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事实上,巨禽公、虎婆婆到底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我根本就分不清。
在他们两人面前,我简直成了弱智的儿童。
我见虎婆婆起身,也急忙站了起来。
虎婆婆道:“妙玉要跟你说会儿话,所以老身我不得不走,你可要等会儿了。”
也不见她身形晃动,瞬息间便不见了踪影,身法之快,连我都惊骇莫名。
五虎将之名,果名下无虚!
妙玉要来了!
这当真出乎我意料。
她会不会选中我作夫婿呢?
我走到白虎堂门口,极目远眺,除了标枪似的战士,长长的石阶,耸入云端的大树,哪有妙玉?
我想:“我忒也心急!虎婆婆只不过才去请妙玉,她怎会这么快地便到来?”
又想:“她见我延颈张望,必定大大瞧我不起。”
于是,我又回坐椅中。
等了许久,妙玉也未现身。
我不禁站起。
过了一会,又坐下。
如此反复数次,心头焦急,手心冒汗。
耳畔忽地传来娇声软语:“岳公子,你是否陀螺屁股,片刻也坐不稳?”
我身躯一震,回转头来,不禁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妙玉已到了我身后。
昨日城城门口,我仅得窥她面容,刻下她近在咫尺,那盖世大文豪也描述不出的姿容,那勾魂摄魄的微笑,那曼妙如仙子的娇躯,一切都美得令人窒息。
我虽因失神而减弱了敏锐的感觉,但妙玉能走至身边仍不为我所察,仅这份功夫,便足已超凡入圣,傲立当世了。
妙玉道:“岳公子,你怎不说话?是否因我太丑,把你吓坏了?”
我连忙摇摆已满是冷渍的手掌,道:“不,不是。”
妙玉唇吐莺声:“岳公子请坐。”
我呆头鹅般坐下。
妙玉却并不入座,目注门外的云天交接处,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我强作镇定,暗骂自己失态,道:“请妙玉姑娘赐教。”
妙玉缓缓道:“因为我感到悲哀。”
我沉默半晌,道:“虎婆婆说了,祢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何来悲哀?”
妙玉道:“错了!我是悲哀地球上的所有人类。”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讳莫如深的话,我不由得震愕不已。
妙玉的头仍未回转过来,轻轻地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我听了这话,深有同感。
对于人而言,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化富贵,到头来都不免化为乌有。
人有生,即有死。
一旦身死,便什么没有了。
相对于不知始终的宇宙,人类的生命何其短促?
那么人类我争名夺利,是多么得可笑而愚蠢!
可成了仙人又如何?
独尊大帝便是榜样!
仙人之间,亦像人类般有着仇恨、杀戮?
如果没有,圣女、古精灵、南极仙翁、自由女神等又怎会降临人世?
妙玉自不知我的思想比她又不知深邃了多少,幽幽地道:“我虽厌恶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可又身不由己,卷入其中。岳公子,你说我该办是好呢?”
我苦笑着,没有说话。
妙玉压根儿就没期待我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道:“你知道我原来的身份吗?我原是天后最贴身的侍女,无论是虎婆婆,还是巨禽公,都惧我三分。”
我暗暗吃惊,道:“那祢现下……”
妙玉道:“巨禽公擅作威福,伤天害地,意欲凌驾于天后之上,迟早有一天落得身败人亡。我既不愿投靠那个恶贼,又无法再当天后侍女,只得转投虎婆婆了。在整个阴谐中,除了虎婆婆,没有人能够保护我的安全。可将来怎样,谁也难以预料。”
虎婆婆虽恨巨禽公入骨,但似乎仍未像妙玉这般直骂其为“恶贼”,个中原因,实耐人寻味。
妙玉道:“通过这短暂接触,我已发觉你是个值得信赖,甚至托付终身之人,可惜仍远非我理想中的人。”
我听了这话,也不知是该喜欢,还是该失望,道:“祢理想中的人是什么样子?”
妙玉虔诚地道:“帮我解脱生与死的困惑、烦恼,使我明白人生的真谛!”
我为之哑然。
像这样的人,也许她永远也找不到。
如果找不到,妙玉便永远也不会快乐。
具有妙玉这般深邃思想的人是否都不快乐呢?
妙玉眉尖紧蹙,道:“刻下我心绪纷乱,难以宁止,原本想好的话一时之间都说不出来。岳公子,我看这样吧,今日午后申时,你在城北‘钓鱼台’等我,咱们继续聊一聊,可好?”
我已为妙玉超凡脱俗的品性所吸引,怎敢拒绝,赶紧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妙玉罗袖一扬,行云流水般扭掉转身来,低吟道:“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鸿飞冥冥,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下了虎山,登上马车,我的脑中萦绕着妙玉的身影久久不去。
我的心里犹在咀嚼着她最后说的两句话:“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么希望同飞升的神仙一起遨游,伴着明月永世长存!”
拉车的共有四匹马,其中一匹忽然失心疯般前蹄人立,悲声长嘶。
我的思绪被打断,凶兆骤生。
~第四十三回错综复杂~
从修习圣经以来,我对自己这种超乎“第六感”的感觉信之不疑,一觉不妙,立即大喝一声:“快闪开!”
马车是由巨禽公提供的,众护卫却由四百机器战士和四百阴谐女武士组成。
以巨禽公的意思,我的安全交由他保护便行了,可我留了个心眼,执意要求机器战士也参与其中,因我和机器战士对凤凰城人生地不熟,所以同意组成一支联合护卫队。
“砰”!
我撞破车厢,冲天而起。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爆炸来自那匹惊嘶的马匹肚腹。
炸药威力强大,把其它三匹马及马车摧为碎片,众护卫伤亡了两百多人。
我身在半空,看着脚下的血肉横飞的惨景,悲愤万分。
敌人竟把炸药放置马腹,用心之狠毒、时间捏拿之准确,非是高手决计办不到。
可敌人似乎对我不大了解,前日出使尸国,以“太空热弹球”之厉害,我都安然无恙,即使被这种普通炸药炸个正着,亦不痛不痒。
早知如此,我绝不会仓惶逃走,至少也要救几名护卫脱生。
爆炸响起的同时,近三百名蒙面人仿佛来自十八层拔舌地狱,一下子冒了出来,对侥幸未死的众护卫发动突袭。
我落下身来,恰陷落包围圈中。
刀、斧、剑、矛……多种利器对准我招呼过来。
一众蒙面人均是一流高手,身手敏捷、招数奇快,我既不愿施展绝顶身法离开,只得应付。
我手掌一挥,几个蒙面人连同的兵器抛飞出去,死于非命。
我听着阵阵惨呼,心中一呆:“我这岂非是以暴易暴?这可万万不行。”
我不愿滥杀,一边躲避攻来的兵刃,一边狂呼道:“不要杀了!你们要杀,便来杀我来了,不要杀这些无辜的人!”
没有人听我的。
利器狂挥,喊杀震天。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京都的大街上袭杀来自机器国的贵宾,这是何等大事?
可阴谐百姓却对此司空见惯,大多远远的观看,并不如何惊惧。
蓦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从长街的另一端传来:“吾乃龙矛!杀岳公子者死,跪地投降者生!”
二三十个蒙面人同时惊呼:“龙矛来了!”
数百蒙面人顿无战意,纷纷作鸟兽散。
那个冰冷的声音已响自耳畔:“没有人投降最好!即使现下投降也已经迟了!”
一支长矛破空刺出。
只见矛,不见人。
矛如八月十八日的钱塘江潮,先闻其声,后见其势。
矛尖初时仅如一点银光,转瞬便奔腾汹涌,际天而来,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不可挡。
有的蒙面人已掠出百余丈外,有的已跃上高空,有的已窜入屋里,仍未能躲过席卷一切的狂潮。
惨呼声于刹那间结束。
长矛收回。
潮声消失。
数百蒙面人已没有一个生者。
我的众护卫却夷然无伤。
龙矛已站在我身前。
他五短身材,脸如铁铸,一双眼睛里射出冷酷无情的森寒光芒,左手持着一支银矛,收于背后。
虽然天地间近乎死寂,我的耳旁犹传来阵阵狂潮,像这种杀气纵横、从来不留活口的矛法,实令人胆战心惊。
过了好一会,我才从惨绝人寰的场景中醒来,抬起双目,打量龙矛。
龙矛毫不畏缩地迎视过来。
四目相触,恍如电光交击。
龙矛功力之高,比之我父亲岳战,似乎也不遑多让。
至于徐永贵、僵直,更差了几个层次。
龙矛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在下龙矛奉公爷之命,特来迎候岳公子大驾!”
巨禽公书房之内。
我和巨禽公共坐长椅中。
巨禽公听了我途遭伏击的经过,好久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道:“欲置你于死地的人定是虎婆婆!”
我惊骇地道:“公爷如何这样肯定?”
巨禽公道:“除了虎婆婆,没有人有如此手段!”
他目光灼灼地审视着我,道:“你不相信?”
我唉叹一声,道:“在下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杀我?”
巨禽公不答反问,道:“你到了虎山白虎堂,虎婆婆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早已下定决心,不再轻易相信巨禽公或是虎婆婆任何一方的话,免致卷入阴谐国这场史无前例的权力之争中。
我默然片刻,道:“公爷你猜呢?”
巨禽公无奈地笑了笑,道:“这还用猜吗?当然是说我的种种不是啦,比如我是远古时期的王莽,比如我构陷、残杀特贝兹。老生长谈,毫无创意,实令人寡味。”
我不禁怔住了。
巨禽公道:“岳公子无须感到奇怪。只要外国来了人,虎婆婆都会把他请入白虎堂,如此这般胡说八道一通。你乃岳战之子,如此大好良机,他当然更不会错过了。”
这番话,差不多是虎婆婆的翻版,我听了更如堕入五里雾。
巨禽公道:“你此番险遭不则,更印证了我原先不敢相信的事实:虎婆婆绝非和我争夺权力那样简单,她的背后必有神秘可怕的支持者,否则她绝不敢杀死岳战之子,招致阴谐灭国。”
我面上变色,道:“那她的意思是……”
巨禽公愤怒的语音中也充满了浓郁的杀机:“希望阴谐越乱越好,最终为盟军所灭!不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绝不允许她的阴谋得逞!”
他望向我,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道:“虎婆婆低估了你岳公子,也没想到我会派府内第一高手龙矛去接应。嘿嘿,她一着走错,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我想了想,决定什么都说出来:“另外,我还见着了妙玉。”
巨禽公雄伟的身躯为之一震,双目射出异样的光芒,道:“虎婆婆这么快便让你们见面了?”
我道:“可妙玉尽跟我说些渺无边际的话,什么生死,什么永恒,想想都令人头痛。”
巨禽公失笑道:“那丫头一向如此,我还以为她奉虎婆婆之命,以色相勾结你哩。”
我脸色红了红,道:“那倒没有。”
巨禽公携着我的手,道:“岳公子,你的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渍,与我沐浴去!”
水汽弥漫。
我和巨禽公光着屁股相对而坐,起始的窘迫渐渐地消失殆尽。
身后站着威廉、莫拉娜和两名美婢。
威廉是个男子倒也罢了,其他三个女子对此脸不红气不急喘,显然时常服侍巨禽公洗澡。
刚来之时,莫拉娜替巨禽公宽衣,那两个美婢一左一右来解我衣带,惊得我双手乱摆,轻轻一挣,“扑通”、“扑通”,两女摔入池中,待自个儿爬上来,身上尽湿,曲线玲珑,脸上却毫无嗔怒之色。
巨禽公呵呵笑道:“岳公子,你又不是童子鸡,害什么臊?等一会我叫她们赤条条地替你擦背,揉捏揉捏筋骨,保证舒服之极。”
方今不论哪个国家的权贵,即使满腔正气,亦妻妾成群,和女子发生关系更是呼吸一样,再也自然不过。
对此,我虽觉女子的地位未免低下,却也不能以此来非议男子的道德。
可以想象,往日巨禽公和艳后在一起沐浴时,亦有很多美婢服侍巨禽公,艳后亦不以为?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