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番外 作者:老猪(起点2013.7.14完结,热血)
军阵屹立如山,晃动的火光将余书剑的脸照得一片彤红,书生军官淡淡说:“孟督察,喝酒的事好说。只是我是今晚省陵署的轮值执勤官,事关军务职责,即使我们有交情却也徇私不得了,有得罪的地方莫怪。”
“到底怎么回事?余督察能否明示在下?”
“今晚,因为接到示警,省署启动了紧急集合令,召集部队待命应变。据说,是有人报告紧急军情,说有魔族兵入城了——孟督察,请问个消息您是从哪听来的?为何我们派出的巡哨至今还没发烟花示警?”
孟聚心下叫苦,方才为了进门,他乱扯通。不料门口的卫卒还当真报告了轮值军官,就这样一级级地报了上去,结果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孟聚只好装糊涂了:“啊,魔族兵入城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没听过?可能是哪位兄弟听错了吧?”
余书剑眼中利芒一闪,他的语气严厉了很多:“孟督察。请慎言!两名军官和六个士兵都听到你亲口说魔族军已经进城了!”
孟聚尴尬无比:“这个……余督察,来,我们借一步说话,这其中颇有内情……”
余书剑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孟聚:“孟督察。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您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在下洗耳恭听就是。”
“这个。其实……唉。这个……”
看孟聚满脸尴尬却说不出话,余书剑已是心中有数:“孟督察,你可是谎报了军情?”
“也不是完全谎报,不完全是谎报,只是有一点点差距:我是说,我梦到魔族兵进城了……”
听孟聚胡说八道,官兵们面露怒色:“就为这个混蛋的一句谎言,害得大家全从被窝里被拉了出来?”
弄清了事实,余书剑苦笑不已。
他挥手让士兵们退开,对孟聚低声说:“孟督察,虽然你爱开玩笑,但这个玩笑确实也过头了些。好在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倒也不算什么大罪。您我阶级相同都是督察,此事我也不敢擅专,只能由镇督大人定夺的——镇督大人如今不在署里,麻烦您等她回来再说吧。”
“余督察,这个,我实在有紧急公务,您能不能先让我回靖安署一趟?”
“孟督察,今晚那么大的乌龙,我是今晚的执勤官,总得对大伙、对镇督有个交代。在镇督大人有命令之前,我是无权放您走的。不过我想,孟督察功勋卓著,即使镇督大人小有惩戒,估计也不会太重吧,您倒也不必过虑了。”
“来,孟督察,进门房里陪我喝杯茶下盘棋吧。我们不妨耐心等镇督回来吧——孟督察,你可别怪我啊,我是今晚的执勤官,没办法的。到时见了镇督,我一定帮你求情。”
被余书剑扯进了门房里喝茶,孟聚浑身不安。看余书剑这副软硬兼施的架势,料来他是绝不肯放自己走的了。谎报军情罪轻罪重,孟聚倒也不是很在乎,叶迦南总不至于为这件小事就抓自己去坐牢吧?但今晚若被余书剑扣在这里,耽搁了时间,明天一早申屠绝肯定就要被移交省陵署或释放,自己还怎么杀他?
焦急归焦急,他却是一点办法没有——虽然余书剑客气又礼貌,但孟聚倒也不介意跑路前揍他一顿,但揍余书剑容易,那大群士兵和铠斗士却是不好打的。
眼见孟聚脸色阴晴不定,余书剑却是误会了:“这样吧,倘若孟督察有紧急公务,您有什么命令,不妨写下来,我派个人送手令过靖安署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孟聚苦笑,心想杀人灭口这种事,怎能随便写个手令让人去执行——等下,杀人灭口?
一个念头突然跃入了孟聚脑中,犹如闪电掠过黑暗的夜空,一闪而逝。
孟聚艰难地捕捉着闪电的痕迹,慢慢地说:“余督察进省陵署时间不短了吧?”
余书剑喝口茶,随口答道:“我是太昌元年就加入东陵卫的。唉,现在一晃眼,八年过去了。想当年刚进来时,那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不知道做了多少傻事……”
“进了陵署后,你一直都在刑案处做事吧?”
诧异地望他一眼,余书剑答道:“正是。孟督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两年前,晋西商队在妥绥郡遇匪全部遇害的案子,余督察还有印象吗?”
听到这个案子,余书剑浓眉微颤目光一黯。他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地说:“当然记得。其实,这个案子和其他几个商队遇害案都是我经手的,一直没破,现在都成悬案了。唉,说起来真是心里有愧。”
“还有当年的武川的祁沣县县令失火遇害案,余督察您应该也记得吧?好象也是你主办的吧?”
余书剑自视甚高,历来自诩精明能干,历年来破案无数,那几桩破不了的马匪悬案,一直令他耿耿于怀。
现在,孟聚一再揭他伤疤挑衅,余书剑便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他脸色微沉:“孟督察,今晚的事虽然得罪,但您该知道,这是我职责所在,并非对您有什么恶意。我知道,孟督察破案如神,在下自承不如,但您也不必这样讽刺我。您提的那几桩案子我是没破,但这并非因为在下的能力不够,只是……唉,其中另有内情,这就不必向孟督察您交代了。”
虽然余书剑语气平静,但孟聚还是能窥见他眉宇间的那一丝不甘和懊恼。
孟聚心下窃喜,对余书剑深深一鞠:“余督察见谅,是我失言了。其实阁下若有意,现在就有一个天大的线索在眼前,破上述大案易如反掌。”
余书剑哑然失笑:“孟督察,你想得太天真了。我追这系列的案子追了三年,这些案子背景很复杂,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无非一个五品旅帅,又何必畏之如虎?”
余书剑一震:“孟督察,这件,谁告诉你的?这可是陵署的高度机密!”
“这个,余督察就不必问了。你只需知道,你那个案犯,他现在正在靖安陵署手上,但是天一亮,我们就得放人。”
余书剑失声惊道:“什么?难道你竟敢……”
“嘘!余督察,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余书剑目光闪烁:“这件事,你报告了镇督吗?”
“镇督现在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我觉得,这种事,镇督知道了反而不好。”
“为什么?”
“要知道,到了镇督那个层面,很多事想的和我们不一样。大人物想的是权衡,想的是利弊,想的是妥协——倘若这件事交给镇督大人处理,十有八九,她会拿去跟拓跋雄谈条件,你觉得会不会?”
余书剑抿着嘴,脸绷得紧紧的,却是没有出声反驳。
孟聚叹口气,他用一种很诱惑的语气说:“与其那样,倒不如我们兄弟联手,先斩后奏,挣一份功劳!余督察你也该知道,我们华族平民出身的军官,当上督察基本就到头了。要想更上一步,那得非常显赫的功绩才行。我们当陵卫的,除了破案、破大案、破天大的案,还能立什么功劳?十三桩匪案和知县遇害案,这都是总署都有挂了号的大要案!
倘若我们一口气破掉了,这样的功劳直接报上洛京总署,镇督不敢说,提拔个同知镇督那是绰绰有余了……当然,我们自作主张,这事是有点风险,但破了案,顶多镇督发火骂我们几句,难道她还真的会撤了我们?相比于好处来,这点风险算什么!
余兄,你觉得如何?时间已不多了,只剩三个时辰,你赶快定了。”
余书剑没有出声,他伫立窗边,望着外面好久,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映得他的脸幽明不定,那张白净英俊的脸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余书剑的声音低沉又嘶哑:“孟兄,你有这样的机会,为何要分一份功劳给我?你一个人独占,岂不是功劳更大?”
听到余书剑这样问,孟聚心下大石顿时落地。他最怕的还是余书剑当真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欲无求,对叶迦南忠心耿耿呢!幸好,自己凭直觉感觉到,在谦谦君子的外表掩饰下,对方眼里有一种炙热的东西——有野心的人才敢冒这个险!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能坐稳省陵署刑案第一把交椅的人,又怎会是什么谦谦君子呢?
“余兄,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个案我倘若能自己做,我是不会跟你分的。但是我做不了,因为我没有那几个案子的卷宗,也不清楚案情,时间太紧,天亮后边军那边肯定会来交涉逼我们放人的,那样就等于白白放跑了申屠绝,我不甘心!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合作才能办到!余兄,我的要求不高,案子是你破的,功劳全是你的,到时候大功毕成,若能在报功折子上提一下在下贱名便足矣——将来余兄飞黄腾达,莫忘了在下就是。”
倘若孟聚说他视功名如浮尘,余书剑是不信的,倒是孟聚说他吃不下才向余书剑求助两人瓜分,余书剑这才信得十足:这才是正常的嘛!有好处,谁会往外推的?
他伸出了手:“孟兄弟,那,君子一诺?”
孟聚也伸出了右手,两人在空中响亮一击掌,同时喝道:“驷马难追!”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眼睛亮得刺眼,看得很不舒服,同时移开了视线。
火把的光亮照在粗黑的木栏柱上,坑坑洼洼的走道,血污的铁刑具,久不通风的污浊空气中弥满着一种沉沉的恶臭,这种臭味难以形容,似腐烂的尸体,又似陈旧的血腥或久不冲洗的茅厕,那味道虽并不是十分刺鼻,但浓烈得有如实质,恶心无比。在那火把光照不到的幽深黑暗中,不知哪里传来了低沉的呻吟声,犹如恶鬼在轮回道上的哀鸣。
黑暗、恶臭、恐怖、血腥,令英雄丧胆,令豪杰低头,东陵卫的黑牢,它拥有最恐怖的威名,天下人闻之色变。对于不幸落入这里的人来说,这不啻是人间的地狱。
半夜里,举着火把进来的一行人轻车熟路地穿过走道,空洞的脚步声在幽暗的空间里阵阵回荡。他们在一个监牢前停下了脚步。
“疑犯的绳子没松开吧?”
领路的狱头点头哈腰:“孟副总管,您没吩咐,我们都不敢给这厮松绳。”
孟聚点头,对身边的人说:“余督察,你要小心了。申屠的武功了得,一身硬功非同小可,抓他回来我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这样的人,怕是很难让他开口。”
余书剑淡淡一笑:“孟督察放心就是。在省陵署的刑案官面前,哪怕石头我们也能让他开口,铜人也要化成铁水。”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军官面无表情,眼神阴戾。他们身上有一种爬行动物般的阴寒气质,令人一见便毛骨悚然。这种气质,孟聚是熟悉的,在那些积年的刑案官身上大多有这种气味,不必通报,大家一见就知道彼此是同行了。
“开门吧。”
第一卷 靖安故事 第九十四节 审讯
“嘎吱嘎吱”刺耳的响声中,监牢的门被打开。刑案官们鱼贯而入,众人不出声地望着角落里那个被绑着的蜷缩人体。
余书剑有点嘘叹,他问:“就是这个人吗?”
孟聚明白余书剑的心情,他点头:“是他,余大人不妨验一下正身。”
余书剑也不客气,上前将申屠绝翻开,拿火把照着看下面目,终于确认:“确实是此獠,我见过他来找镇督——把他绑在刑架上,用铁链起来,绑紧了!”
省陵署的刑案官们依言行动,干脆利索地用重枷将申屠绝锁好了,然后再用刀子割开了牛皮绳,将申屠绝四肢摊开、用铁链捆在了刑架上,最后才替申屠绝卸掉了重枷。
这个过程做来为复杂,好在几个刑案官都是老手,手脚熟练很利索,很快就将申屠绝在刑架上绑了起来。
余书剑望望孟聚:“孟督察,这里是靖安署,是您的地头。您看?”
“余督察,案子由您主持调查,我只是协助,您只管做主就是了。”
余书剑也没推辞:“这样啊,我就逾越喧宾夺主了。来人,把疑犯叫醒了!”
一个刑案官拿起了一桶水,劈头盖脸地朝申屠绝头脸泼去,浇得他满身湿透。
过了一阵,申屠绝才慢慢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觉头痛欲裂,喃喃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一个刑案官上前,噼噼打了申屠绝几个耳光,拿个火把逼在他眼前,近得都快把申屠绝地头烧着了,他喝道:“疑犯。抬起头,报上名来!”
眼前一团刺眼的火光,申屠绝眼不能见物,面被烧得生疼,他拼命地向后缩头。无奈脖子被刑架上的铁枷锁住,动弹不得。他拼命地挣扎,挣得铁铸的刑架好一阵晃动。
“疑犯大胆。还不报上姓名!”
“王八蛋!你是哪个狗种。敢这样对老子!你们是谁?说!说啊!”
两个刑案官上前抓住了申屠绝的手指,一个拿着把小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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