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覆雨
卓昕朽的碑记下面就是鼎鼎大名的岳飞了,我那次生死挣扎中,曾经在仙澜的记忆里看见过岳飞于烽火中的身影,迎风招展的“岳”字大旗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古叔凝视了片刻,没有再为我们多做介绍。对于大名鼎鼎的岳飞,想必没有人会陌生的。
“‘秃笔点苍’甘飞岩,丹青圣手。从其进入书院起,就没有出去过,是一个潜心沉浸丹青之中的人,以前我也是模仿他的笔迹来学习作画,直到我作出《中流击水图》。”
甘飞岩的石碑上没有一个字,诺大的碑记之中篆刻着一副苍龙出水的图案。
古叔稍稍转头,看着下面的两块模样相似的石碑“湘楚学派奠基者,理学大成的大儒,胡安国、胡宏父子,两人均是济世之才。可惜宋高宗时,时局没落,朝纲不振,两人空有一身报复,却无法施展。不过,这两位均不是武林人士,算是例外吧!”
“张栻……”我愣愣的看着胡家父子下面的石碑,独自喃喃道。张栻这个人名,可能认识的人不多,对于这个岳麓书院最杰出的传承者,后世的人都不甚了了。不过若是深究下来,其实你会发现他是绝不简单的。
南宋中兴四大名臣,岳飞、张浚、韩世忠、刘光世四人,其中的张浚就是张栻的父亲。张浚乃是徽宗时的大将,后来抗金有功,加上护送康王赵构南渡继位,遂被赵构所重用,宗泽死后名列朝廷武将首位,掌管军马大权。
张栻三十余岁时,拜胡宏为师,学习儒术理学,不几大成。后来天下闻名的“朱张会讲”更是开了千年立坛讲学的先河,传为美谈。长沙府有一渡口名叫朱张渡,大多数人都知道“朱”是指朱熹,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张”就是指的张栻。
古叔看着张栻的石碑,微微叹道“‘圣师’张栻,岳麓书院历届大儒最博学之人,至今仍是书院学子摹顶礼拜的先贤之一。可惜,宋末名士多坎坷,虽然祖师张栻有着名臣父亲的背景,一身才华依然得不到施展,殊为可惜。”
说到这里,古叔似乎累了,后面的“碎天刀”白胜龙、“碧波万里”林如海、“仙帝”师煌临、“冷千雪”苏雪淮都是匆匆代过,没有具体介绍。虽然他语焉不详,但是我和浪翻云、庞斑都是精神领域的个中高手,只要看那石碑,就可以从上面感受到强大的精神烙印,体会到那些高手们留下的点滴。
古叔最后走到百里星华的碑前,淡淡一笑道“这想必不要我介绍了,我的祖师‘天地孤鸿’百里星华,也是书院历史上唯一一个‘叛徒’。”
在这块碑记的旁边,还有两座刚刚立起的青石碑,其中一块文老已经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另外一块则还是空白。
浪翻云把背上的覆雨剑取下,随手递给了我“来吧,希文,让浪某也来见证一下剑冢碑记的诞生。”
我晒笑着接过覆雨剑,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涓涓信息,蓦然另外一十五座石碑同时共鸣起来,在我的心中颤动不已。
“喝!”
我的双眼乍阖骤分,覆雨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如星光落在了青石碑上。
走若有龙、飘然若仙,覆雨剑此刻变成了一支蘸墨的长笔,在碑上落下了“师梵若”三个大字。
云消雨歇,覆雨剑“锵”的一声回到鞘内。
浪翻云微笑着接过长剑,大笑道“走!”话音未落,人已转身而去。
庞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原地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让人恍若一梦。
古叔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刻下“师梵若”三个字,只是和我一起看着身前的青石碑。
“啪!”
石碑表面落下一层碎屑,“韩希文”三个字从里面透了出来。人们只要不认真看,绝对不会看清“韩希文”三字上面隐隐约约的“师梵若”的影子。
我淡淡一笑,望着这些石碑后面的一块高达丈余的汉白玉石碑问道“这是什么碑?”
古叔仰首瞻仰,喃喃道“靖康之耻,城破之日,卓昕朽祖师从东京(开封府)带回来的议政殿台阶,为的就是警示后人,勿忘国耻。现在,我们都叫它‘定南碑’!”
“定南碑!?”我看着被周围石碑众星拱月般偎依着的定南碑,渐渐的出神。
第十六集 两江攻略 章一百九十七 听!令天地变色的战斗
洪武三十二年,除夕。
老天似乎也在为庞浪两人的决斗让步,呼呼吹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冰冷寒风在这一天停下了呼啸的肆虐,上了霜的岳麓山在暖洋洋艳阳之下焕发了光彩,苍松绿柏在路旁轻轻点头,恣意摆动。
今天长沙城热闹非凡,虽然多少沾了点大年夜的光,但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放弃与家人团聚,可不单单是跑来长沙玩的。谁都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不过可惜,真正能走进岳麓山山门的恐怕还不足往来人群的千分之一,这些人要不就是朱棣座下的得力大将,要不就是武林之中数得上号的高手名宿,当然,还有怒蛟帮、十恶庄、山城、邪异门、白道八派等等一些与此事关系密切的人,以及前些日子靠自己一双手上擂台博得拜帖的闲散人士。
这你就会问了,岳麓山上山何止百条小径?别人不请,难道我还不会偷偷摸摸的爬上去?
若你真是这样想的,那就真是高看了自己,小觑了怒蛟帮等势力的手段了。
怒蛟帮那威风凛凛的多层旗舰“怒蛟号”正游弋在湘江之上,另外几艘战舰则泊在江中水陆洲洲头旁,船上张牙舞爪的怒蛟战旗耀武扬威的迎风飘展,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而江面上其他地方还有密密麻麻上千艘的各类船只来往巡逻,监视着大江两岸的一草一木。官府?现在明朝朝廷唯一一只水军还战战栗栗守在鄱阳湖九江一段,其他的地方他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何况长沙府本来就是倾向朱棣一方,当地官府衙门见怒蛟帮主动担当起护江的责任,帮自己免去了不少麻烦,那是举双手赞成的,至于耀武扬威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邪异门纵横水道数十年,虽然历若海已经破碎虚空,但是余威仍在。而邪异门几位护法有多为精通待人接物之道,是以此刻正在渡口酒舍之处接待来往贵客,到也招呼得妥妥帖贴,十分顺畅。
山城及十恶庄的门人弟子分散在各个上山的道口,仔细盘查过往的人流。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这些道口全部不准通行,能上山的道口只有一个那就是靠近岳麓书院的山门正道。虽然说起来山城和十恶庄的一般弟子武功,和一流高手还有不小的距离,但若是说到探哨的工作,却是首屈一指,断不会让人蒙混过关。
谈应手披头散发的站在山门之外,远眺着山周的弟子。按说一般人这般打扮,会让人觉得落魄邋遢,但是谈应手这么自然的矗立,却给人一种独特力行,随意而霸道的感觉,也许这就是高手与一般人的区别吧。
蓦然,乾罗那略带嘶哑的声音从谈应手身后传来“没想到你我纵横黑道几十年,今天竟然沦落到帮别人看山门的地步,真是掉价。”
谈应手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头看着乾罗“得了吧,要是老乾你不愿意战这班岗,江湖上还不知道多少门派争先恐后的来抢哩。对了,少林派的无想老秃子早就想自己来了,你不若就让给他吧。”
乾罗当然知道谈应手是调侃他,自己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老谈你现在还真是伶牙俐齿,难道一身功夫全部练到嘴巴上去了?”
谈应手舒展了一下高大的身躯,骨头“嘎巴”作响“是好久没锻炼了,不如老乾陪我走上几招?”
谈应手这可以说是借势挑衅了,虽然他并不恼乾罗的调侃,但是黑榜高手向来就很难寻找对手,加上最近几个月来,江湖都震慑于韩府等的压力,几乎没有一丝波浪,太平得很。所以,让这个黑道大佬连练个手的机会都缺缺,仅仅与里赤媚在襄阳小玩了一手而已。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谈应手就是赖皮也得找乾罗开开刀了。
乾罗愕然看着一脸兴奋的谈应手,哑然失笑道“老谈你还真是……”
话音未落,只见谈应手已经大喝一声“少废话!”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化作钢爪,朝乾罗的咽喉抓来。
乾罗无奈飘身退后,右手虚空一摄,将脚边一根长约丈余的树枝捏在了手里。
说起来,谈应手手痒,乾罗何尝不是,既然今天铁定要打了,乾罗自然不会装孙子。
只见那树枝在乾罗手里挽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朝谈应手的双爪而去。
“嗡!”
一根看似脆弱无比的枯树枝竟然和谈应手的钢爪敌了个不分上下!
而且交手中赫然竟是金属相撞的声音,让人不得不感慨。
谈应手只感到乾罗手中树枝就仿若一根先天真气铸成的精钢棍棒,和自己双爪相抗就如锋尖对麦芒,绝不比江湖中所谓矛王枪圣的武器要差。心下想着,嘴里已经喊了出来“好!”
刚刚谈应手还顾及乾罗没有趁手的武器,对上惯用空手的自己难免有点别扭,但是此时乾罗显现出来的功力,完全证明了他在武学上早已突破了不役外物的境界。所以谈应手这一下,完全放开了手脚。
谈应手本来使用的是一根铁箫,因为那时候臭味相投的“逍遥门主”莫意闲擅长铁扇,是以两人各自打造了这么一个附庸风雅的武器,斯文底下暗藏杀机。不过谈应手与我见面后,毅然放弃了那斑驳不纯的箫上功夫,转而潜心苦练原来的玄气大法,现在他的双手功夫已臻化境,寻常凡铁早已奈何不了他了。
别看谈应手身躯魁梧,但是此刻表现出来的小巧腾挪功夫,却比之范良极也不遑多让。只见他双手不时变幻爪、掌、手刀、拳、指等招式,总是挑选乾罗手中树枝不好够到的地方攻击,暴风骤雨的手法,在山门正道上刮出一阵激烈的劲风,让那些路过的武林豪杰们避之不及,踉跄闪开。
乾罗手中木棍就如孔雀开屏,和着谈应手的手法左冲右突,若是历若海的燎原枪法倚仗的是霸道,以及一往无前的信念的话,那么乾罗的矛技就是体现在一种与敌偕亡的气势之上。就像方夜雨截杀乾罗的那一次,虽然其手下势力超然,但是面对毫不体恤自己的生命,招招同归于尽的黑道巨子乾罗,还是被他逃了出来,终归一溃。
两人功力俱是超绝,再加上两人故意只下五分力道,享受这过招的快感,因此数百招一过,竟然还是不分胜负的局面。
正当这时,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从半空中猛劈而来,骇得两人连忙缩手。
抬头望去,只见封寒站在几丈外一脸戏谑的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该是浪翻云和庞斑的表演时间,两位今天当是帮他们清清场子。不过现在怎么正角还没出场,两位就先在这玩上了?看看,都把客人们吓得什么样子。”
谈应手转头四顾,两人这么一交手,山门前面赫然被劲风搅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途经此地而没来得及逼开的武林人士或这或那的被劲风波及,少不了衣衫褴褛,对两人避之唯恐不及,让人颇觉好笑。
谈应手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笑道“那今天就算了吧,有时间再找老乾你解解闷。”
乾罗无奈的看着手中的树枝,只见他刚刚散功,这截可怜的树枝立刻化作一蓬齑粉,随风飘散“老谈这手绝活果然厉害,想我一直全力运功护着这树枝,竟然还是被你透力震碎了。”
封寒淡淡一笑“哪天你拿着自己的铁矛,再来找他过招吧!据说他和里赤媚在襄阳可是打了个平手。”
谈应手还没说话,远远传来了里赤媚那极尽中性的声音“那次老谈可是没动真格的。”
谈应手一梗,感情里赤媚还拿自己开刷了!上次襄阳两人只是随便玩玩,若是里赤媚动真格的,谈应手可不敢保证自己追得上他的天魅凝阴,所以里赤媚这番话无非就是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果然,封寒和乾罗一听这话,立即表示没事就会找谈应手喂招。
看着谈应手一脸无辜的样子,众人哈哈一笑,携手向上山走去。
其实,早在我回书院那天,浪翻云和庞斑就住在了书院。两人往后的几天几乎都呆在了剑冢里面,往往是一言不发的沉默一整天,然后回来睡觉,第二天又再继续,周而复始。也不知道他们实在琢磨剑冢里面的什么东西,到是今天的决斗被两人定在了那里进行。剑冢位于云麓峰上,隔云麓宫只不过一里之遥,是以安排的计划也不需要更改什么。
看到谈应手一行朝上山走来,路上的武林人士纷纷停下了脚步,让开一条道来。
也许,谈应手这些江湖大佬并不需要你让什么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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