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的世界
也仅仅是靠着计算和顽强的破坏,才算是勉强维持着目数差一直没超过两位数。但望着和黑棋相比明显薄上许多的白色,陈冲有一种直肠涌动却无奈干燥的痛苦。
“这就是半路出家的坏处。”赵汉乘的嗓子终于好了,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初段们教诲,“即便有极为出色的天赋,但基本功不行,一切就都白费。所以,”他很诚恳地望着那些后辈们,“每天100个死活题,千万不要忘记做。”
可陈冲每天不只100个死活,还有50个官子还要和老头下一盘分先局,可现在还是被崔哲翰压得只剩下一口气,凭着扎进唯一还薄的右边的那枚白子勉强吊着。但崔哲翰根本没动那个子,而是先手收拾干净了上边之后,才转到右边来攻击。
这里做活也不好,外逃也不好。就地做活的话,被人家劈头盖住整理中央他只有旁观的份儿;但外逃的话,第一人家模样厚,第二人家实地足,只要慢悠悠钓住了他,到了最后官子他可没信心能保证目数领先。
陈冲的中午饭再一次没吃好,坐在那满脑子转的都是对局,手里筷子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比比划划着想着该如何应对。
陪他吃饭的安成俊的冷嘲热讽倒是从没断过:“想比赛呢?我跟你说,你现在想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平白的消耗体力。不如先扔到一边去,等吃完了饭睡一小觉回到了对局室再想都不晚。”
这话可不是冷嘲热讽了,陈冲扭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安成俊自顾自的吃着饭,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虽然他们都赌你输,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大家都是新初段,都指望着你给大家长脸呢!”
压力蛮大的,有一种参加高考的感觉。高考时候自己怎么过来的?记得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之后自己回到家什么话也没说倒在床上就睡,1点半爬起来精神抖擞又奔了考场继续第二门考试。但现在干嘛这么紧张?陈冲躺在休息室房间床上闭不上眼,勉强想让自己休息一下,迷迷糊糊的却被安成俊从床上拉起来:“少爷!别睡了,比赛开始了!”
陈冲坐下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但看看那枚漂浮在黑色浪潮里的白子,刹那间便清醒了。
“我估计还是要就地做活,然后再找机会去破大空。”金载垣的判断不无道理,可陈冲弯弯绕绕五六手之后,最终的选择却让他茫然不知所措,“打?他打算,在这里做劫么?做劫有什么用?”他看看同样发呆的其他初段们,“也不逃也不活,他想干什么?”
但崔哲翰知道,做劫是这个局部,也是关系全局的最强手段了:这个劫他不能不打,如果强行消掉那陈冲就可以在右中上再扎,那时候两块白棋裹着一片黑棋跑可绝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而如果跟陈冲打这个劫,却没有足够合适的劫材去支撑。前面他下的厚,陈冲下的薄,但劫材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偏偏与厚薄无关:陈冲可以随便舍掉什么地方的两个子来换这里的一大片,等洗干净右边再回头处理都来得及。
这个局面是崔哲翰,或者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赵汉乘在听到这边的喧嚣之后过来看看,但看一眼之后,却愣住了:“他怎么干的?”
谁知道?陈冲刚才那五六手还被安成俊讥笑为找不到目标的乱撞,但等断下开劫之后,他们却才发现这个劫已经把整个右边都牵了进来:只要陈冲劫胜,那么黑棋的实地优势就荡然无存,而同时起来的白模样也完全能够抵消绝大部分黑外势的威力。
有趣!赵汉乘端着胳膊看着电视画面上的棋盘,思考着什么。
崔哲翰突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遍地都是劫材,但白棋味薄,随便挑哪里出来却都比不上右边的损失;更要命的是那些成了空的白实地因为他前面的打击也扎的极稳,并不是寻劫的一手能占到便宜的……也就是说,不管怎么下,陈冲都有完全的理由不理……或者说白棋给他造了一个万劫不应的局。
崔哲翰的汗下来了,本来白净的脸庞在一刹那间红潮涌上紧跟着又带着血色退去只剩下一片雪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棋盘。
“有意思啊!”苏羽一直在关注他徒弟那盘棋,但偶尔换换脑子看看别的对局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感到很有意思的事情,“陈冲要翻盘了?”
还说不上翻盘。陈冲看一眼因为消劫而被杀掉的上边两子,眉毛轻轻一蹙:“后面还麻烦着呢。”老曹看着苏羽目瞪口呆的表情就想笑,但这不是耨人的时候,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崔毒该亮牙了。”
崔哲翰外号毒蛇,简称崔毒。能够得此大逆不道之名号的原因,便在于他劣势下那种不要命的死拼,以及看上去毫无道理却总能出其不意的着法。
这时候,崔毒蛇不能不拼命了。
也许在4个小时之前他还有那么仅仅一点点地轻视,但现在面对这个局面,他不能不亮出他的毒牙,翻手直拍右上黑两子棋筋。
陈冲却不着急应,而是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微微锁着眉头,仔细的计算着。
“看上去是无理手,但实际上后面隐伏着要攻断右下那里白大块的手段。”老曹同样也过来了,摆了摆变化说,“这一手极不好应,我想不出好法子。”
而在网上看现场直播的老头,却喃喃的说:“臭小子,只要你这一手应对正确,我就算你出师!”
陈冲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一次长考。
……………………
我突然发现我很有明星控的倾向。上一本写了陈好,这一本就写了梁静茹。开始不知道怎么安排女主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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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陈老师
尽管没这么明显,但这盘棋现在还是崔哲翰的优势。陈冲想要争胜负的唯一凭借也只是右边洗劫之后留下的实地与模样,而这时候,崔哲翰又凶狠的攻入右上要杀白两子,所有观看这盘棋的人都凝住了呼吸想看接下来的应手。
陈冲长考了将近40分钟,就在观战者们快要耗光耐心的时候,才终于从棋盒中拿出棋子,缓慢而坚定的落向上边。
这让苏羽扭着眼睛看马晓春:“谁跟我说他没有大局观的?这样的手段都能看出来,叫没有大局观?”
老曹却不知道应该喜还是应该悲,坐在那脸上动来动去却不说话。
远在汉城的老头慢慢点了点头,水原的金载垣则开始装深沉:“形势,似乎要被逆转了。”
崔哲翰的棋很厚,但并不意味着就一点缺点都没有。而陈冲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围棋,从老头身上得来的最大优点就是能在缝隙中找到进攻的唯一一点。事实上,古代围棋因为布局固定的原因,几乎所有棋手都是战斗的高手,老头更是个中翘楚,这一点陈冲决不丢脸。
上边的黑大块只有一个甚至还算不上断点的空档,但如果被白棋扎进去分成两块就一齐不活。不过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打一下立下就立刻成活。可当陈冲退出之后,趁着崔哲翰补棋的机会,向右上尖了一下,让那里的两个子登时看到光明。
“如果直接逃,肯定是被人利用着圈大空,但现在不一样了。”赵汉乘对他喉咙的仇人倒是很关心,坐在那慢慢研究,“这里把味道用掉,陈冲并没有损害,反而借势把右上拖出来,跟右边遥相呼应,不好办的反倒是崔哲翰了。”
万没料到自己苦心孤诣一手棋却被人家随手破去的小崔眉头皱得更深了,端坐在棋盘前苦思很久发狠靠断白上边与右边联系,随后刺虎强行攻击白飘飘荡荡的上边六子。
“胜负手了啊。”其他人都回去看别的比赛了,只剩下赵九段还留在这陪着一帮小初段,“崔哲翰杀成了则白盘面落后20目以上;但要是陈冲从上边跑出来,杀掉打入的那枚黑子之后顺手围空,黑恐怕就不是贴目困难的问题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跑!陈冲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飞快地思考飞快地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按下计时钟。
但崔哲翰并不像陈冲那样看上去那么草率的落子——尽管落子的地方让他肉疼,但他还是认为陈冲思考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总觉得有些草率:萝卜快了不洗泥,早晚要出问题……多想想没坏处,考虑得更周全才能……什么声音?崔哲翰耳边听到一丝很熟悉的音乐:“嘀、嘀、嘀……”
等等!崔哲翰扭头很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计时钟:我的时间这就用完了?不对啊,我记得还有半个小时的!
“他似乎有些太入神了。”赵汉乘叹了口气吃着冰淇淋,“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他还没发现现在只剩他那一盘对局了么?”
其他的三盘棋已经全部结束了:朱钧一目半有惊有险的击败了李昌镐;古力则和李世石在中盘大斗力量,一时间四五条大龙纠缠在一起惨烈厮杀,但大杀小输赢,最后大龙们各自归位,古力万分幸运的半目获胜;常昊则在官子之前就掐断了孔杰的念头,中盘胜利之后和古力会师。
朱钧是最关心崔陈这盘棋的人,毕竟这盘棋的胜者将成为他的下一个对手,但当他从棋盘边和满脸轻松的李昌镐一齐站起来走过去看棋的时候,才发现中午时候还胜券在握的崔哲翰,已经脱下西装赤膊上阵了。
这是怎么的了?朱钧站在那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这是崔毒的棋么?怎么……
李昌镐却摆出一副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德行,站在整张脸都蹙在一起的李世石身后看棋盘。
而古力和孔杰,却已经联袂回了研究室,和苏羽切切的说着些什么,不过赵汉乘支楞着耳朵听着,似乎也是和陈冲那盘棋有关。
常昊却坐在对局室里,看着前面的棋谱。
“四强赛三个中国人,已经确定了。”老曹用红笔在对局表上一个一个的划掉名字,心疼得手都哆嗦,“不过还好,剩下的一盘是内战,至少能保证……”说到这里,他又愣住了:陈冲,是中国人!虽然说是两个韩国棋手,里面却有一个是土生土长现在也说不大利索韩国话的中国人!
如果陈冲打败崔哲翰再打败朱钧进了决赛,会怎么样?老曹突然想笑:这个大耳光,陈好苏妙念叨了大半年的那个大耳光,可终于要落下去了!
玉得真这个时候,却看着电视画面上的棋盘,轻轻叹了口气。
崔哲翰并不是没有过在读秒声中逆转的case,但面对一个几乎不需要思考只在1分钟内就落子并且总是落下最凶狠手段的对手,他也不可能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把所有手段都计算清楚:他可是听说过,催秒中的陈冲的可怕。
玉得真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拍拍衣裳裤子摇着头往外走:“这盘棋,崔哲翰没戏了。”
满身冷汗的崔哲翰终于还是没能在读秒声中将白大龙捆住,终于还是犯下了一个看上去不明显却十分致命的错误:他以为那个扳过交换之后可以先手封头,但陈冲简单的冲一下再打,那枚卡在龙脖子上的棋子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出来了。
万事皆休。崔哲翰怔怔的看着棋盘,一直到计时钟停摆。
老曹叹了口气,把拿在手上的对局记录放在棋盘边:“先签了字,再复盘吧。”
“我赢了,看见了么?”陈冲走进研究室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没走,还在讨论什么。他劈着腿咧着嘴走到金载垣的面前,伸出手,“别废话了,60万,赶紧掏。”
面对天下大冷,本来就在惴惴那张纸上是谁押陈冲的金载垣,冷不丁面前过来只手还真吓了一跳:“什么?”
陈冲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半张纸,上面是金载垣放在桌子上投注便取的凭证:“你们开盘赌棋,当我不知道么?老子在自己身上押了10万,赶紧给我六十万!”
归了包堆才不到70万的总赌金,这就撒出去了大部分,金载垣这个赌局基本上就算白开了。更要命的是苏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晃里逛荡的走了过来也是一伸手:“我的60万呢?”
赌博害人哪!金载垣总算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虽然苏羽眼看金载垣翻箱倒柜把内裤的口袋都翻了一遍,也就没找他要钱,但开赌场的却输到赔不起,也算是丢人到家了。
“下一场,2个月之后,”朱钧走过来满脸笑容的看着陈冲伸出手,“再见面的时候,我决不会再留手,会好好的和你碰一下。”
再见面?咱俩以前见过么?陈冲想问他,却被满肚子无可奈何的金载垣拉到一边:“哥哥,请客吧?”
请客!今天晚上可是不醉不归了!陈冲赢了棋而且兜里面放着60万,自然豪爽的很:“都跟我走!今天谁要是敢少喝酒,谁就跟我姓!”
这一晚上都是酩酊大醉,新初段们纷纷斟酒庆贺他们中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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