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
首先是姜冉对他视而不见的目光。姜冉明确了对李亚峰的告白实行冷冻政策,坚持“不与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李亚峰谈感情问题”,虽然在李亚峰贼心不死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会礼貌地回应,却已经冷淡了不少;如果李亚峰不去找她,姜冉也不再主动地和李亚峰接触。心痛之余李亚峰还发现,姜冉脸上的微笑比起他认下她这个“世交”的时候明显少了许多。李亚峰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感情是牛鬼蛇神,可以用来吓人。
其次是“徒弟”张甜略带幽怨的目光。李亚峰拿张甜毫无办法,她是在自己出名之前就强认下自己这个师父的,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为此,在班里张甜真的忍受了不少奚落和嘲讽,在找到自己的时候却又不说什么,于情于理李亚峰都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李亚峰终于让步了,正式认下了张甜这个徒弟,算是“华佗门第十代传人”——对于华文昌在无定乡将自己“逐出师门”的事情李亚峰只当是华文昌放屁,完全置之不理——但李亚峰只是极有限地对张甜传授了些并不是太惊世骇俗的东西:对张甜的愧疚让李亚峰不想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卷入自己这个世界。在这个过程中,李亚峰不得不心酸地承认了姜冉口中的事实:原来自己的世界和普通人真的不一样。
而最让李亚峰不知如何是好的便是王怜怜“吓死人不赔命”的目光了。
姜冉对李亚峰的话持保留态度的相信,张甜则是完全不知道或者知道得很少,对于这两个人,李亚峰还都有办法应付:在经历了无定乡之变以后李亚峰变得更加不知消沉退缩为何物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和姜冉进行爱情的持久拉锯战,眼下去西安就正是一个好机会;而张甜则更好应付,“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怕张甜乱刮风”,更何况这也是为了张甜好。
但王怜怜则不同,她完全接受了从姜冉口中听来的有关李亚峰的一切,包括妖怪——李亚峰甚至觉得,王怜怜认为他就该是个妖怪,而且是个大妖怪。
幸运的是,王怜怜并没有到处宣扬,但这并不意味着王怜怜怕了自己,也不知道姜冉是怎么对王怜怜说的,她也不再为了姜冉而敌视自己,反倒在观察着自己的同时得出了许多诸如:妖怪也要睡觉,因为李亚峰就很贪睡等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甚至还经常跑来小声地向自己求证是不是真的。最吓人的一次是王怜怜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说,“你是不是打算用中医把全世界的人都改造成妖怪?那我第一个报名……”
李亚峰不堪其扰,几乎要相信自己真的就是个妖怪了。
“你来的倒是不晚……哎,怎么冉姐和小杜还没到啊……对了,你们妖怪是不是都特别守时啊?”雷州火车站口,趁别人不注意,王怜怜又一次小声问李亚峰。
“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妖怪,那样的话我一定吃了你,免得受这份罪。”李亚峰垂头丧气地还嘴。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为你成仙
“杜老师,请不要去找李先生。”龙天面无表情地冲杜海峰说。
“这……好好,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杜海峰陪着小心开口。
李亚峰的成名对雷州外国语学校的教育处主任兼化学老师杜海峰来说几乎是一个噩梦。他先是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定点儿放屁的毛病,好在当时已经放假,否则连课也教不了了;后来在《雷州晚报》上的《神医花絮》栏目中看到了倒霉医师粱启金的遭遇之后杜海峰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李亚峰摆了一道,自知李亚峰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为自己的教学生涯和前途计,杜海峰只得捏着鼻子生吞活蚯蚓,可蚯蚓们联合起来在杜海峰的胃里造反,一百零八条还没吞到一半就逼得杜海峰上吐下泻,躺了三天之后定点儿放屁的毛病居然就好了,杜海峰一边后悔早知如此就该直接吃泻药一边为自己的将来开始犯愁。
果不其然,杜海峰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李亚峰真的回到了学校,并且继续得到校长王云的赏识——以李亚峰取得的几乎改变了世界的成果来看,那简直是一定的。杜海峰只得认命:如果自己想要在雷州外国语学校内的职务更上一层楼的话,恐怕首先必须要搞好和李亚峰的关系了。
把军训时借查房之名堂而皇之的半夜闯进女生宿舍当成男性老师的一种特殊福利的杜海峰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李亚峰为什么惟独对自己“青眼有加”,但为了前途杜海峰自然能做到百折不挠,他开始不遗余力地关心起李亚峰来了。令杜海峰庆幸的是,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所谓关心根本毫无意义,但李亚峰尽管敷衍却也没再给自己下什么屁药,于是杜海峰再接再励,硬是从王校长那里要来了陪李亚峰、姜冉和王怜怜到西安领奖的陪同老师的名额,至于自己这种巧取豪夺的行为会不会引起别的老师尤其是日语老师的反感,身为学校领导阶层一员的杜海峰根本不在乎。
可是杜海峰完全没有想到,新调来的政治老师龙天竟然从学校请了事假,并且在火车站“巧遇”了自己,又“惊讶”地发现原来大家的目的地“偶然”的同是西安,这还不算,龙天甚至马上就通过在铁路上工作的“表弟”给自己一行四人调换了包厢。
对这一连串傻瓜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的“偶然”杜海峰根本没敢表示任何的反对意见,他心知肚明,和李亚峰一样,龙天的来头也绝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失去了在火车上跟李亚峰联络感情的机会的杜海峰望着摆明了不打算和自己聊天的龙天,开始暗中哀叹着盼望这一天一夜的旅程快一点儿过去了。
与龙天和杜海峰的包厢同样气氛沉闷的在这辆K128次从雷州开往西安的列车上还有一个。
李亚峰抬头往前看看,姜冉已经把校服上衣脱了下来挂在一边,一件大红的毛衣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觉得“恶俗”,反倒勾勒出动人的曲线,配上一双漆黑如墨玉的明眸和坚挺小巧的鼻梁,还有及背的乌黑长发,正是古典清灵的佳人风采。
姜冉的身边坐着王怜怜,同样是红色的毛衣,身段也一样的玲珑迷人,李亚峰不得不承认,得知自己要去西安领奖时班上男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也许不完全是因为同行的有个校花姜冉,王怜怜也是那种“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的美女坯子。
但面对着两个大美女,李亚峰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策划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台词在舌尖已经打了十几个转儿了,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李亚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的性格想错了,原来自己就是个纯情少年,和什么“虽然懒惰又怕麻烦,但一旦任性起来就不管事情轻重”的浪子根本扯不上边儿。
“我睡上铺,小怜在中铺,亚峰在下铺。好吗?”姜冉打破了尴尬。
“好,好。”李亚峰忙不迭点头应承着。
“冉姐,还早呢……”王怜怜小声说。她心里也有些迷惑,姜冉面上虽然对李亚峰冷淡得很,可实际上如何却谁也不知道,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姜冉的心情都不算好……如果自己真的把李亚峰当成了“白马”,那结果究竟会怎么样呢?王怜怜不敢保证。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破坏自己和姜冉的友谊——即便是为了李亚峰。王怜怜在心里不知道对自己说过多少遍了。
“我昨天睡得不好,想早点儿休息。小怜和亚峰要是精神的话,你们两个聊就是。”姜冉淡淡地说。仿佛是要证明似的,姜冉除下鞋子,爬上了上铺。
“那……我也睡好了,反正李亚峰是妖怪,妖怪都贪睡。”王怜怜瞟了李亚峰一眼说。
“我不是妖怪!”李亚峰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悲愤,爆发了。
“我不是妖怪!妖怪都不用睡觉!我贪睡,所以我不是妖怪!”李亚峰语无伦次地大声辩解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并不在乎王怜怜说什么,但这些天“妖怪”两个字成了李亚峰最大的心病,因为这是姜冉拒绝自己的最重要的理由。
“……不是就不是呗,你发什么火儿啊……”王怜怜扁扁嘴,有些委屈地说——其实,王怜怜是不想总是打着姜冉的旗号才能引起李亚峰的注意,这才把“妖怪”两个字挂在口头上的。
在上铺的姜冉小声地笑了,虽然自己并不想和李亚峰怎样,但看到李亚峰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却也觉得有趣。
“我不是妖怪,真的,我不是……”李亚峰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了,亚峰,没人说你是妖怪。小怜,你也别闹了,没事儿干看看书听听CD不好吗?要在车上呆一夜加一天呢,你们两个都省点儿精神。”姜冉到底是学长,圆场还是要打的。
“看书?”苦着脸的李亚峰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原来还有个“阿疯”的身份。
“姜冉,这儿有阿疯最近写的点儿东西,你看看好吗?”李亚峰扔出了一颗颇有魅力的“糖衣炮弹”,他甚至直接说了“阿疯”而没有说是自己。
“看!”姜冉和王怜怜眼前都是一亮,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在这儿,一篇小说,还有几篇散文凑了个集子。”忍着心头的狂跳,李亚峰从包里拿出两叠稿纸,分别递给王怜怜和姜冉。
“李亚峰,还真有你的,不愧是妖……啊,我是说,你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写东西?这个什么时候出书啊?哈哈,阿疯的手稿。”王怜怜一把抢过稿纸。
“这个……我不打算出版了。”李亚峰叹了口气,“有些东西还是自己留着的好。再说,现在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两套东西一出书,非得把我就是阿疯的事儿给抖出去不可,我已经够了……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好歹我就是阿疯啊?怎么?作者真的不如作品啊?”
马上就沉浸在书中的姜冉和王怜怜已经对李亚峰的话充耳不闻了。
“也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亚峰偷偷从乾坤袋里拿出“鸡鸣五鼓迷魂香”,手脚麻利地熏晕了王怜怜,在包厢走廊的座位上坐下,偷眼看着姜冉专注读书的神情,现在,包厢中基本上等于只有自己和姜冉两个人,龙天也会知趣的不让别人进来打扰,有什么话都好说了。
“小说?我现在可没心情写什么小说。”李亚峰自嘲地苦笑一声,翻翻从王怜怜手中拿回来的那叠稿纸——除了前面几页之外,全是空白。
显然,为了自己的爱情,李亚峰并不吝惜多动动脑子,也不在乎手段是不是光明——要不是碍着姜冉,李亚峰没准儿会硬把王怜怜摔出去的。
“对着你的时候我说不出话来,可我的笔总还有用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获‘千秋文学奖’的著名作家来着。”
李亚峰为自己的设计微笑起来——姜冉手中拿着的《悼尾生》或许的确是本散文集子,但要说它是情书选集似乎也没什么错误。
列车飞速驶动,车窗外掠过田野、山丘和湖泊,天渐渐黑了。
当姜冉翻完最后一页的时候,李亚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一纵,跳到了姜冉对面的上铺坐了下来。
“写的……怎么样?”
“……小怜呢?睡了?”
“睡了,她睡了,嗯……我让她睡的……我不叫她她不会醒的……我是说……”李亚峰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姜冉在看完第一页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本什么《悼尾生》是专门写给她的了,但不得不说李亚峰,也就是阿疯的文笔的确让姜冉这个“阿疯书友会会长”无法拒绝,她居然一口气看完了。
“阿疯的文笔很有才气,是我读到的作家中最好的一个。”姜冉没有继续追问王怜怜到底怎么样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点评,“我喜欢阿疯的散文,尤其是前些日子刚出版的那一本,比起那本来,这本的水准明显不如。”
“啊?”李亚峰傻了,几个月前出版的《把历史强奸一下》只不过是自己的游戏之作,而《悼尾生》才真的是下了苦功啊。
“不过……”姜冉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本《悼尾生》,因为……”
姜冉顿了顿,“因为这本散文集是阿疯真正用心、甚至用血写出来的……比如这一段……”
姜冉用手指着读了出来:
“那么,千年沉默之后莫非仍是千年的沉默,而尾生只是那一个尾生……梦中的你想点醒我的,莫非只是这信笔的结果?迷失于唐诗宋词中婉转的句子与尾生的故事,还是紧抱桥墩?尾生啊尾生你归彼大荒而留于我梦中的是那一种惶恐?
“连理千枝,相思一叶。
“毕竟随风何处?
“我不懂。
“对于尾生生命大概只是一种道具,在时间面前他藉着道具的软弱而变得强大,强大得超越了时间。他的死亡对于他或许是一种幸福,而对于爱情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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