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
“驱山铎。”李亚峰倒是记着呢。
“驱……山铎?那是什么?”
“驱山铎就是赶山鞭。”李亚峰解释,“传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的时候用赶山鞭聚集天下石料,哦,对了,好像民间故事里秦始皇看上了孟姜女,孟姜女逼秦始皇为她死在长城的老公万喜良披麻戴孝,后来又趁秦始皇不注意给逃走了,秦始皇也是拿着赶山鞭去追的……反正,没谱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个龙天怎么就认定了驱山铎就在秦王地宫……”
“不对啊,”李亚峰说着说着想起来了,“龙天,《玉堂闲话》里不是还有一段关于驱山铎的记载吗?说是……”
“说是驱山铎曾经在江西宜春钟山出世,那是假的。”龙天摇摇头,“那段传说是为了引开某个人的注意力生造出来的,真正的驱山铎就藏在秦王地宫。”
“假的?真的假的?”李亚峰脑子这会儿转得很快了,“《玉堂闲话》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啊,你怎么知道?”
“听我师父说的,我师父是听我师爷说的,我师爷是听我太师爷说的,我太师爷……”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耍嘴皮子!”李亚峰气得都乐了,一边把地上的军火和工具往乾坤袋里收一边说,“龙天,别废话,你的洞呢?”
“我的洞?”
“就是你挖出来的那个!”
“李先生您怎么这么说话……”龙天把手往前一指,“就在前面,秦王地宫大约深在地下七百米的地方,李先生和姜小姐一路小心,龙天在此恭候佳音。”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去……”李亚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回头,冲龙天呲牙一笑,“龙天,你小子是天庭的人吧?”
◎◎◎
“遇峰而开,见冉则入。”
李亚峰和姜冉两个人都愣住了。
顺着“龙天的洞”弯弯曲曲往下走了几公里,一座两人多高的石龟驮碑拦住了去路。李亚峰把战术手电开到最大亮度,照见石碑上用小篆刻着这么八个大字。
“怪不得龙天一定要咱们两个人一起来……靠……太扯了……”李亚峰强按心头的惊讶,喃喃说。
“怎么可能……”姜冉忘了一进洞就戴了防毒面具,伸手就往自己张大的嘴上捂。
“姜冉,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有缘……”李亚峰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句调侃说得艰涩无比。
“亚峰,你……你读的书多,始皇陵是谁修的?是不是……你家亲戚?”姜冉也有点儿晕了。
“书上说……始皇陵修了三十九年,换过好几次主持人,吕不韦、史无记、李斯、章邯……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我那个‘李’也不是李斯的‘李’……咳,就算认识,李斯他也不能在两千年前就把咱们的名字给刻上去吧?”李亚峰在说胡话。
“姜冉,要不……咱们先回去找龙天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良久,李亚峰终于回复了平常心,开口询问姜冉的意见。
李亚峰自问遇到的怪事已经足够多了,但自己和姜冉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两千年前的石碑上这种没头没脑的怪事,却的确是第一次;他就算对自己放心,可现在身边跟着姜冉……李亚峰又一次提醒自己:要小心。
“下都下来了,这就回去?回去不还得再下来?咱们可是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再说,龙天他要是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说?”姜冉也恢复了应有的判断力。
“别以为龙天那小子有什么好心眼儿,往下走的时候我不是给你说了?他八成就是天庭的人……姜冉,别看我说是要成仙,可对神仙这种东西还是持不信任态度……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家伙我见得多了……”
李亚峰嘟嘟囔囔地说着,却也不再坚持,拍着头琢磨起来,“姜冉,这说是‘遇峰而开’……可我就站在这儿啊,它怎么不开?”
“你……把手放上去,看看管不管用?”姜冉迟疑着说。
“等等,再确认一遍咱们身上的装备……”李亚峰想了一下,把手伸到了乾坤袋里。
“大小如意,疾!”李亚峰心中刚一默念咒语,身子忽然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李亚峰!你怎么了!”姜冉吓了一跳,伸手刚想扶,不知怎么脸上一红,手又缩了回来——李亚峰这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手里的战术手电也掉到了一边。
“亚峰!你没事儿吧!”借着自己手中手电的光芒,姜冉看清了李亚峰的样子,也顾不得再矜持,赶紧伏下身子,想要搀扶李亚峰起来。
“没……没事儿……”李亚峰脸上一瞬间闪过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最后变成惨白,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下雨似的渗了出来,眉头皱到了一块儿,身子也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没事儿……靠……七针封脉真他妈不是盖的……华……华文昌,老子记住……记住你了……那……那什么……姜冉,我没事儿,你……别动,让我……缓……缓缓……”
李亚峰针对七针封脉的“千分之一秒真气运行法”并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刚才他想要施展天罡三十六法里的“大小如意”,结果虽然成功了,但还是稍微触动了体内的金针,让他吃了一顿不小的苦头。
“姜冉……”从乾坤袋中再拿出几粒药丸塞到嘴里,李亚峰的神色好了许多,但还是疼得咧着嘴——毕竟华佗门的七针封脉不是好玩的。
“姜冉,这是乾坤袋……你拿着,里面的东西我自己也拿了一部分,应该够用了。你……跟我不一样,你不会道法,万一……万一咱们走散了,乾坤袋里的东西足够你撑下去的,你也不用管里面是什么,反正没有害人的东西,只管放心吃放心用就是,枪械什么的我也都留在里面了,那些玩意儿……我不会用……哦,对了,里面还有‘千里草’的种子,你看……就是这个,这玩意儿见土就发芽,一黑就闪光,你拿着作个记号,万一咱们走散了,你顺着记号往回走就能出去……呵呵,乾坤袋这东西认主,不过……我亲手交给你的话,你也能用……哎,你……姜冉,你怎么了?别……别哭啊……我又没事儿……你看,我……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姜冉听着李亚峰断断续续地说话,看着他强打笑脸,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悔,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莫名间两行清泪就流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情不自禁,往李亚峰唇上吻去。
“啪”的一声,姜冉手中的战术手电掉到地上,打着旋滚出老远……
“亚峰,你拉着我的手……”
“什么?”
“咱们一直拉着手,这样,不管碰到什么就都不会走散了。”姜冉脸上红霞一闪即过,落落大方地说。
“呵呵,呵呵……”
“你傻笑什么!不拉就算了!反正乾坤袋在我身上,到时候找不着我,我看你怎么办!”
“拉!拉!我拉!”李亚峰如奉圣旨,轻轻拉起姜冉的小手,一颗心蹦得快要跳出喉咙来了。
“哈哈,早知道这样就可以的话我还费那么多劲干什么?也不用华文昌动手,我自己就把我自己七脉给封了,对对对,再加上封闭六识,元神出窍……嗯,现在算是学会了,以后要对付姜冉就用苦肉计了……”
“你还不把手往石碑上放放试试?”
不知道李亚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姜冉被李亚峰拉住了手,心里忽然也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赶紧干咳了一声,催促起李亚峰来。
“哎!”
看到石碑上刻着的篆字,李亚峰知道事关重大,其中也必有蹊跷,不敢马虎,收收心,把空着的左手按到了石碑上。
良久,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不是‘遇峰而开’吗?为什么不开?”李亚峰困惑地望向姜冉。
“嗯……这边不是还有一句?‘见冉则入’……我也把手放上看看……”姜冉也伸出了手。
还是没有反应。
“是不是咱们放手的地方不对?”五分钟后,李亚峰把手拿回来挠挠头,“把手伸高一点儿,姜冉,你放到那个‘冉’字上,我放到那个‘峰’字上试试?”
“那……就试试?可要是还不开怎么办?”
“乾坤袋里不是有火箭筒嘛!”
“去你的吧,你看不出来?这可是文物!”
“是文物吗?我一向认为,刻着我名字的东西不是文物来着。”
“贫嘴!你怎么能肯定那个‘峰’字说的就是你?没准儿是秦朝的一个什么‘峰’呢!别自作多情!”
“姜冉,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你不是也以为那个‘冉’就是你吗?照你的意思,那该是秦朝的一个什么‘冉’了?”
“你……”
李亚峰嬉皮笑脸地和姜冉斗嘴,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幸福没处放;姜冉到现在也算是默许了李亚峰的表白,自然脸上也挂起了微笑。两个人这会儿心意相通,柔情无限,尤其是李亚峰,就是这时突然天崩,也必定置若罔闻了。
李亚峰和姜冉的姻缘是天庭乐见其成的,甚至通过了龙天来推波助澜,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地玩起天崩来打断二人的脉脉柔情,但住在地下的秦始皇却似乎没有这么好心。
姜冉和李亚峰斗着嘴,右手也自然而然地从石碑上拿开了,就在这个时候,地,裂了。
“哎呀!”李亚峰和姜冉同时叫了出来,翻滚着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穴,两个人的手本来就没有抓牢,刚往下掉的时候就分开了。
黑洞洞的地穴一开即合,“遇峰而开,见冉则入”的石碑矗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碑下的石龟依旧维持着两千年来所做的动作:咧着嘴,仿佛在笑。
◎◎◎
“不知是福……文昌帝君,我还真的有点儿同情你呢。”守在“张庄石料加工厂”内的龙天望着面前黑洞洞的秦王地宫入口,喃喃地说。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微风扫过,龙天的身影孤单单的,显得有几分萧索。
“什么人!”龙天忽然一惊,大喝起来。
“果然不愧是太上老君门下,居然能看破贫僧的所在。”两个人影轻飘飘地朝龙天的方向走了几步,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在龙天面前站定了,年长的一个微笑着有点儿自责地说,“还是贫僧太过托大了?唉,凡人的身体就是不好用呢。”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如何识得龙天真身?来此又为何事?”龙天话音还没落地,已经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打扮,不由得大吃一惊。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相貌极美,虽然口中自称“贫僧”,但穿着却完全是个入时的女强人的样子: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而西装女子身后的那个,竟然是和李亚峰、姜冉、杜海峰还有自己一起从雷州来到西安的王怜怜!
“徐甲,借你一条路如何?贫僧要带这位小朋友到始皇陵中走一遭。”西装女子的语气很淡,明明是在问话,但却不容置疑,似乎把口中说的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命令。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龙天又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一上来就说破了自己的真身——天庭太上老君的守炉童子:徐甲。
“贫僧是什么人?徐甲,你的胆子……”西装女子似乎有点儿生气,但马上就舒展了眉头,“也罢,贫僧俗家姓管。”
“原来是管……大师,”龙天犹豫了一下,改了称呼,抱拳说,“管大师既然知道小子的真身,自然也知道小子职责所在,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小子难以通融,管大师还是请回吧。”
“龙老师!”没等西装女子说话,王怜怜就从西装女子的身后绕了出来,指着龙天质问,“龙老师!我的事情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声?你就不怕我是被拐走了?亏你还是老师呢!怎么?除了李亚峰,你什么也不管了啊?”
“王怜怜,管大师是世外仙佛,绝不会为难你的,龙老师当然放心。”龙天微微一笑,在话里扣住了“世外仙佛”四个字,嘴上是回答王怜怜,实际上却是捧了西装女子一把,也暗含了请对方自重身份的意思。
“世外仙佛?”西装女子哑然失笑,“贫僧非仙非佛,也不在世外,只是看这个小朋友身世太过可怜,想要助她一臂罢了。徐甲,你莫要拦阻。”
“管大师这是为难徐甲了。”龙天面色一变,“徐甲奉命在此,不便通融。”
“徐甲,莫要把你家老君搬出来,你家老君和贫僧有旧,就是他今日在此,也会为贫僧行个方便……”西装女子又笑了。
“恕难从命!”龙天身子向后一退,回手抄出一柄拂尘,厉色叫道,“管大师既然和师尊有旧,徐甲更要讨教几招!”
“徐甲?你要和我动手?”西装女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你仔细看看贫僧是谁?”
西装女子身子不动,刹那间光华大作,现出了法身。
“……徐……徐甲参见大慈大悲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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