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盗
伯蕾死命捂住鼻子,秀丽如远山的眉锁得死死的。比尔解开了一部分封印,她能够自由走动和说话了,只是没法用魔法战斗。闪避着周围有意无意触摸她玉体的怪手,她无奈的紧跟在迈克身后。
查尔斯自然与比尔寸步不离,他额头上显出一个死神印记,那是死神之徒的标记。印记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所有的怪物都在他经过时敬畏的低头行礼。没有任何无知的怪物敢轻易走近他。查尔斯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他还在光明神殿,只是那些昔日的同伴都变成了怪物。如果这里不是阴暗秽恶的山洞,而是堂皇的光明神殿,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他偷看了一眼比尔,比尔的脸上明显放松下来。这是他的家。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个能让他感到亲切与安心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山洞。看着不断涌出的鬼怪,比尔凶残的眼中甚至偶尔流露出温情。
伯蕾突然大声惊叫起来。原来在经过一个岔道时,从那黑暗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冲出一群恶形恶像的幽灵,它们尖叫着呼啸着冲过伯蕾。事出突然,那种鬼魅从身体穿过的感觉,令坚强的伯蕾也不禁毛骨悚然。往日她有魔法护体,根本不惧怕鬼怪,更没亲身品尝过那种鬼魂直穿灵魂的震动。
幽灵争先恐后恶作剧般穿过伯蕾,听到她的尖叫,个个兴高采烈。前面就轮到迈克了,冲在最前的幽灵正要如法炮制,穿过迈克的身体。第一个冲进迈克体内的幽灵,突然狂叫着想从迈克身上逃跑。伯蕾清楚地看见那幽灵狂笑戏谑的鬼脸上还凝结着笑意,笑意如同冷却的熔岩,边上已固化成笑容,中间却已变成极度的恐惧。两只鬼手抓着迈克的背,竭力想爬出来。眨眼间又被吸入迈克的体内,幽灵的动作很快,一个接一个冲入了帅克体内,然而没有一个能再跑出来。
伯蕾知道那绝不是被迈克用圣光净化了,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无耻的小色鬼把那些鬼魅都吃了。她向后倒退,跌入猪头人怀里。猪头人抱住了她,她象见到亲人一样,拉着猪头人说:“你,看见了吗?他吃了那些鬼!”
猪头人崇拜的凝视着帅克,说:“看见了,我全看见了。他多厉害啊!多帅啊!我的心都要醉了。”
迈克听到伯蕾的尖叫,转过身来,事情已经结束了。看见伯蕾倒在猪头怀里,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忙转头又往前走。他可不敢去看那猪头人的脸。怪物们惊异的望着迈克,发生了洞口前的一幕,他们本不把迈克放在眼里。他们不禁七嘴八舌大声议论起来。
比尔和查尔斯停下脚步,比尔问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怪物抢着把事情告诉了他。迈克才知道原来他是造成混乱的主角。比尔仔细的询问了事件的发生经过,甚至任何细节也毫不放过。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因为他知道迈克完全是个不懂魔法的小偷,迈克能无声无息地消灭那些幽灵,一定是龙魂还在他体内。那些幽灵是被龙魂吞食了。
比尔顿时热切地想知道迈克体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当然,迈克的健康是完全不在他考虑之中的,他关心的是龙魂的情况。“快!他妈的,你们都给我走快点。”
比尔没有了优哉游哉向查尔斯介绍的心情,也没有了向属下怪物展示自己和蔼的风度。激烈的痛骂声如泉从他嘴里涌出,怪物们惊骇地扛着迈克与伯蕾,向死神窟深处狂奔。
扛着迈克的历史使命,自然由猪头人一肩承担。它幸福的忘我的奔跑,也许它心中正在对暗黑神虔诚祈祷:时间啊!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
死神殿建在山腹地底,相对于漫长狭窄的隧洞来说,这里又宽敞又干净。只是建筑材料有点惊世骇俗,从地面到天花板,全都白骨建成。迈克看着心寒,这得要多少骨头才能建起来啊!让他心下稍安的是,有些骨头足有一扇门那么大,明显不是人的骨头。
下一刻,迈克的心又提起来了。他看到大殿正中的火炉,足有三米见方,全用人头骨砌成,火焰燃起三米多高,火舌不住伸缩却毫无声息。累累白骨的死神殿阴气逼人,迈克下意识地往火炉那靠了靠,想取点暖。
迈克越靠越近,奇怪的是,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火的热量。伯蕾双手抱肩也走了过来取暖。迈克冲她友好地笑了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伯蕾并不领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比尔已站在火炉边,伸出手去烤火,火焰猛涨烧灼着他的双手。比尔的枯瘦露骨的手在火中变得通红,转眼间,他的全身都着火了。迈克吓得差点大叫起来。细看一下,比尔的脸上毫无痛苦,反而是一副舒畅无比的样子。那火将比尔全身烧得通红,他的衣服却丝毫不见损坏。
迈克惊奇地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看到比尔烤得很舒服,他也想试试。迈克小心的伸出手,要去试试火的热度。他有经验,只要动作快,火烧不痛手的。他对自己的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小偷的手上动作都很快,不然怎么偷钱包呢?
一只手蓦地抓住迈克的腰带,把他飞快的向后拖。迈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他愤愤的站住脚,要看是谁害他。那手还抓着他的腰带,那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迈克本能的肯定,那是一只少女的手。他很快发现了手的主人伯蕾。
那手在颤抖,伯蕾恐惧得全身都在发抖。她明白了,那火并不是寻常的火,而是地狱黑火,神殿的人称为死火。那是死去的火的灵魂。它保留着火的形状,却没有热。它的燃料是生物的灵魂。活着的生物触摸到它时,身体外表并不会燃烧,那火会直接点燃人的灵魂。只有魔鬼和高级暗黑法师才敢触摸死火。
迈克看她恐惧的样子,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伯蕾梦呓一般地说:“那是地狱死火,人只要摸一摸就死定了。”
迈克瞥了比尔一眼,喃喃说:“那怎么他还不死?”
伯蕾恼怒地说:“你以为他还算是人吗?”
迈克吐吐舌头,低声讨好的说:“嗯,他确实不能算是人了。问您个事?”
“说!”伯蕾不喜欢迈克那谄媚的笑脸。
“您能不能把手从我腰带上拿开?”迈克苦恼的说。
伯蕾脸一红,飞快的把手缩了回来。她没注意到猪头人眼中嫉妒仇恨的怒火。
查尔斯对少年男女漠不关心,他眼中只有比尔。他垂手安静地等待着,死神之印和怪物们对他的敬畏,使他确信比尔收他为徒的事实。权势就在眼前,不能成为神那就做一个魔王。比尔在马达神殿大开杀戒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神殿诸人的恐惧。在那一刻,他就完成了由主教到魔王的心理转变。做一个让人尊敬膜拜的神太难了,而做一个让人恐惧敬畏的魔王却只要杀戮就行了。
比尔轻喝一声,死火从他身上退回火炉。他满足的叹息:“好久没烤了,真过瘾啊!你们要不要也烤一下?”
查尔斯不动声色,他知道比尔辛苦把他们带到这来,一定不会轻易把他们扔进死火里。他鞠躬说:“多谢您的美意,弟子现在还没有能力享受死火。”
比尔哈哈大笑,暗自点头,这家伙还有些见识。他望向另外两人。
伯蕾心里充满矛盾,自己身为神殿执法者,怎么能在敌人面前低头?敌人这是在叫阵,如果退缩,必然会被敌人嘲笑。可是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沾死火而不死。在这种情形下,死也许并不是件糟糕的事。谁知道那恶魔还会想出什么可怕的花样来折磨自己。伯蕾咬牙向死火走去。
眼前一花,身前多了一个人。迈克站在她身前,背冲着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她的去路。迈克嘻笑着说:“这火冷冰冰的,一点都不热,我才不要烤。本来我还想烤干脚上的鞋子,哎!您这火太差劲了。”
比尔哭笑不得,用死火烤鞋子,亏他想得出来。气氛全给这小偷破坏了,比尔狠狠瞪了迈克一眼。看到猪头人,他笑了,笑得迈克心惊肉跳。
比尔笑道:“小迈克,这几天我还有点事,你先下去休息,我会让朱理斯好好陪着你的。”
迈克正在想朱理斯会是什么怪物,就见那个猪头人喜形于色的走上前来。迈克魂魄飞散,待要向比尔求饶,见他笑得那样奸诈,叹了口气任由猪头人把他带往殿后。
伯蕾望着迈克的背影,心情复杂难明。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死神的徒弟吗?他为什么要帮我?
迈克使出全身本领,躲开猪头人不断往前凑的猪头。同时伸手乱指乱问,以图分散朱理丝的注意力。猪头人艾怨的耐心解说。
迈克明白了,当前所处的这个不亚于大殿的地方叫后殿。左边第一个大门通向死神斋,是比尔做魔法实验的地方。左边第二个大门通往化魔池,化魔池是制造魔物的圣地。中间是死神寝宫。右边第一个门通往武器库和藏宝室。迈克不禁向贪婪地向那看了又看。右边第二个门通往客房,那是贵宾居住的地方。猪头人正要带他去那。
每一个门的门口都站着两名兽人,身高三米,手持巨斧,给迈克巨大的压迫感。迈克小心翼翼从交叉的斧下走过,跟着朱理丝来到贵宾区。贵宾区宽敞高大,最里面是十米高的宫殿,两边分成了两层楼。迈克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看不见一根骨头。地面是纹彩华丽的红云石板,石板上的纹理就象天上千变万化的云,只不过全是红色的。墙面是黑白相间的玉石砌成,每隔十米装饰着纯金制的路灯。房门一律是拱形,门是上等红木,上面镶嵌着金银交织成的花纹。
这里与死神殿的反差太大了,迈克目眩神迷。他发疯一般冲到一扇门前,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他要撬下几块金子来。
“多么率真的人啊!”朱理丝又找到迈克的一个优点。不过为了迈克生命安全,她还是赶在那块花纹被破坏之前,及时制止了疯狂中的迈克。迈克在猪头的强有力的臂膀和极具震憾的外形冲击下恢复了理智,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满脸无辜地说:“我想看看这花纹做得结不结实。要知道,一个花纹没做好的话,很容易掉下来,那就不好看了。相反的,如果做得很结实,就不会那么容易掉下来,看上去就好看多了。喂,你明不明白?”
朱理丝正陶醉在另一项发现中,“啊!他多么狡诈,多么无耻啊。最难得的是,他偷东西被抓个正着,还能笑得这么可爱、这么无辜。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迈克耸耸肩,放弃了唤醒朱理丝的企图。从心里说,他期望朱理丝就那么张大嘴,伸长猪鼻,眯着猪眼,流着口水在那站到世界的尽头。他一间间房子搜查过去,拼命记住每一个容易撬下拿走的东西的位置。逛到中间大殿,他悻悻地停住了。那里居然站着十个兽人,他没有勇气从那巨斧的通道走过去。
大殿里一定有最值钱的东西,迈克踌躇了。要不要进去呢?最后,贪婪战胜了恐惧。他脸上堆着笑,轻轻抬起一条腿伸向大殿方向。兽人齐声哼了一下。迈克耳中响起惊雷,他立刻抱头鼠窜。气喘吁吁跑出老远,没听到有人追的脚步声。他转身一看,兽人如同木偶般动都没动一下。
迈克安心了,他贼心不死又要往大殿门口蹭。清醒过来的朱理丝拉住他,温柔的说:“那是帝君的行宫,任何人不准擅入。你别去了,会被砍头的。”
迈克哦了一声,这才死心。朱理丝把他安排在左边一楼的一个普通客房,然后依依不舍的走了。迈克长出了一口气,忙要关上门。现在没有人监视,他可以好好搜搜房间里了。门快要关上了,朱理丝探头进来:“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
说吧,她嫣然一笑百丑生。
迈克一手将猪头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再不理门外发生什么,他狂热的搜索整个房间,不放过一寸地板。拉出了所有抽屉,床板翻开了,家具移开了,迈克累趴在地上。简直不可置信,他居然连一根毛都没找到。通常客房总会在些角落里留下些前任房客遗失的东西。
“操,他妈的,谁打扫的房子?我操他祖宗!”一无所获的小偷高声骂道。
这个疑问,他不久就有了答案。在吃过骷髅兵送来的晚餐后,迈克无聊的在贵宾区的院子里散步,其实是在温习记下的内容。一个不明物体从大门挪了进来。只所以说挪,是因为迈克实在弄不清那物体前进的方式。
和那物体一比,朱理丝完全可以说美若天仙。再怎么说,她也有着一颗完美无瑕的猪头,而眼前这一位却完全搞不清是什么。它好象是个人,可是双脚连在了一起,变成某种类似于毛虫身体的一部分,他前进的方式也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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