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导师
丽的宫室,材质腐朽,颜料剥尽,剩下一个丑陋的框架。
于是神说,腐朽的,终归腐朽;垃圾的,终是垃圾。
至于过程?
高高的存在淡淡一笑:过程?什么是过程?万千辗转,万千风流,一朝回首,一切,安在哉?
站在时空之上,看流光飞舞,看红尘变幻,方发现,原来身为凡人,身边的一切,是那么的卑微,卑微的不可思议,却又是卑微的那么理所当然。
然而,光的背后,便是暗。而卑微的彼端,又何尝不是伟大?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很有识见的人物,曾经为尘世的众生,描述了三个灯塔般的定位:随波逐浪、截断众流、函盖天地。
随波逐浪者,庸人之行。截断众流者,英才之行。函盖天地者,执大道者所行。
这是三种行为,三种状态,也是三种心态。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当涉过万水千山,披历千山万水,重新回到原点之后,一个伟大的存在,拈花一笑。
尘世因缘,在这一笑中,如花落花开。花落花开中,一种精神,通向永恒的彼岸。
——
一个永恒的存在,必然是一个执大道者的存在。一个执大道者的存在,必然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一个强大而恒久的存在,应该是一个领域内不可或缺的存在。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应该是洞彻并满足领域内某种需求的存在。
所以,如果问卡其顿要塞强大吗?不需要看它的战士,不需要问它的魔法师,不需要问它的经济力量,不需要问它的社会影响。这些都是水面之上的变幻不定的光影。真正需要问的,只有一句——
它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吗?
对于人类来说,它是。所以,只要兽人不灭,只要人类不灭,它就会是恒久的存在。
那么,它是强大的存在吗?
也许,仅仅只是也许——
它只是一面墙。一面不可或缺的墙,却又是一面不需要且不应该占用太多空间的墙。——说白了,它是死物。
一个庞大的死物,没有更庞大的外力作用,不会有太过剧烈的变化,却会慢慢腐朽。然后直到某一天,轰然倒塌。
而这某一天,对于卡其顿要塞来说,遥远吗?
……
三千年,对于神来说,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尘世来说,却已然是一个太过久远的日子。久远到,对于人类来说,三千年以前的忆忆,渐渐淡去。
而兽人呢?
你知道这三千年里他们想了什么吗?你知道这三千年里他们做了什么吗?
三千年,实在是一个太过久远的时间,久远到,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
当前些日子,我看到一位要塞的战士将一支锋利的劲箭射进被捕捉的兽人时,眼中没有愤怒与庄严却只有淡淡的矜高与得意的时候,我想,三千年,实在是一个太过久远的日子。
看到这里,您也许会愤怒,奥尔特长官。因为写到这里,我居然什么也没说。其实,对于卡其顿要塞,我真正想要说的,并不多,只有两点——
一、精英危机
十个初级剑士,可以力抗一个中级剑士。十个中级剑士,可以力抗一个高级剑士。可是一百万的初级剑士,可以力抗一万的高级剑士吗?
一百个单位的强大力量,在双方都拥有自由空间的情况下,无法抗衡哪怕是一个单位的绝对力量。
所以,卡其顿要塞的目前,在精英搏杀组之上,尚缺少一个绝对的核心。也因此,目前的卡其顿,是一个强大力量,但不是一个核心力量。
一个没有核心力量的强大,在遇上更强大之后,将一触即溃,土崩瓦解。
二、背景危机
这是一段很有意思的话:
邻国侵入一惧,国内振荡一惧,和谈破裂一惧,割让领土又一惧。长公子充钦差一喜,少公子娶妇一喜,女公子出嫁一喜,满朝上下齐来贺寿又一喜。此老胸中忽而惧,忽而喜,正如十五个吊桶,七个上八个下,不知是好过还是难过。然而揣度此老心理,究竟惧是假的,喜是真的,惧的是无关痛痒的,喜的是窝心着肉的。
——在现今的卡其顿要塞,有多少人在关心着“我的”,又有多少人在关心着“我们的”呢?在“我的”与“我们的”发生剧烈冲突的时候,弃彼而取此者又有多少呢?
雷霆,更喜欢在春夏日到来。
……
强大,是生存的前提。强大,却并不是步向永恒的前提。
如何在拼搏中成为强大,如何在强大中求得生存,然后如何在生存中求得发展,如何在发展中趋向永恒,这是一幅连绵的画卷,却并不是一条笔直连通的道路。
而卑微与伟大,就在这其中分野。
……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如果您能看到这儿,那么,谢谢您的耐心与看重。以后,呵,我想,我是没有机会说这些零碎且无用的东西了。
最后,还是容我道声谢谢,奥尔特长官。
一个无谓的过客,拜上。
第十九章 天不语
更新时间2008…5…17 12:02:44 字数:2197
看完之后,雷诺久久地沉默不语。惊奇、震憾等等词语已尽皆无法形容他的感受。这……这是一个小孩写的东西?这应该是一个小孩写的东西么?更何况,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是,相形之下,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为什么,把人就这样放走了,让他送死去?
虽说是考验和历练,但事实上,那样高的淘汰率,和虐杀没什么区别。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当然,这原本很正常。这是战争要塞,不是娱乐园。而只有经过那样的历练,才能发展成为真正的精英。要塞的后续培养资源,也才能加之于他们身上。其他的那些不是很幸运的人中,或许也有许多精英,不过,正所谓用刀要用刃——次品有时也许能当正品用,甚至比正品还耐用,但关键时刻,往往会出岔子。
如果正品的来源供应足够的话,谁还会要次品呢?
只是,像小家伙那种要塞极为需要的人才,为什么也要让他去经历什么“历练”呢?
作为一个大魔导士,他完全可以把任何一个被送入卡其顿要塞的人要过来,而这正是让他愤怒的原因,他原以为关于小家伙的安排早已被要塞内定好了呢。万没想到,最后的安排居然是这样的一种“安排”!
“前辈,再让您看一个东西。”奥尔特说着,拿出一个水晶球,“在几天前,我们对几个小组的初步历练环境作了个考察,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地发现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激活了水晶球中的魔法映像,雷诺凝神细看着,而待看完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与震惊交织的神情。
“这是?”
“13号要塞外的一个场景,小家伙那一组所待的地方。根据专家测评组的报告,造成树木那样的断折,已经是到了大剑圣修为才能办到的事。而我们的目标,便锁定在了克里亚特的身上。当然,最终的目标,还是锁定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说到这里,奥尔特望向窗外,微微有点出神。过了好半晌,才转过头来,正对着雷诺:
“他才八岁。他的人生,还没有起步。他的未来,不应该仅仅是一个魔药师,或者仅仅是一个参谋。卡其顿要塞,是最适合他的天地。在这里,也有更适合他的位置。不是吗?”
“这是我的意见,也是中央决策组的意见。至于说他的安全……在一位大剑圣的保护下,这个问题是不用担心的。更何况,为了确保不出现任何差错,要塞方面更出动了整整两个精英搏杀组随行。”
“这样的安排,前辈,您应该满意吧?”
□□□
这是一个罕见的好天气。
刮了好几天的狂风停止了咆啸,飘了好几天的鹅毛大雪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止息。初日的阳光照在林间树木枝条上积雪形成的冰柱间,闪现出晶莹而耀眼的光彩,实是漂亮。
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春天,是一个踏春的日子。而现在,这次出行,嗯,勉强也能算得上是踏春吧。回望着远远的远方那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的卡其顿要塞,唐远微微一笑。
近些日子来,他逾加感到精神的疲倦。而与此同时,一种深沉的宿命感,也牢牢地爬上了他的心头。生命的珍贵、生活的多姿多彩,终究没有抵过生存的困惑,想想所经历的短短这一生,际遇谈不上精彩,却有够离奇;谈不上诡异,却有够荒诞。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一切是天意的话,那所谓的“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如果这一切是人为的话,那那个“人”是谁呢?
在这个世界上,强大与弱小许多时候并没有确切的定义。一个人胸罗万象,你可以说他很强大;一个人富甲四方,你可以说他很强大;一个人权倾天下,你同样可以说他很强大。
但是在社会能量调动方面,胸罗万象的在富甲四方的面前,可能就是个渣;而富甲四方的在权倾天下的面前,更可能连渣都不是。
可是一只权倾天下的蚂蚁,在人类的任何一个小瘪三的手里,都不过是卑微的不可思议。人类的一根手指,就可以遮住它的整个天空。那么对于它来说,它是会害怕呢还是该困惑呢?
蚂蚁的感受唐远不会知道。而唐远的感受……
累。
很累。
只想一觉睡去,永远不再醒来。至于身在人世间的责任……世界上,缺少了谁,星球不会转呢?
前世的她,尽管爱他爱的很深,但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而生活得很好。今世的父母,也许,现在该给自己添个小弟弟了吧?至于老师洛德老头,一个大魔导师,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吧?他又能操什么心呢?
不过,说到底,这终究是一种自暴自弃吧。
然而,自暴自弃也好,豁达自宽也好,在这种基础上,终究是把身在人世间的脉络理清楚了。那么,为什么现在剩下的不是一种坦然,而是一片茫然呢?
还有什么没有看开的呢?还有什么没有放开的呢?
唐远苦苦一笑。
也许,归纳到最终,只是不甘吧——我的内在可以弱,但藉着我的心,我的意志,我必会进步。我的外在可以弱,但藉着我的努力,我的认真,我必会有所改进。但为什么,在我只能挑起十斤的时候,给了我一副万斤的担子,然后,又决绝地,只给了我,一点点的倒计时呢?
任何加之于我的考验,我都会坦然面对。任何加之于我的戏弄,我都会量力而行。
那么现在,这是种什么样的光景呢?——我虽然很弱小,但我不是小丑。那么,有的游戏,放弃,也许反而是我唯一能做的坚持吧。
第二十章 断点
更新时间2008…5…18 10:07:51 字数:2521
时近中午。天上几朵大块的白云飘过,松散散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阿达一手作枕,背倚着一颗不知名的大树,躺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悠闲地享受着从树叶的缝隙中穿透下来的几缕阳光。一只幼小的雪狼正亲昵地缠绕在他身边,在他手指的拨弄下,欢快地打着转。
今天阿爹和阿哥又上前线了。
唉,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想起当初第一次看到阿爹全身是血回来的样子,阿达心里便是阵阵止不住的担心和恐惧。
阿达今年十一岁。从五岁记事以来,这六年中,村子里的大人,已经有好多个回不来了。村东头阿壮的阿爹,死了;村西头大毛的阿爹,死了;邻居家阿狼的阿爹,死了,还有阿达自己的大阿哥,也死了……
愁云一次次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庄。阿达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阿爹,阿爹,我们为什么打仗?
阿爹不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后来阿哥告诉他,因为我们没有吃的,所以要往南边去。而南边是别人的地方,他们自己不用,却不让我们过去,所以,我们要打仗。
为什么非要打仗呢?大家坐下来谈谈不好么?阿达仰起小脑袋,问。
阿哥苦笑。好半天,才说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
阿达确实不懂。不懂他阿哥的这番话——为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能懂呢?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去镇里玩的时候,阿达也曾经把这个问题问镇里的祭司爷爷,祭司爷爷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和阿爹一样,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末了,告诉他,阿达,有些事,再过几年,你就懂了。
祭司爷爷,几年是几年?阿达急切地问。
呵呵,祭司爷爷笑了笑,伸出大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第一年……
第二年……
第三年……就在第三年,阿哥死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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