的哀嚎。

  〃啊啊、可恶、好痛、好痛!居然敢这样对我……〃法兰吉丝纵身跃起,左手持着火炬,右手则挥起长剑,毫不留情地朝暗处猛砍。

  〃法兰吉丝!〃

  〃听声音就知道命中目标了,不过不晓得是砍到啊个部分?〃〃……左手臂。〃

  亚尔佛莉德往前一指,那个位置还算火炬的亮度勉强可以触及的范围,相隔数步距离的石地上有个物体,是一只抓着弓弦的人类左手臂。

  〃可恶!可恶!〃

  简洁却深刻的咒骂持续着,负向的情绪和着鲜血淌在地上,黑暗中不断重叠着回答。

  〃竟敢砍断我重要的左手,可恶的女神官,我绝不饶恕你们,给我走着瞧,我要你们吃不完兜着走!〃声音渐行渐远,纳摩德的射箭本领意外地娴熟,只不过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表现了。法兰吉丝无意穷追不舍补上一剑,她将沾着血渍的剑收回剑鞘,将火炬举向倒地的老人,老人毫无痛苦的表情,脸上只有一片呆滞。

  〃不行,已经没有呼吸了。〃

  〃……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收场,萨拉邦特卿太可怜了。〃二人连连叹息,不过依战士的直觉判断,现在不是沉溺于伤感的时候,冷静说来,现在少了个负担,二人就能尽快离开地底。即使地道埋伏了敌人,二名女战士也有充足的实力应战。

  〃亚尔佛莉德,把老人的头发砍一束下来,至少要把这个交给萨拉邦特卿。〃〃 我明白了。〃

  〃接着就马上离开这里。〃

  现在只有将真正的老领主姆瑞鲁的遗体留在原地,法兰吉丝与亚尔佛莉德如果不能活着逃脱,以后也不可能再回来为他下葬。

  二人向老人的遗体轻轻一拜,小跑步往地道奔去,火炬很快就会烧尽,在被黑暗完全包围之前,有必要尽量接近出口才行。

  拐向第二个转角之际,距离还不够让她们跑得气喘吁吁,亚尔佛莉德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侧着头纳闷地问道:

  〃法兰吉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道啊?〃

  〃你也闻到了?〃

  火炬的亮度逐渐变暗,二人表情紧张地面面相觑,亚尔佛莉德喘着气说道:

  〃法兰吉丝,这是烟味!有什么东西烧过来了!〃似乎以这番话为信号,浓烟尖兵由二人身后紧追而来,亚尔佛莉德揉着双眼,法兰吉丝咳了两声,即使事出突然,美丽的女神官也很快就明白了整个来龙去脉。

  〃是纳摩德放的火,不管他要把我们烧死还是闷死,总之他就是不让我们活着回到地上。〃〃有意思,我就偏偏要活着走出去。〃

  亚尔佛莉德把钻进嘴里的浓烟随着怒气吐出来。

  〃然后我要他再也没办法做出这种阴险卑鄙的勾当!啊啊、气死人了!真想跟一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让人心服口服的敌人对打。〃〃这就是所谓身为勇者的气魄吧,不过在反击之前必须先逃离这里才行。〃呛人的浓烟迎面袭来,无情地搔弄二人的眼与鼻,不过如此一来就能从浓烟的流动判断方向,于是二人背对着烟与风在地道奔驰着。

  只要有风,即表示空气的出口就在某处,因此必须顺着风向逃跑,这同时也意味着,神殿的暗门一直是敞开着的。

  看来有机会得救了,亚尔佛莉德跑着跑着,就想起最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对了,要是蕾拉发现不对劲,跑来帮忙就太好了。〃〃蕾拉吗?她做事是很牢靠,不过对她期望过高就是你的不对了,说不定人家睡得正甜,在梦中花园散步着。〃〃好羡慕,我也真希望跟她一样。〃

  〃说起蕾拉啊,亚尔佛莉德。〃

  虽然跟目前状况毫无关联,不过法兰吉丝相当在意关于蕾拉的一件事,白天曾经听亚尔佛莉德提过,蕾拉年约十九岁,出生时和其他二名婴儿一起被丢弃在神殿……

  〃亚尔佛莉德,你有没有想过?〃

  〃蕾拉吗?什么事?〃

  〃关于亚尔斯兰陛下的身世之谜。十九年前,当时的泰巴美奈王妃产下的婴儿应该是女孩没错。〃亚尔佛莉德啊的叫了一声,随即捂住嘴巴。这里除了她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其实没有必要特地掩住嘴巴。

  〃……原来如此,我一直没注意到,不过,或许这只是巧合罢了。〃〃现在要做结论还太早,就象你所说或许只是巧合罢了,然而,蕾拉配戴的手环是银制的,而且上面还刻着一个跨在公牛背上的年轻人对吧?〃〃是啊,还用短剑刺进公牛的头。〃

  〃这是只有王族以及身份高贵与之相当的人才有权佩带的图样,因为那个年轻人正是密斯拉神在人间的姿态……〃法兰吉丝不再开口,身后的热气猛窜而上,红光直逼而来,不仅是浓烟,连火舌也接近了,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心想着便回过头,一眼便瞧见飞舞跳跃的不祥火焰,正一步一步靠近两人,感觉不象火,倒象是水在流动,两从见状顿时恍然大悟。纳摩德并不只有放火,还把油倒进地道,地道的坡度有些微倾斜,于是火乘着油在整个地道窜烧,迎面扑向二人。

  法兰吉丝与亚尔佛莉德一语不发的继续跑着,而且是全力冲刺。地道在火焰的反射下被染得通红,此时二人冷不防停下脚步,因为前方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歌声。

  〃啦噜啦、啦啦噜啦……在狂风般的喝采声中,吟游诗人优雅地登场了。〃〃法兰吉丝,那个歌声是!?〃

  〃帕尔斯虽然面积辽阔,人口众多,不过象他那种活宝贝全国找不到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