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江湖
承认,万一你知道是他们有意陷害,说不定翻脸不认人。你学过武,而且功夫很好,一旦发起横来,他们肯定吃亏,这一点他们很清楚。你与你二嫂有了关系,情况便不同了,即使事后你知道是他们设计陷害,也会因为心中有愧,不会再去追究。这正是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凌玉龙想了想,觉得包大鹏的话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仍有很多疑团,道:「既然他们有心算计我,为何不去报官?」
包大鹏道:「你以为他们不报官是为你好?兄弟,如果这么想,你便大错特错了。他们不报官、不将你送交族里,并不是因为你是亲侄子,不想要你的命,而是不想让这件事张扬出去。你想,只要进官府,免不了要三堂六审,只要不是糊涂官,一询问,便会明白真相。」
包大鹏见凌玉龙在沉思,接着道:「你自小离开潭州,回来不过两三天,二嫂的房门朝东朝西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晚上跑到她房里去?即使知道,难道你二嫂晚上睡觉不闩门?即便是忘了闩门,三更半夜一个大男人跑到房里来,她不叫喊?何况昨晚你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要将这些连起来一想,事情便会水落石出。这样,到时露出乖丑便是他们,这样的傻事他们会干?他们叫你赶快离开潭州,并且要你不要与外人说及此事,便是不想让你明白真相。」
凌玉龙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包大鹏的解释很有道理,待他说完,摇头道:「他们这样做,即便得到我那份家产也不光彩。」
包大鹏道:「不光彩?如果他们认为不光彩,便不会这样做了。现在他们也许正在得意,认为自己很聪明,轻而易举得到了你父亲的遗产。」
凌玉龙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包大鹏道:「纸包不住火,不错。但是真相你不说谁知道?他们绝不会自揭其丑。即使以后有人知道你与你二嫂的事,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你血气方刚,容易冲动,而你二嫂又漂亮,你趁二哥不在家强暴二嫂,这事谁听了都会相信。反正你已不在潭州,没有对证。」
经包大鹏这番解释,凌玉龙似乎豁然开朗,心情好了许多,叹口气,感慨道:「原只听说江湖上波谲云诡,人心叵测,没想到江湖之外,亲友之间,也是这样尔虞我诈。」
包大鹏道:「兄弟,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无论是谁,若是无端对你表示亲热和友好,便得留神、注意,看他是否出于诚意、有无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任何人你都不要轻易相信,即使是亲人和朋友,也要留个心眼,别掉了脑袋还不知道为什么。」
凌玉龙终于开颜笑了,道:「大哥,难道你也不可信任?」
包大鹏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兄弟,那可不一定。」
凌玉龙笑道:「是的,小弟在衡州已被大哥卖过一次,看来以后得多多留神。」
包大鹏知道凌玉龙指的是自己代他比武招亲之事,笑了笑,道:「兄弟,不是大哥危言耸听,在江湖上,有时朋友比敌人更可怕,敌人,你已经知道,会提防,因此不可怕,朋友不同,他对你了解,而你又不会去防备,关键时候捅你一刀,你便永远翻不了身。」
包大鹏见凌玉龙惊异地盯着自己,以为他不信,又道:「兄弟,你不要以为大哥在说笑,事实上,关键时候出卖朋友、计算朋友的事例历史上多的是。」
凌玉龙道:「大哥,小弟不是不信,而是没有想到大哥见识如此广博、心思如此缜密。」包大鹏笑道:「大哥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我只是痴长几岁,所见所闻比你多一点而已。」
凌玉龙道:「大哥你不要谦虚,像今天这事,若不是你这番推断、解释,小弟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
包大鹏道:「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事情发生后,首先觉得自己有愧,尽管对此感到奇怪,也不会往谋夺财产方面去想。你本不是回来要财产,而对方又是你的亲人、长辈,这几天对你是那么热情,出事后,又是如此大度、宽容,绝不可能去怀疑是他们设计陷害。从见面到事情发生,他们只字未提财产之事,只要你不往这方面想,这个谜便不可能解开。我是旁观者,可以比较冷静、客观地分析,所以能够找出原由。」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今天这件事,和大哥方才这席话,够小弟一辈子受用。」
包大鹏道:「兄弟,现在你明白了一切,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凌玉龙叹了口气,道:「继续北上。」
包大鹏道:「不转去揭穿他们的阴谋?」
凌玉龙摇头道:「算了,他们是长辈。」
「长辈?」包大鹏不屑道:「他们若是长辈便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计算你,若是我,便要回去闹他一闹,让他们在地方上抬不起头,往后不敢再计算人。」
凌玉龙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事情真相便行了,没有必要去揭他们的底。那份家产,我本没打算要,现在失去它,也谈不上什么损失,相反,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不少道理,那份家产算是学费吧。」
包大鹏没想到凌玉龙如此宽仁,只有点头附和:「说得也是,花钱买见识。」
凌玉龙道:「再说,他们用计谋也好,在酒里动手脚也好,给我吃迷药也好,这些都只是推断,并没有证据,他们来个不认,我毫无办法,相反他们早晨在二嫂房里见到我是铁定的事实,现在回去只会自讨没趣。还有,事情若是闹开了,受害最大的是二嫂,他们甚至可以将责任全推在她身上,这样二嫂往后便没办法做人。」
包大鹏知道凌玉龙仍觉得对二嫂有愧,道:「兄弟,你重情尚义,以德报怨,大哥很佩服,同时也为有这样的兄弟感到自豪。但是,有一点大哥还是要提醒,你不要为自己与二嫂之间的事感到内疚,虽然你二嫂可能无辜,但你要明白,这是他们的阴谋造成,错不在你,当时你被迷失本性,行动不由自主。至于你二嫂,虽然失去贞操,但我相信她会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也许与你发生关系是她自己的主意,你不要耿耿于怀。既然你不愿去追究,便将这一切忘了,当它没有发生过。你才开始闯荡江湖,不能因此影响你的雄心壮志。」
凌玉龙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明白。」
心结解开后,凌玉龙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与包大鹏一路说笑往岳州而来。
岳州亦称巴陵、岳阳,据传后羿斩巴蛇于此,积骨如山岳、丘陵,故名巴陵,岳州城位于巴蛇积骨处之南,故又名岳阳。西晋时它为巴陵县,南朝宋时升巴陵郡,但人们仍习惯叫岳阳或岳州,因为它拥有天下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
岳阳楼位于城北洞庭湖畔。诗圣杜老夫子在此留下了「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感叹,可见当年岳阳楼之雄伟壮观、声名远播。登岳阳楼、观洞庭水,自古以来是文人墨客们引以为幸的雅事,因此洞庭湖畔、岳阳楼上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名诗佳句,岳阳楼之盛名因此历久不衰,岳州也因诗与楼而垂名天下。
岳阳楼真正闻名遐迩,孺妇皆知,岳州之名真正传喻天下,应归功于谪守岳州的滕子京和一代文豪范希文。庆历四年春,滕子京为佞臣所嫉,被谪放岳州权知岳州事。雄才大略、心悬民生疾苦的他,上任不到两年,便将一个贫穷落后、民不聊生的岳州,治理得物阜民丰、百废俱兴。尔后,应民所愿,将年久失修、破损得只剩残梁断檐的岳阳楼重新整修,恢复天下第一名楼的雄伟风貌,将历代仕子骚人歌洞庭、吟岳阳的名诗佳赋装刻其上,并请在洞庭湖畔长大的同年好友范希文作赋以记之。
忧国忧民的范老夫子目睹岳州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后,豪兴大起,挥笔写下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岳阳楼记一问世,登时洛阳纸贵,文人墨客竟相传抄,学子书童争相诵读,即使是市井俗人也以能吟读其中一两句为荣,岳阳楼之声名因此更加显赫,以致天下无人不知洞庭湖畔有个岳阳楼。
可以说没有滕子京谪守岳州,重修岳阳楼,便不会有范希文冠绝千古的岳阳楼记问世,没有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岳阳楼便不可能名冠天下、位居三楼之首,非但如此,也许若干年后,会成为历史陈迹,只余下任人凭吊的残梁断柱。
凌玉龙走进岳州城,正值酉牌时分。
未进城,凌玉龙领略到了岳州百废俱兴、物阜民丰的繁荣景象。进城后,感触更深,街道两旁酒旗高挑,店铺林立,街上的行人也显得比别处精神,人人安步,个个带笑,一片太平盛世的欢乐景象。
看着这一切,凌玉龙感慨道:「若普天之下都能如此,范老夫子便不会有『吾谁与归』的感叹了。」
包大鹏点了点头,道:「据说范文正公少年时曾在岳州附近住过一段时日。」
凌玉龙道:「难怪他将巴陵盛状、洞庭景观描述得如此神奇、绝妙,原来在这附近住过。看来他曾经常来岳州,并且经历了春和景明与霪雨霏霏的时节,否则,不可能将巴陵盛状写得如此传神,也不可能写出这样冠绝千古的文章。」
包大鹏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老一辈人都说,他曾在岳州对岸的安乡生活过。」包大鹏家在岳州城附近,到了岳州,自然要领凌玉龙欣赏一番家乡的胜景。凌玉龙对岳阳楼记中记述的巴陵盛状、洞庭奇观早已倾慕,自然赞同。当晚两人寄宿在岳州城中。 第二天用过早饭,两人往城北岳阳楼出发。
天色虽早,但通往岳阳楼的街道上已是行人如织,两旁,小二们在不停地吆喝,招揽客人。岳阳楼附近更是热闹,尽管此刻游人不多,但是楼外四周已摆满摊档,早点、茶水、点心……样样俱全。
来到岳阳楼下,举目前眺,但见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银光滟滟,横无际雁的碧波上渔舟点点、沙鸥嬉戏,令人一见顿觉胸襟开阔、心旷神怡。
包大鹏见凌玉龙忘情驻足,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提醒道:「兄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上楼看更壮观。」
「凌公子。」两人正欲登楼,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凌玉龙驻足转身,只见三个衣着鲜亮的青年男女脸带微笑、疾步走来。
凌玉龙先是一怔,继而朗笑道:「哦,原来是庄家贤兄妹,你们也来了,幸会,幸会。」
三个青年男女正是在衡州有一面之缘的庄氏兄妹。
庄定平笑道:「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范文正公将她写得如此神奇、绝妙,到了岳州不见识一番,岂不是遗憾?何况,今天天气这么好,正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是登楼看景的好时机。」
庄定平话音未落,庄世平开口道:「凌兄,你怎么来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凌玉龙道:「包大哥家在岳州附近,我们顺道来看看。」
庄世平道:「凌兄,你刚荣登吴府东床,怎么这么快便离开衡州,莫非有急事?」
凌玉龙道:「小弟要去河北一趟,替人办件事。」
庄世平道:「原来如此。」
凌玉龙道:「世平兄,小弟有件事想请教。」
庄世平道:「凌兄不用客气,请说。」
凌玉龙道:「方才世平兄说小弟已是吴府东床,不知消息从何而来?」
庄世平笑道:「凌兄莫非是怕我们兄妹讨喜酒喝?」
凌玉龙道:「世平兄说笑了。」
庄世平道:「凌兄成为吴府东床的消息是陈管家亲自宣布的。」
凌玉龙道:「世平兄可是亲耳听陈管家这么说?」
庄世平道:「那是当然。我们兄妹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那里,等了半天吴府的人才出来,陈管家一上台便宣布,凌兄已成为吴府东床,擂台比武终止。」接着奇怪道:「凌兄此问,莫非其中另有原由?」
凌玉龙道:「不瞒贤兄妹说,吴家当时确有此意,但小弟没有答应,而且当晚便离开了衡州。」
庄彩凤道:「凌大哥,可是吴姑娘没有传说中那么姿容绝世、才华出众?」
凌玉龙道:「吴姑娘我未见到,不敢妄言。我拒绝他们的美意,是因为暂时还不想成家。再说,一个在江湖上跑的人,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成了家,有了妻小,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害人家一辈子?」
庄彩凤道:「凌大哥,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成家?」
凌玉龙笑道:「我并没说要在江湖上混一辈子,当我厌倦江湖生活时,会考虑成家的。」
庄世平道:「凌兄,那陈管家第二天为什么宣布你成了吴府的乘龙快婿?」
凌玉龙道:「这正是小弟向贤兄妹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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