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行镖
,绷紧身子,伸脚在飞得较矮的飞石上用力一点,身子沖天而起,一跃跳上了那块飞得较高的飞石左上方,用力一蹬,那块巨石立刻斜飞而出,撞在了左下方刚刚飞来的另一块巨石之上。三块巨石在空中互相碰撞,一同落在城前,碎成一地大小不均,杂乱无章的碎块。 那条身影在空中如穿云燕子般一个转折,飞回了城头,迎来了一片山崩地裂的欢呼喝彩之声。
看着那熟悉而亲切的身影,锦绣公主如遭电击,只感到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抖动,脑子中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方。
莲花洞外,飞蝗箭羽之中,彭无望焦急翻寻自己屍体时,伤痕纍纍的身影。
莲花山道,浑身浴血的彭无望紧握着自己的鸳鸯丝巾时,炙烈如火的深情目光。
莲花山顶,月华之下,紫凤青鸾剑划空而至时,放弃防守的彭无望坦荡自若的微笑。
莲花山谷,鸟鸣猿啼之畔,以为可以共守今生时,彭无望开怀无忧的欢呼。
在最后离别之际,自己几番回头,终于等来响彻山谷的嘹亮山歌。
这些绪乱缤纷的回忆混合着酸甜苦辣的无数无法言状的心绪彷彿纠结缠绕的籐蔓,在一瞬间爬满了锦绣公主的心房。
刹那间,她忘记了沙场,忘记了恆州,忘记了突厥,忘记了草原,在自己的心中装满了关于彭无望的一切,只有他的一切。这种罪恶般甜蜜而又酸楚的感觉,令她无法自拔地迷醉其中,她只感到放弃一切般空荡荡而又悠然自得的轻松放任。
〃公主殿下?〃〃公主?〃四面几个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使她从如麻般的情思中幡然醒转,映入眼帘的是可战、跋山河、罗朴罕、战洪和战雄焦急的目光。这些东突厥最优秀将领的面容立刻将关于突厥,关于塞上,关于大草原的一切重新带回了锦绣的心中。
锦绣淒然的目光再次望向遥远的恆州城头,心道:〃毕竟我还是不能割舍生我养我的祖国,就像你不能割舍大唐一样。〃
城头之上,本来纵跃如飞,灵动无比的彭无望的身影似乎中了冥冥中某个神明的定身法,僵直而无助地呆立在城头,他手中紧握的朴刀静静地拄在地上,承受了他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一枚巨大的飞石端端正正地朝着他站立的方向飞去,彭无望的身影却宛如岩石般伫立,彷彿这枚刮动风声迎面飞来的巨石只是一片掠过头顶的飞鸟投下的影像。巨石在他身侧重重地砸在城墙之上,然后颓然落到城下,散碎的石块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他也看见我了?〃锦绣的心中是一片苦涩到极点的甜蜜,痛楚到撕心裂肺的幸福,得郎如此,夫复何求。
泪水在眼中酸楚地涌动,锦绣公主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抑制接下来的哽咽,她飞快地举起自己洁白修长的玉手,幽幽然指着恆州城头,疾声道:〃攻城。〃
在低下头掩饰眼眶中奔涌而出的泪水之时,锦绣公主看到自己雪白的手指仍然笔直地指着恆州,指尖触动的方向,正是昂首立在城头的彭无望。
〃神狼佑我,突厥必胜!杀!〃北门主将罗朴罕纵马来到阵前,高声号令。
〃全体攻城!〃黑水靺鞨酋长铁弗由和回鹘王子菩萨同时高喝。
〃兄弟们,给我冲!〃博古台雄浑的号令在室韦大军中回荡。
〃儿郎们,给我杀进恆州!〃契丹首领阿保甲的目光中闪烁着滔天的血色和贪欲。
恆州四面十门同时响起了塞上各族战士以各种语言呼吼出的呐喊声。数十万彻地连天的大军排成的整齐大阵开始出现了一阵阵激烈的波动,彷彿长风吹过波澜渐惊的海面,掀起了足以摧毁天地的狂涛巨浪。
数千辆虾蟆车四面八方冲向恆州城狭小的护城河,大堆大堆的黄土沙石倾倒进护城河内。城头上一阵嘹亮的梆子响,铺天盖地的箭雨宛若急风穿过竹林所刮落的绵密竹叶,兜头盖脑地覆盖了整个护城河。
数之不尽的各族战士屍体在护城河畔高高堆起,被狂暴的箭雨射得七零八落的虾蟆车散碎地躺倒在河中,护城河水在几百息之内化为了完全的血色。前仆后继的战士冒着滔天箭雨,锲而不舍地往河内堆石填土,甚至将战死将士的屍体抛入河中。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护城河水渐渐开始被沙土取代,开始是零星几处地方被填平,数百架木驴车鱼贯冲过被开闢出的平坦地面,在护城河对岸成一字长蛇排开。 车中处于木笼掩护下的弓箭手狂涌而出,在长达百余丈的羊毡大盾的遮掩下,开始向城楼上的士兵射击,迫使城楼上的守军和他们对射僵持,令其他士兵得到机会将护城河彻底填堵沙土成地面。
当护城河消失的那一刻,恆州城四面城门的联军战士一起惊天动地的欢呼起来,扛着云梯的战士、推动攻城车的壮汉和掩护撞车的弓箭手大队漫山遍野地涌向城头。 木驴车、攻城车和撞车在城墙前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 飞蝗般的箭雨宛若横江沖岸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涌向城头。
城楼上响起了大唐守军整齐而高亢的吆喝声,数十根涂满牛油的巨型檑木被抬上城墙垛,朝着城下架起云梯准备攻城的胡族战士砸去。
巨大的檑木被数枝火箭点燃,卷动着滔天的烈焰,势不可挡地将刚刚竖起的云梯砸碎,从来不及躲闪的各族士兵身上滚过,在地上刻出一道道鲜血狰狞的痕迹,撞散了木驴车阵,将城下的一切化为火海,直到去势已尽。
紧接着,数百枚巨型滚石从城墙上宛如雹子般砸落下来,其中几十枚就是刚才射进城中的飞石。一枚巨石准确地击中了刚要冲到城前的攻城车上,车上高高竖起的木楔被撞成一天碎片,车上的木轮碎成几块,重达千斤的木质大车和车上的几架大型云梯猛然倾倒,重重摔在地上,将来不及躲闪的数十名攻城战士砸成了一地形状难辨的烂泥。
在城楼上滚石檑木的交替攻击下,塞外战士仍然成功地将百余架云梯高高竖起,牢牢搭在了城楼上。十数辆巨型攻城车在战士们的舍死护卫下安抵城前,长长的木楔牢牢抵在城墙上,几十名战士就这样沿着木楔形成的斜面,冲上城来。车上搭设的数架云梯也同时搭在了城上,以供早就等在一边的数百战士沿着云梯冲上城头。 这数架云梯是如此宽阔,几乎可以让人纵马其上。当第一架攻城车搭设成功的时候,攻城军队的士气为之高涨,刚才滚石檑木造成的伤亡立刻被人抛到脑后,数百名如狼似虎的精锐战士口衔钢刀,手脚并用,沿着云梯攀爬而上,更有几十名精锐好手直接沿着木制斜坡冲上城去。
城头上的一直隐忍不发的数十架机关连弩器终于等来了这个近距离攒射机会,当胡人战士沿着云梯冲上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连绵不绝,去势强劲的箭雨,冲在头一个的战士被一片突如其来的猛烈箭雨射成了扭曲变形的一团,无助地摔倒在城下。十数枝强力弩箭如入腐土般穿过他千疮百孔的屍体,又射入了他身后战士体内。
云梯上的战士因为地方的狭小,早就挤成了一团,操控连弩器的大唐战士几乎不用瞄准就可以箭箭中的。突厥人的攻城车上一瞬间躺满各族战士的血肉模糊的屍体,大股大股的鲜血在恆州城墙上抹下了鲜艳而狰狞的色彩。
第三章 旗鼓相当
就在攻城战进入僵持状态的时候,恒州东门的契丹战士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却原来是普阿蛮率领的屠南队精锐和昆仑天骑沿着契丹战士冒死架设的云梯冲上了城头。数十名操纵连弩器的大唐战士首先被他们斩倒在地。没有了弩箭器的威慑,契丹战士狂喜地高声嗥叫,潮水般沿着云梯狂涌上城头。城东守军未及防备,竟然让普阿蛮等人顺利登城。报警的锣声在恒州城内凄厉地回荡,守在东门的千余名大唐守军在昆仑天骑和屠南队绞杀下,死伤无数。
在北门作战的彭无望等人组成的高手队听到东城惨烈的厮杀声知道不好,几个人立刻沿着城墙冲向东城。
东城的城楼之上已经成了大唐官兵的坟场,几百名唐兵尸体狼藉地躺满了城墙上的空地。潮水般的契丹战士不断地从城下涌来,普阿蛮等高手冲出来的缺口,正在不断扩大。
胡人狂野而凶残的嘶吼几乎将唐人战士高亢的呐喊声完全淹没,突入东城的契丹猛士俱都脱去灰色皮袄,赤膊上阵,手里握着的利于劈砍的马刀和善于冲锋突击的钢矛,十人一队,沿着城道朝着东门突破。
彭无望刚一冲到东城之上,就听到一声炸雷般的虎吼,普阿蛮怒目圆睁,手里的双燕划着诡异的弧线,朝着他的胸腹之间破空而来。与此同时,两声弓弦声突如其来的响起,八枝铁羽箭宛若飞火流星,朝着他的头、胸、腹诸处要害疯狂射来,一股森寒到顶点的杀气令他如坠冰窖,四肢酸麻,几乎动弹不得。
这一波攻势,是由大草原上最顶尖的三大高手普阿蛮、铁镰和铁岚同时发动的。普阿蛮的双燕佯攻胸腹,实则锁死了彭无望上下腾挪的所有空间,此时此刻他的双手蓄满了引导双燕变化的真气,只要彭无望一展身形,双燕就会在瞬间展开变化,随着他的腾跃作出最致命的一击,他浑身散发的杀气凝成一股有如实质的寒流朝着彭无望狂飙而去。
铁镰兄弟同时扣紧了仍然搭在弓弦上的两根铁羽箭,刚才的连珠四箭分击彭无望全身要害,箭头虽然各有去处,但是各自箭尾羽翎之间距离极近,令这四根铁羽箭仿佛一只巨兽收敛起来的兽爪。等到彭无望想要避开迎面箭雨的时候,他们手上的两根快箭将会轰雷般射出。这一箭会快速地同时撞击前四根铁羽箭的羽翎,令它们同时改变方向,使五根箭仿佛巨兽完全张开的兽爪,锁死所有腾挪空间,将敌人撕成碎片。这套弓箭功夫有一个浪漫传奇的名字,叫做〃塞上花开〃。
彭无望手中只有一把朴刀,已经来不及拿出刀囊中的鸳鸯短刀来招架塞上普阿蛮狂猛的双燕攻势。危急关头,他闷哼一声,身子冲天而起。
〃呔!〃普阿蛮、铁镰和铁岚同时爆喝一声,各自使出了暗藏的绝技。
普阿蛮的双燕仿佛附着空气的精灵,一阵清脆的啸声响起,黑色的羽翼一振,随着彭无望身形冲天而起,一燕斜飞于顶,再凌空下击,一燕盘旋而上,在彭无望周侧狂飙,寻找一击而中的空隙。而铁镰兄弟的双箭也飙驰而至,十枝利箭在空中互相碰撞,化成妖冶而诡异的两朵五瓣花的形状,劈头盖脸地朝着彭无望罩来。
彭无望突然吐气开声,使出早就蓄势待发的千斤坠功夫,身子全无征兆地坠下地来。铁镰兄弟的十枝快箭中的六枝因为他的突然变化身形而落空,但是仍然有四枝追逐着他那如风的身影呼啸而至。而普阿蛮的双燕则轻轻巧巧一个转折,仿佛附骨之蛆,继续破空而来,一击面门,一击小腹。
彭无望脚刚一沾地,身子立刻笔直前扑,双手握刀,刀指前方。在他刚刚到达空中之时,突然一声低啸,身子猛然宛若陀螺般飞快地旋转起来,手中的朴刀舞出一股烂银耀眼的光华,迎面而来的四枝利箭就这样被他磕飞到一边。
但是普阿蛮的双燕已经交剪而下,朝着他横在半空的身子猛攻过来。彭无望一口真气将要用尽,眼看难逃毒手,他怒哼一声,突然身子一展,朝着一只黑燕猛扑过去。便是聪明绝顶的普阿蛮,这一刻也想不清彭无望这般自寻死路到底要干什么,不禁心中一怔。
就在彭无望和身扑到那只黑燕上之时,普阿蛮催动真气想要让双燕一上一下将彭无望切成三段,却发现在彭无望身下的那只黑燕无法听候他的调遣。这时候他才明白,彭无望竟然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真气流向,让这只黑燕暂时失灵,并向下落了少许,虽然胸前被划了个血口,但是却给出了一个喘息的空间。另一只黑燕划空而至,在他的背上印下一条深深的血痕,又飞回了普阿蛮手中。与此同时,另一只黑燕比彭无望早一步落到地上,摆脱了彭无望背影所到的范围。普阿蛮左手一抬,一股真气飙射而至,将飞燕收了回去。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极为迅速,彭无望受伤的身体刚刚着地,所有的攻势已经结束。
就在彭无望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三个气概不凡的汉子已经朝他冲杀过来,这三个人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天魔座下弟子:修罗巴亭、七窍心魔古藤格和风中兽赤察勋。
巴亭的血舌枪、古藤格的残心锁镰刀和赤察勋的飞星双刀舞出满天恐怖狰狞的刀光枪影,仿佛一张死亡之网,将彭无望团团围住。而普阿蛮和箭神兄弟也各自凝气弯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