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撒旦忽地一纵而起,几接云霄,已超出我的视力之外,正在大家以为他不知去向的时候,他又一路翻腾着落了下来,牛一般喘息着,眼里的邪光却不那么吓人了。我仔细一瞧,原本布满撒旦上半身的绒绒细毛已一根不剩,可惜脸上的怪兽面具仍完好无损,否则当可看到他的真实相貌。
仁长老等人一齐跪伏在地。
四面八方一片混乱,无数人正向此处奔来。
撒旦深吸了两口气,略为平静地道:“酋长,你是否忘记我是不能让其他人见到的?”仁长老惊魂甫定,赶紧命令四个重要手下阻止族人,不要让他们接近此处。四处人声渐息。
撒旦看出了众人的满腹疑惧,叹息道:“十年前我强行运功冲破‘十字架’,留下内伤,本已为我压制,但因先后与独尊大帝、无情先生、岳钝交手,又牵动创重,雪上加霜,患上加患,以致今日终于抑制不住……唉!”
仁长老万没料到无所不能的教父居然也会叹息,诚恐诚惶地道:“以教父神功,定可早日治愈内伤,无敌于宇内。”
他犹豫一下,又嗫嚅道:“属下还有一件不明,那‘十……十字架’不知为……何物?”
撒旦道:“这个你无须知道。”
仁长老恭敬地道:“属下多嘴。”
我当然知道十字架乃当年耶酥封禁撒旦之物,想不到还是被他冲破了,又想若不是你这恶魔内伤发作,人性尽泯的费萨尔怎能落得如此下场?最好你这恶魔伤重无治,一命哀哉,地球上便不知少了多少灾难?
撒旦道:“酋长,你须得找个隐秘所在让我养伤,未得我准许,任何人不得惊忧。”仁长老躬身道:“属下遵命。”
撒旦缓缓转身,扫视我等四个囚犯一眼,冰冷地道:“岳钝暂且留着,引圣女等人前来相救,那时再把他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我暗吃一惊:“莫非撒旦另有对付圣姐姐的阴谋诡计?最好圣姐姐赶在撒旦伤势痊愈之前赶来,那么我们便胜券在握了。但是以浮世媪的功力,至少得十天后方可抵达仁爱城,恐怕撒旦已治好了内伤。”仁长老道:“不知昼日、夜月、雨祭司三人如何处置?烦请教父示下。”撒旦道:“他们皆是隐身族人,你身为酋长,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仁长老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只是他们……如何使得他们诚心认罪,还得请教父示下。”撒旦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你尽管把他们押到众人之前,一切由我暗中代你做了。”
仁长老道:“谢教父!”
他满心喜悦,我们四人却大吃一惊,心知仁长老早动了杀意。
仁长老领着撒旦出去,不久便转回,命令把昼日、夜月、雨祭司押走,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我知道仁长老要把他们杀掉,恨不能以身代死,眼睁着看着三人被押走,急得几要哭出来,元神也暴跳如雷,乱蹦乱蹿,可纵然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筋疲力尽,也突破不了“无极之图”的束缚。在这座城池中,有一座“日月台”,遇着什么重大会议、宣布什么重要决定,均在此处进行。
此时,智长老便把十几万族众召集至日月台下,说仁长老面壁思过多年,已忏悔昔日所作所为,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仁长老徐步而出,走至高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无非是悔过自新,痛改前非,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族人向来敬爱仁长老,见他如此,感动得泪水涟涟,均原谅了他的过失。智长老待喧声渐止,肃然道:“我们之所以彻底原宥仁长老的过失,是因为在他的帮助下,终于擒获了昼日、夜月这两个逆子,并收捕了与之串通一气、里应外合的雨祭司,可惜在擒拿他们的战役中,暗无极长老壮烈牺牲,勇长老身受重伤,还死伤了数十名兄弟。”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昼日、夜月的恶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今既被擒获,便该凌迟处死,可他们毕竟身份不同,乃前酋长的儿女,在众族人心中产生如何之大的震动可想而知。智长老一声令下,昼日等人被押了上来。
可怜这三人自被押来,只能微微反抗,虽想大声辩白,然不知怎的,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且耷拉着脑袋,一副“悔不当初”、“我该死”的模样。
智长老面向族众,挥动一下手臂,噪音顿止,他低沉地嗓音道:“在仁长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之以斧铖的情况下,昼日等三人终于幡然悔恨,招认自己的罪责。现下,便让他们一一来说吧。先把昼日带到前头。”昼日心中骂道:“放他娘的狗屁,老子几时做过、招认过?你若让我说话,那再好不过,舌头长在我嘴里,怎会受你控制?”他虽觉智长老不至于这么弱智,可已无暇容他多想,当被推前十几步,站立台缘时,倏地想起撒旦所说的那番话,不禁冷汗直流。
其实仁长老、智长老等人心里也没底,昼日如拒不认罪,那他们出的丑便大了。岂知昼日忽然双膝跪倒,泪如雨下,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道:“我昼日禽兽不如,罪不万死!仁长老、智长老,各位伯伯、叔叔、阿姨、兄弟,请你们立即杀死我吧,对于……对于往事,我已经不堪回首了。”
智长老又惊又喜,脸上却满是凛然之色,厉声喝道:“当着族人之面,你不认罪,我怎能杀你?你是如何谋弑亲父的,快快招来!”
昼日心中拼命地喊道:“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承认呀!千万不能……”可他的嘴巴却已变成了别人的:“爹,我对不起你,不该起了篡逆之心;我害怕别人发现你的尸体,把你剁成肉酱,又磨成灰,洒到了大海里……”
接着,他历数自己“残忍罪恶”,与智长老先前所说完全相符,只不过更加详尽、更加令人发指而已。夜月、雨祭司听了,无不骇然,均料到此乃撒旦在昼日身上做了手脚,轮到自己时想必亦是如此。
没等昼日说完,不明真相的族人已愤怒了,沸腾了,纷纷指责、怒骂,投以砖石之类,更有人用纸包着秽物投掷到他们身上。原本不相信昼日会弑父的族人也不由得不信了,加入打骂的人潮中。
智长老急道:“不要把昼日打死了!不能再打了!”
族人不听,砖石粪土雨一般飞上高台,昼日被打得面目全非,已然说不出话了。智长老心里高兴得如同开花结果一般,令人把昼日带到后面,又把夜月、雨祭司先后推过去。
正如夜月、雨祭司所料,她们的嘴巴已不属于自己,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害怕。二人和昼日一样,若不是智长老令人把她们从“枪林弹雨中”拉出来,性命都保不住。智长老已看出族人心中的怒火已被点燃,不处死昼日等三人,这股怒火是无法熄灭的,大声说道:“昼日、夜月、雨祭司既已认罪,便应该伏法。不过,刻下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宣布。”
台下立即静了下来。
智长老随又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由于他要主持一项关系隐身族生存发展的研究,又鉴于仁长老的表现,现把酋长之位传与仁长老,希望族人支持他,拥戴他。众族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大多服膺智长老这个重大决定,顷刻间,十几万人匍伏于地,恭贺仁长老接任酋长之位。
在智长老的花言巧下、巧妙安排下,仁长老就这么轻易洗清了罪恶,登上酋长宝座。昼日、夜月、雨祭司气得肚子都要炸了。
仁长老道:“现在我们便杀了这三个衣冠禽兽、大逆不道的恶贼,以祭七色酋长在天之灵!”
众族人鼓噪、叫好声中,雨祭司第一个被推了上来,刽子手手起刀落,她人头飞起,滚落台下。族人叫道:“杀得好!杀得好!再把昼日、夜月推上来,他们应一刀一刀地剐了,那才叫痛快!”
昼日、夜月亲眼目睹雨祭司惨死,心痛如绞,特别是昼日,更是悲愤,若不是他和浮世媪,雨祭司焉会落此下场?不过,他和妹妹又能怎样呢?
兄妹俩身不由已地被推上了断头台。
仁长老道:“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他们固然痛快,但太浪费时间,不如一刀结果了干脆!”
众族人轰然叫好。
两上刽子手大刀举起。
正在这生死一发之际,两个声音同时叫道:“谁敢杀我儿媳和我儿子的大舅子?”“操你奶奶的,我拜弟媳妇与拜弟大舅子的脑袋,岂是你们砍得的?”
只见两道青光交错射至,把砍向夜月的鬼头刀销熔为无形,总算此人“目光留情”,未取了这刽子手的性命。另一人就没有这么菩萨心肠了,他一拳捣出,砍杀昼日的刽子手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惨呼着连人带刀飞入万丈高空,至于他死于何处,已无人考究。
两条人影自空而降,落在日月台之下。
仁、智见了二人形貌,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互觑一眼,均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出其不意杀了他们!仁长老踏前几步,强稳心神问道:“敢问……二位是谁?”
一个目闪青芒、威风神武的中年人道:“在下岳战。”又以手一指身旁的白发老翁,道:“他乃得窥天道的南极仙翁,犬子岳钝的结义大哥。”
仁长老再无怀疑,心里直打突突:“这两个煞神,我们如何应付得了?教父,您老人家再不现身,隐身族可便要玩完了。”
岳战得无情先生传授绝世功力,名传四海,隐身族无人不知。南极仙翁的大名起初知者甚少,但随着圣女、古精灵来仁爱城与我相会,他和吃吃吃也名声大噪,俱知他们乃仙人。岳战、岳钝父子已够厉害了,与他们相比,也绝非一个档次的。
仁长老皱了皱眉头,道:“岳元帅原在仁爱城,如何会光临敝族?至于南极仙翁……”话声未绝,全身上下忽地强光爆闪,仿佛他已非人,而由千万个闪电凝聚成。仁长老在隐身族中位高权重,武功仅次于七色酋长,在四大长老中首屈一指,后得撒旦传授绝学,实是非同小可,这一下强光爆闪,便得撒旦所传,身上充盈着巨大能量,远远超过霹雳闪电,寻常之人如何能近得了身?
便在仁长老施展杀着之时,他欺近南极仙翁,两只手爪已命在对方要害。其实仁长老偷袭南极仙翁,亦是迫不得己,若非为了保命,他断断不会把这个天仙级的高手列为袭击目标?智长老和他长久合作,心灵上已达成默契,同时取出日月令牌,白光“日”、黑光“月”,组成“明”字,兜头盖顶向岳战劈击下来,势道之凌厉,情形之诡异,实为寻常的地球人类所无法想象。
南极仙翁竟似无法闪避,被仁长老打个正着,痛得直叫:“哎哟,好痛!哎哟哟……”
仁长老大喜过望,方知教父所传绝学实是厉害,连南极仙翁也接不下,随心心中大为奇怪:“以我传递出去的能量,被击中之人无不灰飞烟灭,这家伙如何还能叫唤?”一念甫毕,衣服、头发、毛孔、筋骨、皮肉、神经、心、肝、脾、肺等都灼热无比,闪着烈光,冒着热气,那种痛楚,可是他从未经受过的,杀猪般惨嗥不已。
南极仙翁笑嘻嘻地道:“哟,你怎生自己打自己?噢,我明白了,你吃错了药,头脑有毛病。”
仁长老已明白虽跟撒旦学了点功夫,可惜仅为皮毛,平日兀自沾沾自喜,自以为天下罕有敌手,刻下与这白发老儿交手,终知对方深不可测,看似被击中,同时已把能量传了回来,倘非自己根基深厚,早便灰飞烟灭了。
另一边的岳战早有防备,眼里青光一闪,已把“明”字打得翻了几十个跟斗,跟着“明”字不成“明”字,七零八落,鸡零狗碎,稀哩哗啦,冒出一阵白烟,一阵黑烟,烟散尽,什么也瞧不见了。岳战道:“你手里所持的牌子,想必便是日月令牌了?像你这种乱臣贼子,怎配拥有它?”
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大大方方地从智长老手里取过令牌。
智长老居然也“大大方方”地站着,事实上,他与呆头鹅已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变成呆头鹅,岳战的目光扫将过来,他恐怕也什么都瞧不见了。
隐身族两大高手同时出手,同时一败涂地。
南极仙翁觉得再戏弄仁长老也没意思,遂收了能量,身形一晃,一手一个,救下昼日、夜月,道:“我救了你们,你们怎一个‘谢’字也不说?哈哈,大概是吓糊涂了。”非是昼日、夜月不想说话,只因撒旦施在他们身上的邪力犹未消失,是以口舌被禁住,南极仙翁虽觉奇怪,也没有深想。
仁长老踉踉跄跄退了十几步,在族人的帮助下,方站稳脚跟,运气之下,发觉身上并无任何异状,壮着胆子拱手道:“原来是当真是岳元?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