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番外 作者:老猪(起点2013.7.14完结,热血)
看着已经把对方逼得差不多了,易小刀换了张笑脸:“当然,李贤弟刚刚上任,你有些为难,我们也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已故黄帅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这样吧,咱老易就宁愿吃点亏吧,贤弟拿个三十万两出来,这笔债就算一笔勾销了。
贤弟啊,兄弟我可是给你最大诚意了!咱们都是当兵的,做事讲究个痛快干脆,不兴磨这些老娘们嘴皮,成不成,贤弟给我们一个准话吧?你说个“不”字,我们立即掉头就走,今后也绝不会来打搅老弟你了。
天长地久,大家今后打交道的机会还长着呢!我也不怕跟贤弟明说了,上党郡这边,驻扎的都是我们东平的兵马。贤弟的队伍还要从我们地盘经过的,你带着那么多的辎重,总不能飞到天上去吧?”
易小刀说得好听,口口声声说不成就走,其实那要挟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关山河和白御边二人也不出声,只是阴测测地盯着李司马,一副不怀好意的容貌。三名旅帅都不做声,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三名军官充满杀气和恶意的注视下,李若愚坐立不安。
“几位大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边军前辈,既然这么肯定,说黄帅生前与诸位有债务纠葛,末将也不敢不信。只是三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事,要一下子拿出来归还诸位前辈,末将也做不了这个主啊,有人不答应啊!”
关山河瞪着眼睛:“谁敢不服的?你让他站出来,看老子不捏扁了他去!”
一个悠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不服。”
关山河闻声大怒,霍然站起:“谁在外头唧唧歪歪的?有种的进来说话!”他横眉立目,杀气腾腾,那副样子像是要活活撕裂了来人。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一群边军武官鱼贯走入。领头的青年武官相貌俊朗,高耸英气,气度渊渟岳峙,不怒而威。
看到这武官,李若愚司马立即起身避到一边去,躬身行礼:“镇督!”
那武官点点头,旁若无人地在上首的主位上坐下。其余众位军官侍立两边,一字排开,气势森严。
那武官目光炯炯地环顾众人,神情似笑非笑:“真是难得,没想到在这边也能碰到这么多的老朋友。听说,大伙跟奔狼旅有笔账要算?不妨说说看,让我也长长见识。”
看到孟聚进来,旅帅们都是目瞪口呆,无法反应:孟聚,他怎么会在这里?
三名旅帅之中,以易小刀最为心思机警。见到孟聚的第一霎时,他立即意识到,出大问题了,整桩事压根就不是自己料想的那样——自己还把奔狼旅当肥羊呢,没想到在人家眼里,自己几个笨蛋才是送上门的肥羊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镇督,您怎么会在这里?”
“关帅,好久不见。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见到我,关帅好像有些不高兴?”
关山河虽然常扮出一副老粗样,但终究不是真的没脑子笨蛋。听孟聚这么说,他吓了一跳,把手摆得像是抽疯,脸上挤出笑容来:“镇督开玩笑了,见到镇督,咱老关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不高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白御边立即接上了关山河的话头:“老关说得是啊,咱们跟孟镇督可是同甘苦、共患难交情的老朋友啊!古人怎么说的?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人生四大美事啊!”
易小刀一拍大腿,高声说:“说得太对了!如此人生美事,岂能无酒庆祝?恰好了,我营中有上等好酒一坛,诸位兄弟稍坐顷刻,我去取了美酒便回!”
这小贼当真好机警的心思,又被他抢先了——关山河和白御边心中大骂:易小刀这贼也不讲义气,竟然想一个人先开溜!
“既有美酒,岂能无宴?说来巧了,我营中有新到的宴席材料,有上好的鹿胎和熊掌,最是美味不过了!孟镇督和诸位兄弟稍待,我这就去马上拿来!”
“既有好宴,岂能无歌舞?镇督,我营中有上好的歌舞美姬两人,本来是不断珍藏不露的,但今日能见镇督,这是难得的机缘,我这就回营去把她们带来,给众家兄弟以舞助兴!”
“哈哈,老白,你这假正经的,你竟然在营中偷藏美女啊——快去快去,英雄配美女,镇督大人风流倜傥,雅量高致,你莫要拿些上不得台面的庸姿俗粉前来搪塞喔!”
“易兄弟放心,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糊弄镇督啊。我倒是担心,你的美酒不知能否入得了镇督大人的品尝——咱们快走吧,莫要让镇督和诸位兄弟等得急了……”
旅帅们你问我答说得正热闹,就这样拉手攀肩地向门口走去,但这时,身后传来了孟聚的一声轻轻咳嗽。
“咳。”
那声轻咳声音也不是很大,却有着神秘的魔力,听到这咳声,三名旅帅像是触了电,身形一下僵住了。眼看门口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却没一个人再敢挪前半步。僵持顷刻,他们急忙转身,又跑回了原来座位上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得象书塾里见到先生的小孩。
看到三名堂堂旅帅如此猥琐,在场的陵卫军官迸发出一阵热烈的哄笑声。哄笑声中,易小刀等人并没有羞愧,反倒是满面堆笑地左顾右盼,见到谁都讨好地谀笑点头,也不管对方认不认识。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五十七节 肥羊(三)
孟聚也在淡淡地笑着,他望着众位旅帅:“诸位,方才不是说得很热闹吗?你们不是要跟李司马算一笔旧账?这事,本座也很感兴趣啊,诸位不妨继续说下去啊?”
旅帅们面面相觑,苦笑不迭:他们敢对奔狼旅耍横,对那李司马又是威迫又是恫吓的,那是因为李司马怎么说也是边军的军官,不敢对他们下毒手。
但既然面对的是孟聚,他们就像碰到猫的老鼠一般,顿时蔫了下来——这家伙可是个杀星来着,从长孙寿开始,死在他手上的边军将帅怕不有两位数了,就算再填多三条命也算不得什么。
看着孟聚沉吟不语,旅帅们都是心下惴惴。关山河满脸堆笑:“孟镇督,今天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瞎狗眼冒犯了尊驾兵马——”
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腆着脸说:“镇督,求您了,看在往日交情份上,求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跟我们几个蠢货一般见识吧?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孟聚沉吟着,久久没有说话。刚才旅帅们和李若愚对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外面听着了。他归程心急,也不想在途中多生枝节,无奈这几个家伙实在太过贪婪,开口就要三四十万银两,摆明是要把自己当肥羊来宰了,自己想不现身都不行了。
从感情上来说,孟聚对关山河等人并无恶感,当年在东平时,他们其实还是给自己帮过忙的。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自己身处边军的纵深之地,倘若自己孤军深入的事情泄露出去,被数十倍的边军兵马围攻之下,即使自己再能打,这旅孤军也绝无幸存之理。
他望了关山河一眼,心中却是已下了决心——不论是死是活,今天这几个人,自己一个都不放走。
“关帅,我无意与诸位为难,但诸位也知道,我与贵上拓跋元帅的关系不是很好,倘若放了你们出去,我在这里的风声若是泄露了出去,我就有很大的危险。”
旅帅们连忙赌咒发誓,保证绝不把今天见到孟聚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天诛地灭子子孙孙十世为盗九世为娼什么的——
孟聚听得心烦,摆摆手:“诸位,咱们都是刀头上舔血的人,这些赌咒发誓的话,说说也就是了。要孟某真的把自己的性命,还有全军几千弟兄的性命都交托在你们几句话上?这未免也太托大了。”
旅帅们讪讪地住了口,心里却知是自己的信用度太差,对方信不过。易小刀问:“那,孟镇督有何打算呢?”
“孟某想来想去,还是安全第一吧,要想孟某行踪不泄露出去,剩下的只有一条出路了——”说到这里,孟聚故意顿住了话头,沉着脸看众人。
三名旅帅的脸都是刷地白了,腿脚发软。他们都是心思机敏之辈,当然想得出,孟聚兵马假冒奔狼旅偷潜边军阵地,这是何等的机密大事。既然自己撞破了此事,今天要想活着出去,怕是很难了。
众人心中惊惧,即使连易小刀都不例外——虽然他与孟聚同为北府的鹰侯,但易小刀可没感觉自己有多少安全感。对敌人,孟镇督的手段之狠是出了名的,当年那个韩启峰不也是北府的鹰侯?就因为他有可能泄露出孟聚的消息,孟聚还不是照样想把他灭口?现在,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他把自己几个杀了随便挖坑一埋,这是多简单的事?自己天不知地不觉地死在这里,北府也好,拓跋雄也好,谁会知道?
白御边吞咽了口口水,他颤声说:“不……不知是何出路?还请镇督示下……莫非,是要……要……”到这里,他喉咙发干,舌头打颤,平素能言善辩的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孟聚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白旅帅所料不差,本座正是这么打算的——不好意思了,诸位,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又太贪心了吧。”
一瞬间,白御边的腿陡然软掉了,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如死灰,张着嘴,像是要哭出声来了;关山河则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倒退几步,将身子靠在墙上,绝望地张望着左右,像是落水的人在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眼神毫无焦点。
易小刀站前一步,低声问:“孟镇督,你要杀我们的话,能否容我们留下遗言转交家人?”
千古艰难唯一死,这时候还能表现镇定,孟聚倒也佩服易小刀的胆气。他诧异地说:“易帅何出此言?大家都是好朋友来着,孟某怎会对你们下此毒手呢?孟某的意思是,想请诸位将军随我一道前行,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孟某自然把诸位放回。”
“原来自己还能继续活命!”
听了这话,自觉必死的旅帅们都是心中狂喜,脸上重又焕发了光彩。他们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听易小刀又问:“末将敢问镇督,您所谓安全的地方,那是指……”
“那自然是东平了。只要我部兵马安全回到北疆,我自然会将诸位放回。”
孟聚环视众人,目光意味深长:“只要诸位好好配合,莫要跟我捣乱,生命安全决计是无忧的,大家也不用担心。”
要回到东平才能放人吗?
易小刀神色凝重,还没等关山河和白御边反应过来,他已是下定了决心,趋前一步跪下:“镇督大人在上,末将愿率所部兵马投效大人,恳求大人接纳!”
易小刀这一跪,当真大出孟聚意料。他站起身想扶起易小刀:“易帅,何至于此?不过是陪我走一趟北疆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易小刀苦笑着,他说:“镇督,末将投效的心意确实是真真实实,并无半分虚假。末将愿率本部兵马随同镇督您一同返回北疆,今后唯您马首是瞻,恳求您千万接纳——您若不答应,末将就跪着不肯起来了!”
这时,关山河和白御边也反应过来了:从中原回到北疆,怎么说也要一两个月,再从北疆回中原,怕不要三四个月?大战当前,自己作为旅帅突然不打招呼地没了踪影,失踪了三四个月——拓跋雄元帅一直瞅自个不顺眼的,抓住这个机会和借口,他不趁机夺了自己的兵权才怪。
等自己从北疆回来,旅帅的位置上早有人了。自己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大都督府当个闲散杂官渡过余生,运气不好的话——咳咳,临战潜逃,畏敌不前,沟通敌寇,元帅瞅自个不顺眼,这罪名杀头都没处喊冤去。
现在,孟聚秘密北归,为防消息走漏,他肯定是不会放自己走的。想来想去,要想保住手头的一旅兵权,除了投效孟聚之外,自己竟是别无他路了——反正拓跋元帅也是一直瞅自个不顺眼,经常克扣自己粮饷不说,还一心一意要把自己的兵马当炮灰打头阵。禽择良木而栖之,与其在拓跋雄手下继续憋气受苦,还真不如换个主公了。
这么一想,两位旅帅都是忽然觉得,其实投靠孟聚这边,倒也不是一桩坏事。孟聚对敌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人,这位孟镇督还是很照顾的。当年的东平老将肖恒,自打投了孟聚,那日子过得当真是滋润无比。他被长孙寿找麻烦时,孟聚立即就替他出头,最后竟是堂堂一镇都督被弄得灰头灰脑。
而且,自从金城大战之后,现在边军的势头,瞅着是越来越不对了。边军利在速胜,但现在战事却是打成了僵持。将领们都是心中有数:本来触手可及的胜利,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了,能够跟随孟聚躲回北疆,避开这场前途渺茫的厮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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