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救世主
瓦勒心中想道:兰斯的价值是实实在在的,在我北风会当中,不缺乏强大的魔法师、圣骑士,尚能施展神术的牧师也另有两位,但洞悉大局,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却少之又少。西米塔尔本有这个资质,但他为人孤傲,难以服众。相比之下,兰斯那种能够撼动人心的魅力,无疑更具优势。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纳入北风议会中,为日渐僵化的议会增添新鲜血液。
但瓦勒与兰斯之间,却有一把双刃利剑倒悬著,科魔文明水晶的秘密。到目前为止,兰斯对瓦勒并未表现出恭顺的意思。若贸然询问他古代文书的事情,很可能闹成僵局,在部下面前,瓦勒不能失了自己身份,也就别想把兰斯招入帐下了。
瓦勒实在太想得到兰斯了,甚至科魔文明水晶的大计,也愿意延后再议。一方面,瓦勒不敢对圣神教的古文书抱太大的信心,很可能只是一条有用的线索,而非水晶的确切所在,不需急在一时。另一方面,如兰斯这般才华,恐怕也有与之相当的野心,说不定会想将秘密据为己有。这样,如果兰斯人在北风议会,对瓦勒反倒有利了,因为可以利用兰斯寻找水晶。
考虑再三,瓦勒决定用含糊的说法试探兰斯。无论他的反应如何,瓦勒都会放过这个话题,向他示好。
房间里的众人,见宰相大人长时间不讲话,都有些不安。只有兰斯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瓦勒道:“兰斯,你是牧师,应该知道圣神教的教义,是以度化众生为根本。如今,教会不能守住诚信,丧失神迹,世人也跟著受了许多苦楚。这两个月来,病人得不到救治,怨灵也无人超度,而主的惩罚,又不知何时是个终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宝物,可以作为神力的辅助,造福众生,我们是不是该找到它,加以利用呢?”
“妄自猜度神意,正是我圣神教教徒的大忌。在苍穹之上,总有他在俯瞰众生。我们要信任主,接受他的恩泽与惩罚,万事自然会顺利。”
“但宝物存留于世,本就是好的,为何不让它发挥效用?若芬顿的民众知道了它的存在,我们又如何能阻止他们,为自己谋福?”
“世人目光短浅,很多东西,以自己的眼楮是看不到的。比如,巫神国的柑桔比季水国的香甜,季水的商人们买下国内的桔园,将巫神柑桔大量移植过来,结果因为水土不同,到了年末,结出的果实比本国原有的还要差,追悔莫及。”兰斯说著,向前走了两步,“有些东西,本身确实是好的,但由不合适的人、或在不合适的时间得到,反而只会害人。唯有他,才能看穿凡尘的福祸。”
瓦勒仔细咀嚼兰斯的话,一时陷入沉思。
兰斯又道:“在这座大厅之中,也有一个极好的事例。请允许我为大人说明。”
“好。”
兰斯又向前走,到了瓦勒的桌案前。西米塔尔、法尔考等侍卫担心兰斯对瓦勒不利,都有点紧张,但瓦勒却以目光压住众人。兰斯从瓦勒身边经过,众人都松了口气。
兰斯一直走到窗边,伸手按住窗闩,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种结构是纪元时代工匠的作品。”
说著,把内侧的两个窗闩打开了。瓦勒和侍卫们好奇的看著他,等他作解释。
兰斯将右手贴在窗面上,回头看诺伊斯。魔族站在许多人后面,东张西望,像个淘气的孩子。
看到这情景,兰斯的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兰斯明白,诺伊斯没有背叛自己。这房间中高手环视,但除了魔族,没有人会知道兰斯正在做手脚。
在狱堡外侧,地精骑士伯利克力举起它无形的长刀,斩向锈住的窗闩。
兰斯扣住内侧的窗闩,不使窗子打开,对瓦勒说:“纪元时代的产品,在我们时代,只会慢慢腐败,因为没有人能够修理。等到出了乱子,也无能挽救了。”
说完,兰斯把窗子向内侧一拉,忽地打开。狱堡外的强风骤然灌进来,将窗帷掀起,房间里的人不得不遮住眼楮。
牧师抓住机会,手撑著窗框,一下翻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两秒,瓦勒大喊道:“快!快下去追!打开警报,封锁狱堡!”自己快步冲到窗前,顶著强风,把头探出狱堡外,向下望。
只见兰斯白色的身影快速下坠,但紧接著,像被一根绳子拉住似的,猛然顿了一下,减缓了速度。
牧师的身形如一根轻捷的羽毛,在狂风里飘。
汉佛莱、诺伊斯和其它几个侍卫快步冲出房间,朝楼梯的方向去了。很快,伦伯底每一层负责警戒的发声水晶都响了起来。
法尔考面色惨白,施展了一个传送术,传到狱堡顶上,打算在空中狙击兰斯。
负责保护瓦勒的西米塔尔则快步赶到窗前,一起向下望。
“羽落术。”瓦勒自言自语道,但声音却是两个。一柱黑色的烟从老人微微驼起的后背迅速升起,凝结成一尊小雕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形象。
“羽落术,唯有天才与白痴才能施展的魔法,构成规则与现有的魔法体系不符。”雕像说道,“你输了,瓦勒。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施展那个。”
瓦勒手遮凉棚,不说话。苍白的头发随风乱舞。
法尔考来到房顶,施展了一个大能量场魔法,顶著风走到狱堡边缘,寻找兰斯的踪影。
到此时,法尔考再怎么愚蠢,也看穿兰斯的诡计了。那个狡猾的牧师始终打算逃跑,向法尔考示好,卖给法尔考所谓好处,无非是想把法尔考推进失职的深坑罢了。
但,法尔考最愤恨的,还是兰斯要把西米塔尔支开这件事。这意味著,兰斯看不起他法尔考,对西米塔尔却怀有戒心。
法尔考的心中,杀意像毒药在沸腾。
羽落术固然能保证兰斯不被摔死,但在目前的情况,也造成了两个负面效果。第一,狱堡很高,他下落的速度过慢,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到达地面;第二,身体太轻,被卷在狂风里了。
法尔考向下望时,正看到一股旋风带著兰斯,撞向狱堡侧面突起的墙壁。牧师正手忙脚乱的施展神圣领域自保呢。
法尔考眼楮充血,纵身从楼顶跳下。大能量场可以屏蔽一切物理杀伤,即使摔在地上也不怕。
法尔考下落的速度比兰斯快太多,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法尔考在能量场中,竭力维持平衡,咏唱咒语。他已起了杀意,第一个咒语便是即死效果的七级奥术,死亡一指。
兰斯刚刚在城堡上撞了一下,正有些头晕,看到法尔考在施法,来不及转身,以仰面朝天的姿势施展律令。
两个魔法师一边向地面坠落,一边展开魔法抢攻。在这种情况下,想通过咒语的咏唱、魔法波动判断对方魔法,采取反制是根本不可能的,决定胜负的只有速度。
施法速度是兰斯唯一的优势,他在后施法的情况下抢先攻击,打断了法尔考的魔法。但法尔考的等级太高,律令昏睡只能给他造成瞬间的意识空白。在急速下降过程中召唤幽灵地精不会有任何作用,兰斯无奈,明知没有用,还是向法尔考射了一枚强酸箭。
法尔考为了防备兰斯用幽灵偷袭,这几天一直在身上加持了多个防御魔法。强酸箭一接近他身体,便触发了法尔考的法术序列,被临时产生的魔法反弹护盾挡开了。
兰斯骂了一句,头下脚上的继续释放强酸箭,除了这个,他也不会别的。
法尔考清醒过来,风在耳边呼啸,什么也听不见。身旁是伦伯底灰白的城墙,一面更大的墙壁,大地,以极高的速度冲向他。兰斯射出的强酸箭像绿色的光环,迎面罩过来。
法尔考大叫起来,无视兰斯的低级法术,又开始咏唱死亡一指。他已陷入一种癫狂状态,除了要杀死那个狡诈的牧师,什么都不想了。
一些囚犯被警铃声吵醒,看到映在墙上的奇异光亮,纷纷把著栏杆,望向窗外。但见一红一白两个光球由空中下落,绿色的射线在两个光球之间穿梭,由较上的光球向天空四下发散。
囚犯们哪见过如此绮丽的焰火表演,由一个老囚犯带头,叫起好来。
法尔考因为听不清自己的咏唱声,施展高级魔法连续失败了几次,索性开始丢火球术。一枚火球从兰斯身旁险险掠过,在地面上炸出一个火圈。
监狱院内尽是石头,火圈耗尽了魔法能量,转瞬熄灭。
正要施展第二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根直径近一米的石头柱子从侧翼飞来,正砸在法尔考的大能量场上,将能量场连同里面的法尔考一起打飞。法尔考在狱堡上反弹了一下,朝侧上方冲去。第二根石柱又在能量场旁擦过。
法尔考向石柱的来处望,连接新旧狱堡五层的天桥正在崩塌,坠向地面。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依次折断天桥的支柱,向他投掷过来。
法尔考以火球术击碎了第三根石柱,但第四根石柱却掷得极准,打在能量场正下方。法尔考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夜空了。
他与兰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看兰斯接近地面。
他愤怒的咆哮起来。数重魔法护盾闪耀著,变幻莫测。他的契约魔像,高等火元素之王凭空出现在身边,随著他一起向上飞。
“我要杀了你!”魔法师眼球突出,样子恐怖极了。他的身体忽然变成透明,上升势头戛然止住,所有的魔法护盾也同时消失。而身旁的火元素却明亮起来,火焰不再像冻结的晶体,开始缓慢的摇曳。
一根石柱由下方飞来,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魔法师的身体,在旁边狱堡外墙上砸了一个大洞,插在城墙里面。碎裂的石块溅落下去,被狂风卷著,吹向狱堡的墙。 啪啪的,好似下了一场冰雹。
石块在翻转,风在怒号,城堡的墙面明暗变幻,夜的深蓝与延迟火球刺眼的白色交替著。但是在法尔考眼中,一切都是静止的,无声的。他的身躯已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能感知到的,只有迟了几秒的投影,一下一下的骤变。
法尔考与他的契约元素交换了位面,改由高等火元素之王完成杀死兰斯的指令。
高等火元素之王立刻就找到了兰斯的所在。眨眼间,六颗超大型的延迟火球在高等火元素之王身旁凝聚成形,将伦伯底狱堡照得雪亮。囚犯们都遮住眼楮,不敢抬头。有人惊恐的叫了起来。
以这种破坏力,兰斯即使躲到地下也没用了。
在此时,却忽然有一个人影从狱堡顶层的窗子跃了出来。在下落中,那人以一把两尺长的弯钩状的东西钩住了一根上升的石柱,借力跳跃,落在法尔考身旁的石柱上,动作轻盈得像一只飞鸟。
法尔考转过脸,冷冷的对著那人。两秒钟后,那人的影像出现在他脑海里,在把玩手里的武器,一把造型奇异的,显然是组装而成的弯刀。
正是法尔考最恨的人,西米塔尔。
“大人叫你停手。”
法尔考不答话。延迟火球的光更亮了,将整座伦伯底照成白昼。
“随便你,法尔考。我等一下好了。我不能杀死你的玩具,但杀你,没有问题。”
火球突然大亮了一下,宣泄著法尔考的狂怒。如果可能,他真想把延迟火球统统丢向西米塔尔。但火球最终还是熄灭了,城堡堕入黑暗。
汉佛莱带著几个宪兵队长,以最快速度赶到狱堡第三层,在楼梯口被一伙狱卒拦住。
“让开!我们在追击逃犯!”汉佛莱大叫道,伸手去推狱卒。
狱卒狡猾的解释道:“不行,先生。这个警铃的意思是封锁。曾有精通幻术的犯人,假冒搜捕队逃跑。”
“啊?你把我当逃跑的犯人吗?”
“不敢,汉佛莱大人。但这是我们的职分,不敢不遵守呀!”
“你们的看守长在哪儿?叫他过来说话!”
“哦,杰佛里大人在一楼组织封锁。”
“叫他过来!”
“我们不能擅离职守呀,大人。您不能叫我们难做!”
“那怎么办?”
“等杰佛里大人办完事,他会上来的。只要等一下就好了……”
汉佛莱几乎气得发疯。他丢下几个宪兵队长,冲到一个窗子旁,使传送术下去了。
在监狱正门口的国王塑像旁,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敞开著。
兰斯走的匆忙,没让艾瑟伦封上地道。
汉佛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在正门前十五米开地道?这样也行?那个牧师怎么想的?
这整个疯狂的计划,已开始多久了?
没有时间顾虑太多,汉佛莱匆匆召唤了几个隐形灵体,便一头钻进狭窄的地道。
走不多远,遇到了一伙狱卒。狱卒们在地道里站成一排,堵得严严实实的,那个令汉佛莱恨得咬牙切齿的看守长杰佛里也在他们中间。
“过不去!”杰佛里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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