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番外 作者:老猪(起点2013.7.14完结,热血)
上次在乐平,在孟聚手上全身而退,军中本来就有传言,说与孟聚暗中有勾结,只是幸好元帅大度,总算揭过了这事。这次再次在孟聚手上惨败而归,丢了金城,也丢了元帅侄子的性命,却是孟聚又把自己活生生地放了——要说这其中没点猫腻,不要说别人了,就是李赤眉自己都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碰到孟聚也罢了,别人都死了,唯有你赤眉旅的兵马完好无损地回来,两次都是这样!
孟聚这么亮明身份一吆喝,已是彻底断了的退路啊!
李赤眉苦笑着拱手:“孟镇督不但威武盖世,而且计谋过人,李某输得心服口服。最后这手釜底抽薪,更是使得神出鬼没啊”
“唉,惭愧惭愧。孟某先前小胜,全靠使诈所为,并不磊落啊。”
“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大丈夫斗智不斗力,这也是常事来着。”彼此都是聪明人,李赤眉倒不是很怨恨孟聚。战场上,大家各为其主竭尽全力,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上次,孟聚在占了绝对优势的情形下,并不斩尽杀绝,而是放了自己一马,然后又赠还了一批斗铠,让李赤眉可以跟上官交差,李赤眉觉得,这位孟镇督很够朋友。
寒暄过后,孟聚将手中捧着的一个木匣子交给了李赤眉,他沉重地说:“李帅,你一直在找寻贵军拓跋寒都督的下落,袍泽情深,令我也深为感动。我令手下查看了下,拓跋都督已在昨晚的混战中不幸身亡,还望李帅千万节哀。这是都督的首级,这就转交李帅你带回吧。”
李赤眉沉着脸接过木匣,打开看了下,然后长叹一声,合上了木匣。
此刻,他的心情反倒是踏实下来了——已经掉到谷底的人要比悬在半空的人要安心得多,拓跋寒的确死了,自己再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他呆滞着脸:“谢谢镇督了。”
“李帅,先前使诈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大局已定,孟某还是愿讲交情的。李帅和贵部倘若要归去的话,孟某不会加以阻挠,金城驻军也不会出城攻击,这一点,孟某可以保证,也请李帅放心。”
孟聚说着,一边观察着李赤眉的表情:“但是李帅,这趟贵军兵败失城,主将战死……某家听说,拓跋元帅的度量并非很宽广,你这样,不知有无妨碍?”
李赤眉沉默地听着,他弯下腰,很随意地把装首级的木匣搁在地上,然后站直了身子,眺望着北方的天际好一阵。然后,他转过身,对孟聚苦涩地说:“镇督所料不虚,边军那边,确实已无李某容身之地。镇督,李某愿降,不知贵军可否愿意接纳我这落魄之人?”
孟聚很严肃地说:“李帅是北疆首屈一指的名将,你愿意加入,此乃孟某的荣幸,我军上下愿倒靴以迎。”
与其向别的金吾卫军将投降,向曾有过交情的孟聚归降,这让李赤眉觉得好受些。所以,当孟聚再次流露招揽之意时候,李赤眉很爽快就答应了,还说出自己的担心:在金吾卫那边的仇家太多,投了金吾卫,怕遭人报复和暗算。
“倘若李帅在担心这个的话……”
孟聚沉吟片刻,爽快地说:“李帅,你所虑确有道理,金吾卫各个世家将门的关系盘根错节,怕是连慕容破都头疼。倘若看得起的话,你不妨来我这边如何?我们东平陵卫跟金吾卫只是盟友,不是他们的下属。打完了这仗,我们就要回北疆去了。我就不信,那帮人还有本事把手伸到北疆来报复你?当然,我们庙小,比不得金吾卫的财大气粗,怕是要委屈李帅一阵了。”
李赤眉却是很高兴,连连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也!李某愿追随大人羽翼,为大人打马开路,效死厮杀!”——在李赤眉看来,孟聚气度宽宏,用兵如神,平生所见枭雄,再无第二人能与他并肩的。东平陵卫眼下还不是很强,但孟聚这么年青又能打,又坐拥一支劲旅,在这个乱世里,要出头是很容易的,将来就是割地封王也不足为奇。何况,他又是汉人军头,跟随他,总比加到金吾卫这帮鲜卑贵族扎堆的地方好。
至于李赤眉的另一个担心——即金吾卫战力孱弱,在这场战争中最终可能无法取胜的顾虑,他压根就没提起。亲眼在战场上见到了孟聚,李赤眉立即就知道,这场战争,金吾卫赢不了。有了孟聚和他麾下东平强兵的加入,金吾卫的兵马就补上了自己的短板——何况还有自己的倒戈加入呢?
整整一个镇的近万边军兵马成编制地被歼灭、投降——此消彼长,李赤眉不敢自大地说这是对拓跋雄的致命打击,但起码也是影响战局的大逆转。
既然决定了归降,李孟二人都是实干的人,也不废话,很快就进入正题。孟聚问李赤眉李帅,勿怪我得罪,你手头可靠的、真正能掌握起来的人马,到底有多少?”
“斗铠队的一百多号人,我平时视若手足,同吃同住,对他们,我是有把握的;骑兵营从管领到伍长,都是我亲兵放出去的,也不会有问题;步兵的四个管领,一个是我的同族,一个是我老乡,另外那两个管领也不会碍我们的事。麻烦的是我们的旅司马,他是上面派下来的,可能不会跟咱们走——镇督放心,那些不肯跟咱们走的人,咱们让他跟拓跋寒走就是了。”
要临阵倒戈,易帜换旗,这无论在时候都是一件重大而危险的事。不是说把旗子换一面就行了,还得做很多细致的准备工作,倒戈不成反倒被忠心原主的士兵们反弹干掉的将领,历史上可是屡见不鲜。
李赤眉久在军中,十分明了其中关键:关键是要把部属们煽动起来。以后,他立即召集心腹军官们,开诚布公地跟众人说了当前的处境:金城丢了,大军的后路被断,辎重和粮食都被夺了,拓跋寒都督也死了,大军处境艰难。
就算运气好,大家能绕过金城逃的话,结局也不会好,因为拓跋元帅死了个侄子,他肯定会迁怒众人。
士兵们可能还能有一条活路,但军官们——就是在座的众人——生死难卜,至于李赤眉本人,那是毫无悬念的,那决计是难逃一死的。
“李某无能,把诸位弟兄带到了这般绝地了,对不起诸位弟兄。现在,李某是六神无主了,该怎么办,弟兄们都说说吧。”
李赤眉声音低沉,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伤。悲哀又凝重的气氛笼罩全场,众军官都是脸色凝重,悲愤又彷徨。
“旅帅,拓跋寒那废物找死,怎能怪罪到我们头上?”
“李爷,我不服!我们流血厮杀,跟金吾卫拼命厮杀,死了多少弟兄,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拓跋寒那废物,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弟兄!倘若不是为了找他,我们早就回金城了,会让金吾卫趁虚而入偷了城,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现在还要责罚我们,这还有道理吗?”
“道理,元帅什么时候跟咱们讲过道理?这么多年了,咱们赤眉旅拿最少的饷,苦仗硬仗却是一场没落下!”
“昨晚,眼看着要拿下金吾卫的辎重了,那死鬼拓跋寒还不是把我们支开了?倘若不是这家伙贪心想吃独食,把各路兵马分开了,又怎会被金吾卫反击打得这么惨?”
“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贪心的家伙果然不得好死!”
群情激愤,军官们骂声不断,越说越是出格,李赤眉却没有出声制止,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不时还唉声叹气一阵,以示他心中的愤怒与众人一般无二。
终于,有人喊出了那句李赤眉一直在期待的话:“李爷,元帅赏罚不公,处事不明。老子受够气了!不如……我们不回去了!”
众人都是一窒,然后齐齐望向李赤眉——年青的武将阴沉着脸,依然沉默着。于是,众人都明白了,旅帅并不反对这个提议。
捅破了这层纸,大家也没顾忌了,拓跋雄一直压制着赤眉旅,军官们早就心埋怨恨了,大伙纷纷表态:大伙一身本事,在哪边不是当兵吃饷?只要旅帅一句话,大伙都跟你走,没说的!
这时候,李赤眉才向众人交了底:他已经打探清楚了,对面的金吾卫指挥官就是当年在乐平遭遇过的东陵卫镇守督察孟聚。
听闻是孟聚,众军官都是面露喜色:“孟镇督在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当年的乐平事件,虽然李赤眉做得隐蔽,但这种事历来都是瞒上不瞒下的,军官们事后都知道了事情真相。孟聚放过了赤眉旅众人,事后还给了一批斗铠让他们可以交差——对比屠豹旅、杜锋旅、张翼旅等几路兵马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赤眉旅虽然损了一批斗铠,但并未死人,运气可以说好得不得了了,众人都很承孟聚的情。在这时候,恰好能碰到一位有交情的敌方将领,这不能不说是天意了。
当下,众人都是众口一词:“孟镇督仁义够朋友,我们就投他去!”
笼络了心腹们,李赤眉这就着手投降事宜。士兵们想的,那倒不是很打紧,关键是军官们——尤其是那些由六镇都督府下派到赤眉旅的军官,届时,他们才是危险的因素。
庆幸的是,在赤眉旅中,下派的军官并不多,也就那么二十来个。他们中间,有胆子敢冒出头来反对的,也就三五个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李赤眉还是采取了措施,派出心腹盯住他们。
入夜,赤眉旅兵马在荒野上扎营歇息时候,行动开始了。大批东陵卫的铠斗士从夜色中毫无预兆地出现,毫无阻碍地进入大营中。
面对大群斗铠,赤眉旅的官兵都很聪明地放弃了抵抗,在军官的带领下有秩序地交出了兵器。他们惊恐又疑惑:为什么没听到斥候的预警,也没有外围兵马的抵抗,敌人就仿佛从地里钻出来一般出现在大营中?
很快,军官出现在他们面前,解答了他们的疑惑——总而言之,太复杂的事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反正你们只需一点就够了:打从这刻起,大伙就不再吃拓跋家的饷银了,而是改吃朝廷的皇粮了!
整个接管过程十分顺利,除了赤眉旅的行军司马户明在混乱中被东陵卫斗铠格杀以外,这基本算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士兵们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大不了的,在哪边不是当兵吃粮,不就是换了个发粮的老板吗?头儿咋说就咋办好了。听说金吾卫的饷银和待遇要比边军的要好得多,不少士兵已在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了。
……
星空满天,夜风习习。
伫立在金城的城头,眺望着满天的星辰,孟聚沉浸在思绪中,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启禀镇督,赤眉旅已经安顿清点好了。官兵一共三千二百二十三人,其中军官七十三人,战马六百二十三匹,斗铠一百五十三具,至于其他的兵器还没来得及清点。”
孟聚转过身,对齐鹏和李赤眉点点头:“辛苦了,李帅,齐管领。事情还顺利吗?”
“镇督,李帅和一帮弟兄十分配合,没起冲突就把事情办了。
虽然事发突然,但赤眉旅的官兵大多还是服从命令,留在各自营帐里等候安排,由此可见李帅带兵得力,深孚众望。
我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请示镇督的:今晚我们要如何安顿赤眉旅的兵马呢?是让他们入金城安歇,还是让他们在原地扎营呢?”
孟聚望向李赤眉:“李帅是什么意思呢?”
李赤眉微微躬身:“全凭镇督大人定夺就是了,末将无异议。”
“既然这样,那我的意思是——”孟聚微微沉吟,出声道:“暂时委屈赤眉旅弟兄了,大家在城外继续过完今晚吧。”
李赤眉神色一黯,失望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他强笑着说:“好。镇督放心,那帮家伙壮实得很,平时也是风餐露宿,苦都吃过。一个晚上而已,冻不坏他们的。”
“李帅不必多疑,我倒不是信不过赤眉旅不敢让你们进城,只是大军初降,宜静不宜动,大家留在原来营地的话,会比较安心。贸然拔营,引起乱子就不好了。等军心稳定下来之后再移营,这样会比较妥当。”
李赤眉霍然开朗:“镇督思虑周到,这个,末将还真是没想到。”
“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帅,你觉得,赤眉旅中,有没有死心塌地忠于拓跋雄,不愿跟我们走的人呢?”
李赤眉很肯定地说有,肯定有。大伙在边军呆了十几年了,就是条狗都养出感情来了。有的人念旧,有人确实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他们的家眷还在边军那边呢。说到这,末将还想向镇督您讨个人情,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情呢?”
李赤眉犹豫了下,小声地说了:赤眉旅归降金吾卫,虽然大部分军官和士兵都是赞同的,但军中还是有不少反对者。虽然被金吾卫的斗铠监视着,他们也不敢明着反抗,但心里其实还是盼着能回去的。
“这帮家伙虽然不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