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乱舞,却不敢去扳宋芸儿的手。
宋芸儿将大板牙揪着耳朵扯到杨秋池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清楚了,这位大爷马上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懂了吗?”
大板牙咧着嘴想点头,可耳朵被往上扯着,点不了头,一边喊痛一边连声说道:“懂了懂了!哟哟哟~!”
宋芸儿这才放开大板牙的耳朵,伸出葱白似的两根手指慢慢插向大板牙的眼睛:“你这招子既然不亮,干脆废了它!”
大板牙吓得连往后躲:“大小姐饶命,小的懂了。”
宋芸儿笑道:“懂了?你懂什么了?”
大板牙揉着耳朵,看着杨秋池,哈着腰说道:“这位爷是我的顶头上司。”心里却想,你是县太老爷的千金,又这么狠,就算你说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敢顶嘴啊。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走马上任
宋芸儿见大板牙的神情,就猜到他不信,杏眼一瞪,火道:“怎么,你以为本小姐在骗你吗?嗯?”
大板牙捂着耳朵又倒退了一步:“不敢!小的不敢!”
“金师爷马上就拿聘书来了,知道吗?”顿了顿,扭身往大门口张望,“这个鬼师爷,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小姐,鄙人来了。”门口走进一人,正是手摇折扇的金师爷。
大板牙一看,连金师爷都来了,看来这小伙子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不由心里一个劲叫苦。
金师爷手里捧着一个大红封套,双手递给杨秋池,“杨管监,给您,这是关书。”
大板牙一听,这位小伙子真的是新上任的管监,顿时脑袋嗡了一声,好像挨了重重一拳,两腿发软,脸上肌肉抽动,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杨秋池打开封套,取出里面一个硬壳大红金柬,翻开看了看,微微一笑,又递给宋芸儿看。宋芸儿看完之后,向那大板牙一瞪眼:“过来!”
大板牙耳朵都差点被宋芸儿扯烂了,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听宋芸儿叫自己过去,生怕又被扯耳朵,连忙两只手将两个耳朵都捂住,才慢慢挪了过去。
宋芸儿等他走到面前,举起那大信封敲了敲大板牙的脑袋,“拿过去,看看本小姐骗你没有!”
大板牙缩着脖子,看看宋芸儿没有继续揪自己耳朵的意思,才慢慢放下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那信封,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杨老夫子惠存”几个大字,抽出里面的大红金柬,见封面写“关书”二字。打开一看,里面用颜体工工整整写着:“敦聘秋池杨老夫子,在本官任内,办理管监,月俸脩金五两,到馆起脩,谨订。”下面是宋知县的大名和年月日。
这下子没有任何怀疑了,大板牙啪啪抽了自己个嘴巴,然后连忙双手捧着那聘书,举过头顶,咕咚一声跪倒,苦着脸说道:“杨大爷,小的大板牙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得罪了您老,真是罪该万死啊!”
“你叫大板牙?”杨秋池笑道。
“是啊,这是小人的外号。”
虽然这大板牙势利眼,刚才说话不好听,但也吃了不少苦头了,杨秋池也不想再为难他,便走上前,从大板牙手里收回那聘书,揣进怀里,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后都是兄弟,不用这样的。”
大板牙还是狠狠又煽了自己几个耳光,连连赔罪之后,才站起身来,回头往班房里扯着脖子喊道:“烂眼四,你们他妈的还不快滚出来!咱们新上任的管监杨大爷到了!”
就听得班房里一阵忙乱,十来个穿着禁卒服装的人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门,来到大板牙身边。
昨天晚上,宋知县就已经让跟班长随通知原来的管监整理好牢房事务,今天一早有人来接管。所以,大板牙这帮禁卒昨晚上就已经知道上司要换了。但没想到换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还穿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才闹了这场误会。
那十几个禁卒认得宋大小姐和金师爷,只有那年轻人不认识,听大板牙这么说,那这年轻人肯定就是新上任的管监了,虽还不敢确定,却都满脸堆笑向杨秋池打着哈哈。
大板牙躬着身,手掌斜向杨秋池:“这位就是杨管监杨大爷!还不快快见礼!”
众禁卒一听,齐刷刷单膝跪倒,双手抱拳:“小人拜见杨管监杨大爷!”
杨秋池张开双手相扶:“自家兄弟,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众禁卒这才站了起来,垂手而立。
大板牙躬着身指着头里一个给杨秋池介绍:“这是我远方兄弟,外号烂眼四。”杨秋池一看,这位还真不辜负这烂眼四的外号,一只眼睛的眼眶处有老大一个疤,应该是小时候被火烧的,这伤疤刚好在眼眶部位,把个眼睛扯得奇形怪状的。
烂眼四笑呵呵向杨秋池作揖施礼,杨秋池抱拳还礼:“你在家里排行老四,对吧?”
“对对对!杨大爷您怎么知道的?”
“你既然叫烂眼四,这还不明白吗?”
“是啊是啊,我真糊涂。”见杨秋池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架子,这些禁卒们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一个禁卒揭发道:“杨大爷,您老不知道,这烂眼四从小就是个色鬼,他那眼睛就是小时候在火铺旁边弯着腰偷看人家姑娘裙子底,没坐稳,一头撞进火铺里,才给烧成那样的。”
“哈哈哈……”杨秋池大笑。
“哈哈哈……”众禁卒也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杨秋池拍了拍烂眼四的肩膀:“孔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这色鬼是人的天性,也没什么不好嘛!”
“哈哈哈……”众禁卒又都大笑起来。
这些禁卒们都是些粗人,听杨秋池这么一说,都感大对胃口,一时之间,对他的畏惧少了几分,亲近却多了几分。
大板牙又接着介绍了后面的禁卒,一时之间,杨秋池也记不住那么多。
等介绍完了之后,大板牙说道:“大爷,小的带你去检查接收。”
杨秋池点点头。
金师爷在一旁说道:“杨管监,你先忙着,我去安排给你打扫宅院,帮你搬家。”
杨秋池连声称谢。金师爷拱手告辞而去。
大板牙将杨秋池和宋芸儿迎进班房,找来了一套管监的官服给杨秋池换上。杨秋池几口吃完点心,叫大板牙带路,开始接手查看监狱、班房的设施、戒具,接着又点检在押的囚徒及其罪由,当查到胡三和谢寡妇的时侯,杨秋池一直怀疑这件案件另有隐情,本来想审讯一下胡三,想想还是等查完之后再说。
等查房、清点时务忙完,差不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了。
大板牙早就在班房里安排好了酒宴,给杨秋池接风。宋芸儿不想在这吃饭,便自个儿回内衙去了。
酒席上,大板牙、烂眼四等禁卒每人给杨秋池孝敬了一个红包,杨秋池用手捏了捏,估计每个红包里的银子都差不多有二两左右,一下子就收了差不多三十两银子。杨秋池记得金师爷说的话,也不推辞,一一笑纳。心里高兴,看来,这管监虽然没有什么品阶,却还是个肥差哦。
开始喝酒之后,大板牙等人一个劲劝酒,杨秋池喝得很是畅快。
酒宴之后,杨秋池带着小黑狗和大板牙,来到胡三的监房。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夹笼械具
胡三是重犯,关在北面重犯监室里,单独的一间。监室前面是一排胳膊粗细的大圆木排成的栅栏。后面墙角放着一个马桶,盖子被扔到了一边,马桶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恶臭,地上堆着一堆稻草,已经潮湿发霉,中间摆着一张横着的夹笼,象一口大箱子,分成上下两部分,将胡三面朝上夹在中间,头、手和双脚从木箱子的窟窿中伸在外面,用铁链分别锁住栓在一起,然后连在墙壁上。
杨秋池问大板牙:“他怎么这样锁着?那怎么大小便呢?”
大板牙赔笑道:“大爷,杀人重犯按规定本来只有晚上才上这夹笼,兄弟们昨晚上给他上了夹笼之后,今天白天就懒得给他解开了。”
“哦?那是因为什么呢?”
大板牙凑到杨秋池耳朵边:“殷家公子给咱们送了三十两银子,叫咱们好好伺候这家伙。所以,嘿嘿黑……他要大小便就只好拉在他裤裆里了。”顿了顿,又道,“杨爷,这三十两银子我们可都没敢动,等着您来了之后,你决定怎么分呢。
杨秋池一听,心想,这银子来的还真快,便问道:“以前是怎么分的?”
“管监一半,另一半由各禁卒兄弟们平分。”
“一半?这么多啊”
大板牙赶紧哈着腰说道:“那杨爷您拿七成,剩下的兄弟们再分,您看如何?”
啊?杨秋池一愣,随即大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那一半太多了,你们这么多人才分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大板牙长舒一口气:“我的爷,您管这整个大牢,这份辛苦咱们兄弟可都看见的,外头送的孝敬银子那还不都是冲着您老的面子来的。您只拿一半那完全是照顾兄弟们了,再说了,这都是历来留下的规矩啊。”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照旧吧。”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给您把银子拿过来。”大板牙哼着小曲离开了。
杨秋池手扶牢房栅栏往里看。只见那胡三两眼紧闭,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昨天打板子上夹棍时,在屁股、大腿和两只脚踝处留下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许多苍蝇在上面乱爬,不时飞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杨秋池叫道:“胡三!”
一连叫了好几声,胡三还是没动静。
一直跟在杨秋池身边的那小黑狗将脑袋伸进栅栏,汪汪汪一阵乱叫,胡三才努力睁开双眼,望向杨秋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杨秋池道:“白氏姐妹两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胡三的脑袋晃动了一下,努力想作出点头的动作,可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粗大的铁链妨碍的他的动作。
这小子点头承认,很可能是想着反正昨天已经供认了,如果翻供,又要吃苦头。应该不是他的心里话。杨秋池便放缓了语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用刑的,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三努力睁大浮肿的双眼,费力地看着杨秋池,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候,大板牙手里拿着一个小包,哼着小曲回来了,将那小包躬身递给杨秋池:“杨爷,您拿着。”
杨秋池接过小包,捏了捏,然后塞进了怀里。吩咐道:“你去拿一把椅子来,我要问问这胡三一些事情。”
“好的,小人这就去拿。”大板牙转身要走,又被杨秋池叫住了:“等等,你叫人把这胡三的夹笼先取了,这样不好问话。”
大板牙哈着腰连身答应。不一会,与几个禁卒一起,抬着一张太师椅回来了,还拿来了一张小茶几,摆上茶水、点心以及笔墨纸砚。一个禁卒打开牢门,进去将胡三的夹笼打开,叫道:“喂!还不快他妈的爬起来跪下,我们杨爷要问你话!”
胡三双手双脚被夹了一整晚,早已经僵直不能动,听到这话,吃力地将双手弯起来,努力想翻过身爬起来,可身上锁着的铁链就有好几十斤重,加上昨晚的酷刑,一夜的夹笼,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费了半天劲,也没翻过身来。
大板牙向其他禁卒一努嘴,两个禁卒点点头,走进牢笼,三个人一起,才将胡三扶起来,他大腿和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血痂与裤子粘在了一起,这一动,扯着伤口疼,胡三半跪半趴地斜躺在草堆上,大声地呻吟着。
禁卒在胡三屁股上狠踢了一脚:“哭你妈个丧啊!再叫老子让你好看。”
这一脚正好踢在胡三屁股的伤口上,痛得他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随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呻吟。禁卒们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和肩膀,拖起来跪好。
杨秋池挥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问他话。”
众禁卒齐声答应,将牢门锁好,免得这重犯冲出来伤了杨爷,然后哈着腰退出了牢房。
杨秋池摸了摸趴在身边的小黑狗的头,向胡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白氏姐妹二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要说实话,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胡三一听,号啕大哭起来,拼命地叩着头:“大老爷!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个!求求你大老爷,我是真的冤枉的啊,您老人家救小人一命,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老的大恩大德啊!”叩头声和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声响成一片。
杨秋池等他哭声低一些了,才问道:“想喝水吗?”
胡三抬起头,直愣愣看着杨秋池,听到喝水二字,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要冒出火来。不敢点头,生怕这是故意逗自己的。
杨秋池端起茶壶,从栅栏间递了进去,胡三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接过,又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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