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郝易峰一家人见杨秋池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秋池脑袋转得飞快,片刻间就想通了这里面地种种利害。这个交易绝对免谈,不过不好当面回绝,那人家姑娘家脸上多不好看。现在看这情况,得尽快回去让宋晴退婚,免得夜长梦多。不过,现在既然他们装聋作哑,那自己也不能把自己与宋晴的关系说出来,免得大家尴尬,等退婚地时候他们就自然知道了。这婚一退,郝家肯定就不会将女儿嫁给自己,这门亲事自然也就推辞掉了。
想到这里杨秋池笑了笑:“多谢郝老爷的抬爱,在下受宠若惊,但家中老母尚在,这件事在下要先回去向母亲大人禀报,得到她老人家的许可才行,另外还要问问贱内。”
郝员外轻轻舒了口气,笑道:“当然,这是当然。老朽就静候佳音了!”
杨秋池暗想,宋晴那么喜欢自己,退婚是肯定的,你们等到地恐怕就只有退婚这“佳音”了。
这时候,郝倩由丫环扶着迈碎步回到了座位,不知道喝没喝酸梅汤,这脸可比方才进去之前还要红,羞答答的。难道是在后面偷听了他们说话?一想到这要拒绝他们家的提亲,杨秋池心里有些歉疚。
酒宴结束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郝倩画地那幅画已经装裱好了。杨秋池和龙子胥正要告辞离开,门外匆匆忙忙跑进一个家丁,报说知府衙门来人说让杨秋池赶紧回去,有急事。
杨秋池一听,和龙子胥两人立即赶回了衙门。
周知府等人已经等在那里,告诉杨秋池,在西城贫民区一间土坯房子里,发现了屠老四的尸体,是被人杀死地,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尸体。
又是杀人灭口?杨秋池心里凉的半截,立即赶赴现场。
屠老四被杀的现场,在城西贫民区的一个小院子里。宁国府衙门的捕快、皂隶们已经将这小院子封锁,外面来了很多附近看热闹的老百姓。几个捕快正在向邻居作询问调查。
负责现场警戒的正是昨晚上那个对杨秋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那个捕头。见到周知府和杨秋池等人来了,赶紧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屠老四和一个女人死在里屋,两人的心口都各自被刺了一刀。已经死了。现已查明,死的女人叫许氏,四十五岁,原来是醉莹楼里的。后来年龄大了,被老鸨撵了出来,没办法,就租了这间房子接客。没什么好主顾,就接些贩夫走卒之类的人,赚点小钱活命。这屠老四很可能也是来嫖她来了,没想到两人一起送了命。”
杨秋池问道:“你们对周围邻居进行了调查了吗?”
“调查得差不多了。”
“那有没有询问最后一次见到这女人是什么时间?”
“问了,说是在前天下午,邻居说她在门口一边纳鞋底子一边和邻居闲聊,后来还找邻居借过米呢。但昨天一整天就没看见她出来过。门也是掩着的。邻居都知道她是干这个的,所以也没人敲门查问。”
“邻居有没有听到什么不正常的响动或者呼救之类的?”杨秋池左右看了看,邻居的房屋就紧挨着,虽然有院子的矮墙隔开。但相距比较近,如果有什么大地响动,应该能听到。
捕头说道:“我们问了,两边的邻居都说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响动。更没听到呼叫。”
“问过他们有没有见到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这个也问了。都说没有,”捕头同情地说道:“邻居还说,这许氏年纪已经大了,又干这种营生很多年了。姿色身体都大不如以前,所以。几天也难有一个客人,这姓屠地老头倒是经常来,邻居都认识他。”
杨秋池点点头,突然想起那白骨右侧颞骨地那道伤痕。便说道:““你去问一下,这屠老四是不是左撇子?”
这捕头有些意外,弄不懂杨秋池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但不敢多问,答应了一声。跑过去询问。不一会回来说道:“杨大人,您可真神了,这屠老四就是左撇子,好几个邻居都证明。”
杨秋池暗想,这有什么神的,这是从金可莹尸骨上的伤痕的位置判断出来地。
屠老四是左撇子,与尸检情况吻合,刘彪又证明那张欠条是当时刘彪送给屠老四的,这么说来,屠老四很可能就是杀死金可莹并埋尸菜地地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杀金可莹,是否有幕后指使的人,这些现在都无法查对了。
这幕后真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找屠老四呢?杨秋池随即明白了,这一大帮子人在宁国府满城地疯转,寻找杀人金可莹凶手的线索,大闹醉莺楼,连王同知都牵连到而被自己的弟弟杀了,这些事情恐怕早就传遍了整个宁国府。幕后真凶肯定也知道了,害怕顺藤摸瓜找到他,因此,抢先将凶手屠老四杀死灭口。
杨秋池又问捕头:“谁最先发现地?”
捕头还没说话,跟在捕头后面的一个老头说道:“大人,是老夫最先发现的。”
这老头五六十岁地样子,满脸皱纹,穿了一件皱巴巴的青布短衫,脏兮兮地,腰间捆着一条分不清楚颜色的布条条,斜着插了一根土陶瓷嘴的旱烟袋。
杨秋池问道:“你把经过说一下。”
“是,老爷,”这老汉恭恭敬敬回答道,“昨天我替悦来酒楼打了一天短工,得了几吊钱,除了买米之外还剩了点,今天中午就出来喝了点酒,然后准备到许氏这来找个乐子,唉~!我老伴早死了,一个人孤单啊。”
“我一敲门,发现门没关,推开门进去,就看见两人已经死在炕上,我赶紧跑出来,好在这把年纪了,这生呀死呀的见得多了,倒不如何惊慌,我连忙就向里正报了案。再后来,这些捕快爷们就来了。”
寻问完毕,该进行现场勘察了。周知府说道:“杨公子,这命案现场还是有劳你来勘查吧,尸格等你检查完之后交由忤作记录就行了。”
“遵命!”杨秋池躬身道。
杨秋池走到房间门口,先大致看了一下,这是与自己原来的老房子类似的土坯平房,里外两间,中间有通道。
先仔细观察了大门。这是一扇双开门,门上油漆斑驳,十分的破旧。里面的门闩歪吊在一边。记住了门闩的位置之后,杨秋池轻轻将门闩取了下来,仔细观看,门闩向大门外的一侧,有几个的长菱形小眼子引起了杨秋池的注意,这几个小眼子之间的距离大致相等,并朝门闩掉落的那一侧挑出,小眼子痕迹清晰,留下的时间应该不长。
杨秋池又将两扇门轻轻关上,观察了一下,发现两扇门闭合不严,有一道缝隙,从刚才的情况分析,凶手有可能是用利器插入门缝,拨开里面的门闩,然后潜入房里行凶的。
杨秋池并不急于进房间,他在门口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房间里的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地面有几个零乱的脚印,但非常的不清楚,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如果自己卡车上的足迹静电提取仪没有被砸烂就好了,这种仪器用于发现粉尘加层或者减层平面无色脚印非常的有效,能够在现场大面积搜索,迅速发现并提取脚印。提取到脚印之后,再将其中属于死者的、报案老汉的以及明显不属于犯罪时间段的陈旧脚印排出,就可以发现嫌疑犯的脚印了。
小心绕开外间的脚印,来到里间的通道处,先往里大致看了一下,靠窗户是一座土炕,炕上的被子零乱地卷在一旁,粘满了鲜红的血迹,躺着两具尸体,全身是血,地上有一潭血泊,还有星星点点的喷溅状血痕。墙上和炕边耷拉着的被子上有明显的擦拭痕迹。
杨秋池蹲下身,斜着查看地面有无痕迹,很快就发现了同样零乱的数枚鞋印,但也是非常的模糊,杨秋池小心避开这些鞋印,站在炕边,先观察这两具尸体。
死者一男一女,男的应该就是屠老四,差不多六十岁的样子,仰面歪躺在炕边,一只手搭拉在炕沿下,下半身还在被子里,枯瘦如柴的身体赤裸着,胸口心脏部位有一处创伤。
找来尺子进行测量,创口长度零点九寸,呈短的纺锤形,创角一钝一锐,创缘整齐,创腔内无组织间桥。由此判断,这是一处锐器创,凶器是单刃刀。从钝角不很明显看来,这刺器背部不厚,创口长度看,这凶器刀刃部分比较窄小,很可能是短窄而且比较薄的匕首之类的凶器。
杨秋池找来一根长细棍,小心地插进创口里,一直到底之后,慢慢抽出来,用尺子一量,长度为六寸,从这深度来看,已经刺入胸腔。
虽然没有进行尸体解剖,不能准确判断是否刺中了心脏,不过,从创口的部位和屠老四身下那一大潭血泊就可以判断,应该是刺中了心脏。因为只有刺中心脏、大动脉血管等处,引起急性失血,才有可能形成这种面积的血泊。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灭口的凶手是谁
另外一个死者是个中年女人,歪靠在炕里面的墙壁上,头发已经花白,两眼微合,脸上和脖子上已经堆满了皱纹,皮肤灰黑而粗糙,一对干瘪松弛的乳房耷拉在胸前,心口处也有一个与屠老四身上那伤口类似的创口,流出的鲜血在她坐的地方形成了一潭血泊。
杨秋池仔细测量了两处的刀伤,创口形状和深度都差不多,很可能是同一把刀捅刺之后形成的。
从这两具尸体身上的尸斑位置来看,位于尸体的低位,与身体的姿势是符合的,加上床上和地上大量的血泊,杨秋池判断,这里是犯罪的第一现场。
从两个死者都是被刺中心脏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来看,凶手出手准确,没有捅第二刀,可见对自己刺杀的技能和造成的结果很有自信,由此判断,这人很可能是职业杀手或者对使用冷兵器进行刺杀有经验的人,或者有犯罪前科的人,不大可能是新手。从两个死者身上都没有抵抗伤来看,说明死者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抵抗,就被一刀毙命,进一步说明凶手的老练冷静。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死者与凶手熟悉,没想到凶手会杀人,才没有抵抗,但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因为这屠老四是来嫖娼的,常言道“单嫖双赌”,这嫖娼大多单练,一般不会成群结队去的,所以凶手不大可能是与屠老四一起来找徐氏嫖宿的。更重要的是,从门闩被刀子拨开这一点看,凶手不大可能与死者认识,否则完全可以叫开门,再趁人不备杀人。
这凶手下手的部位是死者的心脏,死者又没穿衣服,在没有阻挡的情况下。心脏中刀之后,鲜血会喷涌而出,所以,凶手的手部、袖子甚至衣服前襟很可能会溅上喷溅而出地血点。这一点可以从被子上的擦拭痕迹得到证明。
古代虽然有画押按手印的制度。但并没有形成指纹鉴定这样专业的技术,指纹比对也没有成为刑事侦查地手段,也不能成为刑事犯罪证据使用,所以。杀手并没有掩饰自己指纹地概念,这才在现场留下了比较多的血手印和血指纹。这给杨秋池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这些指纹。要对犯罪嫌疑人作出同一认定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要判断死亡时间,确定了死亡时间,就能确定凶手作案时间,为以后的排查打好基础。
先要检查尸斑。杨秋池掀开被子,发现屠老四右下腹部皮肤上有污绿色斑迹,这是人死亡之后。肠管内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形成硫化血红蛋白地结果,俗称尸绿。这种尸绿随着尸体腐败的进一步发展,会扩散到全身。出现尸绿,说明死亡时间应该是二十四小时至三十六小时了。
除了这块尸绿之外,杨秋池还在屠老四地大腿、阴部,发现了长条状伤痕,有的伤痕已经陈旧,有的很新鲜,应该是两三天前刚刚形成的。仔细观察这些长条形伤痕,杨秋池有些奇怪,这伤痕明显不是抵抗伤,好像是用皮鞭抽打留下地,但抽打的力量不大,次数却很多,几乎连结成块状,仿佛进行鞭笞的这个人刻意地控制了力度,以仅仅造成对方地痛苦为限。真是奇怪。
杨秋池将屠老四的尸体翻过来,在尸体地背部已经出现大面积尸斑,但尸斑不很明显,这是由于死者大量失血的缘故。
虽然有尸斑的遮盖,但杨秋池还是在屠老四的大腿后背、屁股和大腿后侧,分辨出了与同样的鞭笞伤痕,大部分是陈旧的,这些长条形伤痕密密麻麻几乎连成了一片。应该是长时间累积而成的。
杨秋池仔细观察尸体上的尸斑,等了片刻,尸斑并没有往下转移,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尸斑部位,尸斑没有褪色,说明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这一期间,由于血液中被血红蛋白染色的血浆不仅参入组织间隙而且浸润组织细胞,使组织细胞着色,这时的尸斑是不会转移的,指压也不会褪色。尸斑到了这一阶段,死亡时间至少是二十四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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