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江湖
色,直到彪悍青年向店外走来,才回过神,急急跑到在地上艰难站起的蒋三爷身旁,惶恐地盯着从店内出来的彪悍青年。
彪悍青年出店后,未向三人走近,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便大步向街道一端走去。
彪悍青年一出酒楼,楼上楼下顿时炸开了锅,大开眼界的客人纷纷议论开了──
陈道元亦感慨道:「没想到这青年竟深藏不露,到最后才显示真正实力,方才这招『兔子蹬鹰』简直妙到毫巅。」
李姓中年道:「蒋三爷如果不被对方迷惑,不急进,不大意,这招应该能够躲避。」
陈道元点了点头,道:「青年不但功夫了得,心计也不错,如果不这样,这招『兔子蹬鹰』很难得逞。」
朱姓青年道:「蒋三爷恐怕作梦也没想到今天会遇上克星。」
右首年轻人道:「蒋三爷恐怕伤得不轻。」
陈道元说:「看情形明天肯定去不了逍遥宫。弄不好,这一辈子会是废人。」
朱姓青年道:「看来明天逍遥宫会有场恶战。」
陈道元道:「青年身手虽然了得,但要与玉面飞狐梁大爷争高下还很难。」
朱姓青年点头道:「据说梁爷的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至今尚未全部施展过,一般江湖高手很难接下十击,据说最后那一招『灵狐摘星』如果施展出来,即使身手比他高的对手也很难抵挡。」
李姓中年感叹道:「他今天如果败了,也许是件好事。」
右首年轻人点头道:「不错,虽然他今天赢了蒋三爷,但要赢梁大爷还差得远,梁大爷即使不施展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他也不是对手。明天他只要败在梁大爷手下,梁大爷肯定会为蒋三爷出气。如果刚才他败了,明天不去逍遥宫,也许还能保住性命。」
李姓中年摇头道:「明天是梁爷的生日,怎么说,梁爷也不会要他性命。但是,如果瘟神前辈在便很难说了。」
朱姓青年点头道:「明天是梁爷的生日,瘟神前辈一定会来。只要瘟神前辈来了,他本事再强,即使能赢梁爷,也不一定下得了九嶷山。」
凌玉龙原想早点用完餐去追彪悍青年。他对彪悍青年一开始便充满好感,通过方才这场风波,心中产生了与对方结识的念头。他自小孤独,十几年来,只认识黄易和吴子纯两人,这次出山,除了为父雪耻以及会一会江湖上的高手名宿验证自己所学之外,希望能交几位意气相投的朋友。彪悍青年率直、豪爽,是个血性汉子,正是自己心仪之人,自然不愿错过机会。
听到陈道元等人有关瘟神的谈话后,凌玉龙又打消了念头。瘟神究竟是什么人?听他们口气,身手不但在玉面飞狐梁刚之上,而且高出很多,自己要上九嶷山找梁刚雪耻,对这么一个可能出现的强劲对手不能不了解。与彪悍青年结识,他相信有机会,两人目的相同,明天都要去九嶷山逍遥宫,说不定届时便会碰面。
然而,旁桌几人接下来没有继续议论瘟神,相反将话题转移到了彪悍青年身上。李姓中年道:「陈师傅,你见多识广,可否看出方才这青年的来路?」
陈道元道:「我一直在琢磨,听口音像是湘北人,湘北一带我去过几次,也有几位朋友,但未听说有身手和年岁与之相当的年轻高手。」
朱姓青年道:「像他这个年纪,这种身手,别说是湘北,便是江湖上也应该有名,除非才出道。」
陈道元道:「只有这个可能。」
李姓中年迟疑道:「会不会是鼎州遗世村人?」
陈道元道:「应该不是。玉面飞狐虽然有瘟神前辈撑腰,但绝不会与遗世村的人结怨。再说,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见到遗世村人,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很难说……」
凌玉龙大为失望,知道再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匆匆喝完壶中酒,结帐,出了酒店。凌玉龙匆匆离开酒店是担心彪悍青年不等明天便上九嶷山去找玉面飞狐报仇。虽然对玉面飞狐的身手尚不清楚,但是从今天的所见所闻看,玉面飞狐绝不是普通高手,凭彪悍青年的身手要报仇雪恨很难,如果再遇上身手高过玉面飞狐的瘟神,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走出酒店,凌玉龙问明去九嶷山的路径,大步追了上去。出城不久,便见到了大步前行的彪悍青年,凌玉龙扬声道:「前面的兄台请留步。」
彪悍青年闻声止步,转身看了看凌玉龙,道:「你叫我?」
凌玉龙笑道:「正是。」
彪悍青年道:「你也想替梁刚出头,阻止我上九嶷山?」
凌玉龙道:「兄台,你误会了。小弟并非梁刚的人,方才小弟在酒楼见兄台豪气凌云,英武不凡,十分景慕,想与兄台交个朋友。」
「朋友?」彪悍青年狐疑地看了看凌玉龙,道:「包某没有朋友,也不想交朋友。如没有其他事,恕包某失陪。」转身大步前去。
凌玉龙一片赤诚,却换来一头冰水,不由十分失望,望着对方远去的彪悍青年,摇了摇头,自语道:「看来兄台对我不相信。不过,我想我们迟早会成为朋友。」然后迈步跟了上去,为了不让对方产生误会,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从县城到九嶷山有很远一段路,傍晚时分两人才到达九嶷山下。山下有个数百户的大村庄,凌玉龙见彪悍青年在村里借宿,没有连夜上山,放下心来,也在村中找户农家息宿下来。
晚上,凌玉龙辗转难眠,想起明天便要上山为父亲雪耻,心里十分激动。十几年来,他不分寒暑、昼夜地苦练,为的便是这一天。他实在无法入睡,想起曾狠心抛下自己、跟梁刚私奔的母亲。不知明天是否会见到她,见到她又该怎么办?虽然她寡情薄义,但毕竟是生身母亲…
这些问题一直在凌玉龙脑海里翻过不停,直到天亮,才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凌玉龙用过早餐,从村民们口中证实尚未有外人路过、上山,便离村徐徐往山上走。昨晚从村民口中证实这是去舜源峰的必经之路,逍遥宫便在舜源峰附近,只要到了舜源峰便不难找到逍遥宫,他认为在山道上等,要比在山下等好,可以免去别人怀疑,同时免得昨天同来的彪悍青年误会。
九嶷山自夏朝始便名闻遐迩,除风景秀美外,主要应归功于人文始祖之一的舜帝。当年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陵寝在舜源峰下。此后,历代帝王逢时节岁令,无不遣官致祭,文人骚客更是纷至沓来。战国之屈原、汉之太史公、蔡邕,唐之杜甫、贾谊等,无不感召而来,瞻仰悼咏。凌玉龙虽不是文人墨客,却也为九嶷山的巍峨神秀所感染。
昨天,傍晚才到山下,对夜色朦胧中的九嶷山没有注意。今日登山,才真正领略它的神奇、秀丽。远望九峰矗立,黛墨染峰,迭岭千障,绵延不绝;近看,峰奇岭秀,古树婆娑,峰峦间白云缭绕,似有仙乐飘荡其中。
凌玉龙在山里长大,此刻也不由为身旁的优美景色陶醉。他顺着山道慢慢往上走,一边欣赏两边山上的景致,一边等待前往逍遥宫给梁刚祝寿的江湖朋友到来。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岔道。山间小道,外人罕至,岔道旁没有路碑。「该往哪边走?」凌玉龙犯难了。他不敢再往前走,贸然前进,万一走错,今天可能到不了逍遥宫,这样便会错过当众打败梁刚的好机会。在无法选择方向的情况下,他只有耐着性子在岔道旁等候。
不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凌玉龙精神一振,旋即凝神回望,然而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僵住了。虽然来人尚在山坡那边无法见到,但他听出来人有四个。「会不会是昨天在酒店遇到的陈道元四人?若是他们,要不要见面?若不是他们,其中会不会有昨天一同进村的彪悍青年?」
也许是同仇敌忾,凌玉龙对彪悍青年甚为关心,但是,又不想在到达逍遥宫前与他碰面,一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其次是不想过早惊动玉面飞狐,彪悍青年找玉面飞狐报仇之事也许已传到逍遥宫,与他一道,会引起玉面飞狐警觉,今天早饭后急急上山,便是这原因,那时彪悍青年尚在村里未出发。
为了证实,凌玉龙飞身上山,翻过山坡,往来路看去。来人确是四个,但不是陈道元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过六十、容光焕发的老者,老者身后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佩剑青年,紧接着是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一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跟在中年身后,彪悍青年不在其中。四人带有包裹,可能是给玉面飞狐祝寿的礼物。
凌玉龙飞身下山,在距岔路口不远处放慢脚步,以一个普通江湖人士的模样,从容地向岔道口走去。当四人转出山坳出现在山道上时,他刚好接近岔道。「前面那位朋友,可是去逍遥宫?」走在第二位的佩剑青年招呼道。
「不错,在下正是去逍遥宫。四位也是去逍遥宫?」凌玉龙转身笑问道。
「正是。」走在前面的六旬老者答道。他见凌玉龙玉树凌风,又是去逍遥宫,料想不是寻常人物,接着道:「敢问老弟何处人氏,尊姓何称?」
凌玉龙道:「回前辈,晚辈乃湘乡人氏,小姓凌。晚辈初履江湖,见闻有限,不敢动问四位高姓大名?」
凌玉龙不清楚对方与玉面飞狐的关系,不敢冒然说出自己是潭州人。父亲凌霄十余年前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与玉面飞狐的恩怨江湖上肯定有人知道,至少与玉面飞狐关系密切的人会知道,如果直言明告,可能会引起对方注意,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其次,他在湘乡长大,说是湘乡人也不为过。他虽没有说自己的真实籍贯,但言语十分恭谨。
老者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随之变淡。显然,他的记忆中,湘乡一带没有姓凌的江湖名人,眼前这位青年不可能是名家子弟,也不是后起的武林俊彦,充其量是一个爱热闹的江湖新人而已。
老者身后的佩剑青年知道凌玉龙是江湖新人,无不得意地介绍道:「这位是湘南道上鼎鼎有名的永州大豪、『黑煞手』江胜武江前辈,我想凌兄弟应该听说过,我们三人在江湖上亦有个匪号,『东安三雄』不知凌兄弟是否耳闻?这位是『圣手书生』黄善文黄师傅,这位是『无影拳』李志雄李兄弟,『追风剑』吴杰便是在下。」
四人在湘南道上鼎鼎有名,凌玉龙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对方的神态和名号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故作欣喜道:「啊,原来是黑煞手江前辈与东安三雄三位豪杰,久仰,久仰。晚辈初入江湖,无缘拜见,故此缘悭一面,以致相逢不相识,实在失礼,还望四位海涵。」
江胜武见凌玉龙对自己等人甚是恭敬,心中颇为得意,对凌玉龙多了几分好感,颇为客气道:「不知凌兄弟是那位高人的弟子。」
凌玉龙道:「晚辈师傅虽是武林中人,但在武林中名气不大。『鬼手神偷』不知江前辈是否听说过,他老人家便是晚辈的授艺恩师。」虽然吴子纯不让叫师傅,但他心底认了这位师傅,因此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江胜武道:「原来凌兄弟是『鬼手神偷』吴师傅的高足,幸会幸会。吴师傅轻功绝世,妙手神技更是举世无双,凌兄弟应该尽得衣钵了。」口里这么说,脸上表露的却不是这回事。
凌玉龙看了出来,只是暂不想多事,没有计较,笑道:「师傅功夫博大精深,晚辈资质愚鲁,只学得其中一、二,并未继承衣钵。」心里却在想:「我若是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哪天晚上要将你们四个家伙身上的内裤扒下来,挂在你们家堂屋里。」
「圣手书生」黄善文道:「吴师傅的妙手神技和骇世轻功,我等仰慕已久,日后如有机会,请凌兄弟表演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嘴角上同样挂着揶揄的轻笑。
凌玉龙轻轻一笑,道:「在下初出江湖,见识有限,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向四位英雄请教,以增长见识。」言辞不再客气。他可以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但不能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师傅,无形中双方结下了梁子。
江胜武双眉一挑,似欲发作。吴杰急忙抢过话头,道:「江师傅,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山吧。」也许因为凌玉龙也是玉面飞狐的客人,不愿在到逍遥宫之前与之闹翻,故及时阻止江胜武发作。
凌玉龙闪到一旁,道:「四位英雄先请。」待四人过去后,才跟在后面,踏上左边的山路。话不投机半句多。江胜武、黄善文对凌玉龙心存轻视,自然不会再主动说话,满脸狂傲的「无影拳」李志雄一开始便没有正眼看过凌玉龙,更不会主动攀谈。有凌玉龙在旁,四人也不再交谈。为了避免尴尬,凌玉龙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在后面默默跟着。
走出十余里,山道渐渐变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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