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奴隶,禁止贩卖人口。

  总而言之,因为这两个公告,亚尔斯兰清晰地宣告了自己的立场,不管是政治上、军事上或者历史上的立场。他将成为自英雄王凯·霍斯洛建国以来,帕尔斯历史上第一个将人民和土地自异国的侵略支配和本国的旧制度中解放出来的统治者。

  亚尔斯兰只有十四岁六个月,在他的眼前存在着他所知道的几个谜和他所不知道的几十个谜。当他解答了这些谜题的时候,或许他就可以以“解放者亚尔斯兰”之名流传后世了。 
 


后 记
 
  第二册的后序(按:中文版第二期并没有作者后记)中一开始笔者就向读者道歉。

  至于第三册,很抱歉,笔者还是要先向读者说声对不起。

  这种情形好像是一种奇妙的传统似的。照这样看来,在第四册时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在写第四册的后记时,不要再有「这一次还是要以道歉的方式做开头」的情形发生。

  老实说,今年笔者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渐渐要改变态度了)。由于笔者才疏学浅,要写一本书出来实在需要相当多的时间(真希望能轻轻松松地写)。八月上旬参加金泽的日本SF大会的前后大概是最疲劳的时候。大会活动是很令人愉快,但是,因为过度的疲劳,以致于注意力无法集中,一天之内就有两次忘了拿重要物品,最后在离开会场时甚至穿错了别人的鞋子。接著又忘了工作的事,不过,出版社却不让笔者忘记。顺便一提,笔者也忘了结婚大事。

  在大略做过《亚尔斯兰战记》整体的结构之后发现,这个故事可能会在十册到十五册之间做个完结,不会有更长的情形出现。

  这一回,亚尔斯兰远征了辛德拉国,这个国名的由来是以前印度次大陆的西部地方被称为「辛德」之故。本册的故事是远征辛德拉,所以在下一册就应该开始进行夺回王都叶克巴达那的情节了。

  当然,在亚尔斯兰的前头一定有一些阻碍困扰著他。最大的障碍就是笔者工作不顺,以达龙的武勇、那尔撒斯的智略也没有办法克服这项难题。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要读者们温馨的激励。尽管读者没有任何不满,但是,笔者希望大家不要光挑缺点,尽量多看看那微不足道的优点吧。

  这是笔者厚颜的请求,话说到这里,纸张也用完了。我们来年的春天再见吧!

  笔者 惶恐敬上

  一九八七年八月 
 


第一章 东城、西城
 
  (一)

  几条纵横帕尔斯王国东部国境的大道上布满了武装的士兵和军马。

  帕尔斯历三二一年四月,这是一个充满花朵和蜜蜂的季节。大道两侧布满了桔木、石榴、芍药、罂栗、紫花地丁、延命菊、桃花、金盏花等各式各样的花丛,花瓣在骑着马的骑士的甲胄上飞舞着,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他们的目的是由红色砂岩筑成的培沙华尔城。目前这座城塞已为王太子亚尔斯兰所占领,正要向侵略国土的鲁西达尼亚人发动战争。檄文被散发到各处,憎恨着鲁西达尼亚军的暴虐但是又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的各地诸侯和领主们,于是聚集了兵马络绎于途地跑到亚尔斯兰身边来了。

  他们在培沙华尔城的西方会合,在河上搭起浮桥,陆陆续续地集结在王太子麾下。

  培沙华尔城的大门从天明到黑夜大大地敞着,仿佛饥渴已极地吞食着闪闪发着光的甲胄群。他们的领导者们对着把马停在面对着广场的露台下,脱去了甲胄的亚尔斯兰表示敬意,有人自豪地,有人竭尽全力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是雷伊城主鲁项,今天是为响应亚尔斯兰殿下的檄文号召前来击退侵略者鲁西达尼亚人的。请殿下准许我们追随左右。”

  “在下是欧克萨斯领主姆瑞鲁之子萨拉邦特。受老病的父亲之命前来追随亚尔斯兰殿下。若能获得殿下首肯,那是在下的万幸。”

  “在下是蒙安德拉寇拉斯陛下赏赐万骑长荣誉的夏普尔的弟弟伊斯方,希望能代亡兄之位为殿下效命,决不能让兄长的仇人鲁西达尼亚人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我是特斯,原本在南方的萨拉担任守卫队长,此次与同志们一起来投效殿下,请殿下准许我们随行。”

  就这样,这些自报名号的骑士们带着部下陆陆续续地来到亚尔斯兰的阵营。

  鲁项是一个年纪已经超过五十岁,有着健壮体格和堂堂仪态的人物,头发和胡须都是深灰色的。萨拉邦特和伊斯方则都是二十左右的人。萨拉邦特是一个和达龙和奇斯瓦特相较之下也丝毫不逊色的伟丈夫,他只在脸颊的部分蓄着胡须,这或许是因为不喜欢自己稍显稚嫩的脸庞之故吧?伊斯方个子中等,有一副像生长于沼泽旁的苇草似的强韧体格,透明也似的琥珀色眼珠。特斯年纪大概在二、三十岁,有一对像银币似的眼睛,是一个极有战士容姿的男人。在他的左肩上挂着铁锁。

  万骑长夏普尔的弟弟伊斯方素有“被狼养大的男人”之称。家中的主人对女奴隶下手使其珠胎暗结的情形,在贵族或骑士阶级的家中是经常会发生的事。而正妻因为嫉妒,把女奴隶和孩子一起赶出家门。在伊斯方两岁的那年冬天,他和母亲被弃置于山中。父亲虽然知道这个情形,但是为了不引发任何家庭风波,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当时才十六岁的夏普尔眼见父亲的无情和母亲的刻薄感到十分不满,他策马朝山中急驰而去。而到了三十几岁的时候,这个男人便成万骑长。在他只有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顶尖的骑手了。他把粮食、装满了水的皮水筒和御寒的毛毯放在马背上,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幼儿还活着,母亲则把所有的衣物都裹在自己的小孩身上,自己只披了一件薄衣因而冻死了。当夏普尔从马上飞跳下来的时候,两匹狼立即逃跑了。夏普尔原以为幼儿被狼吃了,没想到那两匹狼是把自己猎获的兔子放到幼儿的身旁去。

  于是,伊斯方便被哥哥所救,平安健康地成长了。当哥哥在王都担任武将的时候,伊斯方便成了王都的代理人,留在故乡守卫。哥哥的死让伊斯方悲痛不已,同时又感到十分激怒,但是,在这之前,他都没有机会找鲁西达尼亚人为兄复仇。

  这些士兵们彼此推挤着在广场前列队等候,这时候,露台内部的门打开了。

  穿着黄金的甲胄,左肩上停着告死天使的王太子亚尔斯兰出现在露台上。今年的九月他才十五岁。他那如晴朗夜空颜色的瞳孔给旁人一种很强烈的印象。

  亚尔斯兰的左边是奇斯瓦特,右边是达龙,这两个人号称帕尔斯的两大万骑长。就制度上而言,帕尔斯军在国王和大将军之下有十二名万骑长,但是,自从亚特罗帕提尼败战,王都叶克巴达那陷落之后,再加下远征辛德拉,这期间又有许多人战死,或是行踪不明,能够确认还健在的就只有达龙和奇斯瓦特两个英雄了。不过,光是这两个人的威仪就足以压倒大军了。

  “帕尔斯万岁!王太子殿下荣光无限!”

  萨拉邦特首先发出了轰然的欢呼声。其他的诸侯和骑士们也跟着大声唱和,培沙华尔城的广场上充满了足以摇撼地轴的响声。无数的枪和剑举向天际,奏的太阳反射着这些武器,光所形成的波涛不断地闪动着。这个情况比去年年末开始远征辛德拉时还要壮观。

  两个女性在广场的一隅看着这个景象。

  “好壮观啊!”

  如此感叹着,发色带红的少女就是亚尔佛莉德。另一个黑绢般的头发长及腰部的美女笑着回答道:

  “确实很壮观。那个人或许会为我们将帕尔斯变成一个极乐世界呢!而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时间之神来相伴的。”

  法兰吉丝一笑,那仿如银色月光反射在水晶杯难以言喻的华丽感就洋溢出来了。身为侍奉密斯拉神的女神官,同时也身为一个武艺高超的人,法兰吉丝也是一个让周遭的人不禁要多看几眼的美人。

  “或许我们正处于历史的重要舞台,在将来的时代中会出现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之中呢!”

  “亚尔佛莉德,对你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和那尔撒斯大人的恋歌走向吧?”

  法兰吉丝不带恶意地揶揄亚尔佛莉德,轴德族的少女带着认真的表情深思着。

  “嗯,话当然是没错。不过,想起自今年春天以来的种种事情,和我以前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嘛!我还想为王太子殿下多做一点事。”

  “真是令人感到高兴。如果你有这样的自觉,不只对王太子殿下,对那尔撒斯大人而言都会是一件好事哪!”

  人一旦增加,工作也就相对地多了起来。为各种事情忙得一蹋糊涂的那尔撒斯和达龙,能够坐下来喘一口气,喝喝耶拉姆为他们泡的绿茶(呵呵,看来田中芳树还是改不掉对茶的热爱!不知读者有没有想起银英传中尤里安给杨泡茶的场景?只不过尤里安泡的是红茶──紫晶注)已经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了。

  “老实说,那尔撒斯,我原先并没有预期会有这么多的诸侯齐聚到殿下身边来。”

  达龙这样起了个话头,那尔撒斯轻轻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虑。你是担心奴隶解放令会引起贵族和仕绅豪商们的反感而不响应号召吧?”

  “是啊!因为再怎么说,他们都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虽然我知道殿下的善良、公正,但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将那个废止令明文化。”

  以达龙的眼光来看,奴隶制度的废止是亚尔斯兰成为一个国王,掌握不可侵犯的权力所必须实施的措施,根本不需要打一开始就做这样的宣言。

  那尔撒斯闻言又笑了起来。

  “如果诸侯们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也会有他们的算计。奴隶制度废止令中有一个微妙之处。”

  那尔撒斯所指的是记述于奴隶制度废止令的前提条件。帕尔斯国内的奴隶要完全被解放,禁止贩卖人口是在“亚尔斯兰即位为国王之后”,而不是现时的事情。当然,这是那尔撒斯所细心设想出来的。如果目前就断然实施的话,一来没有实质的效果,二来,如果事情没有弄好,搞不好那些希望奴隶制度继续保存下去的诸侯们甚至会以此为要挟而投靠到鲁西达尼亚那边去。

  以诸侯们的立场来看,除了亚尔斯兰王太子之外,没有人可以作他们和鲁西达尼亚国作战的盟主。而当亚尔斯兰收复了帕尔斯全部的失土即位为国王时,诸侯们所拥有的财产,也就是那些奴隶就要全部被解放了。对诸侯们而言,这是一个极大的矛盾。

  尽管是为了恢复帕尔斯国土和王权的正义之战,但是,如果结果反而使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损失,那么,诸侯和贵族们就不可能这么热心的。要让他们成为同志是必须耍一些计谋的。也就是说,让诸侯们有以下这样的错觉。

  “亚尔斯兰王太子在即位之后就要废止奴隶制度,但是,王太子也需要诸侯的力量相助。所以,如果诸侯为王太子建立功勋,之后再团结起来要求继续保留奴隶制度的话,即使是王太子也没有办法加以拒绝。没有什么好心的,奴隶制度废止令终是会如水泡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听了那尔撒斯的说明,达龙不禁惊讶地看着朋友。

  “那么,这么说来,不是等于欺骗了诸侯了吗?那尔撒斯,反正你是打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他们的要求罗?”

  “你也可以这样解释。”

  那尔撒斯恶意地笑着,喝着他的绿茶。

  “可是,诸侯要怎么想是他们自己的事,殿下不需要负什么责任的。因为对殿下而言,正确的道路就是靠殿下自己本身的力量和德泽收复国土,实施比旧时代更公正的统治。”

  所谓的改革并不是让所有的人都获得幸福,在以前不公正的社会制度中获得利益的人可能会因改革而蒙受损失。如果奴隶自由了,诸侯们就会失去拥有奴隶的自由。也就是说,问题的关键在于应该把重心放在哪一边,而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变得更好。

  “达龙,我觉得亚尔斯兰殿下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化力。”

  “对于这一点我也有同感。”

  “所以,我甚至想像着在收复帕尔斯国土的这几年间,诸侯们的想法也会受到殿下的影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最好的。如果事情没有这么顺利,凭着你的勇武和我的策略,我们也无需太过慌张。”

  (二)

  兵力急速地膨胀了。人马不断地涌入培沙华尔城内,也有很多的人在城外张起了帐幕露营。

  但是,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