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正在我迷惑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亵衣上这首小词,”杨秋池看着亵衣上那首绣上去的小词,轻声念道:“想着你,夜深沉,人静悄,自来时。来时节三两句话,去时节一篇词,记在你心窝儿里直到死……”
“别念了~!”郝倩尖叫道。
杨秋池叹了口气:“真是好词,把个春闺里的女孩子对自己的情郎那种又爱又怨的感情写得极为传神。我惊叹之余,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题写这首词的笔法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我自夸,我这人有个特点,对这种笔迹、痕迹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但这首词的笔记,也许是这字迹是绣上去的原因,有些改变,让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到后来,我无意中想起郝倩姑娘,想起姑娘送给我的那幅字画,那上面也有一首小诗,我拿出来一比对,这才发现,原来这两首诗词,都出自郝倩姑娘的手笔。”
那男的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把那亵衣给我!”往前跨了一步。
宋芸儿和侯小旗也往前跨了一步。杨秋池抬手阻止了他们,将手中亵衣扔给了那男人。
那男的凌空接住,仔细看了看,将亵衣揉成一团,劈头盖脸砸向郝倩,吼道:“倩倩,你的亵衣怎么到了这死老头手里?说!”铁塔似的站在那里。威风凛凛,浑然没有了刚才学狗爬的可怜模样。
那亵衣砸在郝倩的脸上,展了开来,象蝴蝶一样飘落在了地上。郝倩涨红着脸什么话都没说。慢慢蹲下身。拣起亵衣,仔细叠好,放进了怀里,然后站了起来。
那男人继续吼道:“这龙子胥在前。我也就不怪你了,可你怎么连这么个糟老头都要勾搭!你!”一扬手。又想打,可手掌举得高高的,看着郝倩娇媚地脸蛋,还是不忍心落下去。吼道:“快说,亵衣怎么落在了这糟老头手里?”郝倩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来,这男人很吃这一套。手掌慢慢放了下来。
杨秋池笑道:“我来猜测一下,好吗?”也不管那男人同不同意,杨秋池接着说道:“其实你错怪郝倩姑娘了,她没有对这糟老头动情,郝倩姑娘是迫不得已。这件亵衣是屠老四被杀那天,屠老四从郝倩姑娘身上强行抢走的。郝倩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郝倩忽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杨秋池。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从一个女人身上将这女人地亵衣抢走,那会是在一种什么场合呢,不用脑袋都可以想得到。
“别这样看我。我没有千里眼,我是猜想地。因为我从凶杀现场屠老四的衣服里找到了四锭银子。”
杨秋池从怀里摸出屠老四身上那袋银子,倒出一锭,说道:“这银锭很有特点,与官家的五十两一锭的标准银锭不同,这个小得多,应该是十两一锭,而且,应该是你们郝家自己地倾银房将碎银子熔化之后重新浇注的。因为我刚刚从你弟弟郝易峰地书房里也找到了外形一模一样的银锭,应该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屠老四这种穷困潦倒的老混混手中怎么会有你们郝家地银锭?这种银锭明显是刚刚浇注出来还没有使用过的。我猜想,应该是屠老四和你之间有了什么特别的关系。”
“当时地你,正在经历被龙先生抛弃的痛苦,屠老四只不过是个低贱地老混混,平日里你连眼角都不会瞟他一眼,可你当时恨透了龙先生,因为他抛弃你去找了一个妓女,你觉得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羞辱,你心理发生了扭曲,你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羞辱,你潜意识地要作贱你自己,这样会使你有报复龙先生的快感。”
“正在这个时候,你偶然的机会看见了对你垂涎欲滴的老浑浑屠老四,一个枯瘦如柴的干瘪老混混,一个食不果腹坑蒙拐骗的老家伙,不需要你勾引,你一个眼神就让他跪在了你的脚下。你要作贱自己,你将他引进了这间密室,象你们刚才玩的游戏一样,你任意地蹂躏他,鞭笞他,从这扭曲的变态游戏中你得到了如同在蹂躏龙先生一样的快感。”
“你在屠老四尸体上留下的数不清的鞭笞痕迹,就是你们这段扭曲的关系的见证。他的尸体现在还在知府衙门里,那些鞭痕还在他的身上。”杨秋池看向郝倩身边的那男人,说道,“假如你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那个男的两眼喷火,狠狠地盯了郝倩一眼,想动手,但他还想听杨秋池的分析,后面发生了什么,终于强行忍住了。
杨秋池叹了口气:“虽然你们这种游戏我觉得恶心,但我认为简单地把它归结为变态是不妥当的,因为,这毕竟是男女之间的一种性爱游戏,是男女之间一种隐蔽的性爱方式,只要双方接受,就不存在问题。”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底线,如果你们性爱的方式超过了这个底线,就不仅是变态的问题,而是违反道德甚至触犯刑律的事情了,比如你对龙先生的鞭笞,已经使他不能行房事了,你知道吗?”
郝倩一愣,随即大笑:“是吗?哈哈哈,好好,真是报应!真是老天有眼!这就是他背叛我的下场!哈哈哈”
龙子胥禁不住大叫道:“倩倩,你难道就这么恨我吗?”
郝倩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大笑着,笑声却没有一丝的欢快。反而显得十分的凄厉。
杨秋池等她笑声停歇下来,才续道:“到后来,你发现这已经不能让你有了报复的快感,于是你就开始了真正的报复。你利用了屠老四对你的迷恋。指示他去杀金可莹。”
“屠老四他一个快六十而穷困潦倒地老头还能与你这宁国府第一美人有这种关系,这是他作梦都不敢想的,为了讨好你,他对你奉若神明。对于你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敢甚至不愿意去违背。包括你让他去杀人。”
“他跟踪金可莹到了广德县。利用金姑娘到偏僻地方小解的机会挟持了她。应该是屠老四对青春美丽地金可莹姑娘产生了斜念,所以他用短刀将金可莹姑娘逼上了古塔二楼,想在那里对金可莹姑娘进行强暴,遇到了金姑娘地强烈反抗。于是他用短刀刀背击中了金姑娘的左侧头部,致使金姑娘撞断护栏,跌下了古塔。头部撞在青石板上,当场死亡。”
“屠老四将尸体隐藏起来。躲过了金姑娘的小丫鬟春芽的寻找。非常凑巧地是,龙先生家就在附近。天黑之后,屠老四刚好将尸体掩埋在了龙先生家旁边的菜地里。屠老四回来向你报告,并告诉了你埋尸地大致地点。你又一次感到了报复的快感。”
杨秋池看了一眼那男人,对郝倩说道:“我估计,郝倩姑娘你是这个时候你认识你身边的这位男人的,这让你生活上有了新地寄托,你们这种日子过了一年多,可惜的是,你们天各一方,不能时时团圆,而且,他家里已经有了妻室。这让你很苦闷。”
那男的奇怪地看了看杨秋池,说道:“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
杨秋池没有理他,接着说道:“郝倩姑娘,随着你对这男人新鲜感地慢慢消失,你原来那种被暂时掩盖的对龙先生地恨又慢慢地又重新占据了你的心头。”
“于是你又将屠老四隔三差五叫来玩这种致命的游戏,一方面通过与这猥琐老头发生性行为来作贱自己用以报复龙先生,另一方面通过鞭笞他得到报复男人的快感。到后来,这已经越来越不能让你得到报复龙先生的满足,正好这时,你听到了消息,说龙子胥的娘子在半年前不见了。于是,一个新的报复计划在你心中产生。”
“你指示屠老四深夜将金可莹姑娘的尸骨挖了出来,然后让他散布消息说,那具尸骨是龙子胥的娘子。你的阴谋得逞了,官府真的将龙子胥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之下,龙子胥屈打成招,被定了死罪。你非常高兴。可惜,你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宋知县明察秋毫,终于发现了这起错案。”
宋知县听到杨秋池这话,耳朵有些发烫,但杨秋池在外人面前圆了自己的面子,心里十分的感激。
杨秋池续道:“宋知县带我们来到醉莹楼查找金可莹姑娘被杀的线索,结果,我们大闹醉莹楼,引得王同知王大人间接因此被杀,他的弟弟被抓,原来的伙计吴祥被抓。把个宁国府闹翻了天。”
“屠老四见势不好,想潜逃外地,可囊中羞涩,于是找到了你,而这个时候,你的这位相好也正好在宁国府,看得出来,虽然你在你们的女皇与奴隶的游戏中扮演女皇,其实,你是很怕他的。”
“为了避免屠老四的纠缠,你给了屠老四这四锭银子。屠老四对你还真的是很痴心,知道自己这次逃亡不知何时才能重回故里,便还想和你作一次这种游戏,由于你身边这男人此刻也在宁国府,害怕他知道,因此你拒绝了屠老四。”
“但屠老四以告发相威胁,你被迫就范,和屠老四再次来到这里玩这种致命的游戏。屠老四尸体上那些新的鞭笞伤痕,就是你们最近一次游戏的最好证明。”
“屠老四走的时候,由于对你的迷恋,强行拿走了你脱下来的这件亵衣。”
那男人盯着郝倩吼道:“原来如此!我以前问你这亵衣到哪里去了,你骗我说烂了扔了,原来是你的这个糟老头奸夫抢走了!倩倩,你,你骗得我好苦!”
杨秋池若有所悟,对这男人说:“看来,这件亵衣对你很重要,应该是你们当初定情的信物,而且,这信物应该是一对,另一半肯定穿在你身上,是另外一只鸳鸯,应该也有一首词。”
那男人盯着杨秋池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秋池笑了:“前几天郝家准备将郝倩姑娘嫁给我作小妾,作为定情之物,郝倩姑娘也送了我一幅字画。看来,郝倩姑娘喜欢在定情的时候送东西。”转过头来,看了看龙子胥,问道:“龙先生,你和郝倩姑娘定情的时候,她也送了你东西了吧?”
龙子胥红着脸点点头:“送了一张绣花汗巾,我离开她的时候,被她抢过去铰烂了。”话语间带有一丝的伤感。
提到这汗巾,郝倩脸色变了,变得温柔而凄凉,她怔怔地看着龙子胥,不知道想什么。
杨秋池继续对郝倩说道:“屠老四走后,你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这个屠老四居然敢胁迫你,这让你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于是,你决定杀人灭口。最好的帮凶就在你身边,这个从京城京营里来的军队将领,身有武功而又是外地的,杀完人马上开溜,神不知鬼不觉。于是,你说服了你身边这个男人,让他帮你去杀屠老四灭口。”
那男人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宁国府千户所的高千户告诉我,有一个从京城京营里来的把总,因为屁大点事情,在宁国府一呆就呆了半个月。那人就是尊驾你吧!”
那男人已经傻眼了,恐怖地盯着这个无所不知的青年人。
杨秋池续道:“正当你们策划杀人灭口的时候,可怜的屠老四还沉静在离别的悲伤里。他痴情地将你的亵衣小心放在了家里的柜子里,他还要去和一个老相好告别,那人就是因年老色衰被醉莹楼撵出门的苦命的老歌女徐氏。可怜,这无辜的老妇人,因为屠老四的原因,而一起被你身边这把总大人杀死灭口了。”
杨秋池讲到这里,双手一摊:“好了,我讲完了,不知道郝倩姑娘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情为何物
其实,还有两个重要的证据杨秋池没有说,一个证据是屠老四衣服里的那四锭银子上的指纹与那件亵衣上的指纹,是同一个人的,而亵衣是郝倩的,这是证明屠老四用告发郝倩来向郝倩勒索的最好证据,当然也就间接成为郝倩指使屠老四杀死金可莹的证据。并且,郝倩的亵衣上有邓有禄的指纹,说明了两人的密切关系。
另外,这个证据还可以补强,就是提取郝倩送给杨秋池的那幅画上郝倩的指纹进行比对,就更能说明问题了。由于在明朝,指纹同一认定的鉴定结论还不能成为刑事犯罪证据,所以杨秋池没有说。
另一个证据是邓有禄房间里搜出的粘有血痕的那双鞋子和衣服,杨秋池已经从血手印与邓有禄指纹吻合这一点,肯定邓有禄就是杀死屠老四灭口的凶手,所以,没有必要再作血迹鉴定。因为血迹鉴定在古代一来不能作为证据,做了白做,二来只能作ABC血型鉴定,而这种坚定只有排除意义,没有同一认定的意义。
当然,这些证据是死的,是间接证据,不能直接证明犯罪,还需要凶手的有罪供述或者目击证人证言,才能最终查清案情。
郝倩仍然呆在那里想心事,没有吭声。
杨秋池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费了半天劲说这么一大堆,都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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