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覆雨
为何来?”
我懒得去钻牛角,岔开话题道“韩柏那小子如何?”
虚若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子命格早就超出了我的测算,本来其魔胎混合着傻运命格应该是一番乐天运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魔胎中竟然有着更强大的道心,此刻已经淡化了魔胎的影响,将其慢慢融进韩柏的命格。虽然对于他修为来说,这绝对是件好事。可惜天下万物一啄一卯莫不有定数,圆月尚且有盈有亏,何况是人!正是由于其道魔已经合流,向武道极至迈进了一大步,反而将其傻运推拒一尽,其后半生必将多有坎坷。”
我闻言一愣,言静庵曾经和浪翻云说过,迈向天道的路是寂寞的,虽然每一个人走的路都不尽相同,结局却也难逃一个,那就是孤独!心中想到这,嘴里也喃喃说了出来。
虚若无无奈的点了点头“静庵的这句话也是没错,其实刚刚我说韩柏的命格变化也是这个道理,一个人越走近天道,越是招天嫉妒,逆天所需的代价无外乎孤独,彻底的孤独。古人传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天下哪有绝对圆满之事!”
我苦笑无语,本来想拿韩柏这个开心果来淡化刚刚讨论的沉重话题,没想到现在反而更加沉重了。
虚若无瞄了我背上的仙澜一眼,叹道“修儒已经把仙澜传给你了么?”
我微笑道“文老只是要我随身佩着它,免得有敌人光临却找不到一柄趁手的武器。若事情都已安定,我想仙澜还是要归还回去的。”
“哦?”虚若无露出一丝苦笑“你的仙澜最近有什么变化么?”
“到底有什么事?”我心中有点不祥感觉。
虚若无叹道“早在七天之前,长沙南正街发生激战,修儒得证大道,化龙仙去。”
“叮!”
我手中琉璃杯霍然掉落,摔成一地尘屑。
不论是不是真有成仙之道,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文老总是不在这个世界了。
心里有种极其茫然、悲伤的感觉,象是一块璞玉瞬间破碎。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想当年我和修儒携手纵横疆场,陷陈友谅,灭张士诚,何等意气风发!鄱阳湖、长江、凤凰台,哪个地方没有留下他仗剑的英姿!可惜啊,可惜。再回首,已是两世!”虚若无居然痛哭出声,将石桌上的酒具随手扫下,“叮叮当当”脆响一片,那是愤懑,也是愁思。
虚若无站了起来,转身飘然而去,远远传来他的告诫“朱允纹天生命格不足,非是有福安享天下之运,若真由他坐上宝座,天下必将崩碎。而且这小子从小心性阴沉,对人待事三分真七分假,不是可以深交之人。老夫言尽与此,希文好好把握。若日后有闲,不若携秋月兄与老夫聚聚,让我也见识见识那逆天借命的歧黄圣手。”
掸掉身上的酒渍和碎杯片,我缓缓的站起身来,白天见过的双拐高手碧天雁已经站在身后。
长街。
我独自走在往西宁冲的路上,不知道家人是否回去了,多少我还是要去西宁派看看的。
“薛明玉!哪里走?”
西宁冲里突然传出一个不和谐的喝骂。
我心中一惊,浪翻云还在怒蛟岛,韩柏现在也不可能扮装薛明玉,那么这个薛明玉若不是真的,就极有可能是年怜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但无论怎样也不能放过他。
我双交一错,身形彪射出去,在房顶间两个起落,已经赶上了追击的人。
最前面的赫然是西宁派主庄节!
我没管其他的人,径直赶上庄节问道“怎么回事?”
庄节咬牙切齿的道“不知道这贼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摸进我西宁后院,劫走了青霜!”
我大惊,双眼一转,凝视前方。果然前面那个男子右手兜着个人,看那身着,正是西宁派主庄节的千金!
这人的体型比韩柏要略瘦,论及高度又远远及不上年怜丹,既然不是这几人,那还有谁?
我大喝一声,脚下瞬间提速,手中随之也激出两道剑气,直追“薛明玉”。
那人“咦”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把铁扇“当”、“当”两声点中追来的剑气,其身形只是略慢了些。两人越跑越快,不多时已经把身后的众人抛下,窜向了秦淮河沿线。
在河边还想跑!?我右手做出几个手势,念出一个音符“列”,挥手击向水面!
那人身边的秦淮河水突然突兀的激出一道水箭,袭向岸上狂奔着的他。
“薛明玉”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情况,仓促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脸上的遮布被水箭击飞,露出一张极其俊俏的脸庞。
我愕然,难道还真的是薛明玉!?
那人的轻功显然是超一流的,带着一个人在我追赶下依然不见减速,几个飞跃就进入了玄武湖的范围。
前面之人已经停了下来,站在湖边一动不动。
我踏实地面,冷哼道“阁下行程到是安排得妥当,现在我身后已经没有帮手了,不把你的朋友叫出来么?”
第八集 再聚京城 章九十二 杀
深夜的矮树丛林万籁俱静,只有微风抚过树冠发出些许娑娑叶声,玄武湖早就停止了白日的喧闹,此刻就象一个沧桑的老者,默默的注视着岸边的情况。透过玄武湖面晶莹的反光,我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薛明玉”,丝毫懒得去顾及暗处还藏有哪些敌人。
琐碎的脚步声在湖岸另一边响起,在这宁静的夜晚,就算是一滴水落地都是清晰可闻。不过除开了这些慢慢靠近的低沉脚步,诺大一个湖区竟然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谁?有这个能力把玄武湖封锁?
暗处的敌人渐渐显现,来人行动甚为惫懒,似乎一点都不怕我改变主意立刻逃跑或者出声呼救。
我的眼神如电芒一般扫过众人,估摸着对方的实力。
那个“薛明玉”已然回过身来,他很自然的弯下腰,把臂弯里昏迷的庄青霜随意搁在湖岸柔软的草堆上。这个“薛明玉”面若冠玉,唇红齿白,有着一副赛比潘安俊俏轮廓,发梢几丝刘海随意纳于耳后,即便是出去掳掠人质,依然穿着一袭星白儒衫。其右手此刻正拿着铁扇轻摇,似乎要把深秋的凉意驱赶开去,颇为滑稽。
远处缓缓走近的人包括了三男一女,令我意外的是,好像那个女人才是主角,玉步轻摇的走在最前。
这女人我真不好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气质似乎端庄雍容,宛如一个贵族娇妇;又似乎放荡形骸,如青楼绣房中一个狐媚卖笑女。柳眉月眼不断向外送出秋波,让人心醉神震,而又不想自拔。若说秦梦瑶的美是出尘脱俗,如芙蕖一般可远看而不可亵玩,那这个女人就似一多带刺的玫瑰,虽知道她危险,任何人却依然甘之如饴。奇怪的是,这个看来不足三十岁的妖女,却似有六、七十年的人生阅历,水汪汪的媚眼流露的信息不再是露骨的挑逗,而是一种由骨子里透出来惹人怜爱的气质。
他的身后最前面的是我认识的“邪佛”钟仲游,此刻他早卸下了伪装,脸色阴霾可怖,双眼漫溢杀意。其左右手拿着他籍以成名的长短铁笔,随意的在身体两旁摆动,走一步,铁笔就变换一种晃动频幅,低沉的嗡嗡声惹人讨厌。
另外两人都很奇怪,一个人明显和在城外拦截我的高手极其相似,不过这人的额际比他人要更高,明显就是倭人的武士髻。从他那不可一世的神态和熠熠反光的倭刀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另一人就很普通了,一身极北处猎手装束,手拿的也是普通开山弯刀。但,正是由于其装束太普通了我才说奇怪,因为四人中他虽然不是最有威胁的,但绝不是陪衬,甚至他还可能隐藏了实力。
我再次沉浸到“心斋”佛境,周围确实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阁下到底是谁?”我望着“薛明玉”沉声问道。
那人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戏谑的笑道“你们不是一直叫着我的名字么?”
我一愣“你真的是薛明玉?”
那人潇洒的一挥铁扇“如假包换!”
我晕,原著中薛明玉不是死了么?而且他好像是用剑的!再说,薛明玉不是由于陈玉真的原因和天命教没什么瓜葛么?一时间,脑袋里还真是乱了套了。
玄武湖畔的气氛怪异起来。
我朝单玉如笑了笑“教主这么急着要陷我,所为何来?希文好像也没有对教主有什么阻碍吧?”
单玉如烟波流转,回头和钟仲游互视一眼,娇笑道“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子,竟然知道我们的存在。看来本座的感觉没错,不早点除掉这个意外,以后可能会对本教大计不利!”
我愕然,至少现在说起来我还是站在朱允纹一边的,单玉如仅仅因为我在计划“意外”里,就要除掉我?看来我真是小窥了这个女人的心智和手段。
后面的水月大宗冷哼一声,用那种令我极不爽快的生硬汉语道“废话什么?早点干掉这个小子,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还真是说到做到,话音未落,人影就欺近过来。
其实我早先对倭人的武功是不屑一顾的,可是这把诡异的水月刀却让我改变了想法。水月大宗不知道是修习的什么功夫,似乎有着道门遁术的影子,行进后退动作均怪异非常,而手中水月刀也比一般的倭刀要长要窄,薄薄的锋翼破空轨迹较之赤尊信的手法更加出人意料。
第一刀,我就没有看清楚,仙澜只得随鞘硬挡了一招,巨大的冲力迫使我不得不后退数步,只这一刀,水月就向我证明了自己有不输给谈应手的实力。
单玉如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对玉环,在手中不断翻飞,玉环一刻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忽远忽近,是沉时亢。沉的时候那声音几乎静不可闻,但是那嗡嗡旋律却激得人体内血脉喷张,真气涌乱不已;而亢的时候就如九幽冥鬼在你耳边凄叫裂帛,让人抓狂。
“锵!”
主动已失,再不争取主动,今天就可能九死一生。仙澜如知我心意,不待我伸手拔取,自己就发出一声鹤啼,直贯九霄云天。白光闪过,剑已在手!
仙澜剑剑身彩芒流动,不住发出“嘤嘤”之声,但是拿其在手,我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好久不用的剑法随心而出,“江天暮雪”如苍穹星辰降临人世,在黑暗中绽放出纯然亮白的劲气。
钟仲游一长一短两支判官铁笔如索命勾魂之器,首先破进了白芒中。当年就是魔门首席高手的他阴浸了百年功力,论纯厚绵长,即便是我也瞠乎其后。刁钻的招式毫不避让的在我身旁穿梭,招招见力,式式染血。
单玉如的一双玉环象魔术一样在指间舞动,她每一个动作都如天魔妙舞,让人目眩神迷,可是这么娇媚的动作却总能克制住及体的剑气,甚至在一段时间后,还手也越来越多。
猎户模样的人丝毫没动,就象一个看客在一边站着,连杀意都无。
场中战斗就象是一个旋涡,深深的把众人卷了下去。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利用仿若天外飞仙的精妙招式占尽上风,但是随着战况的惨烈,手中仙澜也沉重起来。
原著中浪翻云曾力抗水月大宗和单玉如的联手,虽然惊险异常,但也游刃有余。但是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我才知道那多么不容易。
钟仲游的铁笔专走偏锋,偏偏他那浑厚的内力却将这些本来威力不高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我的每一剑刺出,总是被他的铁笔克制,虽然仙澜对上凡兵有它天然的优势,在这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
况且单玉如和这魔头配合数十年,没一个招式间隙总能弥补完美,让我出手痛苦不已。水月大宗说起来更加危险,不过我以前见识了不少的东瀛武学,对付起来反而没有太吃亏。
最让我当心的是旁边的的那人,他那不动岿然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就怕他是速颜或者红日法王一般的人物,稍一放松,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分心太多,我早就不能保持“心斋”佛境,甚或什么“水之道”等等也忘得一干二净。
看出我走神,单玉如露出一个媚至心底的微笑,钻进了我的眼帘。
手一缓。
钟仲游大喝一声,蓬勃的魔功勃体而出,直接抗下了我的剑劲,手中长笔再化几道光影,短笔则直袭我的天枢穴。
“临!”
学着佛家祭出内缚手印,我喝出九字神降诀的“震”诀。身体内顿时如有环流疾速运转,将紊乱的气息料理一清。左手捏出不动明王印,伸出两指弹向铁笔。
“当!”
钟仲游骇然发现手腕内力错出了经脉,急忙退后。水月大宗及时的补位,避免了我的追击。
这仓促间的组合虽然凑效,但是内三轮不正当的使用却给我身体增添了极大的负担。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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