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我乃朝廷从二品官员,要摘我的乌纱帽还轮不到你!”权布政使冷笑道。
杨秋池愕然对罗千户笑道:“这家伙看不起我们锦衣卫,罗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锦衣卫可都是狠角色,前怕豺狼后怕虎的人可当不了锦衣卫,更当不了锦衣卫的高官。方才是涉及到徐皇后与皇上之间的事情,那是皇亲国戚,情况不明,他罗千户不敢胡乱插手,可现在面对一个普通朝廷官员,别说是从二品,如果没有徐皇后那种后台,更高的官他也不怵,更何况已经将对方人赃俱获,罪已坐实,罗千户心里有底,当下道:“给我掌嘴五十!”
两边锦衣卫齐声答应,拿出专门掌嘴的火漆令牌,噼哩啪啦就是一顿狠扇,打得权布政使口鼻鲜血飞溅,这五十下打下来,权布政使两腮肿得像发了酵的馒头,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说话乌拉乌拉的。
杨秋池好整以暇问道:“如何?权大人,你肯跪了吗?如果还不肯,我就再打你八十杀威棍!”
权布政使也是进士出身,文弱书生一个,多年当官养尊处优惯了,历来都是他打别人,哪里挨过这等酷刑,何曾受过这个苦,高官的傲气本来还想让他硬挺挺,可听说还要再打八十杀威棍,顿时双膝发软,哆哆嗦嗦了几下,终于跪了下来。
杨秋池就是要先打掉他的这种威风,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地进行审讯,才有可能撬开他的嘴。
杨秋池问道:“姓权的,愿意交代了吗?”
权布政使虽然下跪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罗千户怒道:“这厮不动刑看来是不肯招的,动刑吧!杨大人。”
杨秋池点了点头。
罗千户吼道:“动刑,给我上夹棍!”
锦衣卫拿来刑具,很麻利地上了夹棍。
罗千户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权布政使脸色惨白,紧咬着被打肿了的肥嘴唇,一言不发。
“动刑!”施刑的锦衣卫一齐用力,夹着脚踝的夹棍被压紧,剧烈的疼痛撕裂着权布政使的每一根神经,这种持续的疼痛让权布政使惨叫着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种疼痛可不是刚才掌嘴的疼痛能够比拟的。这些锦衣卫上夹棍非常有经验,眼看着犯人马上要昏过去,便减轻一点用力,等到清醒了又加重,以让犯人饱尝这种持续的剧烈疼痛为原则。
但是最终,权布政使还是昏死了过去,杨秋池命令松刑,用冷水将他浇醒,杨秋池问道:“权大人,你愿意交待了吗?”
“交待什么?”
“你与谭知府、米员外三人勾结私吞赈灾粮的事情!”
“我不知道杨大人你在说什么?”权布政使含含糊糊说道。
“掌嘴五十你还嘴硬?罗大人已经从你内宅搜出了八万两白银,你作何解释?”
“我府上没有白银,我不知道为什么罗大人到了我的内宅,就凭空出现了这么多白银!”
什么?罗千户这一下子可真的火了:“你是说老子栽赃陷害你了?”
权布政使给他来个默认。
罗千户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他娘的,谭知府已经供认是米员外分两次贿赂你们的十万两白银,他分了二万两,你分了八万两,谭知府分两次亲自给送到府上的,你他娘的居然说成我栽赃陷害你!老子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来陷害你吗?”
“罗大人当锦衣卫千户多年,怎么会拿不出来呢?”权布政使嘴里咕噜着说道。
这一下可把罗千户气得七窍生烟:“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是!锦衣卫齐声答应,却不动地方。
罗千户怒喝道:“怎么还不动手?”
“大人,您,您还没说打多少呢?”一个锦衣卫陪着笑脸。
罗千户气得一个劲拍桌子:“蠢材!我没说就是一直打,打到我喊停为止!”
“是!”锦衣卫们冲上来架起权布政使拖到公堂外月台之上,膀子抡圆了噼哩啪啦打将起来。
权布政使先是长声惨叫,到后来哭爹喊娘,最后不叫了,想必是昏过去了。
果然,一个锦衣卫跑了上来说道:“大人,人犯昏死过去了。”
“浇醒了再打!”罗千户气得脑袋发昏。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攻心战
那锦衣卫答应了一声就要往下跑,杨秋池一摆手:“慢!”随即对罗千户说道:“很明显,这老小子知道自己死罪难逃,这用刑的痛苦他又抵挡不住,所以想故意激怒罗大人,好让你盛怒之下将他打死,这样就成了个糊涂案,也不会追究,至少还可保住他的名节。”
杨秋池一点拨,罗千户顿时清查了,连连点头,心想好险,要是自己没问清楚就把他打死了,死无对证,那自己可就麻烦了,毕竟他是朝廷从二品的高官,可不能受人以柄,幸亏杨秋池提醒,忙问杨秋池该怎么办。
“将他押上来,先审一审。”
权布政使已经昏死了过去,两个锦衣卫将他驾着拖上堂来,砰的一声扔在地上,下巴磕在青石板上,将舌头咬了一下,痛的一机灵,慢慢的醒了过来。
杨秋池吩咐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大堂中间,将他扶在椅子上坐好。吩咐锦衣卫端来一盆凉水,亲手用毛巾泡了凉水拧干,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污,一边擦还一边皱着眉对那些锦衣卫吼道:“搞什么的!下手如此之重,真是反了你们了!”
那些锦衣卫面面相觑,不知道杨秋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权布政使以为这一次罗千户盛怒之下肯定会将自己乱棍打死。没想到打了一顿就不打了,杨秋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特还亲自给他洗脸,尽管心里知道很清楚,杨秋池这是喝红脸,目的还是要问口供,但杨秋池拿他当人看,心里毕竟好受了一些。
等杨秋池替他擦完脸,权布政使艰难的张开嘴说了声:“谢谢杨大人。”
杨秋池微微一笑,吩咐锦衣卫将那洗成了一盆血水的脸盆端了下去。拿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先是叹了口气,才说道:“权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请你一定要理解。”
权布政使含糊的说道:“我明白的,杨大人,不过,你不必多问了,我不会说的。”
杨秋池笑了笑,岔开话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熬到米员外的靠山来救你!”
权布政使红肿的满是伤痕的肥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眼中闪出钦佩的神情,却还是一声不吭。
杨秋池多年的刑侦生涯,虽然搞的是法医,但审讯这一套也很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所以,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必须先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将他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砍倒,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突破。
这种攻心战一旦成功,对共同犯罪的全面突破,查清全部犯罪那可是很有利的,自愿说比强迫说得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杨秋池续道:“我知道米员外的后台是谁,米员外的女儿嫁给定国公徐增寿的儿子徐景昌,而徐景昌就是徐皇后的亲侄儿,米员外有徐景昌这样的皇亲国戚做后盾,所以你们有持无恐,对吗?”
权布政使笑了,虽然笑很难看,还是不说话。
杨秋池脸上露出一线讥讽:“虽然米员外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不过,你真以为米员外会用这处靠山来保你吗?这个靠山又真的能保得住你们吗?”
权布政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当他开始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原本是那么的严重。
杨秋池发现了他脸色的变化,说道:“权大人,我知道你是从知县一步步上到这个位置的,而这一切,都是米员外给你的,他米员外有如此靠山,又有的是钱通路子,所以,你攀了上棵大树,当然平步青云了。”
“不过,你应该知道,他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他为什么要扶植你?就是要你当他的傀儡,听他的摆布,想必,这么些年你帮他做了不少事情吧?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两票赈灾粮,你帮他侵吞了,你和谭知府得到的还比不上他一个零头!”
“不过,他米员外让你们在帮他侵吞了这两笔赈灾粮,并不是要拿去赚钱,他是别有目的的!这一点你清楚吗?”
权布政使一愣,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杨秋池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我问你,米员外的米行出售粮食价格如何你知道吗?”
权布政使不知道杨秋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又摇了摇头。
“一碗米一两白银!”杨秋池恨声道,“权大人,换成你,这么高的米价,你会买吗?”
权布政使又摇了摇头,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杨秋池话中的意思了,紧张的看着杨秋池。
杨秋池道:“我话说到这里,你应该猜得到了,按理说,灾荒之年,粮食正是卖高价的好机会,只要价格不是高的离谱,老百姓又能承受的话,他米员外要在这上面大赚一笔那是轻而易举的。米员外之所以卖那么高的几乎没人会去买的价格,就是不想把米卖出去,但又不想别人发现他的用心,所以才用高的离谱的米价卖米。”
“他不卖米,那他从你手里拿走的几百万斤赈灾大米,又用来干什么呢?我相信,他米员外从你手中拿走那么多粮食并不是要去卖高价,而是围积起来别有目的!”
“什么目的?”权布政使紧张的问道,心中的猜测已经越来越清晰,但他不希望听到那样的结果,却又不得不问。
“几百万斤的粮食,他就算吃到天荒地老也吃不完,他根本又不想卖,那他囤积那么多米来干什么?什么情况下才会用得了那么多的大米?什么人才需要那么多大米?”
“军粮?他在准备军粮?”权布政使声音发颤,杨秋池的循循善诱,为他揭开了一个可怕的惊天大秘密,自己原来一直在被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
“对!他肯定与建文余党之类的谋反分子有关,为他们筹集军粮,一旦打起仗起来,后勤保障是关键。某种意义上说,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没有粮草,再强大的军队耗到最后也不堪一击。”
权布政使虽然听不大懂杨秋池的知,但话中的含义他是知道的。如果米员外真的与谋反有关,那自己……权布政使不敢再往下想,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流淌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害怕。
杨秋池又问:“他米员外以前也让你筹措过粮食吧?”
权布政使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只要自己落了网,这种私吞赈灾粮的事情目标大,涉及人多。所以很容易查,隐瞒是隐瞒不了的,再者说,这一次的事情已经够掉脑袋了,不在乎多一点类似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你把事情说一下。”杨秋池道,见权布政使有些犹豫,又补充道:“权大人,我是在帮你,我帮你看清楚眼前的处境,你看不清楚的话,他米员外犯的可是谋反死罪,你是帮凶,到时候诛连九族,凌迟处死,那时候再想说,可就悔之晚已!”
权布政使眼神中闪出一丝恐怖,迟疑了一下:“光凭他囤积大量粮食,还不能定他谋反吧?”
杨秋池已经看出来,权布政使对米员外的真是身份应该还不知道,如果不能让权布政使相信米员外犯的是谋反死罪,他心里就会存有希望,就不可能全盘交代。
杨秋池问权布政使:“你以前负责过赈灾吗?”
权布政使点点头:“负责过,我当官这么多年,赈灾少说也有六七次了。”
“那往年闹饥荒,武昌城里也有这么多饥民吗?”
权布政使微微一怔,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也有饥民,但没这么多。”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多吗?”
权布政使摇头。
“那你知道饥民为什么今晚上都跑到知府衙门前来吗?”
“他们听人说今晚要放粮。”
“你和谭知府都很清楚,你们的赈灾粮都给了米员外了,换成了你们内宅里堆积如山的白银,所以,放粮的消息肯定不是你们放出去的,否则你们拿什么放给饥民?”
权布政使听杨秋池处处帮他说话,帮他分析,甚至实事求是的帮他分清责任,不由得十分感激,心中的敌意也少了许多。当下说道:“大人说得没错,不是我和谭知府散布的,当时只是和米员外说好,粮食运完之后马上放火烧粮仓,放火的事情由他来安排,但没有说到放粮,更不会散布消息要放粮。”
“我相信你说的话,如果因为火灾烧毁粮食,饥民也没脾气,只能怪老天,但如果发现粮仓里根本就没有粮食,那就会闹暴乱的。那时候你们的官也就当不了了,所以你们不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多谢大人明察!”权布政使感慨的说道。
“散布放粮的消息显然是对你们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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