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无目叟道:“好!”
他以双掌夹住日记,我看见覆住封皮的薄膜微微发亮,想必外公已将精神钥匙插入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锁内。
无目叟突然惊骇地叫道:“日记已经被打开过了!”
我道:“如此说来,打开日记便无须精神钥匙了?”
无目叟摇摇头,道:“不!那人看过之后,合上日记时,精神之锁又自行锁上。”自由女神道:“谁能打开这日记?”
她的眼睛渐渐发亮,道:“莫非是吃吃吃?”
我也怀疑此人是吃吃吃,因为他一见着日记,便如见着宝贝、见着生命一般,甚至不惜抢劫、偷盗;而且,日记是与他一同失踪的,最有可能打开日记的当然是他。我道:“我听灵儿针对这本日记说过一番话:‘所谓精神钥匙,便是一个与你娘非常亲近、精神上又可以沟通交流的人,它拿到这日记,很快便可打开。’据此话推测,吃吃吃……可它又怎会与我娘亲近,乃至……”
自由女神道:“外公,求求你快把日记打开!我已快憋死了。”
无目叟忽把日记纳入怀里,道:“我现下不能打开它。”我大声道:“为什么?”无目叟道:“这日记中想必记载极其惊人的秘密,牵涉必广,我想,打开它时,你的父亲岳战亦能在场,那样最为妥当。”
我点头道:“还是外公想得周到。”
自由女神无奈地道:“只有这样了。”
我道:“外公,自由女神,请你们再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吃吃吃的踪迹?”无目叟道:“我与吃吃吃既非亲人,又未见过他,况且眼睛又没了,再检查也没有。”自由女神道:“适才我见着日记,已用心灵异力展开搜索,方圆数千里绝无吃吃吃的踪迹。”
我怅然道:“可能是咱们错过了。”
自由女神道:“你总不能叫我搜遍整个地球吧?”
我道:“那……那倒不必。”
无目叟道:“吃吃吃既已失踪,那便不容易寻到。眼下赶回仁爱城最为重要,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暗叹一声,只得同意。
三人又飞赴仁爱城。
只不过我的心情又复杂、沉重了起来。
我们回到仁爱城,受到了岳战、乐王、圣女、古精灵、艳后、乐飞飞、夜月等人最热烈的欢迎,不知如何,仁爱城几乎万人空巷,都出来观看。
众人均过来拜见无目叟,南极仙翁和师兄阔别数万年之久,此刻见了,拥抱一起,失声痛哭,良久才止歇。
然后,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自由女神身上。
南极仙翁大睁着一双眼睛,一切不敢置信地模样。
她太神秘了,太迷人了,身姿又那么动人心魄,万众瞩目自在情理之中。自由女神虽曾与圣女恶战一场,但其时乃元神交锋,除了南极仙翁,无人见过她的模样,现下南极仙翁既破天荒地不说话,我只好走上前来,不好意思地笑道:“让我来介绍一下,她……”古精灵突然越众而出,叫道:“不用介绍了!”
我赧然道:“我不介绍,你们怎知道她是谁?“古精灵道:“我知道!”我心想或许是南极仙翁早悄悄对她说了,红着脸,道:“可祢们还不知道……”古精灵诡秘兮兮地道:“我也知道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道:“这……这怎么可能?”
_古精灵道:“咱们来打个赌,如果我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且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便算你输了,可好?”
我道:“输了如何?”
自由女神插嘴道:“只要古精灵不是看我的相貌,岳钝你什么都可以答允。”古精灵瞥了圣女一眼,目中露出惊异之色,转向自由女神道:“为何祢的脸瞧不得?”自由女神道:“我的脸是属于自己的,愿意给谁看便给谁看,如果不愿意给人看,谁也勉强不得。”
古精灵恍然大悟道:“原来祢是个丑八鬼,难怪……这我便不敢勉强了。”自由女神淡淡道:“别人有什么想法,自由她想去,与我无关。”
古精灵牵起我的手,道:“岳钝,现下咱们便打来赌,如果你输了,必得依我一件事。”
岳钝道:“什么事?”
古精灵道:“等我叫你做的时候便晓得了。”
自由女神道:“岳钝你不要上她的当。”
我道:“可是……”
自由女神道:“若我猜得不错,定是天子门生把我的事告诉了她们,这有何稀奇。”圣女走上前去,亲密地搂住自由女神的纤腰,笑道:“我早对灵儿说过,钝郎的新婚夫人若不愿以容貌示人,谁也看不到,果叫我说中了。其实即使不看,我们也可猜得出来,女神姐容貌无双、聪明绝顶,小妹虽虽阅人多矣,但也从未见过如女神姐这般的人物。”
自由女神本来圣女等人不无戒备之心,毕竟她们曾作生死之搏,如今见圣女没口子地盛赞自己,立时释然,道:“圣姐姐……”
圣女道:“圣姐姐是灵儿等人叫的,我该叫你姐姐才对。”
自由女神道:“首先得声明,我虽决定嫁与岳钝,但并未成亲,所以‘新婚夫人’云云,自是谈不上了。不过岳钝真正好福气,居然能娶祢这样一位仙子做老婆,连我都羡慕得要死。”圣女笑道:“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是。我怎敢与女神姐相比,丑死了。”古精灵见圣女大拍自由女神马屁,大为忿然,岂不知圣女这样做,实是用心良苦,意义深远,为了是大家亲如姊妹,和睦共处。否则分成两大阵营或几个派系,圣女自不惧怕自由女神。吃苦的还是古精灵等人,因为论起武功、心机、手段,她们当然远远不及自由女神;当然,最吃苦头的还是我。
自由女神的心肠想硬也硬不起来,俯在圣女耳边,低声道:“在南极之时,我……我一时糊涂,真对不住……”
圣女诚挚地道:“女神姐祢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嘛。”自由女神还待要说,南极仙翁捂紧耳朵,嚷道:“婆婆妈妈,叽叽喳喳,吵死了!吵死了!”
圣女失笑道:“我和女神姐一见投缘,说个没完没了,倒把大家晾在一边了。外公、女神姐,请吧。”
我和父亲一左一右搀持着无目叟,众女簇拥着圣女、自由女神,在热烈、欢快、喜庆的鼓乐声中,缓步走入仁爱城王宫。
南极仙翁挤到我身旁,道:“兄弟,我看你的苦日子再也没有尽头啦。”我惊道:“大哥何此出言?”
南极仙翁道:“一个古灵精怪的古精灵,已令你吃不消,现在又多了自由女神,再加上圣女、艳后、乐飞飞、夜月,我的乖乖,除了夜月,哪一个是饶人的主儿?兄弟,不说别的,就是她们一人一张嘴,已足以把你吵死,如果一人吐一口唾沫,保证淹得你半死不活。”我尴尬地笑道:“不会吧?”
南极仙翁道:“怎么不会……”
自由女神忽回转头来,问道:“阿福,祢是说我什么坏话呢?”
以前南极仙翁拼命追求这个小师妹,吃尽了千辛万苦,饱尝了酸甜苦辣,对她又爱又畏,后来“见异思迁”,爱上了圣女,心中对小师妹又多了一分歉疚,现今圣女、小师妹都成了他的弟媳妇,虽说对自由女神已无那种男女间的情爱,但积习难改,总有点害怕,忙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对小师妹赞不绝口哩。”
自由女神哼了一声,道:“狗嘴怎会吐象牙?”
南极仙翁悄声对我道:“见识了吧?疑神疑鬼,唇枪舌剑,厉害得很!”我对此倒毫不在意,道:“大哥,那天子门生何时来的?”
南极仙翁道:“几个时辰前。你放心,他只不过当着众人之面说了你与自由女神的奇缘,并未和圣女私下里藕断情连,眉来眼去,拉拉扯扯,不过……”
我的心里为之一酸,道:“不过什么?”
南极仙翁由衷地道:“不过你能得到圣女的爱,实是侥幸之极!你傻头傻脑,武功低微自不必说了,就是大哥我见了天子门生,也觉得自惭形秽。”
我虽仍不免有患得患失之心,但先前见了圣女的神态,毫无疑问站在我这一边,稍稍放心,苦涩酸楚感也减少大半。
众人依次而坐,岳战对无目叟道:“岳父大驾光临,小婿实是欣喜异常,最好我们便居住在起,再也分开。”
无目叟苦笑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和钝儿,可人生于世,往往身不由己!我此次来仁爱,除了想‘看看’你,‘看看’众位孙媳妇,最重要的是会合阿福,想办法如何取出掌上宇宙。”我对岳战道:“爹,我们在途中还找着了娘所写的日记。”
岳战禁不住身形一震,道:“它在哪里?”
无目叟道:“在我身上。”
岳战寻思:“如果日记上记着什么于我不利的事情,钝儿绝不会如此镇定。”一念及此,笃定地道:“上面都写些什么?”
我道:“外公说了,要当着你的面,日记方可打开。”
岳战面色微变,道:“为……为什么?”
无目叟示意岳战坐下,道:“战儿无须紧张,其实我们也不知润妍在日记里写了些什么。”
岳战沉声道:“吃吃吃呢?他怎未和你们一起回来?”
我简略把经过说了。
南极仙翁轻声骂道:“吃吃吃真他妈的混账,他扔了日记自个儿跑了不打紧,害得老子里外不是人。”
自由女神道:“刻下便请外公打开精神钥匙,倘无什么隐私,可以让大家都瞧一瞧。”岳战暗忖:“玉润妍瞒着我写了日记,不把它交给我,反而郑重地交付钝儿,这是为什么?”
他又是忧急又是担心,有意把《润妍日记》抢过来,但屋里坐着圣女、南极仙翁、无目叟、自由女神这么多高手,他决计讨不了好去,只有强压此念头,走一步是一步,道:“日记属于私人之物,当众传阅总不太好吧。不如……不如,等到晚上,由我们一家人阅读为宜。”
无目叟道:“战儿此言差矣,在座的乐王、圣女、自由女神、艳后等,哪一个是外人了?”
岳战自知说溜了嘴,道:“是,是。”
无目叟取出《润妍日记》,以手掌夹住,须臾间,日记薄膜发出微光,渐而转盛,突然间满屋皆明,照得人须发可鉴,只听得“啪”的一声,无目叟道:“开了!”无目叟顿了顿,又道:“润妍既将日记交与钝儿,便有叫他阅读之意。钝儿,你先看。”
我恭恭敬敬地接过日记,想起早逝的娘,心内一阵绞痛,抬起头来,见众人的目光都投聚过来,便翻至第一页,认出那纤细柔美的字迹正是娘所写,由不住心潮翻涌,泪水一滴滴地落在纸页上。看了几行,我脸上发烧,心想:“原来娘的日记记着这些……这些事情,做儿子的看了大大不妥,但娘明明说我可以看的,况且外公也叫我看,我便硬着头皮看下去吧。”看到第十几行时,一股神秘的好奇之感便紧紧攫住我的,待得看了两页,莫名其妙的惊惧感充塞心间,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父亲。
岳战正如坐针毡地看着我,陡见我以狐疑、惊奇、骇惧的目光朝他望来,竟吓了一跳。我飞快地看完日记,已然满头大汗,双掌剧烈发抖,险些连日记都拿不住了。岳战走过来,关切地道:“钝儿,你怎么了?日记中到底写了些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说着,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拿日记。
他是玉润妍的丈夫,理应比我更有权力阅读日记,众人也认为此举再也正常不过。谁知我突然把手一缩,尖叫道:“你不能看!”
岳战目中精芒一闪,瞬息消逝,皱眉道:“我不能看?这岂不是笑话?”我看了眼前的父亲一眼,蓦然觉得他极其陌生,不仅如此,还隐隐地害怕,到底害怕什么,又说不出来,道:“你……你不是不能看,而是……”
无目叟讶异地道:“钝儿,你如实跟我说,日记里是否写了你爹不好的言辞?”我虽强力控制,黄豆粒般的汗珠子仍不住往下掉,身子也抖个不停,道:“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唉,我也说不清楚。”
岳战念头急转:“既非不好的言辞,那又为何不能让我看?那日记……”圣女轻轻走至我身后,抬起纤纤玉手,款款按摩我肩头,柔声道:“钝郎,别害怕,有这么多高人在此,纵是天大的难题也可解决。”
我几要哭了出来,道:“可这事……”
无目叟急火攻心,大声道:“可惜我眼睛看不到……圣女,请祢来读给我听,好不好?”
他考虑周详,知道自由女神与圣女、古精灵等人初次相处,未必融洽,若自己叫她来读,未免显得有点偏袒,是以请圣女来读。
那也是向自由女神说明,他对众孙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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