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番外 作者:老猪(起点2013.7.14完结,热血)
慕容毅闻声望来,见到孟聚,他脸露喜色,大步走过来。
孟聚爬起身来迎接,夕阳下。两人相对伫立对望,久久无语,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自从醒来以后,孟聚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毅。
比起上次见面,眼前的人明显的憔悴了。慕容毅的容貌依然俊朗,但他的眼眶明显凹了下去,额上出现了淡淡的皱纹,双鬓出现了淡淡的白发。
比起当日的神采飞扬,如今的慕容毅却显得内敛而沉稳,在他挺拔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悲伤气息。他的目光依然锐利,但却多了几份勘破世事的悲哀。不知不觉间,一些名为沧桑的东西已悄悄铭刻在了年轻英俊的眉宇中,让他变得成熟而沉郁,在他转眸间,偶尔会浮现一丝深入骨髓的绝望悲伤。
慕容毅与叶迦南既是青梅竹马的伴侣,又有门当户对的婚约,自己后来居上,偷偷窃取了叶迦南的芳心。以前,孟聚一直对慕容毅有点愧疚的。但现在,叶迦南复活却忘记了自己,将来还是要嫁入慕容家的——孟聚已弄不清楚该对慕容毅抱着怎样的心情了。
慕容毅也在打量着孟聚,良久,他嘘叹道:“孟兄,身子还好?近日琐事缠身,一直没来探望,很是愧疚。不过听说孟兄苏醒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我甚是欣慰。”
“呃,还好吧。我的身子差不多了,听家里人说慕容兄多次来探望我,谢谢牵挂了。你的气色不是很好,可要注意休息了。”
慕容毅苦笑,他说:“孟兄。你可有空闲暇陪我走走?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慕容兄有请,自然没问题的。请吧。”
两人沿着靖安署的林荫道一路走着过去,慕容毅一路都沉默着,蹙着眉没说话。
看着他面沉似水,孟聚隐隐心虚:“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和叶迦南的恋情,打算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了?但没理由的啊,这件事根本没人知道的。”
在林间一块无人的空地上,恰好可以望着林边通红的夕阳和煦丽的晚霞,两名年轻军官被落日的余晖洒得金灿灿的。
慕容毅停住了脚步,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孟聚:“孟兄,我欠你一条命。请受我一拜!”说着,慕容毅已经双膝跪倒,对着孟聚跪下了。
“啊!”没先到对方以这样的方式开口,孟聚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搀扶慕容毅:“慕容兄,何出此言?起来,快请起来!”
但慕容毅却是坚决跪着对孟聚行了一礼,在孟聚用力搀扶下才慢慢站起来。
“慕容兄,你是皇族,我是华族。这般重礼,折煞孟聚了!倘若有人看到,你顶多是行止无状而已。我妄受皇族重礼,可是要掉脑袋的!慕容兄,你不是故意害我吧?”
“孟兄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害你呢——呃,孟兄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大的恩情啊,我来给你分说。”
“我怎么不知道!无非就上次在乱军中救回了——”孟聚想说叶迦南。他突然想起叶迦南和慕容毅的婚约是秘密的,他急忙转口:“——慕容兄你一次嘛!”
慕容毅摇头,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毅然:“男儿膝下有黄金,生死之事,还不值得我慕容毅屈膝——我要感谢孟兄的,是你甘冒巨险,在乱军中护着镇督大人遗体突围。没让叛军和那些蛮夷亵渎了她。此等重恩,我慕容毅没齿难忘!”
孟聚心下明白,却还是不得不装着糊涂:“慕容兄的话,我是有点不明白了。镇督大人对我有恩,我护着她突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又变成对慕容兄你有恩了呢?”
慕容毅悲叹一声:“这件事,外人还不得而知,但她已去,孟兄你也不是外人,现在说来也无妨了。在洛京时,我与迦南已是定有婚约了。我这次到东平来任职,专门就是为着她而来的,没想到却是……唉!没想到,那一日,竟是天人永别!
我被乱兵冲散了,直到后来回城才听说她阵亡的消息,那时,我如受五雷轰顶,当场昏厥,几乎痛不欲生!好在后来听孟兄弟你护着她的尸身杀出重围,我的心才稍得安慰。
我不敢想象,倘若不是孟兄弟你出手,让迦南就这么孤零零留在战场上,那后来会发生什么事?魔族兵凶残,惯以斩首计数战绩,尤其迦南明显是将军,她的首级更是珍贵,魔族禽兽们决计不会放过,定会砍了回去炫耀,说不定还会……唉!
慕容毅无能,护不住自己的未婚妻!但我倘若连她的遗体都护不住。倘若让那群蛮夷折辱了她,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于世上?孟兄,你护卫迦南的遗体,这对我来说,不啻于救命大恩啊!”
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叶迦南。
孟聚对慕容毅的感觉很复杂。既有英雄重英雄的惺惺相怜,又有几分情敌的敌意。
孟聚能感觉到,对方的悲哀是真挚的,他很奇怪:叶迦南明明已经复活,但看慕容毅那悲伤的表情。他却像并不知情?
“哦,原来慕容兄与镇督竟是有婚约的,我先前却是一直不知呢。”
慕容毅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有心欺瞒孟兄,只是此事牵扯甚大。两家都不欲外人知晓——即使现在,我还得请孟兄帮我保密,莫要外传。”
慕容兄放心,我不是长舌妇,会到处说这些事——不过,既然慕容兄与镇督有婚约,那慕容兄自然也认得叶公爵的了?听说公爷最近可在靖安城里呢,慕容兄可见过他?”
“公爷来靖安,我自然要去拜见的,已见过几次——就在今天,我还见过公爷一次。”
“那,叶公爷没跟慕容兄说些什么?譬如,一些关于镇督的事?”
说着,孟聚紧张的盯着慕容毅,连他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都盯得仔细。
却见慕容毅惨笑一声:“人死如灯灭,迦南已经去了,公爷还能跟我说什么呢?没能照顾好迦南,我实在愧对叶家啊!”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一百三十二节 内幕
孟聚不放心地追问:“那,慕容兄你与叶家的婚约怎么办?还有慕容兄你将来的婚事?”
慕容毅缓缓摇头:“迦南去了,婚约自然也就取消了,家里也会帮我另觅名门闺秀吧?但不管将来我娶的是谁,也不过是履行我为慕容家嫡系长子的义务而已。今生今世,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迦南。我想,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孟聚漠然。看慕容毅的悲戚,孟聚便知道他说的该是真心话。听到对方坦诚对叶迦南的爱意,他并不觉得厌恶。相反,他倒是很为这皇族公子的深情而微微感动。
对于叶迦南,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大家是同病之人啊!
“孟兄,”慕容毅诚恳地说:“你武艺高强,人品心性都很好,不浮躁,也不骄傲,为人真诚,对朝廷忠诚,对朋友义气——说实在的,这次我到东平来,最大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啊!”孟聚下意识地谦虚道:“慕容兄过奖了……”
突然,他听出慕容毅的意思,脱口叫出:“慕容兄,难道——你是准备离开东平了?”
“是的。迦南已经去世了,我再留在这边也没意思了。家里面已经有了安排,通知我近期回去,这次过来,就是专门要跟孟兄你辞别的。”
听到这个消息,孟聚觉得有点突然,又有点感伤。
王柱逃亡失踪了,柳空琴也回了洛京,慕容毅再这么一走,自己身边,跟叶迦南有联系的人又少了一个。他感觉,自己离叶迦南的世界,那是越来越远了。
自从叶迦南死后,自己那熟悉的世界,已在慢慢地崩溃了。
“如此,我就预祝慕容兄今后鹏程万里,一帆风顺了。”
“谢谢。不过,孟兄,关于将来,我可有什么打算吗?”
又来了!
孟聚心里惨叫一声,这几天来,这种句式的开头,他已是第三次听到了。元义康这样跟他问过,叶剑心也这样问过,倘若不是挨揍了,易先生估计也要这样问他的——叶迦南一死,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块香饽饽,四面八方都有人冲过来想要自己。
好在经得多了,回答这个问题孟聚也很有经验了:“我没什么打算。一个六品督察而已,也就混吃等死的货吧,能有什么打算呢?”
慕容毅专注地凝视着孟聚,目光十分犀利:“孟兄,你这种想法可就不对了!你生来雄才,生当此世,自当一展胸中抱负,成就一番不凡功业,这样才对得起迦南对你的期待啊!”
孟聚自嘲地笑笑:“我算什么雄才。也就是叶镇督赏识我罢了,换新镇督来,且看他如何安置我吧!”
“孟兄,我听说,当初你为了帮迦南复仇,曾冲入魔族军中,如此豪迈壮举——难道,现在你可是要放弃了吗?”
孟聚肃然道:“镇督大仇,在下时刻不敢稍忘!申屠绝贼子作恶多端,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决计不会放过他。”
慕容毅摇摇头:“我们要对付的,不止是申屠绝!若没有拓跋雄的纵容,申屠绝,区区一个五品旅帅,他敢向迦南下手吗?这次迦南的意外被害,虽然表面上看来是申屠绝出手,但暗地里,肯定有拓跋雄背后的指使——而且,即使是拓跋雄,也未必是真正的幕后指使啊!”
孟聚一惊,问:“慕容兄何意?难道除了拓跋雄以外,还有别的人在背后捣鬼?”
慕容毅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红日,他脸上的神色有点诡异,慢慢地说:“我与迦南的婚约,慕容家与叶家的联姻,看来触动了一些人啊!有些人,他们是很不愿意慕容与叶家联系紧密的。虽然说拓跋雄与皇家不合,但他这么干,皇家应该是很乐意看到的。”
看着孟聚迷惑的神情,慕容毅解释说:“孟兄,你看朝廷的处置就该明白了。拓跋雄手下部将害死了叶家独女,无论如何拓跋雄都免不掉责任的,但现在你看,朝廷的敕令一份接一份发来,看样子是严厉的不得了。但奇怪了,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朝廷到现在都没将六镇大将军撤职,甚至连减爵都没有!
叶迦南消失了,叶家与慕容家联姻的桥梁也就断了,有人表面上装着很生气,其实很高兴的。”
听明白慕容毅的意思,孟聚周身汗毛直竖,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过问题。
“慕容兄,难道,景穆陛下身边有小人?”
“小人?哼哼……这件事,叶公爷心里应该也有数吧?他知道朝廷是不可能真正帮他讨回这个公道的,他只有自己动手,杀几个拓跋雄的走狗来出气——但他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明知拓跋雄才是真正的元凶,但只要皇帝还是姓拓跋的,公爷也对他无可奈何。”
慕容毅嘴角浮现冷笑,他缓慢地说:“开创大魏朝功业的,乃我慕容先祖。但自神瑞之变起,拓跋氏就一直占据了大魏正统,迄今已有七十六年了。如今,大魏朝内忧外患,天灾不断,民变频起,外不能却强敌,内不能服黎民,连叶家这样三百年一直忠心耿耿支持大魏朝的支柱也被逼得离心离德。鹊巢鸠占,得位不正,这是天意,也是气数!
孟兄,在朝廷里,不少有识之士已看到了大魏朝的危机,他们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准备以果断行动来匡复朝政,让大魏朝回到正道上!现在,他们需要同伴的支持,需要一些有热情也有力量的同伴——”
慕容毅说的很意味深长:“譬如,像孟兄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人。”
孟聚听得冷汗直冒,慕容毅说得虽然含糊,已经近乎赤裸裸的谋逆了。他不敢答话,只是含含糊糊嗯嗯几声,听起来像同意,其实却什么也没说。
慕容毅倒也理解孟聚:一般人乍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当场吓得尿裤子已经很不错了。他也不想把孟聚逼得太紧,微笑道:“孟兄,你是镇督生前最信任的部下,在东平这么多人中,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
迦南已去了,北疆的这片地上,拓跋雄一手遮天,你将来的日子,怕是不会怎么好过。将来,倘若有什么为难的事,你不妨来信跟我说一声,家父是洛京金吾卫大将军,朝中也认识不少朋友,他出面的话,拓跋雄多少也顾忌几分——记住,孟兄,我欠你一条性命,倘若到时真有什么危急,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孟兄大才,倘若有意想加入我们慕容家的话,那是我们慕容家大幸了,敝门上下必将倒靴以迎。别的不敢说,禁军的一个副旅帅,我们还是能为孟兄安排的。”
孟聚哼哼哈哈几句,这几天招揽他的人太多了,他的胃口也被吊得高了。看看人家叶家,成仙的诱惑都拿出来了,还有元义康,人家起码也是拿出一个旅帅来——慕容毅口气忒大,但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副旅帅,亏大拿得出手!
孟聚正想婉拒,但突然意识过来:这个副旅帅不比其他,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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