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上册)
72 亩雇工经营,每年雇长工213 人,其中5 人总揽经营业务称“大伙计”,常雇20—45 名短工,有耕牛9 头、驴骡各4 头、羊100 余只、猪40 余头,还有牛犁、大小车辆、各种农具。由于生产手段优越和协作劳动的形式,劳动生产率较高,作物亩产量比当地一般农户高出一倍以上,除经营土地外,太和堂还同时经营酒店、杂货铺、药铺、赁贷铺等商业,并放高利贷。①经营地主与租佃地主相比,其特点为:经营地主自己指挥生产、直接剥削雇工的剩余劳动,而不是以地租剥削为主;采用雇工经营,与雇工之间基本上是一种货币关系;生产目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获取利润,因此或多或少带有资本主义性质;他们一般经营面积较大,也集中,便于管理,劳动① 章有义编《中国近代农业史资料》第2 辑,第352—359 页。
① 以上资料引自景苏等:《清代山东经营地主的社会性质》,人民出版社1989 年版,第54—66 页。生产率比中农、富农要高,相对租佃地主来说有较大区别。但是经营地主在生产目的上带有自给自足性质,生产管理上基本是封建家长式;全部土地中一般有相当数量放佃收租,兼有租佃地主身份;不少人兼营商业和高利贷剥削;他们和雇工之间一般还带有一定人身依附关系,因此又带有浓厚的封建性。由此可见,经营地主具有封建性和资本主义性质这两重性质:一方面,经营地主本质上仍属于地主经济,经营地主本人仍然过着地主式的剥削生活,这是主要方面;另一方面又雇工经营,集体劳动,部分地为市场生产而获取利润,具有一定程度资本主义性质。与租佃地主比较,有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的积极作用,因此可以说经营地主是一种由封建地主经济向资本主义农业经济过渡的一种形式。
就全国范围看,经营地主并不发达,在二三十年代,全国地主雇工经营的土地面积约占其所有土地面积的10%,约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5%左右。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条件下,这种过渡形式被不断排挤而逐渐萎缩、窒息,不可能向资本主义方面发展下去。
农村手工业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生长在自然经济解体过程中,农村出现了原料、市场、生产品种均不相同的一些著名手工业区,其中以棉麻纺织业,特别是织布业最为广泛,河北高阳、宝坻、定县和江苏南通,山东潍县、浙江平湖等地较为典型。如定县从事纺纱的农户中,86%的农户纺纱都是为了出卖,供织户用,而不是自织①。1932年时,平均每户手织业的收入,在定县已占全家总收入的17。8%,在高阳已占78。9%,说明这些地区手工棉纺织业基本上商品化了,这些织户也基本上脱离农业,以织业为生了。
手工业生产的商品化必然导致两极分化并产生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这在高阳、宝坻、南通等地最为突出,一些织户已属资本主义作坊或手工业工厂性质;随农户手织业的商品化,织户与商人之间成为实质上的资本主义雇佣关系了,于是工资织户不断增加,如高阳织机总数中,工资织户所占比重从1912 年的34。5%增到1917 年的69。2%,1927 年达到88。6%。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手工棉纺织业较发达的地区出现了。但是这些工厂规模很小,织机也只10 架左右,雇工仅10 余人,很难积累起足够资金去使用机器动力,因此,无法上升为近代机器工业。马克思说:“工场手工业根本不能离开保护,因为只要其他国家发生任何一点小的变动都足以使它失去市场而遭到破产。”②这些工场手工业一旦遇到帝国主义加紧倾销或者遇到封建势力的摧残勒索就很快衰退下去,例如宝坻棉布工场,由于日本势力的伸入而开始衰落,1923 年的67 家包买主,到1929 年减为40 家,1931 年为18 家,1933 年仅剩7 家;工资织户也由1923 年的67%降到8%。说明在帝国主义压迫和封建势力束缚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中国农村由于自然经济解体和商品化发生而生长起来的资本主义手工业和民族资本主义机器业一样没有前途。上述四个方面表明,这一时期中国农村经济的资本主义因素开始滋长,但是力量极其微弱,发展速度极为缓慢,这是因为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双① 严中平:《中国棉纺织史稿》,科学出版社1955 年版,第273 页。
② 马克思:《费尔巴哈》,《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人民出版社1972 年版,第65 页。重压迫,阻碍着它的发展。在外国资本——帝国主义侵略基础上产生出来的农业资本主义完全在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支配与控制之下,中国农业经济的商品化不可能有持久的繁荣,相反,在不断遭受销路阻滞及破产失业的打击下,无法进行内部积累,根本不会有发展资本主义经营的可能;各种封建势力的苛捐杂税、地租和高利贷剥削限制农业资本主义经营的发展,在封建剥削制度重压下,一些经营者重新走回封建经营的老路。这就决定了,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出来的农村经济资本主义因素不可能获得独立发展的时机,不可能冲破封建土地所有制的束缚向资本主义方向发展。第四节中国农业生产力水平的低下近代中国的农业生产力曾出现了一些重要的变化:如在一些农垦殖场中使用了农业机械;中国资本主义工业产生后,一些民族资本家为获得廉价优质原料曾向政府提议改良棉花、蚕桑、茶、小麦的品种,要求设立试验场,以便从事品种研究和推广,像1920 年一些纱厂、纺织厂就从美国购买大量优质棉种,散发给河南、陕西、山西等省农民试种;帝国主义各国为了把中国变成他们的优良原料供应地,也派人来中国调查、宣传和直接进行农作物品种的改良工作。像英美烟公司曾在山东、河南等省大力推广美国烟草品种的种植,日本在河北、东北等地推广过美棉、水稻、甜菜等的种植和蚕的饲养等等;甲午战争后,有些地区开始使用化肥,中国也开始进口外国化肥。这些说明农业中产生了新的生产力,但是,这些新的生产力发展很缓慢,在农业生产力中的比重很小。中国近代农业生产力的基本状况仍是以个体的手工劳动为特征,以家庭经营为形式,技术极为落后,劳动生产率很低,每个农业劳动者生产的产品少、产值低。如1921—1925 年,中国小麦每公顷产量仅9。7 公担,可宣统元年(1909)至1913 年丹麦每公顷产量已为33。1 公担,比利时25。3 公担,英国21。2 公担,日本13。5 公担,法国13。1 公担,可见中国近代农业生产力水平的低下程度了。
中国近代农业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原因,首先在于小农经营的普遍存在。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条件下,地主利用土地放佃收租的剥削方式继续保持,小农经济也广泛地保存下来,并在农业生产中继续占据优势地位,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还是小农经济的汪洋大海。1922 年浙江、江苏、安徽、山东、河北5 省9 县农家田场规模平均十亩以下的竟占58。1%,11—25 亩的占24。1%,26—50 亩的占9。4%,51 亩以上仅占8。3%。这些小农经济不仅数量大,而且规模小,地块比日本种植水稻的规模还要狭小许多,田场面积还在不断缩小,如1922—1927 年,无锡3 村全部农户中,使用田地在10 亩以下的增加了3。15%,使用田地在10—19 亩之间的就减少了0。82%,使用田地20 亩以上的就减少了2。43%。小农财少力单、耕作土地少,无力购置新式农具,更限制了大型农机具的添置,生产方式多以手工劳动为主也限制新式农具和大型机具的添置,因而是生产力水平低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中国封建土地所有制也导致农业生产力水平的低下。中国封建土地所有制的重要特点在于土地可以买卖,社会积累不是用于农业生产工具的更新和改进以及扩大经营规模,而是统统向购买土地、进行土地投机转移。如金陵大学的调查显示:2866 家田场,平均投资于购买或典当土地的竟占75。5%,而用于牧畜和农具的只占6。3%。这种封建土地所有制窒息了农业生产力。
第三,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双重压榨下,广大农民极端贫穷。中国的封建地主阶级是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支柱,因而“帝国主义到处致力于保持资本主义前期的一切剥削形式(特别是在农村),并使之永久化,而这些形式是它的反动的同盟者生存的基础”①。正因为帝国主义的支持、栽培,在中国近代农业中,封建剥削制度继续保存,帝国主义列强与中国的地主、买办、高利贷等各种封建势力结成一个剥削网,对农民敲骨吸髓的榨取,造成农村① 毛泽东:《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毛泽东选集》第2 卷,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629 页。金融枯竭,农民的赤贫乃至无力购买机械设备和改进农业生产技术,甚至连农业再生产亦难维持;尽管农业中商品性生产有所提高,但在帝国主义极力阻挠之下也不可能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中国农村经济一直保持落后的生产方式,长期停滞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状态,最根本原因在于帝国主义的侵略。帝国主义和中国封建势力相勾结共同扼杀了农业生产力。
第四,天灾人祸对农业生产力的巨大摧残和破坏。近代中国,政治混乱、战争频仍、社会环境动荡。帝国主义在多次侵华战争中烧、杀、抢、掠,严重摧残了农业生产。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全国发生过112 次战争,每次战争持续时间长、规模大,单是1916—1924 年间,平均每年的战区面积达7 个省。战争造成农田荒芜、水利失修,使自然灾害更加肆虐,1913 年,全国受灾农田达6。5 亿亩,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一半,到1926 年已是全国各省皆灾,农业经济陷入空前严重的困境之中。
综上所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农村经济下,生产力水平低下是必然的。
生产力水平低下,也是近代中国经济,尤其农业经济落后的重要根源。
第五节鸦片战争后中西农学的交汇①如前所述,鸦片战争后,中国自给式农业解体,中国逐渐成为西方列强农产品的倾销市场和工业原料供应地。中国的传统农学迟滞,但在迟滞中,也还是有缓慢的进展。
中西农业生产技术在国际范围比较、竞争十九世纪下半叶,中西农产品和农业生产技术开始了广泛的对比和竞争。中国是丝茶的故乡,丝茶曾是中国对外贸易中的主要商品。自印度、锡兰、日本大量发展植茶,创制揉茶机、烘茶机,采用成套机器,进行加工制作,印、锡红茶在英国迅速占领市场,日本绿茶在美国很快打开销路。中国丝制品也遇到手工作坊生产与工厂机器加工制作产品质量相差悬殊的困惑。陈炽曾提到:“中国出口之丝,每包百斤,仅值三百余金。上海西人所设缫丝各厂,购中国蚕茧,以机器缫之,每包值七百余金。高下悬殊,理不可解。后知中国手缫之丝不匀不净,不合西人织机之用,伊购归里昂各埠,必以机器再缫,则以三百金购之华人者,仍以七百余金售之西人,此四百余金者,约为再缫工本,而彼之获利无穷矣。”①外贸的消长和农产品质量的对比,促使人们深思。光绪十五年(1889),浙江海关税务司派江金生、金炳生到法国学习其养蚕业制造无病毒蚕种的方法。光绪二十四年(1898),《农学报》《奏折要录》中载叙福建茶商曾有人“至印度学习,归用机器焙制,去岁出口四万箱,获利甚厚”。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两江总督派郑世璜去印度、锡兰考察茶业,回来后,力主“设立机器制茶厂,以树表式”。这些,对茶、丝等技术的发展,都有一定的推进作用。
出国官学人员甚为关注本国农业的兴衰。容闳(1828—1912)是最早的赴美留学生之一,他在其所写《西学东渐记》一书中,记叙同治二年(1863)他在安庆晋见曾国藩时,提出建设机械厂,其目的之一是生产农机具。1876年被派往美国费城参加万国博览会的李圭,对博览会中“机械院”、“耕作院”中外展品作了比较。他已注意到西人“不仅器具便巧,尤讲究种植之法”。他见到吸水机器,“因思中国江河之水,涨落不时,旱涝互患。西北高原,种植每艰灌溉。讲水利者,尤以此为亟务”①。清廷派出首任驻英法使臣郭嵩焘1876—1879 年间在英法期间颇为留心农业,他曾到英国伊普斯威奇的工厂参观新颖农田机器,对刈麦、刈草、犁田、出麦、吸水机器甚感兴趣②,所见锯木机器能将圆围七八尺的巨木,“锯成寸许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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