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飞扬
“怎不记得!师尊要求极苛,天郎每次都练得臂酸难以持。嘿,师尊却丝毫不为所动,第二日严督如常!”李天郎嘴角含笑,想起自己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心里暗骂老不死的,如此练功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连定个简单地揽雀尾,不过区区六姿,都要弟子面对海浪,以六个呼吸徐定之,揽雀尾必用三十六呼吸,一个不能多,一个不可少,辛苦异常!如今想起,冗自人,!
“可知所练为何?”方天敬颇有得色地问道,“尽管小小年纪,为师却严加苦训,但所授之道,皆有其所用!”
“弟子知道,根基扎实是太极之基,切不多贪多冒进!如今弟子气息沉稳悠长,乃师尊强令潜海所致;铁链大杆,使弟子腰劲根健,臂长刚猛;二者相合,神速力道浑然天成。就如弟子一把马槊,贯行战阵,泼风大昆,向披靡!”
“呵呵,我说为师没白教你么!”方天敬一顿手里的长杆,说道,“你且看这个!”
这是一根近一丈地白蜡杆,沉重密实,表面发青,没有一点疤节,杆头杆尾一般均直,笔直如切,粗如鸭蛋。李天郎接过一掂,份量远比一般长杆厚重,入掌顺贴,光滑却不溜手,随臂一抖。杆身直震,杆头振动虽不大,但绵绵持久,显得劲道十足!“好杆!好枪把!”李天郎赞道,“师尊端的好眼力‘!”
“尽管小小年纪,为师却“此乃为师亲自栽种,三十三棵优才,不过得一棵!最后成的,也就四根。此乃最好的一根!”方天敬说罢喃喃道,“天意!天意!机缘!机缘!你要早些晚些,恐怕都无缘得授了!”
李天郎一愣:“什么机缘?师尊之意……”
方天敬拿过长杆。神情有些落寞,他轻轻摩挲长杆青实光滑的表面,眼神一时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师尊……”
“你初来乍到,为师便考较与你,得知你松劲、整劲已具,惟听劲稍逊,加以时日,必将大成。此练大枪之良机也!’大杆制成,吾武学毕生之精华,不过月前初就,正忧心无人可承。徒耗老夫一生之精研!汝之归来,正了却老夫心头之愿!”
李天郎大惊跪倒。他曾听方天敬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乃百兵之王,是军器里最博大精深的、最难学的,也是改朝换代、扫荡乾坤地神器,非刀、棍可比。长坂坡七进七出纵横曹营的赵子龙,就是凭一杆大枪神威难敌,位居西蜀五虎将之首!可想而知枪法之威!恩师已经将泼风刀法绝学付之,使李天郎终身受用,如今又授镇门之枪法,等于是将衣钵正式传授于他!!
方天敬扬手止住李天郎的推迟之言,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大师兄郭子仪生性淳厚,心思缜密,然灵游不足,且腰劲欠佳,即使教授,也难得其意,最多学个架势而已;你二师兄田承嗣悟性甚佳,聪慧不在你之下,但性情急躁,心绪多变,静不下心来潜攻枪法,要学也只得其表。因此非为师偏心不授,而是其之修为机缘,火候不足也,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说话间,方天敬将李天郎扶起,展颜一笑:“吾之大枪枪法,虽沿自汉代先辈,但也是为师数十年苦心凝聚之作。作为一武人,莫不希望自己之绝学能效命疆场,得以发扬光大,传承后世。吾老矣,有心无力,既无子嗣,也无至亲,再不相授,恐怕……嘿嘿,罢了,不管怎的,此子龙十三枪枪法,也只能交付与你了!也算为师让你在乱世之中,多一自保之技!”
李天郎再次叩首,接过了这沉甸甸的嘱托。师徒二人来到后院,那开门小童已捧着个锦盒在那里相候。那锦盒分明是丁桑托转方天敬之物,本不知是什么,但今日听师父一说大枪,李天郎便猜到七八分。
没错!是大枪的枪头!
“说你有缘,真非诳语!丁桑用得天竺镔铁,花费多时才制得此物!偏又差你送来!你说是不是机缘巧合?”方天敬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黑漆漆一个枪。
铁枪头上有暗花花纹,却非缕刻而是浑然天成,锋利的边刃寒光四射,六把倒曲钢钩隐没在白色地长缨中,尖锐的枪尖就象方天敬细眯的眼睛,聚焦着所有地神韵。
好一把神兵利器!
方天敬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往枪杆上装枪头,一边说道:“你在安西军,所用可是马槊?有何感受?”
“矛、槊兵器,均是势大力沉之长兵,其杆也为硬木所制,甚至有大将以金属为杆。冲锋陷阵时,挺立直搠,以长以重为胜!骑战陷阵时,易击敌而断,尤其是遇西域胡人常用之大斧狼牙棒,相击时常震手而,留得空门,只得拔腰刀奋击。”临敌经验,李天郎可是所知甚广,“因而安西军中悍将如李嗣业田珍等,皆以陌刀迎敌,重过矛槊,轻超斧棒,威力无比!”
“诚然如斯!但和吾之枪法比,不过雕虫小技耳!”方天敬说,“硬重兵器,一是震手,二有空门,乃对阵大忌!那乱世英雄单雄信使得好马,打得高祖永不释怀,非欲斩之而后快,李世绩以生家性命相保都救将不得。单雄信的马槊一定是势大力沉,一击不中便回不了手。此时尉迟恭冲进空门,将其夺槊而擒,易如反掌!而白蜡杆之大枪,弹性灵动,善于卸除劲道回势反击,只要使使枪之人心神合一,凝根劲听力于枪上,即赋大枪天来之神也!一条枪舞动起来,如巨蟒缠树,前后左右,护着人马,硬进硬退,枪头到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无人匹敌!”
枪头装好了,方天敬手腕一翻,杆身颤动,长缨中钢钩铿然,不怒而威。
“不错!名家手笔,名不虚传!枪、杆之合天衣无缝!枉对得起神兵一称!”方天敬深吸一口气,说道,“天郎看好了!十三招法虽不多,但个中精髓,却非招式!唉!今日使得,经后怕再也舞不得了!看好!”一枪在手,方天敬立时神采飞扬,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那里还有半点龙钟老态!李天郎明白,这可能是年逾八十的方天敬最后一次挥枪习武了,确实空前绝后!
份量不轻的大枪在方天敬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时而盘旋狂舞,时而朵朵枪花,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指那打那,弯直随意,进退由主。枪就是方天敬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谓人枪合一,枪之感觉即是人之感觉,枪尖如指尖,择情而动,攻守兼备,是为惊天神技也
李天郎已称得高手,如今见这太极枪法,也不禁目瞪口呆,心神早已痴迷其中,手臂腰肢不由自主随枪而动。
突闻方天敬一声轻喝,手中长枪化着一道飞虹直刺向一簇红梅!其势甚猛,但梅枝却丝毫不颤,李天郎看得清楚,大枪在花丛中一点,又缩手飞回,枪尖上赫然多出一朵红梅花!未等他“好”字出口,大枪半路一弯,呜地阴风扫过,绯红炸飞,落英缤纷,千万朵花瓣如雨而下!
方天敬屏息收势,挺枪矗立,任由红花纷落。刚柔并济,收发自如,天下英雄,几人能得此造诣!
第十九章 大枪(四)
一枪在手,方天敬立时神采飞扬,虬须奋张,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龙钟老态!李天郎明白,这可能是年逾八十的方天敬最后一次挥枪习武了,确确空前绝后,当下不敢懈怠,凝神关注。
份量不轻的大枪在方天敬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时而盘旋狂舞,时而朵朵枪花,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当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指那打那,弯直随意,进退由主。枪仿佛是方天敬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谓枪人合一,枪之感觉既人之感觉,枪尖如指尖,择情而动,攻守兼备,是为惊天神技也!
李天郎已称得高手,如今见这太极枪法,也不禁目瞪口呆,心驰神往,整个人早已沉迷其中,手臂腰肢不由自主随枪而动。
突闻方天敬一声轻吁,手中长枪化着一道飞虹直刺向一簇红梅!其势如流星闪电,破空嘶然,但那梅枝却丝毫不颤。李天郎看得明白,大枪在花丛中一点,又缩手飞回,枪尖上赫然多出一朵红梅花!未等他“好”字出口,大枪半路一弯,呜地阴风扫过,绯红炸飞,落英缤纷,千万朵花瓣如雨而下!
方天敬屏息收势,挺枪矗立,任由红花纷落。
这时李天郎憋了半天的“好”字才算出了口!
“嘿嘿!老将银枪挑飞雪,六尺白蟒映红花!妙极!妙极!”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李白斜倚柴门,鼓掌大呼,“方老父子压箱底的本事原来在这里,原以为只会些白打搏击之技,没想到耍起大枪来不逊惊世之赵子龙也?!
“太白到底醒了!”方天敬一秆长枪,呵呵一笑,“醒来就饶舌不已,也不嫌嘴疲!先去洗漱罢!”
“放心!放心!某家不会偷学的!”李白拉拉皱巴巴的衣裳,“嘿嘿!想学你个老夫子也不会教的!方才看个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罢了!罢了!”说罢摇头晃脑地自去洗漱了。
看着李白乱七糟八的背影。方天敬笑着摇摇头,回首问道:“天郎可看出什么奥妙?”
“师尊枪法,当真简便实用,先后不过十三式,招招都如行云流水,平实之中,暗藏无穷变化。枪花朵朵,看似花哨。则杀机重重!师尊以内力驱使弹力之白蜡杆,活了大枪,确实虚虚实实攻防兼备……”李天郎躬身答道,“但其中奥妙,天郎愚钝,一时还未明了!十三式,也不曾记得多少!
方天敬挺枪大笑:“哈哈!还算不错!为师舞将一遍你便悟到三分!”笑罢面容一肃,说道:“说是十三式,其实十三只是个虚数,枪法惟拦、拿、扎三式而已,其余诸式。皆可由其演化而来。吾之枪法,难就难在这拦、拿、扎三招,三招不可截然分开,随便一枪出去。拦、拿、扎三式俱备,方可称得上太极枪法!你再细看!”方天敬将刚才所演各式。一一慢慢使来,李天郎目不转睛,凝神细看,他知道,任何招数都是可有可无的,临敌对阵那有那么多现成地招数可以用,更无以招破招之说,关键是融会变通,举一反三!
再耍得一回,方天敬微微气喘,他停枪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一把老骨头,两臂硬耍枪!罢了!为师心意已尽,剩下的看你造化了!”说完将大枪往李天郎手里一扔,“你开始吧!从大枪桩练起!呵呵,还记得在日本为师时常叫你抖铁链甩大杆么!想想什么叫使腰腿之力,什么叫阴阳开合,什么叫大松大软!”
李天郎提一口气,捏了捏温热的枪杆,为什么枪杆是温热的,他也不知道!就觉得它是温热的,犹如灌注了神秘的生命。“起!”他一声断喝,端一个起势,一手抓住枪把末端,轻舒猿臂,将那丈长的大枪,平平地端了起来!
“白蜡杆之神奇,在于其韧性,存得住内家力道,又引得外家力道,此所谓内家阴阳精髓也!这大枪桩乃是枪法之根基,始于阴阳之理也!”阿米丽雅给老头端来了一把高背椅,方天敬舒服地坐下,冗自滔滔不绝:“大枪桩练的是人枪合一,死力气是端不了多久地。此大枪杆子长丈余,没点力枪头都抬不起来,但这力可不是手上之力,手臂之力再大都不够,只能使腰腿之力,手得松软了,听到了杆子的内生之力才抬得动这杆大枪!”方天敬又惬意地饮了一口阿米丽雅端上来的热茶,继续说道:“只有把人体地阴阳运开了,和枪的阴阳一体了,才支撑得半个时辰以上,那才算是会家子!”阿米丽雅手捧茶盘,看见李天郎全身关节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平直伸出的长枪沿着枪杆越抖越凶,坠有白色枪缨的枪头连同六根倒曲钢钩嗒嗒细响。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她看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练杂耍!
“不错!有那么点意思!十几年前的老底子没有白打!”方天敬用杯盖一划茶面的碎渣,眼中颇有赞许之色,“大枪乃百兵之首,但无论何种兵器,都要看使用之人造诣如何!大枪同样如此!关键是人枪合一,神到枪至!沙场对阵,敌手兵器万千,招法各异,一枪即可破之!对斧、棒、锤等势大力沉之兵,以枪头硬架,枪杆一弯,敌劲顿缓,手无震感,来犯兵器劲道也立卸。白蜡杆存得住力道,一弯之下,反击更甚!只要枪把一转,枪头就直绷出去,打个正着!所谓借力打力,其势威猛无比,远胜来袭之兵!其中奥妙,无非这力道一半是敌手自己的。太极功夫的奥妙就在于此,攻防一家,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一个式得兼两动。嘿嘿,大枪防守自好,进攻也是一招破敌,毫不含糊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