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救世主
有的很明显还穿著牧师的长袍,只是破烂不堪,脏得变了颜色罢了。
没有一个囚徒说话。
走到最里面的囚室,最后一间,对面是又一个楼梯口,楼梯扶手全烂掉了,油漆上粘著木屑,红褐色,似乎停用很久了,狱卒打开牢门,囚室又窄又长,形状像一本竖立的书。里面空著,没有其它囚犯。
兰斯被推进去。门关上,发出朽烂的铁块所能发出的最难听的撞击声。
狱卒们没有没收兰斯的随身物品,甚至连他的口袋都没有翻,也没给他换上囚服。兰斯猜测,大概还要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审判,才会给他定罪。
兰斯认为,自己和普通的犯人不同,一旦受审,不是直接判处死刑,就是送进最幽深的大牢,从此不见天日。若要独立逃狱的话,初进监狱时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越发怀念起他的戒指来,没有戒指,他比寻常的低级魔法师也强不了多少,只有法术数量和施法速度的优势,论战斗力,只相当于一群低级魔法师。低级魔法师的人数再多,也很难战胜真正的高手。
除了魔法,他的另一个绝招,教皇卫队,也有明显的缺陷:攻击方式单一。除了山姆和金的投掷技,幽灵地精骑士的攻击能力与普通地精差不多,强者面前,同样是无用武之地。
至于山姆和金,固然破坏力十足,无坚不摧,可却完全没准头。兰斯研究了多次,始终无法改善。是以幽灵双头巨人的作用,与其说打人,不如说吓唬人。
进而又想到亮羽,元素戒指只能增大兰斯的魔法能力,在高手环视的狱堡中,聊胜于无,而魔族黑鸠的侦察力则是决定性的。没有黑鸠的眼楮,巨大的伦伯底监狱便如迷宫一般,放兰斯在里面乱闯,也只会无数次撞到宪兵手里。
运气实在太糟糕了!兰斯躺在草毡上,草毡只是薄薄一层,跟躺地板上差不多,望著黑乎乎的,倒挂著许多蛛网状东西的棚顶,苦笑不已。
黑鸠是很专业的探子,要找到北城的那对母子不是难事。然而,找到也没用。自己进了监狱,黑鸠难道能独力救人?
到头来,人没帮成,反害了自己。
“我只不过想做一件好事嘛。”牧师自嘲的笑了,闭上眼楮。
到了晚上,中间一间囚室里的犯人忽然惨叫起来,那喊声,活像跟狮子关在一起,被一口一口的吃掉,吓人极了。兰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到牢门前,把脸贴著栏杆向那边望。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他对走廊喊道。无人回答。
兰斯坐立不安,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听任那囚犯惨叫。
走廊又高又长,回音很大,过了一分钟之后,惨叫竟如同引发共鸣似的扩大了无数倍。捂著耳朵都没用。
在凄厉的嚎叫声里,也有一种风声似的怪响,呼呼的,一下一下,很有节律。兰斯分析了半天,最后认定,是有人在打呼噜,不禁大为讶异。
惨嚎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晚上。过了半夜,一个狱卒进来把人提走,再未见回来。
正文 第038章 华盖之外的人
把怪叫犯人抬走后,牢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囚犯们的鼾声依旧在响。
这鼾声,对刚入狱的兰斯而言,没有一点催眠效果,反使他不安,深恐自己会变得像其他犯人一样迟钝。
可是,若要让他想个办法救自己出去,也是不能。兰斯的机变才华只在人前有用,面对枷锁铁墙全无用武之地。
兰斯望著铁窗外一块暗蓝色的墙皮,无所事事的躺著,等待亮天。
监狱的地面又冷又硬,还堆著些不知是什么的杂物,躺在草毡上连翻身都觉为难。空气里充斥著奇怪的霉味。
日出东方,曙光从走廊另一头的天窗射入,曲曲折折照到兰斯眼里,早已不带一丝亮色,反而把牢房里的肮脏景象照出来给兰斯看,弄得他连墙壁也不愿靠了。
再想想旅馆里的清晨,闲适的躺在旅馆柔软舒适的床铺上,两个少女在身旁打打闹闹,把扑鼻的幽香散播到房间各处,令人愉快得发昏,其间相差何止千里!
一者如在天堂,一者却如在地狱,让人无所适从,总怀疑两个清晨中有一个是梦境,美梦,或是噩梦。
不知不觉间,思绪又回到侯爵夫人府,花园中的小屋。一种湿漉漉的香味儿在空气中酝酿,云蒸雾绕,粉红色的纱帐如高树上垂挂下来的枝条,微微摇荡,少女纤细而娇嫩的手臂裸露在乌亮的秀发外面,清晰的看到肌肤下红色的血脉,随著生命的节律轻轻跳动,脆弱得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坏掉。
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其中的缠绵欢乐,只怕在极乐世界也不会有。
兰斯愤怒的在墙壁上拍了一掌,手心生疼。为什么要想到那件事?他深恨自己的不争气,在这不见天日的牢底,竟还想著她,那个轻浮善变的女孩。
靠著愤怒的激励,牧师拾回了一些勇气,开始考量越狱的可能。
他试著召唤教皇卫队,轻而易举的达成了,位于异空间的教皇亲卫队与兰斯的精神流取得了联系,飞速赶来,身上的枷锁没有起一丝反应。
这个成功给了他很大的慰藉,只要有教皇亲卫队在,寻常的狱卒轻易就可打发了,甚至对高手也有很大可能偷袭成功,只要魔族诺伊斯不在身边。
但是想单纯依靠幽灵的力量逃出狱堡并不现实。在伦伯底监狱漫长的历史中,曾有十数位圣骑士级别的囚犯试图逃狱,成功者不过三人。依照狱堡的惯例,越是重要的犯人,囚室的位置越靠上,实力强横的战士常常被关押在伦伯底新狱堡最上面的两层,这样万一犯人有越狱企图,必须通过整个伦伯底狱堡,穿越自上向下所有的关卡才能成功,而新狱堡的螺旋式阶梯也最大限度的增加了逃跑的距离。
只要实施一次攻击,整个狱堡的防卫系统便会启动,如果不能隐藏自己,再强的战士也会倒在车轮战术之下,成为狱卒剑下的冤魂。
至于魔法师,“禁魔枷锁”会很好的阻止他们的妄想,那也是在分立之战末期的焚书运动中存留下来的少数纪元时代魔导器之一。
目下,兰斯还未被押解到伦伯底新狱堡,逃跑的难度相对低许多,时间宝贵,须得尽快找出逃狱的办法,否则进了新狱堡,再想跑就难了。
兰斯抖擞精神,打开了纪元时代与芬顿时代的记忆碎片文库,打算参考一下历史上著名的越狱案例。伦伯底狱堡是芬顿时代才建立的,纪元时代不可能有它的资料,但相对的,禁魔枷锁的构造肯定能在纪元时代的文库中查到。如果能自己打开禁魔枷锁,逃跑就轻而易举了,只需一个隐身术,就能逃避许多危险。如果可以施展传送术,更是不必多说。
翻查了一阵,沮丧的扔下了芬顿时代的资料。
芬顿时代,被关押在新狱堡顶层的顶级囚徒,成功逃狱的三人,竟都是靠内奸的照应,一路带出狱堡,看得兰斯哑口无言。
倒是纪元时代的几本骑士小说,其中有一本,给了兰斯很大的启示。讲的是一位魔法师因为贪恋公主的美貌,得罪了国王,国王爱惜魔法师的才华,向他许诺,只要他放弃追求公主,便还他自由,还另外帮他物色个贵族小姐做妻子。魔法师一口回绝,被戴上禁魔锁链,囚禁在高塔中。不料这个魔法师有著不逊于亚巨人的怪力,他猜出了禁魔锁链的咒语,又以怪力拉断锁链,施法逃脱,当夜就偷走了公主,远走他乡。
这本小说,是纪元时代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所作,此人另有几部作品,都以魔法资料详实而著名,据说作品中提及的魔导器、咒语皆是确有其事,只要悟性、魔法等级足够,便可成功施展。
兰斯又看了一遍小说里魔法师打开禁魔锁链的情节,那书中还有一页插图,描绘的正是魔法师开锁的场面,熟记一遍,开始研究禁魔枷锁的构造。这部分正是他赖以吓人的纪元时代魔法理论,平时经常看,熟得很,虽有数千本资料之巨,还是很快有了进展。
在一本名为《魔导器与箴言》的书中,祥述了禁魔枷锁与类似的魔法道具密码的构造方法。理论很简单,大体上讲,是一问一答的形式。问句以炼金术将咒文刻在魔导器上,答语以咒语的方式念出,不能调动魔法能量的寻常人是无法读完咒语的,若正确,便能解开魔导器上的咒语。问与答的对应并不全取决于制造魔导器的炼金术士的意思,有咒语本身的对应性。简单来说,如同数字游戏一般,答语的构成都有据可寻。
道理虽简单,悲哀的是,以兰斯的学识根本看不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也怪不得他,双方的理论水平不在同一层次,兰斯若要真正弄懂那些学问,必须先学会相关的若干学科。兰斯读书以装腔作势为目的,不求甚解,怎么可能读得懂呢。
另有一本由纪元时代一位大法师和矮人族工匠合著的《魔导器的构造学》,里面有禁魔枷锁的物理构造学说,这部分非常简单,只需一个普通锁匠的知识储备,遗憾的是,兰斯也不是锁匠。
综合了三本资料,兰斯对禁魔枷锁的构造有了大概的认识。现代所使用的禁魔枷锁是采用双保险的模式,要打开它必须要两个条件,输入正确的咒文密码,打开物理锁具,二者缺一不可。换言之,一个没钥匙的魔法师,一个不会施法的锁匠,技巧再高也无能为力。
若是骑士小说里那种老锁头,只要解开咒语,让山姆和金把锁链拉断就行了,新锁头要多费一番事。但这对兰斯没多大影响,反正他解不开咒语。
兰斯正头疼不已,牢门忽然打开,狱卒进来,在地上撂下一只浅盘子,倒了点儿稀粥,锁上门走了。
兰斯隔老远便闻到那粥发出的糊味儿,一阵反胃,挪了挪身子,离粥远一点。
又发现狱卒忘记留勺子,难道要舔食不成!牧师本来就心烦,这下更没好气了。
五分钟后,狱卒进来把盘子收走了。狱卒年纪不小,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收拾盘子的时候抬眼看了兰斯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新来的吧?
在左手侧不到两米的空间里,重叠的站立著兰斯的一伙幽灵卫士,地精骑士、弓箭手、双头巨人,只要兰斯心里稍稍泛起杀机,这个狱卒便再也不能抬起头。
兰斯没理狱卒。他心里清楚,从这个牢门里逃脱很简单,但只要不能施展魔法,他没有任何机会离开伦伯底狱堡。再等一天,他可能会被送到新狱堡的高层去,可是在解开枷锁之前,他必须忍耐。
此时的心情,犹如跌落绝壁,瞪著双眼寻找崖壁上可以依托的树枝,是否能如愿,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也不能舍弃希望。
门关上,生锈的门轴吱呀怪叫,再以碰的一声为终结。
时间不多了,兰斯想。猛然间记起,老头在进他牢房之前,曾叫过某个号码,大概是夜里抬出去那人。由此可见,犯人们在监狱里是有代号的。而自己却没有,这也验证了之前的猜测,必然有一次审判要等,这间囚室不是他在伦伯底的最终居所。
等狱卒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兰斯走到牢门口,借著从栏杆间照进来的亮光看铁枷上的文字。是古西国语,纪元时代的大多魔法典籍都是译本,这种古代语言才是咒语最原始的出处。
兰斯知道,以古西国语的方式撰写咒文根本是故弄玄虚,存留下来的古西国语咒文很少,只有几十句,又都有翻译定式,直接以现代咒语对应即可,要破解这种咒语实在比破解现代语咒文更简单。不过这个玄虚,对兰斯这样的假学者无比奏效,他对这种语言一字不识。并且那本古代语翻译,因为当代魔法师不知古西国语的存在,吓不到人,根本没有记忆。
忍耐再忍耐,兰斯气得发狂。很明显,他戴的禁魔枷锁差不多是最低级的,粗制滥造的量产品,一枚银币一个的街头货,只有魔法文明极度衰落的芬顿时代才会拿来锁犯人,在纪元时代,只能用作炼金术士学前班的讲课模型。如果是纪元时代的学者,花一分钟时间就能解开咒语。但他就是解不开!枉费他读了那么多书,以当代最强学究自居,真是时不利兮!
考试!牧师在心里吼道。眼前就是一场考试!和在神学院一样。考试这种东西,别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过了就好。在神学院挂科会挨骂,让老神甫失望,眼前的考试要是过不了……老神甫,洛马特神甫!他也在这座伦伯底狱堡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识给了兰斯重重一击。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寡情的人。事隔一月,竟把老神甫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
无论口头上说得多么好听,最终只是自欺欺人。一旦自己陷入险境,心中就没有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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