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梦天堂





  等李哲连磕八个响头后,严猛叫了停,看着满脸不乐意的李哲,他笑道:“你也别不乐意,要知道,为师一生所学超凡入圣,不知多少人跪着求我我都不愿意教呢。再说了,若无为师维护,就算为师不动手,诈死之事暴露的你也不可能活着逃出这座山去。”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拜师是被逼的,李哲心里就不舒服。 
  说到这里,严猛突然停下来,两眼精芒暴射地望向山洞来路,沉喝道:“是哪两位朋友在此,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长笑声中,一老一少走进火光笼罩的山洞。 
  那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者边笑边道:“多年不见,严兄风采依旧啊!” 
  李哲立即从声音中辨出这老者就是在洞顶说话的人之一,那么,他边上那手持笔记本电脑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便是另外那人了。也亏了他们,李哲才知道火蜞内丹的功用。 
  看着那老者,严猛眼神突地敛成针尖般的细线,微微变色道:“‘武当’姚雪林!” 
  旋又疑惑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此事若不问清楚,他实在无法安心。 
  姚雪林禁不住显出一丝得意,自豪地道:“这可多亏我有个好徒弟!” 
  见严猛望来,他身边那少年笑道:“严前辈虽然深入四通八达的地穴,但是,由于前辈身怀火蜞内丹,短时间内,所经之处气温都会略有升高。” 
  他将手中电脑举了举:“虽然这种变化极其微弱,我们体味不出,但是,却能为电脑测得……” 
  “原来如此!”得知不会再有人追来,严猛此时的脸色马上恢复正常,从容向姚雪林道:“有徒若此,姚兄真是福气不浅啊!”一句话说得姚雪林老脸放光。 
  顿了顿,他又道:“姚兄也是为火蜞内丹而来的吧?” 
  看姚雪林面皮微红,严猛笑道:“这次我能夺得火蜞内丹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姚兄计谋得当,将那冰蚕袋射了出来,所以,分一份与姚兄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不到严猛如此好说话,本以为会有一番恶斗的姚雪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看清严猛一脸认真,他欣喜若狂,抖手将一个拇指大的羊脂玉瓶扔向严猛,道:“如此我就厚颜一次了。” 
  看严猛接住玉瓶,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只需三滴即可!” 
  没有说话,严猛右手一翻,一个闪着银光的小球便在其掌间出现。 
  隔着七彩的冰蚕袋,严猛小心翼翼地不让手与火蜞内丹接触,左手虚虚一划,隔空在这小球上划出一个豁口。一股清香顿时扑鼻而来。 
  反手将其内金黄色的液体滴进羊脂玉瓶内,过了三滴后他依然不停,直到将玉瓶挤满方才罢手。 
  这火蜞内丹看来虽大,所容却不多,只挤了这十多滴,居然就足足瘪去了一半。 
  对着一脸不解的姚雪林,严猛叹道:“想当年,武当四剑横扫天下何等威风,如今,三剑已逝,只有姚兄依在,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看着没头没脑的姚雪林,他又长叹一声:“这些年来,‘锦衣卫’又是举行比武大会,又是重开门派排名,想法设法引起武林内斗,并以各种名目对我武林中人或打压或利诱,不断压缩我等生存空间,以至武林如今一片萧条,若我为了一时之贪再与‘武当’斗个两败俱伤,那不更合‘锦衣卫’那些人的心愿吗?再说了,这火蜞内丹功效强大,只需数滴便有神效,若我这一时慷慨之举能让武当培养出更多绝世高手,未尝不是武林之福啊。” 
  这席话说得姚雪林一阵动容,他惭愧地道:“严兄胸襟广阔,心怀天下,真是令我自惭形秽。若兄他日有所差遣,只要修书一封,我‘武当’弟子自当殚精竭虑,全心效命!” 
  看严猛拿着玉瓶却迟迟不肯不抛过来,只是拿眼睛不时瞄李哲一眼,姚雪林心中一动,冲着李哲道:“至于贵弟子李哲,我‘武当’更是绝不敢冒犯。” 
  看严猛还是没有动静,咬咬牙,又加重了筹码:“而且,若他今后有什么危难,‘武当’自当鼎力相助。”以李哲“恐怖分子”的身份,“武当”做出这番等同于与天下人作对的决定,实在是殊为难得。 
  严猛微微一笑,扬手将玉瓶抛给姚雪林。此时此刻,李哲终于明白了严猛维护他的苦心,想到严猛居然肯用如此珍贵的火蜞内丹来换取他的安全,他不由得一阵感动。 
  接过玉瓶,姚雪林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望着姚雪林的背影,严猛道:“姚兄好走,恕我不能远送了!” 
  待那两人走远,严猛转向李哲道:“你附耳过来,为师有重要的武学口诀教你!” 
  说着,在李哲耳边轻声说出几串行气口诀。 
  这些口诀虽不长,却以古语写成,既深奥又生涩,严猛连比带划,也只让李哲懂了个囫囵。 
  见李哲学得满头大汗,严猛叹道:“我刚教你的包括一门内功心法和‘裂胸拳’及‘夺天指’的口诀,这些都是世间第一等的功夫,短短的时间内你能领悟这么多已是大为不易。” 
  不再给李哲讲解,严猛转而要求他将这些口诀完全记劳。 
  这对粗通南盟语的李哲又是一大考验,等他好不容易一字不错地将这几段口诀记住后,又是出了一身大汗。 
  听到李哲将口诀重复无误后,严猛欣慰地点点头,微弱地道:“好,不错!” 
  李哲此时才发觉,严猛的脸色苍白得怕人。 
  他惶然道:“你没事吧!” 
  摆手示意无妨,严猛伸手从怀中取出装着火蜞内丹的冰蚕袋,刚欲张口,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得李哲胸前血红一片。 
  “你怎么啦?”李哲赶紧扶住他。 
  严猛叹了口气,道:“我不行了!我有遗物寄存在一个好友手里。”他连喘几口气,又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不理李哲劝他先休息一下的要求,先小声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地址,然后,勉力道:“不要怪为师逼你,自上次被‘天剑’联手伏击后,为师的伤就一直未愈,中间又多次与人恶斗,伤势越来越重,再加上刚才强运‘夺天指’,旧患复发,已是命不久矣,若再予我一月时间,我或者能换种更易让你接受的拜师方式,可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根骨和智慧都是上上之选的人才,自是顾不得考虑你的感受了。” 
  “师傅,弟子不怪你……”李哲低声呜咽,若说之前的几声师傅都叫得不情不愿,那现在这声,则完全是喊得情真意切,泪眼婆娑,心中再无半点芥蒂。 
  “好,好!”严猛气息越来越促,越来越弱,伸手指着洞壁下脚的一把剑形记号,断断续续地道,“沿……沿着长剑所指……指的方向,一直走,你……你就能……就能……离开……离开地穴……” 
  “快,快走……”他挣扎着将装有火蜞内丹的冰蚕袋放在李哲手中,然后用力一推。接着,全身一软,痪在李哲怀中。一代高人,就此撒手西去。 
  “师傅——”李哲发出撕心裂肺一声长嗥。 
  与严猛从相识到天人永隔不过一小时,而且,大部分时间里李哲都在闹别扭,可是,就在最后这短短时间里,严猛表现出的那深沉的舔孺之情却深深地打动了李哲,他本就是感情用事之人,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动呢!再一次,他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楚。 
  “哈哈哈哈……”正在此时,泪眼迷离的李哲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嚣张极至地狂笑。 
 
 
 
  
 第七章
 
  扭过头,李哲发现那名昆仑青年张牙舞爪地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其人张狂大笑:“哈哈哈……那老家伙终于死了,真是太好了!” 
  心知不是此人对手,李哲脸色一变,抱起严猛的尸体便欲逃命。 
  未待他起身,一股冰冷的剑气便笼罩全身,感觉到那凌厉的杀机,心知若有异动定会招来毁灭性的打击,李哲弯着腰,一动不动,冷汗不知不觉中已布满额头。 
  想不到这昆仑青年居然比之前厉害了两倍还不止,而且,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疑云满布李哲心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别奇怪,”那青年哈哈大,“你没听说‘天剑’有个‘隐组’吗?” 
  不待李哲回答,他径直道:“为了搜集武林各派的功夫,‘天剑’从小就培养了一批姿质极佳的弟子,然后,以各种方式打入武林各派,这些人就是‘隐组’。不巧的是,我也是其中一员。” 
  心知对方明知他不可能逃出其掌握才会透露这些资料,李哲恨得牙根发痒。因为,他的确没有逃走的机会。 
  那青年还在狂笑:“哈哈,赵自方死了,我马上就能恢复自由,现在,严猛、火蜞内丹都在我手中,我再把你交上去,哈哈哈哈!到时候,年轻一辈中还有谁能与我周齐争锋!哈哈哈……” 
  想到金色大道正向他铺开,他兴奋得不能自己。 
  这也是他失了分寸的原因!否则,以他隐忍的性格,怎么都不会轻易地在李哲面前表露他的身份。 
  狂笑一阵后,他沉声对李哲道:“现在,先把火蜞内丹交给我,然后,再把严猛教授给你的口诀背出来。” 
  李哲略一犹豫,周齐已悄然掠到他身后,长剑轻推,锐利的剑尖已入肉三分。 
  他厉喝道:“还不交出火蜞内丹?” 
  李哲无奈,扭头将手中的冰蚕袋递了过去。 
  看着这天下武林为之疯狂的火蜞内丹就在眼前,周齐禁不住全身一阵轻颤,满脸激动地伸出手来。 
  便在此时,他突然两眼乍瞪,现出惊惶至极的表情,示等李哲明白过来,他感觉到身边的空气猛地被抽空,紧接着,眼前迸出娇艳的红花,周齐头颅炸裂地飞撞到洞壁之上——裂胸拳击到头上的效果可比击中胸膛更要恐怖数分。 
  片刻后,那无头尸体才缓缓跌落。 
  无法置信地转过头,李哲发现原本已经“死”了的严猛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 
  “师傅,你没有死!”又惊又喜,他扑倒在他面前。 
  严猛微笑道:“‘天剑’的那名隐者早就躲在一旁了,我若不诈死,又怎能骗得他现身。” 
  看了欣喜万分的李哲一眼,他笑容一敛,正色道:“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不是因为徒儿的根骨与智慧都是上上之选吗……”话是这么说,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严猛没问时他还没想到,听对方这么一提,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干的那些事早被传遍天下,严猛又怎会不知道,若无另外的理由,就算他根骨再好,智慧再高,严猛也不会把一生绝学传与他这个“杀人狂魔”吧。 
  “你还算聪明!”严猛冷哼一声,“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他道:“你虽做事偏激,但心中正义感却并未泯灭,而且,为人极重感情,这些,都是为师极为欣赏的。若你真是那种冷酷无情、嗜血乱杀的‘恐怖分子’,就算你姿质再高一百倍,不用别人动手,为师的早就一掌把你打死了!” 
  说到这儿,已是声色皆厉,直听得李哲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看了满脸惶恐的李哲一眼,严猛换了个平和些的口气,道:“你虽然有滥杀无辜之嫌,但是,为师却正看中了你超强的破坏力。” 
  叹了口气,他续道:“自为师出道以来,死在为师手下的贪官恶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世间贪污腐败的现象却越来越严重,以至为师好长一段时间内都心灰意冷。” 
  “不过,”他定定地望向李哲,眼内有火苗闪动,“你的做法让为师眼前一亮,虽然杀人过多,但我估计,起码在一两年之内,这些草菅人命的大老爷们都会收敛不少——谁不怕再惹出这你这样的煞星呢!这也是南盟成立以来第一个被普通老百姓斗倒的内阁成员,其中的意义,比表面看起来可要重大得多呢!” 
  狂热火焰在眼内越燃越旺,严猛道:“为师一生中曾苦苦思索如何才能革除弊政、消灭腐败,可却一无所得,待看到你时,为师突然想通了。既然找不到清除弊病的办法,那不如强行破坏,哪儿有弊政就破坏到哪,哪儿有腐败就消灭到哪!无论他有多大的权力,无论他有多强的保护网,亦无论他是何种组织,一经发现,立即大张旗鼓地清除。只有存在这样一把剑,当权者才会有所顾忌,腐败才能收敛,这才是真正的‘天剑”应该做的事情。” 
  接着,他声音一敛,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无奈地轻叹:“直到,真正清明的社会制度出现!” 
  再次将目光投到李哲身上,那灼热的视线炙得李哲几乎呻吟出声。他道:“为师的计划就是让你打入‘天剑’内部!你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