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与黑暗





秦雷一饮而尽,看得不少人暗暗后悔,这种礼物谁都能送,早知就由自己口中先说出来了,却被秦老头给抢了个先。忽然听有人发问道:“请问羽侯,不知这妖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吸人血?”问话之人胖得像猪,正是那风雨牧场的场主安如山,此人体肥如猪,四平八稳,果然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羽仙流沉吟了一下,跟他一起进来的众人中,一个羽衣秀士却微笑道:“安场主,这妖人的来历还没确定,便由紫某将自己的猜测说说吧。若是紫某没有猜错,这妖人极可能是当年黑山的余孽。”此话一出,全场忽然静了一下,只有紫若柔悄悄手指这秀士,语带骄傲的道:“他就是我爹紫风清。”白河愁见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羽仙流缓缓道:“风清兄所猜与我相同。这妖人杀人如麻,而且邪异无比,吸血为生,实是让人怀疑是当年的黑山余孽。只是自从当年燕剑神大破黑山老妖一派,不但老妖身死,他的弟子也无不死在剑神剑下。”羽仙流所说正是轩辕剑神燕赤霞生平最著名的三仗战役之一,黑山老老妖横行天下之时,北楚四阀还未有如今的威名,老妖不但自身功力通神,门下更有十二个门徒及另一个老妖婆桑木姥姥相助,无人敢惹,谁知竟被燕赤霞一人一剑大破黑山,令得整个黑山魔门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自此一役几乎便再无人敢向剑神挑战,直至白沧浪为止。    
  那胖子安如山讶然道:“竟会是黑山余孽?”羽仙流道:“还未肯定,不过就算真是黑山余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当年黑山老妖的不可一世,亦被剑神所败,由此可见,邪不胜正,千古不变。这妖人若肯一辈子躲藏不出来,倒是可以保住一条小命,既然现世害人,我辈自当为民除害。”众人精神一震,轰然应是,羽仙流趁机高举酒杯与紫风清等人缓步入席,宴会至此步入高潮。    
  白河愁等人埋头苦干,期间倒是叶洵过来将紫若柔领了去见过羽仙流,不一会儿便重归席位,却引来一群狂蜂浪蝶,好在有牛雄飞在,不待白河愁动脑筋,此君已是将这一群对他师妹君子好逑的年青俊杰全部挡回。    
  白河愁终于吃得肚饱,伸手抹了抹油光光的嘴,正待想法溜回房去,滕崎诗织不太喜欢这场合,已抢先低语向紫若柔提出。紫若柔一脸歉然的道:“真是对不住妹子了。不过我想等等我爹,适才我爹说他们与羽侯还有要事相商,不如我让牛师兄先送妹子回去如何?”白河愁听得心中一动,将眼看去,不知何时,羽仙流那一席已少了数人,连带秦雷、朗月,还有紫若柔介绍过的几个门派的高手也不见了。他赶紧把脸凑过去,紫若柔无可奈何的道:“再加上你好了。”    
  当下便由牛雄飞把两人送回房去,回到房中,牛雄飞怕自己不在,那群登徒子乘虚而入,嘱咐两人不要随便走动,连忙走了。白河愁待他一走,立即对滕崎诗织说出自己的打算。滕崎诗织听得他打算去偷听羽仙流等人议事不由有些担心,但白河愁却满不在乎,滕崎诗织知他性子,只得答应。两人商量好万一紫若柔等人提前回来不见他如何掩饰,谁知白河愁嘻嘻一笑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拉肚子,找茅房去了。”    
  饶是滕崎诗织向来聪慧,也想不到他找这么个理由,她七窍玲珑,原本在心中已替他想好了几个理由,当下给他弄得个满脸通红,生气之下,拿起枕头掷去,白河愁却哈哈一笑先接了,再将枕头扔回,趁机溜出房去。    
  滕崎诗织尚是第一次遇到他以此为借口,却不知从小到大他向来如此,若是月净沙在此,必不奇怪。刚才虽是弄得滕崎诗织生气,但心中其实却挺高兴。这一路上,他已视滕崎诗织如妹子一般。自从知道她的身世后,虽有些敬佩她的母亲是位奇女子,但又有些怨怪这位母亲,滕崎诗织年纪比自己还小,正是应该逐花赏月不知人间哀愁为何物的年龄。但如今的她有时心思之复杂便是历经沧桑之人亦自叹不如,只是在偶尔才会露出符合她真实年龄的心情,而且竟会有“人生不过数十载”的幽幽之叹。虽然不知其母为何要这样教诲她,但怎么都与其母脱不了干系。刚才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却才是她这年龄应有的样儿,白河愁实是打心眼里感到欢喜。    
  白河愁连行边想,一路小心潜行,好在府中之人现时多集中在宴厅,倒也顺利。他估摸着羽仙流等人就是在宴厅附近议事,先悄悄在府中偷了套羽府仆役的衣服罩在自己衣服外边,又偷了条丫环的香巾包住面孔,然后像作贼一般悄悄向宴厅之后摸去。                  
神武篇 第八十五章 心伤若死     
  白河愁沿着横梁缓缓爬行。他适才故意在外弄出点声响吸引了看门的羽府弟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这可能是众人议事的偏厅,却发现厅内有厅,虽没有人看守,却还有一道门隔着,他看了看跃上横染,顺着横染向内厅爬去。现今内厅中的人无一不是高手,因此他爬行得很慢,随着距离的拉近,厅内谈话越来越清晰。  
  只听秦雷的声音道:“羽侯放心,那妖人纵有三头六臂,此次也是非死不可。”白河愁心中一凛,他甘愿冒险潜入就是为了听听他们打算如何对付德雷扎,看来来迟了一步,羽仙流等人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却听另一个声音道:“听说羽侯的长公子就要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这时白河愁已经借着横梁爬进内厅之上,顿时一览无遗。下面人头攒动,至少有二十来人,全是北方各派长一辈的高手,除了羽仙流的子女外,其他各派辈分较低的弟子却一个都没有。适才说话之人白河愁却是识得,正是紫若柔之父紫风清。    
  一个动人的女声应道:“多蒙紫宗主关心,今晨驿站连夜飞马来报,家兄星寒已至仙都城百里之外,算来最迟今夜便会入城。”发话之人是一绝色女子,秀眉美眸,蛮腰纤纤一握,正是当日在荒林一战中出现过的羽红袖。却听得白河愁一惊,几乎从横梁上掉下去,羽星寒竟然已经回来了,那她呢?    
  羽仙流点头道:“他终于肯回来了。他回来了就好,现在正是时候。诸位,老夫这次发出羽令,请大家聚歼那吸血妖人,并邀大家来仙都一聚,其实并不光是为了那区区吸血妖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白河愁心中疑惑,羽仙流始道:“这吸血妖人虽然残害众生,但到底能力有限,但这世上还有更大的奸邪,动一动指头便可害死不知多少人。”众人听罢不禁讶然,秦雷第一个忍不住道:“不知羽侯所说到底是何方妖邪,既然我等已经聚在一起,自当除去此人。”一声佛号,朗月亦微微点头,众人纷纷称是,只有紫云派等人不动声色,似乎对此早已知晓一二。    
  “那比这吸血妖人更大的妖邪是谁,还请羽侯示之!”    
  羽仙流缓缓道:“我说的这个当世巨邪便如今侍候在陛下身边盅惑帝心,为害天下的大食妖僧摩迦!”众人一愣,羽仙流踱前两步道:“那吸血妖人不过是吸几人的鲜血,但这大食妖僧却是包藏祸心,陛下受他盅惑,已经劳师动众,数次宣召秀女入宫,更下诏在各地修建行宫数十座,以备御驾巡天之时休息。”羽仙流顿了一顿,据他所知,凡是落到妖僧手中的秀女不过几日便会女阴被夺,元气大伤,只是这其中还牵涉了楚帝在内,自是不便在此提及,即算要说,自然也是一股脑的全算在摩迦头上。    
  “这妖僧传邪法予陛下,妖言媚上。想我大楚,本有奸党扰乱朝政,是以虽然既国力雄厚,又有良臣辅佐,仍是无法一统天下。若是再任由这妖僧无法无天,我辈岂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岂不愧对天下百姓?”羽仙流正色道。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楚帝以前虽然无所作为,但荒淫还有个限度,对夏侯厉和羽仙流等人的话还听得进去,最近这一年却是越发不堪,一年之内三征秀女不下千名,且听说有人看见常有人从宫中运麻袋出来,有好事者贪小便宜挖开,里面却是受尽凌辱的女体。若单是这样,夏侯阀和羽阀倒也未必动杀机,到底打狗也要看主人。只是若这狗越来越不像话,且有咬自己的可能时,那便只有一条路了。这次楚帝下旨命三国奉粮,虽说大食也在内,但羽仙流仍认定与妖僧有关。如若是真,大食自不会是出于好心主动献粮,只是这等甘愿以本伤人之事都肯做,恐怕内中绝不简单,妖僧和大食图谋不小,说不定想挑动北楚对他国用兵,借机分一杯羹。若真是如此,自是断断容不得这妖僧。    
  白河愁一口气听得这么多,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他们打算如何对付德雷扎,这却偏偏没听到。他将身子一缩便待想退走之时,忽然底下又生出变化。只听羽仙流突然目现神光望向对面墙壁,然后喝道:“什么人!”紧接着一声剧响一面墙无声无息的崩裂,还没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屋内灯光全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中气劲交击之声响起。正当白河愁大喜暗道可以脱身之时,隐觉一道人影跃上横梁,一道暗劲袭来,黑暗中那人蒙着面孔,白河愁只恍眼间觉得此人体形甚是庞大,仓促间不及躲避,更接一记,只觉那力道非同小可,登时在横梁上无法立足,向下跌落。    
  他脚刚一落地,便听见有人高叫:“刺客掉下来了,千万别放走。”他心中将刚才那厮骂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但身陷重围,如今之计只有走为上计。他急切间顾不得许多,打倒一人,逼退两人,向着门外便冲。众人哪肯放过,慌乱间白河愁也没了章法,除了星月门的功夫没敢用外,将从家宁采臣那里学来的东施一招,西用一式,打得众人大惊,秦雷怒喝一声:“宁采臣,你竟敢又回来了!”    
  这一声出,众人手下不由一缓,那邪修当年肆虐北方何等了得,虽说是最后羽仙流决定出手,但与其说宁采臣是怕了羽仙流,不如说是不想与四大阀门正面冲突罢了,若是单打独斗,便是四大阀主也未必有谁能说必胜。白河愁万没料到还有如此效果,趁此良机,拼着肩头上吃了紫风清一剑终于冲出内厅门。不想刚出门,迎面就是一剑,他闪身躲过,忽然剑光大炽,发出咄咄之声,如雨而至,来人这一剑施展的竟会是星月门中的流星剑法!    
  他想也没想,拔剑在手,剑雨反袭,以流星剑法破流星剑法。剑雨抵消,来人自是不是他的对手,失声道:“白师弟?”声刚出,幻魔剑归鞘,白河愁已知此人是谁,低声道:“习…师兄?”饶是他剑收得快,羽英伦仍是衣袖上多了十来个孔,苦笑道:“竟然是你,快走!”不等白河愁说话,习英伦向地上倒去,白河愁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隐约间听到有人扶起了羽英伦。    
  眼看出口在即,只要冲出偏厅门便待尽展身法逃回房去,白河愁却突然停下,深吸一口气凝视拦在自己前方的人道:“羽仙流!”只见月光下一人负手而立,一脸正气,飘然如仙,正是羽阀之主羽仙流。背后追声渐近,白河愁苦笑,羽仙流果然不愧是与月满楼齐名的宗师之一,一开始就没打算在房中那等环境能截住自己,而是通过那面破了的墙出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他虽是孤身一人堵在这里,却不逊于千军万马,白河愁要在急切间冲出去谈何容易。    
  “你是什么人?”羽仙流淡淡的道,没等白河愁说话,身后追兵已至,有人石破天惊道:“启禀羽侯,此人便是老夫带至府中那两人之一。”白河愁一震回头望去,只见紫云派七大高手最先赶至,当先一人正是叶洵。叶洵冷笑道:“不用再蒙面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那女子恐怕也不是你什么妹妹吧。你和那吸血妖人是什么关系,当日在树林中只有你们,如非你们暗中帮那妖人,那妖人绝脱不了身。你以为你们能瞒得过雄飞和若柔他们,难道还能瞒得过老夫?所以老夫略施小计,促使你自投罗网,你还束手就擒,听羽侯发落?”    
  白河愁眼中冷芒闪过,将脸上蒙面扯去,将身上的羽府仆役服撕个粉碎,冷冷的道:“原来一开始你们就没安好心!”他暗自后悔,叶洵微带得意的道:“若柔和雄飞倒是真心想留你们下来,当你们是朋友,哪会想到你是妖人一党;但老夫却是早就怀疑你,故意露出想让你进羽府之意,果然你是妖人一党,胆子又大,居然敢真的进来。嘿嘿,既然你敢进来,便别想出去,我们将你擒下,等擒到那妖人再一起处置。”    
  白河愁哈哈大笑:“呸,就凭你们紫云派这几个糟老头子?”叶洵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