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羽太子闻悉,叹息不已,不明白芭蕉为什么要死,而不和自己共享荣华富贵?
孰不知羽太子的不辞而别,早在芭蕉意料之中。
有了这段美好而甜蜜的回忆,足够她度过下半生了。
谁知那男子竟已做上了总理,自己虽可住入神仙府洞一般的总理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明白,这种日子绝不会长久。
她宁可死!
她虽早一点死,心中犹存那美丽的回忆,若迟一点死,美丽将荡然无存。
噩耗传至盟军军营。
最悲痛的莫过于僵直。
羽太子遣使传旨:免去僵直总督之职,他若急速回国,可保全立碧华及其家人性命;尸国军队立刻返回阴都,不然,将被视作抗旨,其家人、族人凌迟处死。
尸国军心动摇,当晚便有人偷偷跑了。
逃兵立即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不过数天,十几万军人便逃出去。
依尸国若干将领之意,立即追捕逃兵,斩杀几个,以收杀鸡儆猴之效。
僵直坚决不允。
他说,依照尸国法规,总理兼任三军总督,除非他自行将虎符移交他人,现下羽太子弑父登位,军心惶然,亦在情理之中。
令僵直大为欣慰的是大部份尸国战士发誓效忠于他,并致力推翻羽太子。
僵直知道与其回阴都受死,不如和羽太子周旋到底,好在有数十万军人支持,他一天不死,立碧华等最亲近的人或许便不会丧命。
虽然如此,盟军受到波及,凝聚力大为减弱。
寒风席卷大地,狂呼怒号。
“尘净”关盟军帅府。
我、岳战、僵直、徐永贵等齐聚其中。
僵直仰首向天,又悲又恨地道:“父亲和我都小觑了羽太子的实力,以父亲的精明,没想到……”
徐永贵极为担心盟军四分五裂,导致烟消云散,那时帝国军队势必卷土重来,他目注岳战,道:“岳元帅,我有一个建议,不如盟军掉转头来,先行荡平羽太子,再大举进攻帝国,你看如何?”
几个尸国将领大表赞同。
岳战摇摇头,道:“你们若以为是羽太子杀死僵总理,那便大错特错了。”
他出语惊人,众人的目光立时投聚过来。
僵直道:“不是羽太子还有谁?”
岳战缓缓道:“独尊大帝!”
帅府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的呼吸都似停止了。
岳战站起身来,道:“独尊大帝这样做,便是要瓦解盟军。他的目标绝对不止尸国,还有运日、机器……”
突然,他一声厉啸,冲天而起,撞破帅府屋顶,激起大片碎瓦残土。
众人尽皆震骇莫名。
与此同时,我心生警兆,大声说道:“独尊大帝来了!”
“铿铿锵锵”!
刀剑出鞘声连串响起。
没有携带兵器之人亦凝神戒备。
未等司空大胜传令盟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轰”,岳战横着身躯从屋顶坠落。
我以为爹已经死了或是受了重伤,急奔过去,惊叫道:“爹!”
岳战背脊着地,立即弹身而起。
他的头盔已然不见,披头散发,铠甲鳞片片片脱落,更令大家吃惊的是七孔渗出血丝,额头汗落如雨,形状极为狼狈和可怖。
岳战站立当地,如孤峰耸峙,苦笑道:“适才独尊大帝以精神力量侵入我内心,倘非我奋力抵御,已然失去自主。”
众人纷纷问道:“独尊大帝在哪里?”
“岳元帅,你伤得怎样?”
岳战道:“我没事,只不过受了一点伤。更可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独尊大帝置身何处,也许远在天涯,也许近在咫尺……”
我突叫道:“他又来了!”
饶是众将身经百战,面对独尊大帝这等超脱尘世的高手,同样束手无策,一听我的叫声,愈增巨大的心理压力,偏生不知独尊大帝在哪里,叫他们有力无处使。
只听得独尊大帝的声音传自虚空某一不可测的方位:“岳钝,你居然能事先察知我独尊大帝到来,当真大为奇怪,难怪虚莫测败于你手。”
岳战、众将和我纷纷走出帅府,仰望阴云密布的高空。
百多万盟军听到独尊大帝声音,惊悚万状。
岳战掣出灭魂宝刀,喝道:“独尊大帝,有种的便现身和我岳战决一生死,何必鬼鬼祟祟地躲起来?”
独尊大帝的语音居然又从帅府地底传了出来:“岳战你放心,我今天便是来送你归西的,何必急于一时?”
他突又发出震人耳鼓的长笑:“僵直,岳战说的没错,你的老子是为我所杀,刻下便让你们父子团聚!”
一颗血淋淋的首级自地底疾穿上来,其高度正与僵直眼睛相齐。
僵直一看之下,几乎昏厥。
那正是父亲僵弃疾的首级!
僵直悲恸地叫道:“父亲!”
疾伸双手,便去抱那首级。
首级突然一个旋转,疾飞而去,在每一个尸国士兵眼前停了一停,然后又飞走。
尸国士兵目睹前任总理脑袋,惊恐愈甚。
尸国本来有百万之众,现今剩下了近八十万,那首级飞行速度快得超乎人们想象,待每一个士卒看完,也不过转瞬之间,每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盯着那首级足足瞧了有顿饭工夫。
僵直没命地奔追首级,连声叫道:“父亲,父亲……”
忽然,首级在众军士头顶爆成一团血雾。
岳战惊叫道:“血雾有毒!快躲开!”
血雾覆盖三十丈见方的范围,数百个尸国士兵都不同程度的沾染到了,各自发出远比负伤野兽还要凄厉的惨嗥,满地打滚。
片刻之间,他们脸上、身上、手臂、腿上全变得蜂窝一般,千疮百孔,随着洞孔迅速扩大,浓得像稀饭、绿得如荷叶的血水泉水也似地喷溅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腥臭味。
没沾染到血雾的士兵见状,无不惊惶失措地四处奔散,可那血雾已溶于空气之中,它可以通过呼吸传入体内,士兵大多功力寻常,当即便抵受不住。
血雾遇着空气,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越来越多,犹如一片片、一朵朵诡异万状的红云,以帅府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用不了多久,“尘净”及附近的盟军大营已完全被血雾所笼罩。
死亡人数迅速增加。
“尘净关”惊叫声不绝于耳,一浪赛过一浪,盟军军心已乱,若非岳战、僵直、徐永贵素来治军有方,无须血雾蔓延,他们便奔逃过半了。
当第一个士兵死亡之时,岳战便标枪般站在那儿,双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血雾,两个鼻孔一张一翕,面色变幻不定。
我见逃散的士兵潮水般涌来,血雾眼看便要波及到父亲,大叫一声“爹”,便要冲过去把他拉开。
皮埃罗一把拽住了我,沉声道:“你爹在剖析血雾毒性,苦思破解之法,不要去惊扰他!”
我目睹血雾如此厉害,不禁心惊肉跳,早忘了己身吸纳鸩毒,或许不惧血雾,在皮埃罗的拉扯下,跟着众将忙不迭地跑开。
一大团血雾罩向岳战。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但见血雾未及触碰到他的肌肤,便四散飘荡。
我这才舒了口气:“爹内力浑厚,血雾根本奈何他不得。”
倏听岳战以响遏云霄、风云变色的声音长笑道:“众军士不要惊慌,我已想好了破解血雾之法!钝儿,你快张开大嘴,把血雾吸入你肚子里!”
我吓了一跳,道:“这……我会不会被毒死?”
岳战神色出奇的镇定与冷静,道:“现下连鸩毒都无法伤你分毫,何况独尊大帝之区区血雾?”
此刻血雾已飘到我眼前,我听从父亲之言,并没有和众将一同跑开,站在那儿,对准血雾,张大了口,深深吸了一口。
那团血雾立刻丝毫不剩地被吸入。
起初,我还以为会有不适,岂知一点事没有,当下喜悦地大吃一惊,又冲近血雾旁,把它吸个干干净净。
岳战一边运功逼开血雾,一边说道:“钝儿,你无须不断移动身形,以你现下的功力,只须张口长吸,血雾便会自行送上门来。”
我心知父亲所说必定不会错,就那么站立不动,张口猛吸。
附近血雾如中了魔法一般,纷纷掉转方向,朝我飞来。
“呼呼呼呼……”
血雾如倦鸟投林,接连不绝地飞入我嘴内。
刚开始,我吸气的时间不大,但随着圣经真气在体内不停流转,我已无须呼气,专心致志地吸纳了。
由点及面,身周血雾变得稀了,薄了,最后一丝不剩,“法净关”上空又恢复原有的阴霾天气。
众军士不约而同爆发出撼山震岳般的欢呼。
司空大胜等人也长吁了一口气,可他们的心仍然悬在半空,独尊大帝一时不去,众将便无法踏实。
独尊大帝的叹息声不知从何方传了过来:“世上竟冒出了你岳钝这样厉害的人物,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假以时日,你终有一天会超越我,可惜,你今日便得和你老子上西天,根本没有机会追上本大帝了。”
岳战毫不理会他在说些什么,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顶心“百会穴”好似蒸笼,冒出腾腾热气。
众人虽不明白值此紧要当口,岳战因何打坐练气,但亦知藏有深意,都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
但见岳战顶心热气倏地凝聚成一束,笔直向天,约有百丈左右,紧接着化作亿万支箭头,朝四百八方分射出去。
过不多久,西南方向的“气箭”反射回来。
岳战纵声喝道:“独尊大帝,我运用真气配合脑电波,已经发现你藏身之处了!我数千名族人的血海深仇,刻下便在你身上索还!”
高举灭魂宝刀,身形腾空而起,恍如一头大鹰,由众人头顶掠过,飘上城楼,往西南方向而去。
他边走边叫道:“半个时辰后,若我再也没有回来,盟军便由徐国师、僵直十一太子、司空大胜共同执掌,更不可忘了为人类和平与幸福奋战到底!”
语音刚落,人已不见。
众人这才恍然,岳战适才果非打坐练气,而是利用特殊方法查出独尊大帝的隐身之处。
岳战临走前所说的话,无异于遗言。
他要去独战独尊大帝,任何人都清楚,倘非发生奇迹,将再也回不来了。
我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大叫道:“爹,你等等我!”身形疾拔,高达四百余丈,几直起落,已冥然无踪。
百余万人见了,无不齐声发出由衷的惊叹,方知单以身法而论,我已胜过了父亲。
我心急如焚,不知不觉下已把圣经功夫运用了十之三四,这一来比之星驰电掣又不知快了多少倍,连我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
山峰、大地、树木,一晃而过。
数百里转瞬即过。
“吱吱吱吱……”
阵阵高压电流声从右侧一座高耸接霄、云遮雾缭的峰巅传来。
我大感讶异,此时并无雷电,哪来的电流声,抬头一看,但见峰巅两条人影动也不动,南面一人矗立如山,北面一人高举长刀,正是我的父亲岳战。
我庆幸来得及时,父亲还安然无恙,大叫一声:“爹!我来了!”
提气朝疾峰巅掠去。
此峰陡峭壁立,奇岩怪石层出不穷,再加上变幻不定的云雾,愈增险峻。
纵是猿猴,亦攀援不上。
换作平时,我虽然身具圣经奇功,当朝峰巅飞掠过亦难免发怵,此刻为了助父抗敌,胆气倍增,浑忘了畏惧。
峰顶已在脚下。
可出现在我视野内的情形却让我终身不忘:当我目睹那雄伟如山之人时,忍不住心神震颤,便欲跪了下来,顿时明白此人必是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独尊大帝。
如果我没有修习圣经,如果我与独尊大帝没有刻骨仇恨,双膝必然软倒。
他的双目射出比闪电还要强烈、凌厉千万倍的电光,尽皆扫射在百多丈外的岳战掌中之灭魂刀上。
灭魂刀乃上古宝刃,方能承受得了独尊大帝眼里射出来的电光。
刀身通体惨白,有时又微黯下去,那是被岳战以无上功力消解一部份电光所致,随又变得其白无比,“吱吱吱吱”响个不停。
正在我回过神来,意欲冲上去帮助父亲的一瞬间,灭魂刀通体发白,亮愈烈日,同时化为乌有。
“轰隆”!
山峰崩塌大半。
岳战惨叫一声,陨石飞坠般落向万丈深谷。
我猝不及防,伴着密似暴雨、大小不一的石头栽了下来。
只听得独尊大帝长笑道:“岳钝,你去死吧!”
天地忽尔消失。
在我感觉中,只有独尊大帝那只充塞整个天地的拳头分从每一个方位朝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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