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妖怪求生站





  青碇没有停下狂奔,钩不断以尾鞭阻挡青碇,奈何总被青碇逃开或打断。才过了一瞬间,青碇已经来到钩眼前,两者距离短短三步之遥。 
  克制不住悲伤与恨意的青碇,早将暮迟的交待抛之脑后,什么解药、什么杀不得,他现在只想替暮迟报仇。木剑一挥,打在钩的颈子上。 
  “嗄!”钩娇小的身子不堪承受,顺着力道被打向半空,卡在一棵枝干之间。 
  青碇追赶而去,打算赶尽杀绝。岂知钩居然双足一蹬,跳向树梢。 
  这下可好,青碇只能在树下干瞪眼,咆啸着:“妖孽!给我下来,我要你偿命。”使劲踹了一脚大树,树却闻风不动。 
  片刻,钩在调息后有了动作,震了两下翅膀,似乎已经能飞? 
  青碇开始紧张了,突然想起暮迟教的朱虚阵法,剑尖向地面一搁,还没开始念口诀,头顶的树叶就是一阵晃动,几片叶子被摇落,青碇抬头一瞧,钩飞了! 
  钩摇摇晃晃的飞走了,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振动,朝着天际而去,没三两下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碇颓丧的软了双脚,“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两眼无神。原来随着暮迟的死,暮迟所画出的阵法,也一并失去效力。许多术法都是如此,会随着施法之人的死亡,不再有用。青碇真是恨透自己了,为什么没早些想到这一点。 
  这场战役明显是青碇败了,不仅使暮迟失去生命,连解药也没搞到手,至于解药是什么?因为暮迟尚未把话说完就死了,所以青碇也是一头雾水。 
  青碇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自己只剩下一个虚无的灵魂,无力的靠着树干休息,没有去处理暮迟的尸首,也没有回到大屋内。 
  而暮迟的尸首在死后,仍是不停在发生变化,青色的皮肤,快速转成碳黑色,而伤口流出的汁液,似乎俱有腐蚀性,把他的背灼出一个大窟窿。 
  小伙子由于担心母亲的安危,准时的在子时回到村庄,手中并提了大包小包的粮食。进了村内没有回到大屋,也没有先去找青碇两人。慌慌张张的来到关病患的仓库前,因为忧心母亲会挨饿,已经先从仓库一边留着通风的小窗子,塞进带回来的食物。同时拿水桶盛水,送进仓库中。 
  仓库内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的,也传来了咬嚼的声响。 
  小伙子将耳朵贴在木制的隔墙上,轻声唤道:“娘,您还好吗?”没有回应,等了片刻,小伙子又唤了声:“娘?”依旧没人搭理,小伙子的心凉了半截,激动的拍打着木板的隔墙,大叫道:“娘!娘,你回回我呀!”手指乱抓着木板,疯狂的用头撞着墙,他已经失去了再支撑下去的力量。 
  直到天色欲亮,小伙子方打起精神,明白自己的母亲凶多吉少了,终鱼开始寻找青碇与暮迟的踪影。最后在村子中央找到暮迟的尸首,趴在地面上,由背上见骨的伤口知道,他已经没救了。随之又在附近的大树下,看见颓丧的青碇。 
  小伙子用袖子胡乱的将脸擦了一把,吸吸鼻子来到青碇身前,蹲下身子与青碇齐高,问道:“道长,你还好吗?”见青碇没有反应,忧心他也死了,瑟缩的伸手推了推青碇的肩头。 
  青碇赫然抬头!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小伙子,小伙子一惊,往后跌倒在地。青碇喘了两口气,表情恢复平和,道:“你回来了。”声音因干渴而变得沙哑。 
  小伙子傻傻的点头,指着暮迟说:“道长死了。” 
  青碇的脸部抽动了两下,站起身子回应:“嗯……师叔牺牲了,所幸,他的牺牲没有白费,已经把妖怪赶走了。”语调极慢,一半是心虚,一半是伤心。正确而言是给妖怪逃了,而不是赶走,但是这话青碇说不出口。 
  “道长他……”小伙子想说些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静了静,干脆转移话题:“看他的伤口,应该也是中了妖怪的毒。啊!妖怪赶走了,那疫情有救吗?”抱着一丝的希望,小伙子万分期待的看向青碇,单纯以为没有了妖怪,疫情自然会痊愈。 
  青碇艰难的摇头,“疫情不会再扩散,但已经染病的患者,也没有药能医,且一样会感染给其它人。”他又隐瞒了一件事,其实有药能医,只是青碇不知药方是啥。 
  小伙子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合力处理暮迟的尸首,由于暮迟的尸首,也被感染了疫病,因此必须采取火化的方式。两人一同把暮迟的尸体扛到仓库外,先以石灰粉防止尸水流满地,再用草席粗糙的覆盖。 
  一早小伙子就急急离去,现在已经确定没有药能救病患了,是否火烧仓库这项决策,还要等到十天后才执行?他得去请示他家主人。而青碇就留在大屋里,等待他回报老爷子的命令。 
  这次小伙子再出现,身边也出了四名大汉。青碇一看就明白老爷子的决定,是要尽快烧掉仓库,结束这场梦魇。 
  众人没有多话,心中都是无限的哀,毕竟现在要葬生在他们手中的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活生生的人,还能动、能跳的人。 
  众人一样照往常的把食物送进仓库内,没有惊扰里面的人。两名大汉先是以木椿堵住大门,即使知道病患没有气力冲破大门逃出,还是要避免意外。 
  默默的进行一切作业,其馀人把油、酒淋在木板隔墙上,一名大汉取来一根火把,却迟迟不敢点燃仓库。过了许久,在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后,将火把递给了另一名大汉。另一名大汉接过火把,立刻又传交给小伙子。 
  小伙子看着手中的火把,手上不住的颤抖,又把火把塞给青碇。青碇环视着众人,众人皆以祈求的眼神看他,又迅速的把脸撇开,害怕青碇再次把火把给他们。 
  深吸口气,青碇一股作气将手中的火把扔出。火势一下子烧的旺盛,把天空照成血红色。 
  仓库内开始传来哀号,拼了命的大吼大叫,“救命呀!救火呀……” 
  小伙子听得难熬,只能以手住耳朵。几名大汉也不忍心观看,还有人红了眼眶。 
  青碇不断的念念有辞,以所学超渡仓库内的亡魂。 
  看着窜向天空的火舌,一种想法在青碇的心里形成,若一开始没有钩,就不会有疫情,暮迟也不会来收妖,更不会因为妖物而死亡。所以往前推原因,罪该万死的就是钩,要是当初有道人先把钩杀了,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青碇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白莲谷内的白狐狸妖怪,要是现在有人先把白狐妖杀了,便可以即时制止未来会发生的憾事。若是再依千江的意思,放任白狐妖不理的话,难保以后不会再有一个村子,面临这种灾难。 
  青碇咬紧牙关,面色变得扭曲、狰狞。他决定这次回到道观,不再理会千江下达的命令,说什么也要灭了白莲谷! 
  仓库的屋顶烧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哀号声早已不复见,火势之大把仓库外的暮迟一同化了。等火停下时,仓库只剩一堆碳灰。里面病患的尸首皆是面目全非,有的连尸骨也成了灰烬。 
  大家踩上火化现场,一人一根铲子,把火化过的病患就地掩埋。至于暮迟的骨灰,则是依青碇的要求,用瓷瓮装了起来,让他带回道观内。 
  回到道观,青碇的难看脸色,早令一竿人吓到。弟子们私下讨论着发生了何事,就是没人敢前往询问。 
  青碇直接前往千江的房间,敲了敲门,用不善的口气说:“千江师兄,我是青碇,我从牙口村回来了。” 
  千江先是一阵疑惑,正常而言青碇回道观是不必向他请安的。“请进。”千江坐在原位没有动,等待青碇入房。 
  青碇的包袱还没卸下,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拿着剑。无礼的用脚推开房门,房门没有回头关上,就大步的逼向千江,两支眼睛望着千江看,没有移开过视线。 
  千江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也感受到些许压力,以静制动的倒了杯茶给青碇,比了比手势,没有开口说话。 
  青碇知道茶是给他的,不屑的挑了挑眉说:“师兄,牙口村的事已经办妥了,我……”拉长声音,迟迟才又说:“特来向你知会一声。” 
  千江狻为不满青碇的态度,拧了一下眉,顺了气后才回应:“嗯,暮迟道友离开了吗?” 
  一句话恰好中了青碇的心,青碇发出怪笑,用力把木剑搁上桌,“喀!”的一声,桌子震了一下,青碇好像没发现一般,继续笑着道:“没离开,师叔和我一起回来了。千江师兄,你……没瞧见他吗?”一边以两手捧着手中的包袱,慢慢拆开布结,把布打开,一个瓷瓮出现于眼前。 
  千江不明白青碇的用意,“我没瞧见他。”回话的口气显得冰冷,面对青碇没来由的敌意,千江开始火了。 
  青碇恭敬的把瓷瓮摆上桌,笑着说:“师叔不就在这里吗?他和我一起回来的。”忽然止住笑,恶狠狠的瞪视千江。 
  千江的心头猛然被揪住,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暮迟道友他……”颤抖的手指向白瓷瓶,事情来的过于突然。 
  “是,这就是师叔,他被妖怪所害,现在你看见的就是他。”青碇变本加厉,“啪啦!”一声拔起瓶盖,让里面略黄的粉末映入千江的眼中。 
  千江不断的深呼吸,拿过青碇手中的瓶盖,慎重的把骨灰盖上。“师叔为了除妖降魔而牺牲,虽然不是我们道观中人,但还是将他安置到灵堂吧!” 
  这并不是青碇所要的结局,青碇咆啸的大喊:“看见没!师叔因为妖怪死了,你却一再的袒护妖怪,身为修道人,你不觉得可耻吗?为什么不让我灭了白狐妖住的妖穴?若是让他出来害人,这责任是不是你要负责?就算你要负责,失去的性命也回不来了!”一连说了一大串话,青碇的胸口起伏甚大。 
  青碇的怒骂、指责,也吸引了外头弟子的注意,众人纷纷聚集到房外一探究竟。大家屏息以待,而屋内的两人却完全视而不见。 
  千江大大的震撼着,抿着唇不回话。 
  青碇没饶过千江,又是一阵痛批:“若是一开始有人制止钩,村民就不必枉死,师叔也不用枉送生命。为什么你一定要等事情发生,再来除害?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妖怪的同党,是不是包藏祸心?” 
  眼看青碇越说越不像样,千江大喝:“青碇!” 
  闻讯而来的千非,还搞不清楚状况,站在门口驱赶看热闹的众人:“瞧什么?都没事做了吗?立刻到院子里给我练一百次天罡阵式。”宏亮的嗓声和青碇有的比。 
  青碇眼看千非都来了,气焰也敛了不少。“千非师兄。”有礼的请安。 
  千非点点头,向千江问道:“出了什么事吵成这样,让弟子看笑话也不管。”半是责备、半是疑问。 
  青碇自知理亏,快速回答:“暮迟师叔死了,我希望能早些灭了狐妖的妖穴,免得憾事再度发生。” 
  千非睁大眼,大半天才挤出话:“这事当真?” 
  “不敢拿这种事说笑,师兄,这是师叔的骨灰。”青碇递上骨灰,一副还望明察的表情。 
  千非感概的叹息,“攻打妖穴……”低喃了一声,看向千江。毕竟千江是同辈,且与千江的交情胜过青碇,千非打发似的道:“妖穴终究要破,但不是此时,这事我会再和千江商量,你先安置好暮迟师叔吧!” 
  青碇没想到,同样支持灭妖穴的千非,会说出这种话,气的一把抓回桌上的木剑,一句不发的转身就走。 
  千非看着青碇的背影离开,把房门关上后,语重心长的对着千江说:“这事终究要处理,修道之人的天职就是除妖,我知道你是为了乙空,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入门弟子。不过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众人都知道你不想灭妖穴,要是想自清,……你也得有所割舍才行。” 
  “师兄,让你为难了。”千江投以感激的眼神。 
  “别说这话,倒是你……要是不想参与,我可以找别人。”千非指的自然是灭妖穴一事。 
  “我明白事情要快点解决,才不会造成道观的困扰,可否再挪些时间容我思考?”千江动用人情压力。 
  只是千非总算有一个好理由能灭妖穴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抬起头看看天花板道:“好吧,你再想想,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一个好答复。” 
  千非一离开千江的房间,就朝着青碇的屋里去,坐在无人的室内,等待房间主人的回归。 
  青碇忙完暮迟的事后,疲惫的回房,一打开门看见千非,不由得一惊,自以为千非是来训话的。 
  千非看透青碇的想法,扬起淡淡的笑,“怎么不进来?这可是你的房间。” 
  “师兄找我有事?”青碇关上房间,见了千非和颜悦色的模样,实在不像在生气,这倒是使他充满好奇。 
  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