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第06集
城楼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士兵们齐呼的声音:“参见侯爷!”
随着士兵们的齐呼声,那一身戎装的司马远威,已经站在城楼上。司马远威比起两年前,显得落寞了点,在他那张国字脸上,隐约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司马远威单手抓着腰间那柄白色宝剑,然后对左右的士兵们喊道:“无论是谁,只要与胡人勾结,就格杀勿论!你们听到没有!”众士兵齐声应是。
“舅舅,好久不见了。”从城下传来一个令司马远威感觉很熟悉的声音。
司马远威朝城下喊道:“是立文吗?”
城下的士兵们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人群中探出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这战马不断的打着鼻响,两只眼睛中,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色,正杀气腾腾的望着城楼。
在黑色战马上的,却是一个面色苍白、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虽然显得有点大病之色,但是他那凌厉的眼神,跟他那傲视天下的神态,让人不敢小看。这人不是王立文是谁呢?
王立文望着城楼,用他那略显无力的声音道:“舅舅,近来可好?”
“你舅舅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变化,倒是你,这……”司马远威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疑惑的远望着王立文身后的胡骑。
王立文似乎看出了司马远威的顾虑,大喊道:“大军后退十里,本王跟司马将军有要事需要商量!”
在王立文的一声令下,他的文王军连同胡骑,如潮水般退了开去,只留下王立文的几员家将。
王立文抬头望着高处的司马远威道:“舅舅,我很想再聆听您的教导,希望舅舅能赏脸,出关一聚。”
司马远威一伸手,朝左右大喊道:“打开城门!”
司马远威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令胡人头疼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龙翔关城门,随着一声沉重的开门声,慢慢的朝王立文敞开。从城门里,流水般涌出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士兵们在城下迅速的结成一个方阵。看这速度,可以肯定他们必定是久经训练的精兵。
士兵们举着手中的长矛,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朝王立文逼近,直到距离王立文百步以外的地方时,忽然停住了脚,然后熟练的分列两边,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只见在道路的中间,司马远威正玻ё叛鄢趿⑽淖呷ィ趿⑽牡淖旖巧凉凰课⑿Γ硐侣恚惹榈叵蛩韭碓锻ァ?br /> 不过当司马远威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收住了脚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王立文身后的众家将身上,自言自语道:“真像,真是太像了!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人呢?”
司马远威的话没能逃过王立文的耳朵,他好奇的顺着司马远威的目光望去,只见司马远威看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王立文彻底征服的广平郡主,但是广平郡主此刻却丝毫没有发现司马远威那闪烁的目光。
王立文上前很有礼貌的拱手道:“舅舅大人在上,请受外甥一拜。”说完,王立文很恭敬的鞠了一躬。
王立文的话把司马远威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司马远威回过神来,他望向王立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原本外甥给舅舅行礼并不奇怪,但是王立文却不同,因为他是皇子,他就算再落魄,依然有着皇子的尊严。
自从司马远威与王立文第一次见面以来,王立文还是第一次这么恭敬的向他行礼。以前王立文总是给人一种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觉,除了已经驾崩的建兴皇帝,王立文就再也没行过什么大礼了。根据司马远威对王立文的了解,王立文从前对他就连鞠躬也没有,这正说明了,现在司马远威在王立文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不管王立文是出于什么目的。
司马远威忽然想起王立文的皇子身分,再看看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连忙跪地高喊道:“臣司马远威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马远威身后的守关士兵们见主帅都行礼了,纷纷跪地齐喊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呼喊声此起彼落,回荡在这大草原的上空。
王立文扶起司马远威,大有深意的笑道:“舅舅,请借一步说话。”
司马远威道:“王爷请!”说完,司马远威很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朝草原的方向漫步而去。
第六章 谈心
司马远威和王立文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们身后所有的人都消失在地平在线,才收住了脚步。
王立文望着草原的天空笑道:“舅舅,以前我在雅特冷宫里的时候,总是很想出去看一看,去一个任何时候心和眼可以不设防地徜徉,人和人的情感能真诚地交流的地方。我现在知道了,最能让人舒心和忘我的,莫过于这美丽的大草原。”王立文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天真的笑容,这种笑容连王立文自己也记不清多久没出现过了。
司马远威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年还在冷宫中的王立文,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的见面。那时候的王立文虽然饱受欺凌,可是他那颗善良平静的心却一直都在,眼前的王立文看起来好像跟当时没有多大的差别,尤其是那种天真的微笑,这种笑容更可以给周边的人带来莫名的快乐。
望着沉默中的司马远威,王立文微笑着闭起了双眼,然后忘我的道:“你仔细的感觉一下,这草原上的微风是多么的温柔,它可以让我暂时忘却一切的烦恼,把自己融入这一片的绿色之中,像是一片微风中的草叶,一朵草原蓝天上无拘无束的闲云,诗人说的‘孤云独去闲’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司马远威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这美丽的草原下,埋葬的却是王朝无数的英雄,这种美丽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司马远威在说完这话的时候,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司马远威跟草原上的民族战斗了几十年,他对草原一点好感也没有,他的一番话可以说是条件反射,但是王立文在听到这带着血腥的话时,刚才的陶醉全都消失,脸色也沉了下来,恢复了平常那一贯的冷漠之色。
“舅舅,我看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吧?”王立文看也没看司马远威,自顾自的说道。王立文已经从景叔的口中知道,司马远威也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帮凶之一,所以王立文也算是先礼后兵。
司马远威心下一凛,知道王立文要开始进入主题了,这个主题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龙翔关。如果换了以前,王立文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龙翔关,以他文王的身分,本就可以畅通无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今的雅特王朝可以说是名存实亡,龙翔关也与定州的义军同气连枝。换句话说,司马远威已经叛变。
再着,王立文现在所带领的不仅仅是那几千人的文王军,还有数量更为庞大的胡骑。根据司马远威对王立文的了解,王立文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雅特再乱,那始终是雅特人内部的内战,如果放这些胡骑入关,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样不仅打乱了定州义军南下进取雅特城的计划,还有可能拖住义军的后退,因为胡骑入关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定州,更为可怕的是,司马远威将永远背上一个卖国贼的称号。
司马远威想着想着,脑门上不由的多了一丝冷汗,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听司马远威斩钉截铁的道:“王爷,如果是你和文王府的军队入关的话,下官一定会全力相助,可以打开关门夹道相迎,但是如果是胡骑想踏上雅特的土地的话,那是万万不能,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王立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着讽刺之意,回荡在这草原之上,司马远威脸色倏变。
王立文收住了笑声道:“雅特的土地?你现在还是我雅特王朝的臣子吗?如果是的话,请问龙翔关上所挂的是什么旗帜?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是叛军的旗帜,你早已经变节了,还有什么面目自称为雅特王朝的臣子呢?你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王立文的话犹如一把冰冷的寒刀,扎进了司马远威的心里。
司马远威老泪纵横的道:“王爷,臣……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太子登基以后,就立即宣老臣进京,老臣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所以宣布独立,万不得已才脱离了王朝。在这乱世之中,龙翔关也是摇摇欲坠,如果失去了粮草和军饷,龙翔关上现存的二十万将士,不用胡人的进攻也会崩溃,到时候胡人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踏破龙翔关。臣的命不要紧,可是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怎么办?龙翔关身后的万里江山又该怎么办?所以,臣才不得不与定州的朱光庭合作。”
王立文听到朱光庭后,眉头不由一皱:“这朱光庭可是定州义军的大统领?”
司马远威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号称定州王,听说武功深不可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在建兴十八年到建兴二十二年内,在定州境内不断的兴兵作乱,但是因为先皇的镇压,所以朱光庭也只能在定州附近的农村里流窜,不断的聚集力量。先皇驾崩之后,朱光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定州,活捉了定州总督张楷,因为这个张楷在总督任上的时候,与土匪勾结,又鱼肉百姓,所以朱光庭更得定州的民心,百姓们便拥戴他为定州王。”
王立文说道:“朱光庭面对的威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割据的藩镇势力对他渐渐形成的包围;二是定州境内还不算太平,至少土匪就可以让朱光庭忙上一段时间了;另外就是龙翔关,如果舅舅带兵进攻定州,必定会使朱光庭前后不可兼顾,而舅舅此举就会给胡人可乘之机,率兵攻打龙翔关。所以,你们是合则两利,打则两败俱伤。”
王立文的话,正好道出了司马远威与定州之间的合作利益,以及定州境内的情况。王立文虽然身在胡国,但是对于定州境内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就好像身在定州一般。
王立文洞察入微的心思,让司马远威觉得王立文是越来越可怕了,他跟以前相比,似乎更加成熟,也更加冷漠了。司马远威心下也不是很清楚王立文这两年在胡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改变的确很大。
司马远威吃惊的道:“王爷身在胡国,没想到对定州的情况却了如指掌,臣佩服不已呀!”司马远威的话才刚一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三个字“龙隐门”,对于这个在江湖上犹如神话般的门派,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呢?
“其实,你们不觉得自己的眼界小了点吗?如果把自己的眼光放远一点,把你们所谓的民族仇恨放到整个神州大陆上去,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本王的大业面前,什么民族仇恨、仁义道德,那都是狗屁!”王立文的话中带着一种轻蔑的感觉,彷佛对那些仁义道德、天下正统之理都不屑一顾,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在他的霸业之前。
司马远威只觉心中冷了一下,脸上挂着失望的神色,用略带悲愤的声音道:“你……你……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虽然你以前做事都很偏激,在乎的也只是目的,但是我相信你还知道什么叫大义。但是,现在的你连民族大义都可以不顾,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雅特之主?”
王立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忽然咆哮道:“什么叫大义?什么又叫正义呢?什么又是仁义道德?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在王立文那充满愤怒的声音中,司马远威无言了。这个问题司马远威没办法回答他,甚至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回答的出来。自古以来,没有人能永远不犯错,也没有永远的对错,更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这一切只能让有实力的人说了算。比如:二十多年前的建兴皇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然而在他成功之后,他所有的错变成了对,所有的邪恶都转换为正义。
王立文紧盯着司马远威沉声道:“既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就让本王来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实力,只能靠实力去说话,至于本王能不能成为雅特之主,那就不劳舅舅担心了。这个天下本来就是能者居之,如果舅舅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的话,也可以参加这场群雄逐鹿的游戏。”说到后面,王立文加强了语气。
司马远威浑身一阵颤抖,就好像被王立文说中了什么似的,他望向王立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惧怕之意。司马远威叹道:“王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舅舅,如果你为了想过龙翔关的话,我想你没必要这么咄咄相逼。我早已经表明了立场,胡骑断然不可入关……”司马远威下面的话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
只见司马远威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王立文手中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司马远威彻底的慌乱了,伸手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