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
衙役薛霸急急忙忙进来,对正要退堂的徐刺史叫道:“大人,不好了,江州百姓聚众闹事了!”
徐刺史大吃一惊,百姓聚众闹事那可是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规模民变,那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也难保,急问:“百姓为什么闹事?”
薛霸说:“大人请听,他们喊着来了。”
州衙外传来乱糟糟的喊声,仔细一听,辨出几句整齐响亮的呐喊:
“秦博士无罪!”
“释放秦博士!”
“我们要找秦博士和秦小姐治病!”
堂上三官惊呼:“原来是为秦雄请命啊!”
周宣和秦雀都是又惊又喜,公道自在人心哪,江州百姓够仗义。
甩手而去的李大人还没走远,听到吵闹声又转回来了,问:“何故喧哗?”
徐刺史示意他听,这李大人侧耳一听,脸色就变了,他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听声音至少有几百人,声势浩大,难免心下不安。
徐刺史说:“百姓为秦博士请命,必须安抚,不然会越闹越大,李大人,秦雄医术高超,在江州行医数十载,百姓受惠良多,下官恳请大人立即放免秦雄。”
周宣知道这位年轻的李大人放不下面子,施礼说:“李大人,我岳丈受小人诬陷,大人明辨忠奸,使得曲折的案情一目了然,大人请看,原告蒋助教已经畏罪潜逃了,大人是不是立即派人追捕?”
李大人立即踩着周宣给他布下的台阶下台,严厉地说:“一定要严惩诬告者,快把蒋助教给本官抓回来!”
徐刺史一听,先不忙抓蒋助教,赶紧让差役去候审监把秦雄放出来。
周宣和秦雀一左一右搀着爹爹秦博士,还有徐刺史,四个人在一群衙役的簇拥下来到州衙大门外,好家伙,只见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潮。
周宣仔细一看,领头的是廖银、夏翠花夫妇,还有胡统,边上一个老乡民也眼熟,这不是胡统他爹吗?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农妇,就这几个喊得最起劲。
廖银看到周宣,高兴地打招呼,周宣冲他摆摆手,现在可不是相认的时候。
徐刺史高声说:“各位乡亲——各位乡亲,静一静,静一静——”
没人听他的,州衙外人声鼎沸,徐刺史又被酒色淘虚了身子,中气不足,声音传不出去,百姓好象越聚越多了。
徐刺史急了,对周宣说:“周公子,你年轻,你喊,说秦博士已经放出来了。”
周宣运了运气,大吼一声:“呔!”
周宣这声喊沉郁雄壮,比张飞喝断当阳桥的那声喊也差不了多少,前面几排的百姓都是一愣,廖银他们已经闭上了嘴,后面的人听到前面突然静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依次也都安静下来。
周宣让两个衙役将他老丈人扛在肩上,显得高高在上,大声说:“各位乡亲,秦博士已经无罪释放,明天就会去医署坐诊,谢谢乡亲们了,大家这都散了吧。”
秦博士那个感动啊,骑在两个衙役肩上连连作揖,秦雀在一边担心在抬头看着,生怕爹爹一不小心栽下来。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七十四、秦博士荣归府第
秦博士坐诊三十年,江州人几乎没人不认识他,见秦博士被高高抬起,就纷纷和他打招呼,都不肯散。
徐刺史对周宣耳语道:“周公子,你带着令岳赶紧回去吧,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本官心惊胆战哪,李大人可就在里面,万万不能出事呀。”
周宣就喊:“秦博士无罪释放,荣归府第了。”让两个衙役就那么扛着他老丈人朝人群走去。
廖银夫妇、胡统父子也喊:“秦博士荣归府第了。”率先往两边让开,后面的百姓就都让开两道人墙,秦博士就从这人墙甬道被抬过去,左右作揖,有点八面玲珑的味道。
周宣拉住廖银问是怎么回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来请命?
廖银说:“周公子昨天不是让我和翠花帮秦府找几个得力的仆佣吗,胡统说他姨娘守寡在家,烧得一手好菜,愿意进城当厨娘,我就让他连夜回少阳村,今早就带他姨娘赶来秦府,翠花她也为秦府找了两个诚实可靠的家丁,还有三个仆妇——”
翠花是个急性子,嗔道:“哎呀,小银你可真啰嗦,周公子是问请命的事呢。”
廖银说:“总得说清楚我们这些人哪里来的嘛——且说我们一伙人赶到秦府,却看到秦夫人在垂泪,一问才知周公子你,还有秦小姐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我娘子当时就喊了起来,说秦博士、周公子这么好的人都会被抓,这是什么世道,到州衙要人去!于是我们一伙十来个人就来了,一路上,我娘子不停地喊叫,为秦博士鸣冤,后面跟的人就越来越多——”
周宣放声大笑,一边走一边朝翠花作揖,赞道:“翠花嫂嫂,你真是女中豪杰呀,有侠气,我岳丈这次能无罪释放,你是头功。”
翠花被周宣夸得笑眯了眼,她倒是毫不谦逊,对廖银说:“小银,听到没有,周公子这么赞我,你还敢说娶我娶亏了吗?”
“没有。”廖银大叫起来:“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是没说过,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觉得我夏翠花配不上你,你敢说没这么想过?”
周宣赶紧打圆场:“翠花嫂嫂,依我看廖银兄弟起先可能是觉得你容貌算不得绝色,但自从婚后,他是越看你越美,而且又发现你有种种美德,什么勤劳勇敢、嫉恶如仇——现在廖兄弟不是觉得你配不上他,而是觉得他自己配不上嫂嫂你呀。”
翠花又惊又喜,斜眼瞅着廖银。
廖银挺机灵,连连点头:“周公子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对我娘子是又敬又爱。”
周宣说:“就是嘛,不过翠花嫂嫂我有一事要提醒你,你以后对我廖兄弟要加倍宠爱才是,他现在觉得配不上你了,你如果不让着他点,他会越来越自卑,畏畏缩缩就没有男子汉气概了。”
翠花赶紧说:“我晓得,我会对小银好的。”含情脉脉地看着廖银。
这时,周宣看到走在前面的秦雀频频回头看他,赶紧大步上前,问:“雀儿,什么事?”
秦雀说:“爹爹叫你。”
秦博士容光焕发,对周宣说:“贤婿,老朽今年五十三岁,今天是老朽最快活的一天。”
周宣笑道:“岳父大人,您这话回到府上在我岳母大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这是为何?”
“岳父大人应该说能娶到我岳母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这次算第二。”
“贤婿可谓是善解人意。”秦博士大笑,身子有点歪,赶紧用手扶着身下两个衙役的脑袋。
两个衙役也在笑。
秦雀半羞半恼地看着周宣,娇嗔道:“你可真是言语无忌呀!”
秦博士笑道:“老朽就喜欢贤婿这样爽直风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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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 第47节
作者: 贼道三痴
从州衙到九莲坊将近四里路,虽然一路走来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但到了九莲坊浩浩荡荡也还有两、三百人,九莲坊的居民都知道秦博士入狱的事,这时见衙役抬着、风风光光地回来了,无不惊诧,有那会打听的就说秦府有个好女婿,是都护府的亲戚,街坊四邻都羡慕不已。
回到秦府,周宣用点碎银打发了两个衙役,阖府喜气洋洋,秦夫人喜悦之余,忽然问周宣:“贤婿,卢安刚才回来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对老妇磕了三个头,话也不说就走了,不知为什么?”
周宣心里一阵轻松,该走的终于走了,他没把卢安在公堂上恶语相侵的事说出来,免得伤这个做姑母的心,只说:“小卢见案情已经了结,又得知寿州有重要公务,就急着赶回去了。”
秦夫人叹息一声:“这样也好。”她也知道卢安在这里呆不住,雀儿是不可能嫁给他了,只是走得太匆忙了,逃也似的。
秦雀深深地看了周宣一眼,心想:“他心真细呀,有时虽然说话肆无忌惮,但却很体贴人,表哥在公堂上那么诬蔑他,他却不对我娘说半句表哥的坏话,真有涵养。”
欢送秦博士荣归府第的人群终于散去,却有十来个男女没走,还走到前院里来,秦博士一问,才知是贤婿新雇来的的家丁和仆妇,秦博士还不知道原先的仆佣都跑光了呢。
新来的两个家丁一个名叫丁得胜,五十来岁,另一个叫田大壮,才十八岁,看上去都是憨厚朴实、吃苦耐劳的样子。
胡统的姨娘姓吴,麻利能干,话不多说,立即到厨下忙碌起来,另外三个仆妇也都打扫的打扫,清洗的清洗,秦府又恢复了往日井井有条的样子,而且还有一种喜庆的气氛四处弥漫。
周宣、廖银、胡统的老爹坐在厅上和秦博士叙谈,秦博士兴致很高,说今天要和贤婿好好喝两杯,一定要喝醉,新女婿总要醉一场的。
周宣心里说:“小婿还盼着洞房花烛呢,喝醉怎么行!”
家丁来福这时气愤愤地过来说:“老爷、姑爷,你们来看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秦博士忙问:“谁?什么事?”
来福说:“就是我们府上原来的厨娘和仆妇,听说老爷风风光光地回府了,她们也想回来,我呸,这些忘恩负义的贱人,老爷一入狱,她们就逼着主母要工钱,还顺手牵羊拿了好多值钱的东西走。”
周宣站起来说:“岳父大人请安坐,这事小婿去处理吧。”跟着来福来到大门外,那个厨娘和仆妇各挎一个花布包袱坐在府门台阶上,因为来福不肯让她们进门。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七十五、试穿牛仔裤
这厨娘和仆妇一见周宣,赶紧爬起身,谄笑着说:“姑爷,贱妇回来了,贱妇八十岁的老母病重,没办法只得赶回去服侍几天,一想起府上无人做饭,没人照顾老夫人、小公子的饮食,贱妇就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
来福怒道:“不要花言巧语,你们两个走的时候是结了工钱的,快滚,秦府不会再要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了。”
周宣微笑着不表态。
那厨娘觉得周宣比较好说话,都还给她们送过礼物呢,瞪了来福一眼,挑拨说:“秦府难道是你一个家丁说了算的,姑爷都还没赶我们走呢,是吧,姑爷?”
周宣说:“我们已经请了厨娘和仆妇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厨娘赶紧说:“辞了她们不就是了,府上老爷小姐的口味贱妇最清楚,别人做的饭菜肯定不可口。”
周宣说:“来福,去请老夫人来,看老夫人怎么说。”
秦夫人正愁前日奴仆走散的憋闷不能一吐为快,听说有厨娘和仆妇回来了,兴冲冲地就来了,那种兴奋绝不是因为旧仆回归,而是一种报复的、扬眉吐气的喜悦,周宣贤婿真是料事如神,知道这些势利的家伙还会回来的。
周宣笑嘻嘻踱进去,可以想象丈母娘痛斥旧仆的畅快心情。
中午的酒席摆上来了,虽是家常菜,但很出味,胡统姨娘吴氏厨艺果然不错,秦府上下都是赞不绝口。
秦博士今天是老夫聊夫少年狂,嫌家酿的甜米酒性子不够烈,要喝江州烧酒,秦夫人也破例纵容他,周宣没想到平日不喝酒的老丈人,一旦喝起来却是酒量惊人,廖银、胡统老爹都不是对手,周宣仗着年轻、肝好,还顶得住。
就在翁婿两个推杯换盏,喝得个不亦乐乎的时候,内院两个花样少女的心思如大潮般起起落落,患得患失,柔肠百转。
纫针默默在坐在自己房间的绣墩上,对着矮几上一件尚未缝制好的细碎青花女子春衫痴痴出神。
义父平安归来,纫针自然很高兴,但是表哥卢安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开始沉甸甸的压迫着她的心房,其实她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子的,她想:“雀儿妹妹再不可能嫁给表哥卢安了,她只能嫁给周宣,我看得出来,雀儿妹妹已经喜欢上周宣了,看周宣的眼神和我初来时完全不同了,周宣呢,不用说,肯定是喜欢雀儿妹妹的,刚才他们进门时还牵了一下手,他们两个假婚要变真婚,那我怎么办?”
那天夜里,秦雀和纫针谈姐妹易嫁的事,纫针就为自己不能自主而偷偷哭了一场,但其后越来越觉周宣这个人的好,短短几天,少女芳心就已经牢牢系在那个浓眉细眼、笑口常开的男子身上,但现在,姐妹易嫁已不可能,刚才义母把雀儿妹妹叫进房里密谈,肯定是谈周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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