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番外 作者:老猪(起点2013.7.14完结,热血)
他对肖恒说:“肖兄弟,不必客气。为人也是为己,东平将门同气连枝,怎么也不能让你受欺负了。”
旅帅都是纷纷点头赞同。
说实在的,肖恒在东平军界辈分高,威望够,德高望重,跟旅帅们多多少少都有点交情,但这交情真深厚到这种地步。能讧旅帅们都豁出去为他出头,那也不可能。大家同在东平几十年,平日里磕磕碰碰的事也不少,平日里甚至还有些小恩怨的。
关键是这次长孙寿的做法实在太过分,犯了众怒,无缘无故就把一员旅帅给开了,换了一个武川的将领过来替换,这就犯了大忌了。武将们都想,今天长孙寿能这么整治肖恒,他日他也能这样整自己,再过几日,东平的将门说不定都换成长孙都督心腹的武川人了。
在宽松的元义康手下逍遥惯了,旅帅们哪里受得了这口气。就算跟肖恒没多少交情,旅帅们都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大家都把往日的恩怨抛开,同仇敌忾起来。
本来,官大一级压死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将军们纵然心里牢骚再多也没办法。但偏偏肖恒还搭上了东陵卫镇督孟聚这条线,那孟镇督也真的神奇过人,能起死回生,真的能把肖恒这个致仕的武将给官复原职了!
消息传出,东平军界立即哗然。那几天,谣言满天飞,说长孙都督在东陵卫手上吃了大亏。长孙都督被乱兵揍了,被逼着钻狗洞出来跟孟聚谈判,然后还得挨赔款。
旅帅们人在外地就听到了这些谣言了,更绝的是,到靖安以后,旅帅们都发现,谣言居然差不多都是真的!
东陵卫的孟镇督,当真是那么神通广大吗?肖恒算是找到好靠山了!
一个是外省空降过来的都督,一个是土生土长的本省同僚,从感情倾向来说,旅帅们自然是倾向肖恒一边的。本来,要旅帅们出头为肖恒鸣不平,大家还是不敢。但长孙寿摆明是想把自己当刀子来对付孟聚和肖恒,旅帅们也不是傻子,谁愿意干这种帮人火中取栗的蠢事?反正前面有孟镇督和肖都将这样的大个顶着,自己趁乱打两下顺风拳,那也是算不了什么。长孙寿奈何不了肖恒,那他就同样奈何不了自己……大不了,自己学着肖恒的样子投靠孟聚去,看他能奈自己怎样?将官们竟是齐心协力地抵制长孙寿,孟聚觉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吃了这么个大亏,长孙寿要调整靖安守备旅驻地,这一步棋其实早在孟聚和肖恒的预料中,他们本来也备好了应对的后招不料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旅帅们齐心协力地反对,自己的后招还没出来呢,长孙寿的阴谋就夭折了。
孟聚当然不会这么自恋,以为自己的魅力无人可挡,虎躯微振,王霸之气散发,素未谋面的旅帅们便统统哭喊着跑过来要给自己做小弟……开什么玩笑,能在生死厮杀的边塞沙场上幸存,又在风波诡谲的政坛上脱颖再出,那些旅帅们哪个不是奸滑得出了油的人物?论起阅历和心计来,自己拍马也比不上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
孟聚盘算了一下,旅帅们当中,肖恒应是死心塌地会跟自己走的;易小刀呢,这个头号双面间谍,只要刀没架他脖子上,他应该也是靠得住的;剩下的关山河和白御边等人,他们多半就是打酱油的——孟聚也不指望他们为自己赴汤蹈火,只要他们两不相帮,在旁边起哄就够了。
这帮人想得也很周到,他们推自己到前台来跟长孙寿打擂台,让新都督狼狈不堪。僵持不下的时候,自己也好,长孙寿也好,都得拉拢他们,于是这帮家伙就可以左右逢源自抬身价了。反正争斗的是东陵卫与都督府,无论哪边胜他们都可以优哉游哉地去投靠,败的话死的人也不是他们,这样坐山观虎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想通了这点,孟聚哑然失笑。他唤来廉清处督察欧阳辉:“欧阳,通知下去吧,解除战备状态,回复平时状态好了。”
欧阳辉面露喜色。官方的说法里,说是要提防南唐鹰侯的袭击才加强防御的,但作为孟聚的心腹,他当然明白真相是怎么回事。
他欢喜地问:“镇督,没事了吗?”
孟聚点点头:“没事了,不会有人来捣乱的。”
孟聚没有向欧阳辉解释原因,欧阳辉也没问。作为上位者,保持自己在部下眼中的神秘感是令部下敬畏的不二手段。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一百九十节 归来
五月二十三日,孟聚正在署里处置公务呢,王九就来报告了:“萧镇督,靖安署的刘侯督察领着一个人来求见。”
“刘侯督察?”孟聚想了一下,才醒悟对方说的是刘真。想到好久没见那搞笑的胖子了,孟聚心头不觉泛起了一阵暖意。
“刘胖子是不是最近赌输钱了手头紧想来打秋风?要钱的话,你找蕾蕾要钱就是,就说我说的,借一百两银子给他好了,不用见我了。”
“大人,刘长官没说到借钱的事,他只说带了个朋友来见您。”
“朋友?”孟聚微微诧异。他猜想,多半是刘胖子找到了哪路的肥羊,跟人吹嘘自己跟东陵卫孟镇督交情深厚吧,想让自己帮他撑面子吧?反正现在自己有空,这也是举手之劳,见见他倒也无妨。
“让他进来吧。”
刘真进来时,孟聚压根没注意到他,他的目光全投在跟在刘真身后的男子身上了。
这男子身形高大粗扩,腰杆挺得笔直,穿着陈旧褪色但是洗刷得很干净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的斗笠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男子的右手微曲,搁在在空荡荡的腰间,像是随时做好了拔刀的准备。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象一把锐利的刀,杀气毕露——倘若这不是在东陵卫省署里,而且这人又是刘真带来的,孟聚会以为他是长孙寿找来对付自己的刺客。
很显然,并非只有孟聚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刘真领着这汉子进来时,几个卫兵也跟着进来了。卫兵们手持没出鞘的刀剑,不出声地散在房间的角落,目光如鹰隼般般警惕地盯着那汉子——平时,孟聚接见来客时,卫兵们都是只在门外守着而已,这次却破例跟了进来。
孟聚盯着这汉子,眼中有点疑惑,这汉子身形和气质让他很眼熟。
他笑笑:“刘胖子,今天有空来找我玩?你带来的这位朋友是谁啊?”
刘真得意洋洋,一副向有宝要献的表情:“孟老大,今天我带过来的可是一位老朋友啊!你猜猜,他是谁啊?”
孟聚哭笑不得:“刘胖子,你今年贵庚了?还玩猜谜游戏?有话直说好了,这位朋友,你是谁啊?”
那汉子站前一步,掀开了斗笠,于是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几个卫兵冲前一步,挡在了孟聚身前。
那汉子的模样太恐怖,黑色的眼罩罩住了右眼、从眼眉一直斜到了嘴角处的红色刀疤、胡子拉碴的下巴——他的模样,实在太符合江湖杀手的形象了!
几个性急的卫兵已经操刀在手,厉声喝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那汉子笑笑,那笑容比鬼怪还恐怖,吓得卫兵们退了一步。
孟聚霍然站起,惊喜地喊道:“王柱兄弟,你可是回来了!”
看到王柱的一瞬间,无数的往事潮水般涌入了孟聚的脑海:
在那个秋夜,自己与王柱第一次见面,那个大胡子亲兵莽汉勒索了自己和刘真的银两;
自己与叶迦南的第一次见面时,叶迦南在装腔作势地恫吓自己,威胁自己接下了追缉灭绝王的任务;
追求欧阳青青不成,失恋的王柱与同样失恋的自己同病相怜,一同挥泪高歌;
在那个悲惨的风雪夜,被人追杀的王柱凄凉地逃离靖安,两人黯然道别;
…………。
看到叶迦南昔日的亲兵队长,孟聚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她。那些情景,在当时看来是平淡无奇的,但在如今的回忆里,却是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令人怀念。
往事历历,如烟般消逝。我愿倾尽所有,换那一幕的重现。
他推开了卫兵,上前一把抱住了王柱:“兄弟,我好想你!”
王柱也紧紧抱住了孟聚,他完好的左眼里不住地流淌着泪水,顺着粗糙的脸颊一滴滴地滚落。
看出镇督与这汉子是朋友,卫兵们都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激动过后,孟聚请王柱坐下询问别来情形:“王兄弟,你回了东平,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却是找这死胖子?”
刘真抢先说道:“孟老大,王兄弟不是没来找你,但这几天,省署警戒森严,王兄弟连门都进不了!他只好来找我,然后让我带他来见你了。”
“真是岂有此理!王兄弟,那个不让你进来的警卫是谁?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去!”
王柱平静地笑道:“算了吧,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也是干保卫的,知道这行的难处。我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家不让我进门也是正常的。”
王柱心胸开阔,对于受窘的经历一点不在意,这反而让孟聚更过意不去。他宽慰道:“王兄弟,你怎能这么说自己呢?大丈夫只愁功业不立,何患容貌不佳?何况王兄弟相貌堂堂,只是因为英勇战斗破了相——伤疤这玩意,边塞战士谁没有?王兄弟不要这些事看得太重了!”
“嗯,孟兄弟说得是正理,我也明白,这种事,都是上天注定的,没办法。我也习惯了,人家怎么看,早不介意了。”
比起那晚逃离的伤悲凄惨,现在王柱变得从容而开朗,坚强又开朗,这让孟聚很高兴。果然,人都是要经历磨难才能成长的啊!
他问:“王兄弟,上次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回家安心务农了吗?这段日子,你都去哪了呢?”
“惭愧,那日受了孟兄弟厚赠,我回老家买了二十亩田地,本想着残疾之人,就这样耕躬农田了此余生算了。但不料在乡里碰着点事,一时不忿出头杀了人,被官府通缉,不得不再次避走。
在外面游荡了半个月,我算想明白了,我这种人,既然已经习惯了厮杀流血了,快意恩仇,再回去摸锄头晒日头,受那乡族的龌龊气,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我在外面游荡了一阵,后来机缘巧合,又加入了帮派。看我武艺不俗,上面让我做了刑堂的执事,我干了两个月,觉得在帮派里始终不是一个正途,但又没个好去处,心中烦躁不安。
后来,我听到消息,说北疆东平的新镇督姓孟。孟这个姓少见,我想莫不是这么巧的事吧?再一打听,才知道孟兄弟你果真当了东平新镇督。
当下,我就回去跟帮主请辞了。说来也好笑,那帮主本还想留我不放的,但听我与孟镇督你有旧,他立即就同意了,还摆酒席欢送、赠我金银上路。于是,我就这么从豫南直本东平,投靠孟兄弟你来了。
孟兄弟,我是无处可去了,请你收留。”
不愧兄弟一场,王柱对孟聚十分很坦诚,连杀人被通缉和曾加入黑帮的经历也毫不隐瞒。不过,在孟聚看来,这几个月的流浪生活,看着倒象对王柱帮助很大,他的谈吐、气质和举止都变得爽朗了不少。
“王兄弟莫要这样说,你本来就是我东陵卫军官,只是受人迫害不得不暂时离队而已。如今你回来了,归队是天经地义的事,说什么收留。
王兄弟,你回来得恰恰好,我这边正缺人手,省署的情况你也是熟门熟路,你看着想去哪个部门,只管跟我说就是了,我来安排就是。”
见孟聚顾念旧情,毫不顾忌自己被通缉的杀人犯身份,王柱心中感动。
“孟兄弟,我也是署里面出来的老人,也知道规矩。我这种杀过人的在逃犯,已经不是良家子了。要录回现役军官名册里,这怕是不好操作,也让你为难。我也不要什么身份,就当是省署的杂役好了。你看着有什么事让手下不好出面的,就吩咐我去办好了。我想,我老王还是有点用处的。”
孟聚沉吟不语,其实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王柱在老家杀过人,他已经上了通缉海报,自己要任用他的话,东陵卫的军官档案要上报总署和朝廷存档的,确实是不好过关。
想了一下,他问:“你在老家杀的是什么人?”
“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说起来也丢人。老家一个乡绅的田与我田地交接,那厮是个贪货,常常半夜偷挪界石侵占我的粮田。本来我都不想理会的,但那厮实在过分,一亩地都占了我三分。我跟他说了几次,但那厮仗着族里有人是县里衙门的师爷,嘴脸好不嚣张,竟是欺上脸来了。说着不合,两边就动起手来。
那边仗着人多,欺我孤身一人,带着三个儿子和佣工乱棍打我。我也是火爆脾气,当即就拿起镰刀将他们砍翻了,砍死了他的两个儿子,又砍伤了那乡绅和几个帮工,也不知道他们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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