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覆雨
我看大家都扯得差不多了,就对秦梦瑶道“此间事了,梦瑶小姐不知道做何安排?若是不急的话,不如就在我们家里住下吧。”
两天后就是和庞斑会面的日子,秦梦瑶估摸着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也就点头答应了。
轻舟,碧波,残阳。
我催动着小舟,独自掠过了宁静的洞庭湖。自从被凤凰翎射中以后,我的功力到是增长不少,可惜却失去了与水的亲密联系。那天雷池一战,只让我觉得和水的契合程度急剧降低,以前我们就象是一个整体,我可以随意的控制,而现在,我就象是在奴役水一般,没有了那种超然的境界。而琴道上更是如此,现在我都不怎么弹“九律佩弦”了,因为一弹起来,那曲子就象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再没有一丝神韵可言。
现在纪惜惜已经不在,唯一能给我提点的也只有文老了!
不想打搅古叔,我在靠岸后没去岳阳楼,只是在驿站要了匹马,连着夜色就上路了。驿站的官员很好心的劝戒我,说夜间行路难免会遇到小批的拦路劫匪,所以还不如在这里先休息一个晚上。可是我哪有心情停留,婉谢了官员的好意,纵马朝长沙跑去。
夜晚并不可怕,特别是在圆月中天的时候,那皎洁的月光就象是丝绸一般从天空倾泄而下,挂在树梢,飘在空中,或者铺在了地上。和着野地里面如大合唱一般的虫鸣声,就象是一幕永不谢幕的戏曲。长江以南的夜风在深秋还是有点凉意的,不过就我现在的功力来说,根本就感觉不到。迎着铺面的清风,就象是被爱人的手爱抚一样,心随意动。
沿着湘江缓缓而下,零零碎碎的渔船横弋在江面上,不时有点点灯光闪动,证明夜并不完全是黑暗的。
沐浴在这洗涤心灵的环境中,我心中颇多感触。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着这熟悉的呼喝,我哑然失笑,原来还真的有劫财的啊!
两个大汉站在路中央,穿得破破烂烂的补丁衣服,脸上蒙着的布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里的洗碗布。一个大汉手里拿着把伐木的斧头,另一个则更绝,就是一把锄头。
拿斧头的大汉喝完那些话,自己没把握,望向一边那锄头的大汉“大哥,这几句话没喊错吧?”
旁边的大汉愣了愣“应该没错吧!好像比你前几次喊的要顺耳多了。”
拿斧头的大汉顿时把胸膛挺了起来,朝我扬了扬手里的斧头,喝道“你听见没有,把身上的银两给俺留下了,人就可以走。”
我好笑的看着这两个活宝,逗乐道“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打的过我啊?”
拿斧头的大汉骄傲的笑了笑“俺们有策略的你懂不懂?躲在边上半个晚上了,人多的俺们没动手,有刀子的俺们也没动手,比俺们强壮的也放过去了,幸好被俺们碰到了你这个小白脸,一没刀子,二没帮手,那肉就更少了。不抢你抢谁啊?俺就不信你还扭得过俺的力气。”
我叹了口气,被生活所迫,走上这条路的,其实大部分都是这样可爱的人啊!
两个大汉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拿在手里的锄头和斧头尽数落地,而前面的人和马匹则不见了踪影。
“大哥,地上有锭银子!”那拿斧头的大汉惊讶的发现地上竟然有闪光的东西。
“老天开眼!”
激动的两兄弟抱在了一起。
第五集 域外来客 章五十三 洞庭湖激战
到达岳麓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拂晓,与岳麓山遥遥相对的就是喧嚣的古长沙城。十年前正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黑榜人物谈应手,从而改变了整个故事的流程。想想本来丧命在浪翻云剑下的十恶庄主,现在俨然是比肩乾罗一类的超级高手了。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就好比去等巴士,你要等的班次永远都是那么少,而当你不想搭乘它的时候,又一辆辆的从你眼前飞驰而过。我苦笑一声,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太在意纪惜惜等人的生死,反而害了他们。
渡步而行,眼前那深秋的枫叶映红了整片山谷,坐落在山谷里的岳麓书院显的庄重而飘逸。
穿过书声琅琅的书院正厅,我仿佛又拾回了那逝去的学生时代。
文老还是站在书院后面的小花囿里,闲适的打理着那些娇嫩的生命。
“好重的血腥味!”文老头也没回,轻皱着眉头道。
“希文抱歉了,昨天家中突遭变故,不得已大开杀戒,满手血腥,致使影响到了您。”
“哦!?”文老终于是转过身来,轻轻拍掉了手上的泥土“发生了什么事情?来,进屋再说。”
问楚轩,文老的书房。
“哦,没想到还真是蛮惊心动魄的。”文老喝了口手中的香片。
我苦笑着道“希文现在心中很茫然,希望您有以教我。”
文老叹了口气,问道“希文你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
“是啊!一个人生的目标,或成王成圣,或封官拜侯,或称霸一方,或富甲天下,抑或啸傲江湖?人生总是需要一个追求的目标,若失去了目标,人必然是彷徨迷茫,不知所措。而希文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是啊,好像自从转世以来,我就从没有给自己定过什么人生目标,也没有一个追求的方向。做官么?只要和朱元璋说一声,大小总是有的,但我讨厌那种尔虞我诈的氛围;经商么?即便是把韩府做到富甲天下,到最后不也是一场空,钱对于我来说,早就不是个希罕物了!
文老看着苦恼的我,微笑道“每一个走到你这高度的人,都会有这种彷徨。金钱权势对于你们来说,早就不是什么奢侈之物,甚至唾手可得。这时候枯燥乏味将充斥彷徨中的整个人。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帝王们最后都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仙道,大炼‘仙丹’的原因。成仙成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没有人能说清,因为去了的人从来都没有回来的,但正是因为‘无知’,才使人们对其不断产生兴趣。”
听到这里我眼睛一亮“那文老您呢?您最后追求的目标是什么?”
“我?呵呵”文老把茶碗的茶一饮而尽“大凡武学范畴达至某个零界点,学武之人都会短暂的窥视到‘天道’的奥妙,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时只要你愿意,马上即可破碎虚空,立地飞升。而我,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伸出去了半只脚。”
“哦!?”听到这里,我心中骇然,那不是和鹰缘活佛一样么?“那您为什么没有……”
“呵呵,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仙去吧?”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讪笑,仙去另一层意思就是死,我总不能问文老你为什么还不死吧!
“因为那种感觉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不是因为‘天道’过于复杂,而是其太简单了!简单到我难以置信,所以我又把脚收了回来。”
太熟悉了,这段话我在原著中记得很清楚,就是鹰缘活佛说出来的,几乎没什么分别。
文老拍了拍我的肩膀“决定好了么?”
我点了点头“既然金钱权势等一切对我都不再重要,就去找找看我的‘天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吧!”
“由琴入道。真是个令人期待的征途列!来”文老拿出我以前见过的那把“仙澜”宝剑“这是陪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好东西,它的出鞘次数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寥寥十数次。若以后还有那种妨碍你‘琴道’发展的杀戮场面,就用它来解决吧。别让人世的血腥侵蚀你的琴境。”
看到文老缓缓阖上的双眼,我接过剑,慢慢走出了书院。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见面竟是永诀!
东洞庭。
又是夜色,我携着从古叔那拿来的“竹叶青”,御舟疾驰。
从文老那出来后我就跑到了云麓峰独自站立了一个清晨,彻底忘却了这几天来的杀戮。
下午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岳阳楼,和古叔共谋一醉。
古叔在看到我背上背的“仙澜”后,先是一愣,随即欣然。特地把他珍藏的窖藏美酒拿了几瓶给我饯行。
此刻我正肆意的张开双手,怀抱迎面来的微风,双脚真气灌注,又回到了和水交融的那种心境。
这时候,一艘三桅大船缓缓的从江中穿过,和洞庭湖那和谐的气氛极不相容。
军舰!?我奇怪到,现在还没到朝廷围剿怒蛟帮的时候,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制式的楼船?
大船后面甚远的地方,一叶轻舟乘风破浪,以极快的速度朝其靠近。
我微微一笑,不用看我也知道,能把水性熟悉到这种程度的,除开浪翻云外,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大船上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狂妄,竟然等着浪翻云赶来。
小舟突然翘起头来,浪花闪过,两道身影如大鸟一般朝大船飞去。
陆扬天!我竟然看到了那个神秘的年轻高手。
“噗”、“噗”两声,浪翻云和陆扬天一前一后踏实了甲板。
陆扬天眼睛一瞟,没在甲板上看到左诗的身影,心中暗怒。
一声长笑响起道“好一个浪翻云,京城白望枫恭候多时了。”
只见甲板近舱处一列排开了七张太师椅,坐了五男两女,七人背后挺立了高矮不一的三十名武服大汉,都是神态彪悍的勇士。
居中而坐就是那自称白望枫的华服中年汉子,头顶高冠,身穿官服,气态不凡,只是眼睛生得长而细,给人奸猾多智的感觉。
左旁是位老道士,脸容丑陋,不但没有半点道骨仙风,还神情高傲,像天下人都不值他一顾。
那自称白望枫的人见浪翻云目光落在老道身上,傲然笑道“无心道人威震粤东,浪兄不会没听过吧?”
浪翻云淡淡一笑,却没有答话,他实在懒得说话。
原来这无心道人并非真是什么道士,只是爱作道装打扮,其行为更是和道士没有半点相似。十一年前粤东发生的一宗七女连环被奸杀的大案,很多人便怀疑是他做的。可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兼且他武技强横,没有多少人惹得起他,最后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此人声誉之坏。他不但为白道人士不耻,连黑道中稍有头脸的人也不愿和他沾上关系,不知为何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方面的人。
白望枫等见浪翻云连客气的场面话也不说上两句,齐齐露出不悦之色,尤其那无心道人,更是两眼凶光闪闪。
坐在白望枫右边最远那张椅子,一位皮肤黝黑,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闷哼一声道“见面不如闻名,我还道覆雨剑浪翻云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魔头,想不到只是个一身酒味的丑汉,还装出个不可一世的样子。”
一阵娇笑响起,坐在他身旁那风骚入骨,若非左眼下有粒恶黑大痣,也算得上是个美女的艳妇花枝乱颤般笑道“三哥你真是胆大包天,惹得我们黑榜第一高手不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黑汉大笑道“若我黑三有什么三长两短,美痣娘你岂非要守活寡。”
美痣娘一阵笑骂。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竟似毫不将浪翻云看在眼里。
浪翻云毫不动气,这些人均长居京城,自然习染了京师人那高人一等的心态,就象京官看不起地方官一样,京师的武林人亦看不起地方上的武林人。若非如此,他们还怎敢大模大样地“坐”在他面前。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坐着应战。
即使庞斑也不例外。
何况今天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连庞斑都颇为赞许的陆扬天。这么一个可堪黑榜的高手站在这里,船上的众人竟然连眼角都没看其一下,可见他们狂妄到什么程度。
浪翻云看了陆扬天一眼,笑了笑没有做声。
陆扬天理了理袖口,轻叹道“说吧,把在下拙荆掳掠到这里来,有何见教?”
白望枫心中大奇,己方聚集了这么多名高手,一一报上名堂,却发现浪翻云连鸟都不鸟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几人放在心上。而且先搭腔的竟然是一个认都不认识的无名小卒,如此被轻视,怎不让白望枫恼火异常。
白望枫蔑笑道“掳掠?我们是奉命缉拿朝廷钦犯!”
“哼,不过就是楞严的狗腿子,还装什么官腔。来吧,让在下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手段,敢跑到洞庭湖来撒野!”陆扬天准备把这些人全部搂在身上了,刚刚浪翻云传音给他,说船舱里面还有一个黑榜级的高手,可能左诗就在里面。浪翻云吩咐自己最好能牵制甲板上的人,由其去解救左诗。
“好、好、好!”声音传自无心道人身边的那年约二十五、六的俊俏男子,他此刻正懒洋洋的把一只脚搭在扶手处摇晃,一只手放在膝头摆弄着把小刀。
陆扬天最看不惯拖泥带水的角色,不等这些人继续调侃,右手数道刀劲勃发,直劈向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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