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覆雨
天命教始终名分不正,不好见光,所以朱允纹并没有刻意搞个什么头衔出来。不过朝廷大员,和李景隆的军队里面却大都是安插的天命教骨干。一步步,天命教掌握了实权。
而我们,自从回到了武昌,湖广总督辛远湘就已经表明了立场,一力支持现在看来还处于劣势的朱棣。虽然湖广和南直隶根本就是相邻之土,但是看到有怒蛟帮数万水军和黑白两道的全力支持,辛远湘还是很乐意的投奔了朱棣。
我这半月来,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俗事,闲暇下来的时间,都是和欣然一起游山玩水、操琴鼓乐,也算是一年来最轻闲的日子。自从上京任职,我就觉得整个人极尽疲劳,活的庸庸碌碌、不知所谓。心境上的修为除开那几次突破外,均是在走倒车,就象一瓶浆糊,说还乱,理更乱。不过,自回到武昌,我似乎又远离了那可怕的梦魇,看看山水,吹吹江风,没事可以去黄鹤楼小酌一口,兴致来了可以拉着欣然纵情弹奏一曲。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
“大少爷,燕王殿下的信!”
韩柏大大咧咧的跑了进来,手里扬着一封信函。巨大的嗓门把躺在藤椅上歇息的我与欣然从周公那里唤了回来。
我哑然失笑的看着韩柏,他现在已经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了,却一点没有高手的觉悟,行为做事依然轻浮莽撞,令人发璩。不过,这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吧!不然他也不是韩柏了。
韩柏个高步子不小,几个踉跄就跑到了我休息的凉亭这边。
欣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掩口笑道“韩柏小子,做事还这么毛躁,以后要我怎么帮你找媳妇啊?”
韩柏一脸尴尬,挠了挠脑勺,苦笑着把信函递给了我。
希文钧鉴!
我心下一笑,朱棣还是这么客气。
观看片刻,欣然在一旁笑道“怎么?那位燕王殿下想邀请你去喝喝酒么?”
我淡淡一笑“上月云川一战,虽然朱高煦用疲兵之计打掉了鞑靼人不少的气焰,但是他们的军队毕竟是凶狠成性的,说起来朱高煦也没占到多少便宜。不过最让燕王伤脑筋的还是方夜雨一行人的刺杀部队,除开张玉、僧道衍等少数重要人物有历若海等人保护外,其他的下级校官都受到了不轻的伤害,死亡过半。”
韩柏眼睛一亮道“那就是说燕王是邀请大少爷你去撑腰咯?”
欣然好笑的看着韩柏,娇嗔道“什么事情到了你这小子口里,总是让人发璩!”
韩柏一跳半丈,一溜烟跑出了大门“我和范小子说说,我们也去风行烈那里玩玩。”
欣然小叹口气,俏脸露出一丝疲惫“其实,我真不想希文你参与到这天下大事中去,不论是哪边胜利也好,不过就是历史中的沧海一栗,是是非非难以说清楚。何况,我也知道希文你是一个随性、追求清淡生活的人,过多的尘世纷扰只会让你迷失自己。”
我心中感动,双手轻抚欣然的俏脸“放心,自从半月以来,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不如就主动把他解决再说吧!不过怎么说我也不会抛下你单独去做的。”
欣然把脸埋到了我的胸口“你要紧记你说的这句话。”
我洒然笑笑,双手一拢,把她抱得更紧了。
因为湖广总督辛远湘并没有摆明旗帜对抗中央政府,所以水军兵力不足的朱允纹唯有忍下这一时之气,放开了手脚,聚集全部兵力调往大名府援助李景隆。李景隆虽然魔功深厚,但是其打仗的能力实在值得商榷。仅仅开战不到七天,他就浪费了五万的兵力攻打大名府,可是一地的尸体并没有换来胜利,在燕王麾下悍将谭渊的精确指挥下,那五万兵力就象是打了水漂,给大名府造成的损失尚不到五千!正是李景隆的步步受挫,引起了朝廷众武将大面积的不满,就连朱允纹的心腹黄子澄也对李景隆的能力深感忧虑,这也造成了朱允纹无暇他顾的局面。而我,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往北方大营去溜达溜达了。
第二天,给浪翻云递了个消息,请了封寒过来助拳后,我就准备出发了。
谈应手看着我和苏欣然,嘿然一笑道“看到你们,就让我想起了黄鹤楼的几次仙籁,希望这见鬼的战争早点结束,也让希文你这小子清静清静。”
我拍了拍背上的“九律佩弦”,微笑道“希文这次没有带仙澜,就当是去游山玩水吧。”
谈应手大笑道“方夜雨有那么好心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好了,只要记得除夕回来看看浪翻云和庞斑的惊世一战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和封寒吧!”
我拱手谢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大哥!”
希武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忙忙从府内跑了出来“大哥,也带我去见识一下吧!我也想加入燕王殿下的‘靖难军’,立功建业!”
在我愕然间,二伯也走了出来“希文你就带他去吧,这半年来希武可算是极其认真,戟术成长飞快,是该让他去战场上磨砺磨砺了。”
我看着跃跃欲试的希武无奈苦笑“那好吧,让他见识一下也好,说不定我们韩府也冒出来一个将军,那就光宗耀祖了。”
众皆哄然。
只有希武仍然眼神坚定,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范良极正好拉着韩柏走了出来,两人大包小包的煞是惊人,一路走还一边嚷嚷“来来来,大家来帮帮忙。”
谈应手哑然道“范老贼,你是搬家么?”
范良极两眼一瞪“云清还没追到手,我哪来的家?听说我们要和希文小子去北方,韩柏这败家子硬是从我的宝库里面收拽了这么些礼物,说要给他们送去。当然,我也不能小气,所以就随他了。”
二伯哈哈大笑道“两位愣是把这行程当做游玩了,只希望敌人也配合下才好。”
韩柏咧嘴一笑“丢了就丢了,反正他有得是。”
范良极脸色数变,一把拿出盗命,狠狠的敲了韩柏一个暴栗,怒吼道“你这小子真是败家子!”
韩柏捂着脑袋大呼道“快点,大少爷他们已经出发了!”
第十一集 告别应天 章一百二十五 又一个黑榜高手
告别武昌。一行五人就嬉闹着,如游山玩水般上路了。不过,虽然我们是抱着游玩的心情北上,但是一路萧索的模样却让我们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大名府是主战场,而周边几大城塞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战乱,所以路途虽然漫漫,却是一片纷乱嘈杂之景。每个地方不论是站于哪个阵营,都在不断的抽调年轻男子充军,不少地方为此几乎是十室九空、孤寡成灾。而在府衙无力管理的同时,据营扎寨、啸聚山林的匪盗也是越来越多,这也成了战区的一大特色。
这日,我们一路风尘的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信阳城外,赫然的看见了一彪大汉拦路设卡,对来往行人收取“买路钱”!希武一路上都在充当“清道夫”的角色,有什么蟊贼,都被他轻松的料理了。虽然他的心境比以前要好得多,少了当年的那股傲气,不过这样明目张胆勒索钱财的事情,他还是看不下去的。
希武轻抖缰绳,从我们几人中越众而出“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帮大汉闻声朝我们看来,我是一身素服儒衫,欣然也仅是微施粉黛,在加上都不爱修边幅的韩柏和范良极,整个就是一出行的主仆。而当那些人的眼光瞄到了五匹马上的布袋,以及我身边淡妆素裹依然倾国倾城的欣然,几乎一瞬间就换过了一副贪婪的嘴脸。
最前面那个大汉扬了扬手中的连环大刀,嘿嘿道“干什么?这片土地被我们几兄弟买下来了,想过去就得交点‘买路钱’,这么浅显得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另一人也凑上前来,一脸淫荡的笑道“当然你们这样子也不象有钱的主,要不就让那个小妞留下,四个男的过去?”
其余大汉哄然大笑,无不赞好。
不过,他们刚刚笑了几声就笑不下去了。他们面前这五人听了这些话,竟然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特别是那个猥琐如猴子的老头,更是一脸惋惜的看着他们。
最先说话的大汉看来是几人的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碰到了硬钉子,狠话还是要说的“怎么?你们考虑得如何?留钱还是留人?”
我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同样的剧情,在哪都能遇到?苦笑摇了摇头,我看向了希武。
希武手中的长戟嗡嗡作响,若不是有我在这,他早就出手了。
他看见了我肯定的眼神,右手猛然一抖,长戟在马侧划过了一个不小的半弧,直朝那个拿着连环大刀的匪徒而去。他出手的一刹那,正好是座下马匹顿步向前的时刻,这半弧划落下来,不但力度、速度有了大幅度加成,就是角度也诡异了几分。
“当!”
当头的大汉连环大刀急忙出手,堪堪挡住希武的长戟,不过马上一戟的威力岂容小视,那大汉硬是退了步下十步才站稳。
有胆子在路上霸道的人都不是嫩角色,要是还看不出我们的实力,那就是猪了。
拿刀大汉拦住准备上前的同伴,小心翼翼的拱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拦住了各位的去路,实在该死,请!”
后面的大汉也是机灵,连忙把路障拿开了去。
看了看远处的官兵,这些路匪显然是和他们一伙的,所谓官匪不分家,就是如此吧!我不欲再管闲事,带着众人缓缓朝信阳纵马而去。
临江茶楼,一座信阳城里看上去并不是太豪华的茶楼,但是简朴的摆设并没有掩盖那越过半座城市的茶香。我们一行人刚刚进城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清香味儿,连一向对茶水不甚感兴趣的范良极都忍不住要来看一看。
“好茶!”范良极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叫美“这茶的滋味,恐怕只有浪翻云酒葫芦里的‘清溪流泉’可以媲美了。”
韩柏大讶道“这可是你第一次称赞一杯茶水的味道,想来应该真的不错。”
“咚咚咚咚”
我皱眉望了望楼梯口,好像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捣乱的人啊!
欣然一路走来都很疲惫了,对这些事情更觉得无聊,所以也不管茶楼里有多少人,一把就窝到了我的怀里,阖眼睡去。
上来的正是我们在城外看见的那一批人,可能是认出了我们,所以他们看都没看我们这边,径直朝茶楼的另一侧走去。
茶楼本就不大,而且由于茶香有名,位子更是有限。
这不,这伙大汉在楼上转了半天,楞是没有找到一张空出来的桌子,只好左顾右盼的打起了歪主意。
茶楼最里面,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角落,正有一张桌子。不过因为地方不好,光线太差,所以没人愿意在这里品味这香味浓郁的茶水,破坏意境。坐在这里的,仅仅只有一个骨瘦如柴、形容憔悴的干瘪老头而已。
看到那些人如见到肉骨头的野狗般走向那张桌子,范良极发出一声冷笑,小声道“一班蠢货,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已经达到了神光内敛的程度,就是我出手,也不见得能讨得好去,他们竟然以为是个软脚虾!”
我微微一笑,其实早在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了此人的存在,不过既然人不来惹你,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韩柏历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闻言马上好奇的向暗处的老头看了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不住的挠着脑袋。
希武最是嗜武,听到范良极说这老头竟然有不输给黑榜高手的实力,也忍不住观察起来,一脸的严肃,让人想象不到几个月前的他,只是一个目空一切的莽夫而已。
“老头!”为头的大汉丢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你拿着去换个地方坐,这里我们兄弟要了。”
那老头对桌子上的铜板视而不见,咳嗽了一声,冷冷道“看你还有点分寸,没有直接把我撵走。好、好,你们滚吧!”
楼上众皆骇然,其他桌面上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老头竟然如此大的口气,面对十余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还敢这样说话!
拿刀的大汉刚刚也是受气不少,突然看到一个病恹恹的老头也敢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心下无名火起,拿着大刀一挥,半片桌角立时落地“老不死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拿着铜板给我滚,不然莫怪大爷的刀太厉!”
那老头忽然翘了翘嘴角,转头朝外边看来。
我心中一惊,那是怎样的一副眼神啊!空洞无神的眼睛环绕着一圈青芒,象是漠视一切似的没有一丝感情,就是他现在翘起嘴角,也让人别扭无比,根本察觉不到他有“笑”的意思。
“桀桀,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了吧!”
话音未落,那老头的手就象是从背后伸出来的一样,突然抽了身前大汉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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