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山、水、树、草,看似在我的前方,转瞬又被抛到了数百里外。
元神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叹道:“实不相瞒,我想起了公主!”
元神道:“我也感到奇怪,香格里拉有时恨你得要死,有时又似对你充满了爱意,矛盾而复杂。”
我想起:“同样的怪异的是香格里拉如何会出现在我的‘心中’?她……”
烛焰摇晃,使得屋里的所有人都变动和虚幻起来。
岳战坐在病榻上,接过太医手里的药碗。
好大一碗的药,绸绸的,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房里还有五名太医。
现在的岳战,已成了机器国的顶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没有了他,机器国便会倾塌下来。
穆希克德及数位王子急令无敌城太医连轮替岳战医治,务必使他及早痊愈。
五天过去,岳战的气色已好看了许多,不过,精神仍很萎蘼,内功更远未“恢复”。
岳战端了药碗,苦笑了一下,便放到张开的唇边。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突然传来“嗬──”的一声长叫,凄厉而恐怖。
生活在无敌城的人对此已习以为常,这正是被关入监牢的铁无敌经常发出的声音。
岳战听了,身躯一阵颤抖,忽然虎目含泪,哽咽道:“陛下,你受苦了……”
他心头激荡,双手晃动,碗里的药有一点泼了出来,落在地下。
“嗤嗤嗤!”
青烟直冒,坚硬的地砖眨眼间被腐蚀了一大片。
岳战叫了声“药里有毒”,反手把碗掷向身前那太医。
那人猝不及防,连药带碗都打在脸上,他短促地惨叫几声,便即毙命。
另几个太医吓得尽皆跪倒。
与此同时,闪着磷光的暗器暴雨般从两侧窗户和正门疾射过来。
目标只有三个:床上的岳战、灯盏以及跪倒的太医。
轻响过后,灯光尽皆熄灭,太医们也倒了下去。
岳战躺着的床则变成了刺猬。
声息皆无,一片死寂。
五条人影飘入了黑暗的屋里。
他们均穿着宫卫的服饰,握着兵刃,精光暴射的眼睛投聚在床上。
岳战竟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重伤之下的岳战如何能躲过如此迅疾、密集的袭击?
床下忽地传出岳战的声音:“我的床上藏有机关,这是你们所不知道的!”
五人大惊,兵刃同时脱手掷出。
床板遭五件兵刃重击,裂为数块,但几乎在刹那间五刃又飞了回来,各自命中主人的要害,取了他们的性命。
岳战“艰难”地缓缓站起,喘息着道:“想杀我,决没……那么容易。”
他走了几步,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翻身仆倒。
骤然,暗芒一闪,发自一名倒地的太医手中。
岳战闷哼一声,胸口被打个正着。
那太医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看着浑身痉挛、痛苦不堪的岳战,得意地笑道:“那五人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才是真正的刺客!岳战,我告诉你,不论是谁中了这‘残身剩骨销命弹’,最后都只剩下一副暗黑色的骨架。”
岳战眼里流露出讥诮之色,道:“区区毒弹,岂能伤害得了我岳战?”
那弹丸虽打在他胸前,却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连衣服都未被腐蚀。
岳战道:“我便把它吃了罢。”
“格”的一声轻响,岳战胸口突然裂开,两根雪亮的金属弹跳而出,恰把毒弹夹住,然后又从裂开的深缝里缩回。
他的胸腔里突然蹿出一股烈焰,把毒弹完全吞噬。
在那太医的目瞪口呆中,岳战胸肌又天衣无缝地合起。
岳战笑了笑,道:“怎么样?”
太医几时过这等恐怖之事,吓得牙齿格格打战,道:“我……我……”
他忽地跪倒,叫道:“岳元帅,我说出主使之人,你便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岳战道:“我早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了!你既来杀我,我便可杀你!”
一手抓中太医顶门,太医脑骨立碎,气绝身亡。
岳战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倏地又提起一个太医,笑道:“你装死装到现下,不觉得累吗?”
恶臭忽起。
原来那太医竟被活生生吓死了,临死前屎尿齐流,胆也破裂了。
岳战随手将尸体抛落,自言自语道:“倘非我是算无遗策的岳战,岂能破得了这杀局?”
岳战险遭暗杀,再次震惊朝野。
那主使人布置周密,虽经多方搜查,亦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数天前岳战力战铁无敌时伤势严重,当时又大雨滂沱,所以并未把他抬入元帅府,而是进了无敌府一间宫室,负责安全的尽皆宫中卫士,以致予人可乘之机。
经此惊变,岳战立即返回元帅府疗伤,换上心腹卫士轮流守值。
冈阜深秀,林峦蔚起。
晚风正清,湖烟乍起,水上帆樯,小若鸥凫,出没绿波,顾而乐之,殆不能去。
一叶扁舟系于岸边,一白衣人端坐船头,手持钓杆,动也不动。
湖风吹拂下,白衣人长髯飘动,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既早已来了,为何不说话?”
蓊秀的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个脸蒙黑纱的少年,躬身道:“小子不敢打扰王爷垂钓。”
乐王头也不回,道:“你这么说,不是折杀老夫吗?”
少年道:“小子向来对王爷敬之若父。”
乐王道:“我这里可不大好找啊。”
少年道:“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小子心意虔诚,铁杵也要磨成针。”
乐王沉默片刻,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少年道:“王爷过奖。”
乐王道:“你来此作甚?”
少年道:“王爷可知陛下已经……”
乐王身躯颤抖了一下,随又稳坐如山,黯然道:“陛下恐怕命不长久了。”
少年紧双拳,手上青筋蜿蜒如蛇。
乐王叹道:“你的杀气太重了!”
少年道:“王爷可知陛下因何发疯?”
乐王反问道:“你说呢?”
少年道:“应与岳战那恶贼脱不了干系。”
乐王道:“你的头脑尚算清醒。”
少年目中忽地流下泪来,哽咽道:“现今机器大权已渐为岳战操控,难道王爷忍心袖手旁观?”
乐王长叹道:“非是我不是助你,而是太迟了!陛下若早听我言,便不会有今日之劫了。”
少年道:“一旦等岳战真正控制机器,恐怕王爷亦不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钓鱼了。”
乐王毫不在乎地道:“那一天很快便会来临。”
少年道:“小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死而无怨!只恨势力孤单,所以来求王爷相助。”
乐王道:“前几天暗杀岳战的也是你?”
少年扼腕痛恨道:“只是我想不出岳战如何能识破我的布局?又如何能避得过‘残身剩骨销命弹’?”
乐王大声道:“‘残身剩骨销命弹’是否能比得上‘三味真火’?”
少年一震,道:“不能!”
乐王道:“这几年你又练了什么功夫,使给我瞧瞧?”
少年自知若不使出真实本领,乐王决计不会出山,道:“小子献丑了。”
他纵身一跃,扁舟之畔,右手食指伸出,余下四指回缩,以指作剑,斜指湖心,一道剑气由食指指尖疾涌而出。
突然,一条大鲤鱼自深水里跳至水面三尺余高,未等它落下,又有条鲢鱼跃出。
紧接着,鲫、鲈、鲻、鲥……等鱼一一出了水面,夹有泥鳅、大虾,还有一只硕大的鳖。
这些水中之物便如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穿着,非但不掉入湖里,反而不住翻转、跃高,有时成了直线,有时成了曲线,有时形成圆形,变化多端,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少年食指指向天空,它们箭一般射入数十丈高处,然后一一坠落,激起串串水花。
乐王的眼睛虽仍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钓杆,但对这一切已尽收眼底,道:“好剑气!”
少年面上毫无得色,恭敬地道:“请王爷指点。”
乐王轻叹道:“可惜剑气太过霸道,鱼鳖虾鳅落入水里都死了。”
他左手捋须,道:“实者反虚,明者反晦,盛者反衰,张者反弛,何必拘泥于消息盈虚相因之道?”
少年身躯剧震,苦思许久,倏地面现喜容,拜伏于地,道:“多谢王爷指点。”
乐王道:“小小年纪,有此功夫,实为不易。请起!”
少年道:“小子仍有一事相求。”
乐王道:“我不喜欢得寸进尺之人。”
少年诚挚地道:“小子正式向飞飞郡主求婚,伏请王爷恩准。”
乐王惊愕之下,终于掉过头来,道:“你想娶飞飞为妻?她脾气顽劣,可不适合你呀。”
少年道:“小子对郡主心仪已久,绝非一时在感情冲动。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的眼里,郡主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正确的,美好的。”
乐王沉吟道:“假如陛下神志清醒,断不会允许这门亲事。”
乐飞飞的声音在林内响起:“即使陛下赐婚,我也不会嫁给这个人!”
少年看着光头美女乐飞飞疾步而出,虽仍伏地不起,眼睛已瞄了过去,道:“郡主……”
乐飞飞双手叉腰,杏目圆睁,道:“你今天能出现在这儿已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谁知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乐王斥道:“飞儿不得无礼!”
乐飞飞气鼓鼓地道:“反正我不会嫁与此人!”
乐王道:“婚姻大事,岂容得祢作主?”
乐飞飞恨恨地道:“爹你既喜欢他,便自己嫁给他好了!”
猛一跺足,如飞而去。
乐王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机器,为了报答陛下的恩德,我决意和你联手作战,便把飞飞许你为妻。”
少年尴尬地道:“郡主她……”
乐王道:“老夫自会以良言相劝。”
少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第五十二回机器新国王~
铿锵殿,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哈哈哈……啊啊啊……嗬嗬嗬……”
铁无敌歇斯里的叫声时断时续地传来,让人既愧疚茫然,又心惊肉跳。
父王的疯病尚未治愈,五王子铁修礼、六王子铁随风已为争夺王位吵得面红耳赤。
四王子铁不为、七王子铁宝宝也坐在一旁,前者神情紧张,好几次想说话但又止住了,后者脸色苍白,瞪着惊恐的眼睛,显然想不明白五哥、六哥因何如此争执不下。
岳战、穆希克德、王后、禁军统领及二十几名将军一言不发地看着,各有各的想法。
岳战的心思,连铁无敌都弄不明白,其他人更是休想。
穆希克德则充满了悲哀,他觉得无论是铁修礼,还是铁随风做了国王,对机器国来说,均不亚于一场灾难。
王后起初最喜欢三子铁相如,现下却在五子、六子之间摇摆不定,难以取舍。
禁军统领及将军们因职位较低,心知肚明自己的职责是服从,而非擅议国政,更何况是挑选“接班人”这等大事?
往日,铁修礼自知上面有四个哥哥,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成为王储,可又不甘心,所以表面上装得斯文有礼,礼贤下士,以博众人的好感,暗地里却处心积虑地谋夺王位。
听到王储铁相如惨死帝国,铁修礼已是喜出望外,后来铁寒北又死于父王之手,如此一来,只剩下莽撞暴躁的铁烈火、碌碌无为的铁不为,铁修礼立觉天赐良机,加紧了铲除异己的步伐。
铁修礼的眼光虽没有乐王看得那么深远,但也感觉岳战对自己争夺王储形成了直接而致命的威胁,所以他找了个机会,杀掉力士,拉拢小妮子,离间野不名与岳战的关系,从而利用他刺杀岳战。
可惜计划失败了!
得知小妮子、闵纯、闵洁均被处死,铁修礼吓坏了,深恐机密泄露,自己亦难逃一死。
谁知其后风平浪静,铁修礼只道小妮子“够朋友”,没出把他出卖,感激万分,浑不知此乃岳战息事宁人,铁无敌也不愿再追查下去的结果。
经此一事,铁修礼不敢再轻举妄动,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
前些日子巨变倏起,父王莫名其妙地疯了,大哥竟被他活活打死。
铁修礼闻悉,当真是喜大于悲。
最大的障碍铁烈火死了,父王也疯了,四哥铁不为与废人无异,自己铁定可登上国王宝座。
哪知向来被喻为“墙头草”的铁随风竟跳出来跟自己争夺王位,你叫铁修礼如何忍耐得住,只有撕破脸皮,以真面目见人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铁随风,他毕竟不是傻?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