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新剑侠
六簇青竹中间。只有“呲”的一声清响,仿佛什么也没有变化,甚至连近在咫尺地芷仙也没发现。
原来早上起来徐清无事,便研究这洞外阵法。虽然他的阵法水准比照红花姥姥差地不是一点半点,但他本身处在阵中倒也不难看透阵法玄机。后来一见金家姐弟的诡计,索性就将计就计。若是他们不来还则罢了,一旦再来却不知徐清已经变了阵法枢机,将集中在中间乙木之气,全都分到两边。岂不全如自投罗网一般,届时陷在阵中,就算侥幸不死,也少不得吃些苦头。
且说徐清刚进洞府,还未等辨别方向,寻找飞龙师太。就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隐隐还有雷霆爆裂之音。若非是这洞府早被红花姥姥加持了禁法,恐怕这一震之力,就要山崩地裂,将此地填平。即便如此洞内的陈设摆件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不知毁了多少世俗难见地奇珍。
徐清心知定是那边金蝉朱文已经得手,这才引动了地火喷发,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就在石洞的深处,也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听声音应该正是飞龙师太。徐清循声过去,虽然昨天晚上在此过了一夜,但总不好在人家里四处寻觅。洞府里边他还没来过,大约走进去二十余丈。就看见一个有十丈方圆的巨大地厅。此间却不像外边那般陈设,几乎没有任何装点。全是原色的青石墙面,只有在地厅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案。在那八卦图上坐定一个干枯精瘦的年老妇人,眼目闭合仪态安详,但那脸上地皮肉却有死灰之色。腹下丹田之处有一个极亮的红点,四周地真元不停灌注其中。
辈对徐清还有一个青袍尼姑,披头散发,状如疯魔。正是昨日曾见过的飞龙师太。就听飞龙师太怒道:“老贼婆!你真是好样地!枉我多年一直当你为至交好友,你却如此害我!明知我今日要下潭取药,却特意安排那毒石伤我。我奋力斩了神鳄,却平白便宜了那些峨嵋派的小杂种。”
也不见红花姥姥嘴唇动弹,就听见一个怪异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道:“飞龙道友!你说我害却是无理,我早曾说过,要想下潭取药,必要三世童男童女!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又能赖得了谁?你也是修真多年的修士,难道还不知如何顺应天道吗?”
飞龙师太凄厉地笑道:“天道?什么叫天道!天下三世童身之人也不在少数,难道天道就合该峨嵋派得到灵药!难道天道就应该你红花姥姥修成正果,而我就只能留在世间摸爬滚打!”
徐清听那飞龙师太愈加疯狂的咆哮,心中暗道:“嘿嘿!终于说出了自家的心里话了!二人本来上下相仿,如今却一个修成正果,而另一个还是个二流修士,任凭是谁也难心中平衡吧。”只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红花姥姥。而飞龙师太却将一腔怨愤胡乱发泄,却失了修真者该有地气量,反倒又落了下乘。
红花姥姥叹息一声,道:“哎!此皆命数,不可强求。”说罢就见她周身猛地亮起一片红芒。紧接着“”的一声轻响。丹田之中地那点极亮地红芒,竟然缓缓上升。从天灵穴上涌了出来!隐隐可见那红光之中含着一个两尺多高的婴儿。虽然有红光掩映,还看不清楚,但也能五官手脚皆已分明。
眼看红花姥姥就要脱胎换骨,结成婴儿,那飞龙师太愈发愤怒。稍微犹豫了一下,眼中猛地闪出一抹决绝地寒光,双臂急挥,配合念动咒文。忽然从她心腹之间涌出一团青巍巍渗着血色的红光,离体之后又绽出万千红芒,向红花姥姥的肉身笼罩过去。
那飞龙师太手舞足蹈,癫狂的“嘎嘎”大笑仿佛个乌鸦,大声喝道:“红花!你也不要怪我!这都是天数!你来成道飞升,而我却只能做你大圆满之前的垫脚石……”
红花姥姥幽幽叹息一声,虽然此刻婴儿尚未完全,难以表达更复杂地感情,却也能感到她有一股难以明灭的寥落之情。想必看着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也甚心酸吧。
飞龙师太狂笑道:“既然让上天注定要我当你成道的最后一块砺石,我又岂能不尽心竭力!这烈火毛虫,乃是万条洪荒老虫所炼,专门攻人七窍。你婴儿初成,却未斩断肉身,看我此宝如何啃噬你的肉身!扼杀你的元神!”
但徐清却发现,飞龙师太虽然叫唤的猖狂,但手脚并不麻利。出招之前还废话连篇,说是吓唬敌人,还不如说给红花姥姥解释自家的招数,与寻常相斗大不相同!徐清心道:“莫非这两个老太太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索性他也不急着出手,毕竟飞龙师太也是前辈修真,本事了得。徐清虽然自恃有些能耐,但若与之单打独斗,也未必能站到便宜。而且红花姥姥不可能毫无防备,如果一个将近飞升地半仙,连个普通修士的攻击都应付不来,那她还不如死了得了。
果不其万千红光飞临而至。眼看就要扑在红花姥姥身上。却听“呼”地一声,从她周身七八尺之外,猛地涌出大片炽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环形火圈,将红花姥姥护在当中。那袭来的烈火毛虫但凡碰上火焰,登时发出一声尖细地声响,就落在地上,被烧地只剩下一团焦黑。
这时飞龙师太却也不如刚才那样疯狂,苦笑一声道:“好个五火乾坤罗!有五十年没看见了。还是一般的狠毒干脆!”言辞之间却有说不出地怀念,更有一丝淡淡的凄苦。任她如何忍耐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红花姥姥也叹息一声,道:“当年……”但还不等她再说下去,就被飞龙师太给打断了,喝道:“不要提当年!当年你我青春年少,如今你我老态龙钟!当年你我是姐妹,如今你我是仇敌!往事皆已成了过往云烟,还提他作甚!今日你再挡我一剑。若是还能不死,就容你飞升去吧!”说到后面她虽然咬牙切齿,却并无多少愤恨了,更多地只是悲凉和无奈罢了。
说罢就见飞龙师太抖手抛出一道青光,猛的绽出数丈剑光。她飞身跃起,挤入那剑光之内,身剑合一,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直向红花姥姥打去。徐清在后面大吃一惊,没想到飞龙师太竟然用出了这等强招。要说身剑合一。也算是修炼飞剑一个比较搏命地打发了,一般修真斗剑很少使用。若是一旦不能一击成功,则御剑主人立时会陷入被动。但话说回来,这一招也着实强大,直能增加数倍威力。前翻徐清与醉道人比剑时,最后用的也正是身剑合一,否则又怎能将醉道人逼入那等窘境!
此时红花姥姥刚刚结成婴儿,毕竟元气还未稳定。若是强行用飞剑抵挡,若是震散了真元,可就真非同小可了!徐清见刻不容缓,正想要出手,但那飞龙师速度太快。数丈距离在她眼中也不过咫尺罢了。“嘭”的一下就穿透了五火乾坤罗。只看见一道青光掠去,紧接着又是一片红光闪耀。甚至将整个地厅都照的通亮。就连徐清的眼力,也看不见那红光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那红光稍微散去,徐清就见一个两尺多高的赤身婴儿,直朝他这边飞来。也许是徐清隐匿气息的功夫有所长进,或者刚才形势紧张,红花姥姥也没注意这边。一看见徐清躲在那儿,却把那婴儿给吓了一跳。仿佛想到自己还赤着身子,圆嘟嘟地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还不待徐清看清楚,就见她身上再此涌出一层浓厚的红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耽误,却让飞龙师太缓过劲来,下意识的回手就抛来一片绿光,带着阵阵腥风扑来。红花姥姥见徐清也被拢罩在当中,惊呼一声:“小心毒障!”就要回身抵挡。却不料徐清比她还快,霜蛟剑回旋飞出,划出一片玄月般的银光,竟将那袭来的绿瘴从中劈开!
飞龙师太见自己法宝被破,却也没有多少沮丧,反倒长啸一声,毫不掩饰轻蔑之意。红花姥姥更恨徐清年轻莽撞,呼道:“此乃毒障,最能污秽飞剑,你怎可用剑来砍!”但还不待她说完,剑光斩在毒障之上,结果却让红花姥姥和飞龙师太都大吃了一惊。
就见那如月的银光猛一接触绿色的毒障,确实暗淡了一下。但旋即从中涌出一股黑气,竟比那毒障还凶戾。好像一头看见了食物的凶兽,一瞬间就将那毒障从中撕开。飞龙师太抛出的绿光本叫绿云障,乃是他取庐山深处生长的,异形巨蟒地毒液炼制而成,奇毒无比。就算是修真之人碰上,也立时毁了肉身。若是遇上果决之人,赶快将侵染毒障的肢体截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稍一犹豫,就会毒气攻心而死。且最能污秽乾元正气的飞剑法宝,若是寻常飞剑碰上,立时就会失了灵光。此宝着实阴毒无比,就算是飞龙师太平时也不敢常用,唯恐有伤天和降下天诛。
然则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就如水可灭火,但火又何尝不能将水烧干!那绿云障虽然凶戾,今日却碰上了比它还要凶戾十倍的混元血魂珠。若非飞龙师太见机得快。将宝物收回,恐怕今日就要一连失去两件法宝!
飞龙师太惊愕地看着飞回去的霜蛟剑,她也知道绿云障虽然凶戾,却有不少法宝正好能克制。因此使用时候都是万分小心,却没想到居然被一柄并不十分绚烂的飞剑给斩为两半!看那飞剑虽然银光精纯,却远不如紫郢青索那般盖世无双。而且刚才一瞬间涌出的黑气,也绝非善良之物!
飞龙师太昨日已经见过徐清,对其身份甚是忌惮,心中暗恼那三个弟子废物。竟然没有拖住此子。但若让她就此认输,却还有些不甘心。恶狠狠地看了徐清一眼,又望向红花姥姥的婴儿,眼见那红光愈加厚实,恐怕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稳住元气。届时那般接近仙人的威能,又岂是凡人能够抵挡!
就在飞龙师太心中犹豫之际,忽然有传来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又是绵绵不断的剧烈颤动。甚至洞府之上,红花姥姥留下地禁法也都支撑不住,顶上断裂碎石纷纷“轰隆隆”地落下,将好好一个洞府毁地七零八落,竟眼看就要塌了!
就在三人僵持地一瞬间,忽然又传来两声娇吒,从后面闪出两道人影。那二人看见此等局面,不由分说,祭出两道剑光,直向飞龙师太打去。来人非是旁人。正是陪同朱文金蝉收取灵药的灵云、若兰二人。
却说与徐清分手之后,那四人依红花姥姥嘱咐行事,果然在那石穴通道之中发现了一快怪石,上面长了三十余株怪异草药。以灵云的眼界竟也不曾见过,在那幽暗无光的地穴之中,竟也长的碧绿清脆,根茎极细却异常坚韧,竟能伸入那岩石缝隙!每株药草只有一茎。高约七八寸,长到顶上向四周分出四片指甲盖大小的桃形叶子,看去精致可爱。
金蝉伸手就去拔那素草,一边道:“这东西真能避……毒!”但他才说了一半却突然噎住,原来以为一揪即下地小草。竟然一下没拔下来!要知道金蝉虽然模样还小。双臂却有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发现那草药异处,运足了力气。才听“嘭”的一声。金蝉手里捏着那素草,向后一个趔歇,险些坐在地上。
朱文笑道:“看你莽莽撞撞的,却要自己出丑,引得人家跟着发笑。”
金蝉脸色一红,伸手试了试那素草的根系,道:“这草的根茎仿佛铁丝一般,偏偏有生的繁密,结在石中如何好取。”
若兰却笑着取出一柄仿佛修剪指甲的小剪刀,道:“谁让刚才你不细细听讲,师父明说此物五行属木,正好以精金克制,随便一柄剪刀就可从其中间剪断,还能留下根系日后再长。如你这般强来蛮取,非但自己狼狈,却坏了灵根,日后岂不再无此物了!”
金蝉抚着后脑勺,讪讪笑道:“这揪下来的一蓬草根也决计入不得口,否则永远也嚼不烂了!”
经此诙谐说笑,四人心情倒也轻松不少。待出了地穴,正在福仙潭旁边,那弥漫的雾气依然浓厚,却独独将此地漏却。就见星空浩远,天星聊赖,远近蝉鸣,宿业幽风,真是好一副夜景。只可惜四人皆无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豪情。寻了一片干爽之地坐下,若兰望着中天玄月,道:“灵云姐,你说师父能安然成道吗?”
灵云沉默片刻,道:“生死富贵皆有天定,我等修真之人,追求长生本就逆天,但偏偏道法自然又要顺应天意……”
听着这等莫陵两可地回答,若兰也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叹道:“哎!都是我拖累了师父啊!若是不为了我能拜入峨眉,有个安身之处,索性就将此处给了那飞龙老尼又如何?”只是她话音越来越弱,后面这些话已经细如蚊鸣,难以辨别。
一夜无话,眼见天光渐明,福仙潭的雾气却更加浓重。金蝉本是急性子,干干等了一夜,早已将他的耐心磨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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