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男子声音表情暖昧不明。
“无论如何,定是不希望看见蛇王撒哈克再现的人。亚尔常格之后,必须再派人刺杀鲁西达尼亚的大人物。”
灰衣魔道士指向跪于其膝前弟子之中一人。
“山裘,接令……”
(二)
这是座极其美丽的庭园。树木、花坛、喷水池及各种雕刻配置巧妙。铺有名贵瓷砖的花园通道贯穿其间。瓷砖上画有各种图案,只要走一趟花园大道,即可从各绘图中,粗略了解英雄王凯·霍斯洛的一生事迹。然而经过一次血火洗劫之后,虽然伊诺肯迪斯下令维修,但已不复从前景致。
伊诺肯迪斯国王赞叹道:
“如果美丽的花朵在泰巴美奈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了。”
“……”
“你不这么认为吗?吉斯卡尔。”
“确实是很美。”
吉斯卡尔语气冷淡,心不在焉,故意不提出主词是花或女人。
吉斯卡尔也曾惊艳于泰巴美奈的美,但如今心已断念,仅将她视为政治或外交工具。话虽如此,有时仍感依依不舍,心有眷恋。也因此,对沉迷于泰巴美奈美貌的王兄,更是感到不满。
此刻,坐在温室藤椅上的泰巴美奈,欣赏眼前郁金香之余,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呢?吉斯卡尔并无王兄那般甜蜜幻想。心中充满疑惑与警戒,然而一旁的泰巴美奈风姿绰约的身影,仍是他视线焦点。
“王兄!”
故意提高声高,似乎是为了将自己的魂魄拉回来。
“什么?什么事?王弟啊?”
“是关于波坦及圣堂骑士团的事情。你不是为了与我商讨此事,才唤我来此?”
“哦,是呀!吉斯卡尔啊,吉斯卡尔啊,我该怎么做才好?”
“……”
“我亲爱的王弟,你不认为圣堂骑士团所言,太过性急且是片面之词?朕也有话要说,他们全然不知,一国之中,必有可互相商议的事情。他们也应该了解,我为教会尽了多少心力。他们难道都是群不知恩义之辈?”
你到现在才明白吗?吉斯卡尔禁不住心中冷笑,只是没表现于外。
“波坦与其手下若听见此话,必定认为他已无可救药……”
突然间,吉斯卡尔若有所悟。他一直在和阴险的大主教波坦暗中较劲,倒忘了这重要的事。
“王兄,你是不是还没把安德拉寇拉斯目前关在地牢中的事告诉王妃?”
对于王弟此种严厉询问方式,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使伊诺肯迪斯大感惊讶,猛地眨眨眼之后摇头,好似宣誓他决无提经事。
“好,王兄,公私分明。”
说话口吻似乎超出下对上的遣词用语。
吉斯卡尔希望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的生死,就此当作个谜。假期安德拉寇拉斯国王之死经确认,显然地,亚尔斯兰王子便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国王,届时登高一呼,统一帕尔斯国内反鲁西达尼亚势力,尽管帕尔斯人对先前帕尔斯王政有若干不满,但既是帕尔斯对鲁西达尼亚之争,帕尔斯人民自然倾向于亚尔斯兰王子。
另一方面,吉斯卡尔认为,在不完全了解泰巴美奈王妃真正想法之前,不要处置安德拉寇拉斯。过早处死他以后再后悔“真糟,应当让他活着”就已经太迟了。
无论如何,还是谨慎行事为要。
此时,大主教波坦这一方,圣堂骑士团团长希尔迪格频频来访。
“索性废掉国王伊诺肯迪斯吧!大主教阁下。”
被圣堂骑士团如此煽动的波坦若有所思,手指尖摸摸下巴道:
“如此做过于性急。他是令人头疼的国王,不过也有他的功绩在。”
“但是,鲁西达尼亚国王,不仅是一国之王,统治全国,同时也是圣者化身,君临依亚尔达波特教徒却爱上异教徒之,仅只此点,就不足为人民所敬服。”
“话说得是,那么,有谁可以取代伊诺肯迪斯国王登上王座?他既无子嗣,最新近的血缘就剩吉斯卡尔,你认为如此好吗?”
“论才干,吉斯卡尔自无话说,只是他似乎比其兄长更容易与异教徒妥协。”
“没错,那位亲王对权力及财富荣华的需求,要比用在神身上,用心得多罗!”
波坦不屑地冷笑着,好像极其洞悉他人缺点似地。即使吉斯卡尔听了此话,必定也只有苦笑的份。
“是否可在鲁西达尼亚国内,找个与王家血缘相关之人来替代?”
“嗯……”
波坦侧着头。
“有这种人选吗?”
“只要是扯得上血缘关系,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
“嗯,是呀,有道理。”
原本波坦完全就成人人选考虑,但正如希尔迪格所说,只要立个傀儡国王,小孩或婴儿亦无关紧要。甚且若能如此,教会方面更便于操纵。仔细推想,伊诺肯迪斯七世自少年时期便深信主教所言;然长大成人后也是如此这般,竟然迷恋异教徒之女,直可说是藐视真神。
“恕我直言,大主教,你好像不太喜欢国王一人独揽政权与教权于一身。”
圣堂骑士团长这番话,让波坦眼睛为之一亮,但却什么也没回答。
希尔迪格故意压低声调。
“就如眼前这件事,国王忘记自己是集政权教权于一身的至高无上之人,竟然为异教徒之女痴狂,此举不仅是国家,更是宗教的耻辱。”
“……”
“罢黜国王另立新王之际,请您将政权及教权完全分离,到那时,大主教贵位教权之尊,即为教皇。”
“希尔迪格,可别胡言乱语。”
波坦轻声说道,并未完全否定希尔迪格的主张。
倘若进一步进谏他谋图王位,波坦或许不会动心。但若论及教皇,说词就不相同。因为,执迷眷恋地上的权力,是脱离了身为一圣职人员基本之道,但若为了守护天上荣光,则又另当别论了。
不多时,希尔迪格退下。他在出门口时,心中啐了一口。波坦并未注意到他在期待着赏赐。
“哼,狂妄自大的烂主教。我那般地示好,竟然一点表示感谢的小意思都没有。”
希尔迪格心中亦自我盘算着。
入侵帕尔斯,竭尽掠夺及暴行之能事,而后携着财物美女,返回鲁西达尼亚;抑或自此之后,长期驻在帕尔斯,再一点一滴吸干这片丰沃肥田。
毕竟身为鲁西达尼亚人的希尔迪格的眼光看来,帕尔斯这些异教徒,仅只是受控制及抢夺的对象,同样对他们施行暴政,但在施行方法上也有差异的。而理所当然,选择能够获得利最多及效率最高的方法为上。
根据先前得来的经验,过去在马尔亚姆造成大量流血,所得的财物却不多。这是因为号称古文明所在地的马尔亚姆土地原本贫瘠,可得的金银财宝自是有限。
但是,希尔迪格还是从中捞了一票。他将五十万人以上的男女,当作奴隶,卖给各国,因而获得了一笔财富;同时,亦没收了马尔亚姆国王后宫的美女,转手过来自己享用。
马尔亚姆中不乏信奉依亚尔达波特教的人民,但亦有不服鲁西达尼亚国王权威的异议份子,他们与帕尔斯及密斯鲁等异教国家暗通款曲,本应当遭天谴,掠夺当地财物乃合情合理。
比起马尔亚姆,帕尔斯是资源丰富的大国。既然辛苦来到此地,怎可空手而回,果真如此不是显出自己的愚味吗?
(三)
圣堂骑士团长悄悄到访--闻此消息,吉斯卡尔亲王并不感到意外。
“若说波坦是块冰冷之石,那骑士团长便是置于火上的起酥酪饼。表面看起来很坚硬,里面却是疏疏松松。”
希尔迪格受邀请入上座,躺在铺着天鹅绒靠垫的豪华坐椅上,不禁舒张双腿,轻松地向后靠,接着,他以极其慎重的语气说道:
“亲王阁下,坦白对你说,大主教对伊诺肯迪斯国王非常失望。”
灭绝异端的马尔亚姆、信奉异教的帕尔斯二大国,使得依亚尔达波特神的荣光,扩张至东方世界,都是很好的作为;但再下来就危险了,爱上异教徒之女,且是他人之妻,实有愧身为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信徒代表……。
听过此番话,吉斯卡尔心中窃笑。在此关键时刻谈此话题,希尔迪格的心中底细也就很明白了。这装模作样的骑士团长对波坦忠诚,无非是想哄抬自己的身价。
“那么,骑士团长,您对王兄有何进言?”
“失望尚可救,若转为绝望,恐怕连我出来斡旋,都难以挽回他的心意。”
希尔迪格说话时,红棕色大胡子随之上下跳动,更显出其说话低俗无味。
“骑士团,如果我王兄不领你们好意,以至于彼此怒目相向,自相残杀,您认为鲁西达尼亚今后该由谁统治,较为妥当?”
吉斯卡尔单刀直入,提出相当露骨的问题。若是拐弯抹角,彼此在腹中思索猜忌,对方恐怕亦不耐烦。吉斯卡尔非常清楚,希尔迪格欲望大,但却是个无多少油墨的小策士。希尔迪格不明原委,顺着来话答道:
“那,亲王您看我该向大主教报告些什么?如此,才对您的将来有所益助?”
吉斯卡尔藏住冷笑,仅点了点头。他按下桌上的小铃,唤侍卫上来。
随即,原本退下的侍卫,再次进来时,人数比先前多了十倍,各人手捧大箱,依序走进。面对满怀期待与惊讶的希尔迪格,吉斯卡尔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是我个人对骑士团表达的一点心意。东西不多,实在失礼。因为从帕尔斯异教徒没收来的财物,大都交由王兄及大主教管理。可能的话,改天再好好酬谢,现今这些就请您笑纳。”
摆在眼前的有帕尔斯金币二万枚,绢之国引进来的上等丝绢二百匹,辛德拉国引进的象牙雕刻等。
当中,最令骑士团长瞠目的是产于帕尔斯沿海的珍珠。大小如拇指的大珍珠,摆在大红巾上,就像千百个珍珠般齐放光芒似地,而此亦是鲁西达尼亚境内前所未见的。希尔迪格不禁惊叹,并不断以手绢擦拭颈上的汗珠。
“这是、这是……王弟殿下您出手大方,果然名不虚传。我骑士团员们,必定欣喜万分。实因身为圣职人员,为了救济贫困百姓,平常所得并不多……”
如此一来,吉斯卡尔旗开得胜,算是收买骑士团长成功。由此亦可看出,波坦应该尚示贿赂希尔迪格。不论如此,这一步棋,吉斯卡尔确信自己占了上风。
之后,吉斯卡尔又送了一位貌美的舞妓往希尔迪格住处。
是夜,圣堂骑士团长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翌日清晨,当侍卫送早餐到主人房间时,只见一片血泊中,已经气绝多时的一对男女尸体躺在床上。
(四)
希尔迪格的猝死,令伊诺肯迪斯大为震惊。
吉斯卡尔亦深感意外。除了一边安抚慌张失措的王兄外,一边设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这是吉斯卡尔自小和王兄相处培养出来的习惯。
波坦大主教既震惊,又愤怒。对于希尔迪格如天平般渐渐倾向吉斯卡尔一方的举动却毫不知情。在他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乃是希尔迪格站在自己这一方反抗国王,因而招致杀身之祸。
一进王宫,面露凶相、满目血丝的波坦,指着一脸苍白的伊诺肯迪斯七世,又是叛教徒、又是杀人凶手、遭天谴的、该下地狱的……像连珠炮似地破口大骂,国王似乎招架不住,急忙求救于一旁的王弟。
“吉斯卡尔,我的好弟弟,请为我向大主教解释。”
吉斯卡尔面对波坦,冷冷说道:
“大主教您有所不知。圣堂骑士团长被杀时,并非只有他一人……”
“你倒说说看,他跟谁一起了?”
“一个女人。”
吉斯卡尔声音中带些讽刺及喜悦。又是愤怒又蒙屈辱的波坦大主教,脸色铁青,大声斥喝道:
“对圣职人员说这种诽谤的话,真是冒渎之至。”
“冒渎,该用在圣堂骑士团长身上。身为圣职人员,身旁竟有女人同眠!”
吉斯卡尔语中带刺,笑中含毒。
圣堂骑士团长希尔迪格的猝死,全然是在他的盘算之外,原来是要饲为走狗,专门为刺痛波坦的脊背而来。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若不稍加讥讽大主教波坦,还真枉费送了大笔钱财给希尔迪格。因为欲望无穷的圣堂骑士团,要他们送回那笔钱财,可真是难上加难。
“……因此,有些传言还说,希尔迪格身为圣职人员,犯下的罪状太多,以致于引起天神大怒,才如此惨死。”
吉斯卡尔态度强硬。与圣堂骑士团长同床的是一具全裸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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