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四个锦衣卫上前将他提到长条板凳上按住,另外两个锦衣卫上前,抡起水火棍一顿暴打,直打得这汉子杀猪般不停地长声惨叫。
八十杀威棍打完,这汉子昏死过去好几次,嘴唇都咬烂了。锦衣卫用冷水将他浇醒,架着拖上大堂,扔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杨秋池冷冷问道:“你愿意给本官下跪了吗?”
这八十杀威棍的确打掉了这汉子的威风。低垂着脑袋痛得直哼哼,努力挣扎着翻身跪在了地上:“大人,小地错了,小的愿意下跪。”
杨秋池问:“好,你是干什么的?为何煽动抢粮?”
那汉子回答:“小的是武昌城外的灾民,逃荒到了城里,实在饿得不行了,官府又一直不肯放粮,才说抢粮的。”
“是吗?”杨秋池走下案台。来到那汉子刚才呕吐的地方,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冷冷一笑:“你今晚碗饭吃的是鱼和猪肉,你逃荒地生活还很不错嘛!”
那汉子一听,自己的呕吐物揭露了自己的谎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秋池走回案台,喝道:“大胆刁民。看你油光光的脸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逃荒饥民,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那汉子连忙道:“我说,我说,我是武昌城里街上游荡的,今晚上听说放粮,挤到饥民堆里想冒充饥民领粮食。好拿去卖的。小的知罪了。”连连磕头。
“那你为何要鼓噪抢粮?”
“小的知罪,小的纯粹是想看热闹,听别人喊,也跟着喊,瞎起哄。”
这倒也符合情理,杨秋池心想,还要再问。就听到屏风后面有嘘嘘地口哨声,扭头一看,看见宋芸儿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脸。向他眨眼睛,示意让他过去。
宋芸儿一直在屏风后面听自己审案子。这时候让自己过去一定有急事。
杨秋池咳嗽了一声,向罗千户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屏风后面,问道:“干甚么?”
“哥,这人可能是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宋芸儿道。
杨秋池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他蜷缩在地上的时候,裤腿里露出了一截绑腿,看他样子不像村民,城里人打绑腿的,不是镖师就是护院。”宋芸儿肯定地说道。
这小丫头从小习武,又是官宦出生,对什么镖师、护院之类的武人很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才打口哨招呼杨秋池过来。
杨秋池赞道:“芸儿好聪明,谢谢啦!”转身回到堂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还在狡辩,你里面穿的分明是护院教头地服装,还打着绑腿,哪里是什么小混混,还不老实。来人,给我上夹棍!”
“是!”两边锦衣卫上来抓住这汉子就要动刑。
前面那八十杀威棍已经将汉子打得性命丢了大半条,还要动刑的话,可再也受不了了,这汉子惨叫着连连喊道:“别动刑,我招!我招了!”
“快说!”杨秋池喝道:“告诉你,我只要再发现你在说谎,先用刑再说,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小人招了!”汉子连声道,“小人是米员外家的看家护院教头。”
杨秋池心中一喜,果然,这米员外有问题,这下好了,不仅内外勾结侵吞赈灾粮,而且还派出看家护院煽动抢粮,企图引发暴乱,自己先前凭谭知府尚未核实的口供,就叫人开米员外家粮仓放粮赈灾,虽说事情紧急,心中不免揣揣,这下子有依据,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杨秋池问道:“是谁叫你煽动抢粮的?从实招来!”
“说!”两边锦衣卫手中水火棍在地上一顿,齐声恐吓。
那汉子急忙说道:“是,是我们老爷,不,是米员外叫我们来的,他叫我们假装饥民,混进人群中,鼓动抢粮。”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人不知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参加煽动抢粮?”
“大部分的护院家丁仆人都参加了,大概有几十个。”
“刚才被我们放箭射死地那两个煽动抢粮的,是不是你们的人?”
“是,是米员外家的男仆。”
杨秋池想了想,又问道:“散布今晚知府衙门要放粮的消息的人,是不是你们?”
“是,是米员外让我们到处说的。去年发生蝗灾之后,年前饥民一开始逃荒,他就让我们到处散布说只有武昌放粮,其他府县都不会放粮。”
这下明白了,米员外搞得鬼,故意散布消息才将方圆几百里地数万饥民都招了来。
按照正常赈灾,朝廷拨发赈灾粮要转发到灾区各府县,当地饥民就近领粮,这样一来方便赈灾,免了百姓奔波之苦,二来避免大量灾民集中一地,出现意外。
这米员外故意散布消息让饥民汇集武昌城,结合今天的举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杨秋池继续提审了其余煽动抢粮的人,除了个别地确是饿极了的饥民之外,其余地都是米员外家的家丁或者仆人。有的一上来就老实交代了,有的还想硬气一点,结果被暴打一顿杀威棍之后,便也老老实实交代了。
这些人的交代与前面那大汉的能够相互吻合印证。金师爷给他们一一录了口供,有了这些证据,杨秋池心中踏实多了,但这些都还只是外围人物,这件事情的真相远没有被揭开。
接下来,杨秋池要提审南宫雄等锦衣卫抓回来的那几个在粮仓企图放火的黑衣人。
根据南宫雄介绍,这些人都身有武功。杨秋池先让刚才提审的那个大汉等米员外家的家丁护院对这几个放火的进行了辨认,结果都不认识,说明不是米员外家的。
杨秋池首先提审其中最小的一个。这种人一般反侦查、反审讯的经验相对要少一些。
这少年还不到二十岁,脸色煞白,进来之后哆哆嗦嗦跪下磕头。果然,杨秋池一哄二骗三恐吓,还没用刑,这少年就交代了,他们原来是长沙府一家惨淡经营的镖局的镖师,这少年就是少镖主。
镖局子经营不下去差不多要解散的时候,来了一个中年人,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让他们来武昌城蒙面放火烧粮仓,许诺事成之后再付五百两。
一千两银子那可相当于现代的人民币一百万元,对一个小小镖局而言,算是一笔巨款了。少年的爹也就是镖头一时贪财就接下了这一笔生意,带了几个心腹镖师来到武昌,蒙面潜入布政司衙门,烧了衙门的粮仓。
那中年人果然守信,支付了五百两剩余款,并让他们在武昌城等一些日子,说还有一单生意。
今天那中年人又让他们来烧知府衙门粮仓,没想到刚刚开始放火,就被锦衣卫发现了,他们寡不敌众,悉数被抓。
杨秋池将其他人包括这少年的老爹一一提审之后,查证他们所说情况能够相互印证。
杨秋池询问了委托他们的那个中年人的相貌特征,得知这人有个特征比较明显,就是他的一只眼睛是斜视,当他面对你的时候,你根本搞不懂他是不是在看你。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章 靠山
听了这个消息杨秋池大喜,根据这些镖师所说,这个人是中午的时候来客栈找到他们的,这些镖师放火的时候,这斜眼中年人很可能就在衙门外面饥民之中,观察情况,确定粮仓是否被烧毁。这些镖师被抓的时候,早就天黑关了城门了,所以,这个人肯定还在武昌城里!
这人也肯定看见了粮仓没有烧起来,肯定估计到镖师已经被抓,有可能将自己供认出来,因此,这人很可能会潜逃,不过,现在武昌城其他城门都紧闭着的,只有北门大开,专供饥民领了粮出城,由于这条通道有官兵看守,进行了专门管制,其他人是不能从这里离开的,所以,这人要离开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装成饥民离开。
杨秋池很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提审这些放火的人,不过,也怪不着他,毕竟,那时候饥民马上就要发生暴乱,他急着处理放粮的事情,哪有工夫进行审讯呢。
放粮的时候是从前往后依次将饥民放进来的,这个人观察粮仓是否被烧,远处就可以看见,没有必要挤到前面来,而当他发现大火没有燃烧起来,要假扮饥民混出城的时候,由于饥民太多,他一时半会可能还挤不到前面来,所以,这个人现在很可能还在饥民之中。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主谋,很可能是建文余党的什么重要人物,一定要抓住他!
杨秋池立即叫南宫雄带领锦衣卫对领粮进来的饥民逐一审查,凡是眼睛斜视的,统统拘捕起来,并让罗千户带锦衣卫立即赶赴北城外临时营地,在已经领粮出城的饥民中搜寻斜眼之人。
同时,叫都指挥使武大人立即增派官兵。加强饥民通道管制,严防外人进入通道,并注意斜眼之人,一旦发现,立即的拘捕,另外,通知其他城门守卫官,不能放任何人出城。
接着。又叫来衙门专门的画师。根据这些镖师的描述,画出那斜眼中年人的相貌。不过这个工作比较费工夫,一时半会画不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秋池提审米员外。
米员外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跪倒给杨秋池磕头。
杨秋池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小人不知。”米员外一脸无辜样。
“你们家粮仓怎么会有官粮?”
“没有啊,我米行一直是老老突突做买卖。童叟无欺,公平信誉的。大人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污蔑。”米员外脸不变色心不跳。
“去年方圆百里都闹了蝗灾,粮食颗粒无收,你粮仓里如此多的新米从何而来?”杨秋池话语冰冷如刀。
“新米?新米是小的从京师长途贩运来的,正是由于咱们湖广闹蝗灾,我心中焦急,而我粮仓里的粮食不多,这才花了大量银子从京师买了去年秋收新收大米,低价卖给饥民。”
“低价?一两银子一碗米也是低价?”杨秋池冷笑。
米员外十分惊讶:“不是啊!我米行卖米都是五文铜钱一碗米。哪有卖过一两银子的?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做呢?”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杨秋池心中已经知道,这矮胖子是想推卸责任。
果然,米员外愣了愣神:“居然有这等事情?一定是那些该死的奴才背着我胡乱抬高价格,鱼肉百姓,我回去一定要打断他们的腿!”
“回去?你认为你还回得去吗?”
米员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是那些奴才背着我干的,刚才官兵来说要征收我的粮赈灾,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派家丁帮着开仓放粮呢,大人,我真的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啊。”
这家伙脸皮还真够厚的。杨秋池冷冷道:“你行贿给权布政使的八万两白银,还有行贿给谭知府的二万两白银,已经被我们查出来了,谭知府也已经供述你们三人勾结,私吞赈灾粮的事情,在你你家又查出了大量官银,是不是你长途运来的,一查就知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抵赖的?”
听到这里,米员外脸色微变。杨秋池乘胜追击:“刚才在饥民里煽动抢粮的人就是你的家奴,已经被我们抓获,他们已经供认,是你派他们四处散布消息说只有武昌府才放粮,其他地方都不放粮,将方圆数百里的饥民都招到武昌府,然后你们又散布消息说今夜武昌府要放粮,饥民这才都汇集到了衙门口,你的人又鼓动抢粮,企图制造暴乱。说!你是何居心?”
米员外鼓掌笑道:“大人果然厉害,佩服!佩服!既然这样你都查证了,我承认是我干的。”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虽然我承认了,可大人你还是拿我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宫里,大人最好还是不要管了,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否则闹到最后,大人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这米员外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来,仿佛在哄小孩子不要玩火似的,把杨秋池气得差点吐血,大喝道:“我不管你牵涉到谁,煽动饥民造反就是株九族的死罪!赶紧招供出你后面的主谋,否则,大刑伺候!”
米员外笑了好像一只老虎看着一只不自量力对自己咆哮的饿狼。
杨秋池大怒,叫道:“给我将他拉下去,重打……”
正在这时,杨秋池耳边传来金师爷重重的咳嗽声,杨秋池一愣,强行压下了火,扭头瞧了金师爷一眼。
金师爷走到杨秋池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先弄清楚他的后台,大人切不可卤莽。”
金师爷一点拨,扬秋池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政治斗争千变万化。尤其是涉及到皇宫里的人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查案子尽心是好的,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杨秋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龙井香茶,定了定心神,换了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