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寻芳录
?br /> “波、波!”两军阵前发出一串沉闷的响声,那是双方士兵突破魔法结界的反应。
平原上的魔法结界缺少物理凭借,本身就较为稀薄,面对疾驰而来的士兵,更是几乎起不到什么阻碍作用。结界被破去,跟着就是双方弓箭手的第一轮对射:无数的羽箭交错而过,各自穿入士兵的胳臂、大腿、胸口、咽喉,抑或错失目标,消失在泥土深处。冰冷的箭矢本身并无生命,只是忠实的执行着士兵“攻击”的意图,在滚烫的鲜血中结束自己的旅程。人们不断大肆砍伐,终结了树木的生命,树木的残骸做成羽箭,却又反过来射杀人类——这真是个奇怪而又荒诞的循环。
双方各自倒下几百名士兵后,第三军团右翼的骑兵阵终于冲到了距离巨蟹军前阵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尤弗路的瞳孔收紧,嘴唇轻轻的开始倒数:“四、三、二、一!”
最后一个数字出口,第三军团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忽然前蹄一软,纷纷摔翻在地,令马背上原本杀气腾腾的前锋士兵化作了滚地葫芦,一时狼狈不堪。后面紧跟着的同伴们为之所阻,也陷入一片混乱,再也无法保持尖刀般的队形。几名倒霉的坠地士兵更被己方的马蹄践踏而过,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就在一阵巨大的疼痛中一命呜呼。
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条长百米,宽和深都不到半米的陷马坑,而且由于时间仓促,坑底并没有布置任何精妙的机关,但就是这样一个拙劣的设置,此刻却收到了奇效。
第十一卷 第三章 腹背受敌
进攻的右翼受阻,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后来的骑兵纷纷勒僵策马跃过壕沟,继续朝敌阵冲锋。但经此一耽搁,左、右两翼的距离不复存在,第三军团的阵形恢复为整齐的长蛇形,将在同时与敌军接触。
尤弗路早在混乱出现的一刹那,就挥舞掌中的马鞭,下达了突击的指令:“进攻!”
两军相遇,迅速演变成铁与血的肉搏战。这里是战争的最前线,没有策略、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有的只是你砍我杀、你死我活!沾满鲜血的长刀,更刎过敌人的脖颈,又划过对手的腰际,沉重锐利的巨斧,刚劈下别人的胳臂,又剁掉了他人的腿腕:一切招式都被简化到了极致,生与死常常在一照面就已决出。
尤弗路位于战场后方的高地上,一面观察着战争的局势,一面分配剩下的兵力投入战场。第三军团不愧是双鱼城邦的精锐,不断左冲右突,在面对面的交锋中稳占上风,但巨蟹兵的优势在兵力数量,一旦尤弗路感觉到某处的防线有被突破的迹象,他都会立刻调动后备兵力前去加固。一万对八万,这并不仅仅是数学概念上的含义。
克拉克远没有尤弗路这么从容,他此刻正手握一柄利剑,冲锋在战场的最前沿。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衣衫、头发、面容,令他看似厉鬼一般,再不是旧日那名拈花惹草的风流贵少。结识程石之后,克拉克的人生轨迹随之改变,步上了另外一条崎岖而艰辛的道路,但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每个男人心底深处都有一份军人的尊严,这是男子汉与生俱来的荣耀,与身分和地位无关。
望见主将如此不惜生死,第三军团的士气为之大振,不但成功遏制住数倍于己的敌人,还不可思议的逐渐占据了上风。克拉克周围的几百名近卫军,更是锐不可当,将厚若城墙的敌军防线生生破出一个大洞。
克拉克左手抚胸,右手挥舞着利剑高呼:“我们为圣界的尊严而战,光明王庇佑!”
“光明王庇佑!”辽阔的战场上,四处响起嘹亮的回应,并逐渐压倒了金铁的交鸣声,最终连成一片。
奋战中的巨蟹军忆起自己现在的身分,从对方充满尊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自卑,士气慢慢消沉下去,没意识到连挥舞兵器的力道也减弱了许多: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一样高喊着“光明王庇佑”的口号保卫家园,现在自己却成了民众的敌人、魔界的帮凶!
尤弗路敏锐的感到己方士兵的这一变化,立时把军令官唤到自己面前:“单独抽调一万兵力,给我钉死克拉克。他冲到哪里,就给我围到哪里,绝不允许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这种平原对攻的模式下,就算一方士兵的数量再多,直接位于交战面的也仅有不到三分之一,更多的士兵只能堵在外围,只有在前方的同伴牺牲的情况下,才会得到替补插上的机会。一万士兵的抽调,令巨蟹军臃肿的状态大为改观,无论突击或是围堵,都因空间的拓宽,而较之前灵活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这种“擒贼擒王”的策略,一下子击中了第三军团的要害,立刻收到了奇效。
说到底,第三军团虽能在战场上短时间内占到优势,但因为兵力的不足,很难将这种优势持续维持下去。尤弗路胆敢以巨蟹兵八分之一的兵力来围困一个克拉克,正是瞥准了这一点:主将的亲冒矢石,让实力处于绝对下风的第三军团士气如虹,进而不可思议的占据上风。同样的道理,只要击垮克拉克的这种核心作用,就可以将敌军打回原形,一举击溃他们的军心。
面对上万士兵的围堵,克拉克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杀出敌阵。他身旁的几百名近卫军以一敌百,无可避免的相继倒下长眠,死得惨烈而悲壮。克拉克的面前只能望见无穷无尽的敌军,与第三军团的联系也被切断,再无法观察到战场的局势来居中策应。第三军团的士兵们失去将领的指挥,不得不各自为战,犹如无头苍蝇般,再无之前的威势。
战场上的每一秒,都比平时要漫长许多:克拉克的刀锋已卷,身上的盔甲满是破洞,大小创口无数,身旁的侍卫也仅剩下几十名。他们几次想凭借速度甩下围堵的敌军,但对方就如粘上的膏药般挥之不去,若非双方距离太近而无法放箭,只怕克拉克早已一命归西。
“保护将领!”
最后的几十名侍卫俱都遍身鲜血,但仍然死战不屈,直到围追的巨蟹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将他们完全淹没。但他们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的求救呼喊,终于在战场上换回了响应。
“保护将领!”呼喊声越来越多,由此及彼穿越了整个战场,令几乎所有第三军团的士兵,都先后收到了这一讯息。
无人指挥、无人调动,所有厮杀中的第三军团士兵,都竭力抛脱身前的敌人,向克拉克所在的方向涌去。“保护将领”,这并非单纯的情感需要,而成了整个战局胜败的关键热血的士兵若有了一个单纯的目的,爆发出的战斗力往往惊人的可怖。几千名士兵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迎向自己的主帅,所有横在他们和克拉克之间的障碍,都像雪片一样瓦解。尤弗路飞快的调拨着巨蟹军应对,目光中看不见任何失落,反而多了一丝隐约的兴奋:这种局势已在他的计算中,也是他最希望造成的结果。
第三军团最终以克拉克为中心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坚固堡垒,也就在同一时刻,尤弗路一直在构建的包围圈终于合围:近八万名巨蟹军将第三军团层层围在核心,水泄不通。
尤弗路呼出一口气,严峻的表情放松了不少:第三军团已是掌中之物,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此战必胜无疑!
“幸好他不是那个不停创造奇迹的程石!”尤弗路不无解嘲的思索着,开始筹划起下一波的攻击:鸟已入笼,虽然如何烹煮调味仍是个难题,但比起捕鸟的功夫,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克拉克一面接受魔法师们的治疗魔法,一面迅速和手下的将官们分析起眼前的形势:“胜机已绝,但生机未断。只要选择好突击的方位和时机,我们仍有机会突破敌人的围堵,杀出重围!”
“就算突围能成功,我们也一定会伤亡惨重,兵力所剩无几。”罗斯上尉提醒道:“倒不如一直固守下去,等侯娜路丝将军突破巨蟹守军后赶来救援。到时侯我军对尤弗路形成夹击之势,极有可能反败为胜,重创敌军!”
布朗中尉冷哼了一声,插嘴道:“也可能是魔军的援兵先赶来,我们只有等着全军覆灭了!”
罗斯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是多撑一阵子好了。”克拉克断然道:“通知士兵们固守防线,尽量多拖延一下时间。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做好突围的准备,一旦发现局势不妙,随时开始逃亡!”
“是!”将官们收到命令,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开始布置防务。
片刻之后,凭借高效的运转,第三军团已建构起防守阵地的雏形:防线最外围是层层叠叠的坚固盾牌,连成一片钢铁的海洋,稍往里,在盾牌的掩护下,上千名士兵正挥动着各式兵刃,开掘一条简易的壕沟,用作阵地掩护——这也是首轮弓箭、攻击魔法等远端攻击的最佳地点,再次之,是清一色手持长兵器的奇兵,总数约有两千人。他们的战马紧紧靠拥在一起,兵器朝外,形成一个硕大的椭圆形,最里面,是几千名步兵,簇拥在将官们的周围,这是军令发出的地方,也是整个军团的核心地带。
没等第三军团的防守布置全部执行,巨蟹军就悍然发动了第一波攻击。尽管双方都清楚战争结果不可能在这次对攻中决出,但它却可以打乱第三军团的整体步调,将双鱼士兵的休整时间减到最低点。这也是尤弗路在战场上的一贯作风:他绝对不会给予敌军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机会。
克拉克应付着巨蟹军的轮番攻击,心底隐约浮现出一丝不安:依照原先的计划进程,娜路丝元帅的援兵早该赶到,究竟她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我们还是化装一下的好!”
程石忽然停住脚步,挠了挠头发:“我好歹也算是圣界的名人了,要被人认出身分实在是件麻烦事。你也是一样,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
秋之霞笑吟吟的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用不着再对我花言巧语了!”
“只要你开心,我天天说给你听又何妨?”程石捧起一把灰土,在脸上涂了一阵,又殷勤的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易容术我是跟罗布斯偷师的,手艺还不错!”
秋之霞取出一条丝巾,在脑后系了个结,蒙上了自己的面容。她打量着脏兮兮的程石,皱眉道:“你干嘛把自己涂得像野猪一样?找块布把脸挡住不就行了么?”
程石闻言一愣,跟着捧住自己的脑袋,口申吟道:“……妈的,我居然没想到!”
“真怀疑你的脑筋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秋之霞嫣然道:“有时侯像个百年不遇的天才,有时侯又愚不可及!”
沿着一条并不算平坦的山路,程石夫妇逐渐接近了那座绿意盎然的山丘。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布开来,令野外的一切都染上了几丝清新的色彩: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高处流下,无数条金色的小鱼在湍急的溪水中若隐若现,各式各样的昆虫在草丛中四处跳跃,闪躲着客人们的脚步,两三只遍体金黄色的鸟儿,发出悦耳的鸣叫,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这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程石拔起一根长而尖的草,叼在口中摇晃着,慨然道:“什么时侯可以远离一切纷纷扰扰,携妻带子,在此长久隐居就好了!”
秋之霞挽住程石的手臂,凝眸而望,痴痴的道:“你真的舍得下么?”
程石思忖了片刻,终于泄气道:“只能想想而已,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真是人如其名。”秋之霞翘起嘴唇,略带了几分幽怨:“你就不能偶尔骗骗我么?……女人有时侯需要编织一个虚幻美妙的梦想,才能让自己更坚强的活下去!”
“轻诺而寡信,男子汉都是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而负责的。”程石挺起胸膛,正色道:“等我们都老了,儿女也都长大成人,我们就把烦心事一股脑丢给他们,一起游山玩水、逍遥此生!”
“我记下了。到时侯你敢不守信,我就拔光你这个糟老头子的胡子!”
说说笑笑间,两人已穿过了这片幽静的田野,来到了那座小山丘的脚下。一排长长的篱笆环绕而过,把包括小山丘在内的大片土地都圈了起来,宣示这是私人的地界。山腰处,一幢红墙绿瓦的宅第座落在苍翠的森林中,与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
原本是一派隐逸的风光,但却被篱笆墙上钉着的一块白漆木牌所破坏。牌上面是一行血红色的大字,字迹淋漓酣畅,倒似新书未久:“驱龙草有售,价格面议!”
“乖乖!”程石咋舌道:“难怪山上会有这么多驱龙草,原来不是野生的。奇怪,我怎么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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