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
这可是我用如何树实配的六色樱桃啊,你们连核都没给我剩下!你们这帮强盗!你们怎么就不把十全大死丹给吞了呢!天啊!你们连鸡鸣五鼓迷魂香都用光了!天……嗯?等等?鸡鸣五鼓迷魂香?”
这五鬼现在该不是自己把自己用鸡鸣五鼓迷魂香给迷昏了吧?笨也要有个限度啊?李亚峰愣给气乐了。
“你们这五个笨鬼,简直……”李亚峰收好被五鬼荼毒后剩下的灵药,摇着头刚苦笑出声,忽然间旁边一点青光一闪,吓了李亚峰一跳,再一看,五鬼身上竟然渐渐放出光来,转瞬已经亮得刺眼,五鬼变成了五个光团,光团配合着五鬼身上的颜色,分为青、赤、白、黑、黄,个个都令人目眩,尤其是黑鬼,几乎变了一个“黑洞”,黑魆魆地恕?br /> “这……这是怎么了?”李亚峰害怕了,他还是头回知道黑颜色也能发光。
五鬼身上的光芒翻腾滚动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然后又逐渐消失不见,李亚峰的心情也由惊恐到好奇,见五鬼还是一动不动,蹲下加着小心轻轻拨拉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青鬼。
“咦?”李亚峰的手指刚碰到青鬼就觉得整条手臂一震,半边身子发麻,居然被弹开了,再看青鬼,青鬼却像是突然得了疟疾,浑身都哆嗦起来,再看旁边,其余四鬼也是一样,统统打起了摆子。细一瞧,五鬼个个脸上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要是按脸色的话,已经分不出什么青鬼蓝鬼,全都成了半红半白鬼。
李亚峰微一思忖便已明白,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我的灵丹妙药是你们随便能吃的吗?你们足足给我祸害了一多半儿啊!哈哈,这会儿吃傻了吧?好嘛,一个没剩下,都走火入魔了!”
幸灾乐祸或许是人的天性,但自己也倒着霉的时候却未必人人都乐得出来,李亚峰的笑声很快变成了干笑:地穴石室中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空气也干燥到几乎呛得肺疼,李亚峰转了几个圈子,心里越来越虚――这回可是真的被困住了。
怎么样才能脱困?不管或许比自己更加倒霉的五鬼,李亚峰慢慢蹲下,双手的十指紧密交叉地握在一起,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种种念头和幻境翻腾起伏,却得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
忽然,从地穴之外传来一个残酷、尖冷的声调。
“马五!你给我听真了!你若敢坏我大事,华某便仗剑血洗无定乡!”
吼声重复了三遍,一遍比一遍更加真切,闷雷般地炸开回响,连在石室中的李亚峰都听得清清楚楚,耳朵也被震得发麻。
是华文昌!他果然就在秦王地宫!五叔也来了!
李亚峰猛地站起,敌意和战意瞬间高涨得要破胸而出,可转念想到自己目下的境况,又气馁地连连跺脚。
“靠!便宜了你们五个鬼头!”
李亚峰沉思了一会儿,发觉不管是追查华文昌来秦王地宫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从这个见了鬼的地洞里出去,都得借助外力;虽然马五似乎是在外面,好像也与华文昌闹翻了,但听华文昌的喊话,马五大概也没讨得了什么好去,能否来帮自己一把实在难说,再说就算是马五有心,只怕也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么一来,只好先从五鬼着手了。
“靠,我怎么沦落到了给鬼治病的地步了?给鬼把脉?这叫怎么说的?包龙图日审阳间夜断阴曹?搞什么搞?”
自怨自艾着李亚峰把针灸用的银针拿了出来,不管是给人还是给鬼,治病对他来说都是久违了。
久违了就容易出事儿。
华陀门的看家本领就是以内视大法切脉,再以五行真气调理病人体内气脉,人之生各得其气,只要五行调和,别说走火入魔,肯定就无病无痛。李亚峰仗着他从神农谷凝翠崖寒潭里泡出来的丙丁火气和壬癸水气下针,给人治病那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但现在他碰上的却是五鬼。
吸取刚才被青鬼弹开手指的教训,李亚峰手上拈着银针运起壬癸水气想要直接给白鬼下针,可李亚峰这会儿忘了他要治的并不是人……五鬼分属五行,体内各只占一种真气,根本就没什么五行调和这一说。白鬼在五行中更是属庚辛金的,金生水,李亚峰的银针和壬癸水气刚一碰到白鬼的身子,白鬼体内的庚辛金气就像冲开了闸门的洪水,顺着银针一股脑儿地涌进了李亚峰的丹田!
李亚峰被突然涌来的真气吓了一跳,身子一沉,摔了个仰八叉,等他爬起来再看,白鬼没了!
怎么回事?李亚峰又仔细向周围看去,白鬼的确鸿飞冥冥,找不见了。
李亚峰也算是精通术数,要是他能静心想想,或许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也能找出对策,但现在却不容他多想了。原本李亚峰体内的五行之气只有只有壬癸水气和丙丁火气最为旺盛,这二者虽然相克,但各属阴阳,应了二五之气的说法,不仅相安无事,而且相得益彰,可这突然多了一股强横的庚辛金气,他自己体内的五行先就乱了!
李亚峰体内三气盘旋冲突,一会儿壬癸水克住了丙丁火,一会儿丙丁火又克住了庚辛金;一会儿庚辛金生出了壬癸水,一会儿壬癸水又生出了甲乙木……倒霉的是李亚峰体内还有华文昌封脉的金针,这时也纷纷响应,要将李亚峰体内的真气克住,却又因为少了一根压制不了,竟然被三股五行真气卷住了在经脉里穿行起来……
李亚峰刚一愣就觉得浑身忽冷忽热,体内的真气奔腾鼓荡,似乎要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中一气都冲出来,却偏生又处处碰壁,还带着钻心的疼痛,不自主地手舞足蹈,口中长啸出声。
他这一动不要紧,把石室中剩下的四鬼也给碰到了,先前已经有了白鬼的榜样,剩下的四鬼也都跟着身化五行之气,冲进了李亚峰的体内!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甲乙木克戊已土却生丙丁火,丙丁火克庚辛金却生戊已土,戊已土克壬癸水却生庚辛金,庚辛金克甲乙木却生壬癸水,壬癸水克丙丁火却生甲乙木,真气被封的李亚峰无法使五行调和,体内这就乱了套。
“到底是怎么了?受不了了!靠!老子受不了了!”五鬼所化的五行真气在李亚峰体内汇聚,真气汹涌澎湃,似乎要将李亚峰的身子炸碎,更有金针到处游走添乱,李亚峰的四肢百骸尤如被万针攒刺,瞬间神智已经不清,口中呵呵狂叫,跌跌撞撞扑向石壁,下意识地又击又打,只两拳下去,李亚峰的手上便露出了森森白骨,血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可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用五英金母建成的石壁竟然经不住李亚峰的击打,满不情愿地吱嘎响了一声,居然硬硬地被打出了几道裂缝!
“靠,老子要死了,华文昌,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做了鬼再去找你……”李亚峰疯狂地打了半天,石壁已经被他打出了一个大洞,这才算是恢复了一点儿神智,莫名地嘟囔了一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沉沉睡去。
李亚峰并不知道,就在他晕倒之后,一根金针悄无声息地从他左手中指的指尖退了出来,破空飞去,这根金针在碰到石室顶部的五英金母的时候竟然毫无声息地扎了进去,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李亚峰受伤的双手上突然现出光芒,伤势也瞬间痊愈了。
……
“公子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亚峰悠悠睁开眼睛,耳中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
李亚峰一激灵爬了起来,四处望望,黑糊糊地不见人影,再检查一下自己的身子,发觉似乎没什么异样,试了一下,丹田中空空荡荡毫不受力,还是被华文昌封住经脉时的状态。
“靠,做梦了?我这是在哪儿?”李亚峰摇摇头,努力回想一下,“哦,对了,我被困在个地洞里,给五鬼疗治走火入魔的时候给晕了过去……可……五鬼呢?”
李亚峰摸出战术手电,四下里照照,忽然看见了石壁上的大洞。
“好家伙!这可是五英金母啊!怎么了?让谁给弄成这个样子了?”李亚峰的记忆似乎消失了一部分,完全不知道这正是他自己做的好事。
“公子……”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这回李亚峰听真了,如临大敌般地将战术手电的光柱照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有礼了。老夫在此。”
“你……你是谁?”李亚峰仔细看去,出声的是一个浮在半空中的模糊黑影,他见过的东西已经很是不少,自然知道对于这种东西,大家一般称之为“鬼魂”。
“老夫是这秦王地宫中一个看门的孤魂,当年的名号不提也罢。”黑影向李亚峰飘得近了,李亚峰能看清楚,黑影的确是个老者,个子不高,长冠挽髻,绿袍深衣,腰系绿紫白三色长绦。
“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不知怎么,李亚峰脑子突然间变得极为清醒,对老者打眼一看心里就有了数,长躬到地,朗声说,“小子如今被困,请长者指点迷津。”
“你……你……”老者一听李亚峰说出“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这句话来,立刻大吃一惊,几乎显得有些慌乱。
“小子李亚峰,拜见前辈。”李亚峰又鞠了一躬。
“公子不必如此。”老者这时已经镇静下来,还了半礼。
“《后汉书?舆服志》中曾记载前辈服色,是以小子……”李亚峰没把话说完,但也解了老者的疑惑。
“公子博览群书,当真难得。”老者微笑点头。
“哈哈,没蒙错。”李亚峰先把心放下来了。
秦始皇官制,三品以上的才能着绿袍,而三色绶带更是相国的专用品,李亚峰的书没有白读,他认出了老者正是秦相李斯。至于“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那是李斯一生的座右铭。
但一个问题解决,又一个疑惑冒了出来。
李亚峰皱着眉头把自己读过的有关李斯的东西全都在脑子里很快地过了一遍,最让他奇怪的是,李斯明明让秦二世胡亥和赵高在咸阳给腰斩了,怎么这个老鬼现在又从秦王地宫中冒了出来?
他该不是五鬼的祖宗吧?李亚峰被这个毫没道理的念头吓着了。
“敢问前辈可知道五鬼?”李亚峰大着胆子问。
“公子问五鬼?”李斯奇怪地盯着李亚峰,“公子不是已经将那五鬼化了吗?”
啥叫“化了”?李亚峰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三圈。
“前辈……”
没等李亚峰再往下问,李斯接着说,“公子福缘深厚,更难得的是一身是胆,竟然连化五只天鬼,老夫心中佩服,这才出来见公子一面……”
“啊?啊,原来如此。”李亚峰有心追问到底“天鬼”啊“化了”啊的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处境,李斯这样的人物――即便是鬼魂――固然是难得一见,可这不代表李亚峰愿意在这个的确是“见鬼的地洞”里一直呆下去。
“前辈,有话到外面细说如何?小子被困,还请前辈援手。”李亚峰见李斯这个老鬼好像和那五鬼没什么关系,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开了。
“嗯?”没成想李亚峰的话却让李斯纳闷起来,“这机关虽然险恶,可怎么困得住公子?公子不是已经练成了……咦?”
李斯忽然又飘近了李亚峰几尺,到了李亚峰的身边,脸色猛然间大变,失声喊了出来,“是天刑金针!”
天刑金针又是啥玩意儿?
李亚峰郁闷得几乎想要撞墙,李斯出来还没多少时间呢,他嘴里说出来的名词没一个是自己听得懂的。
“这……公子,公子可是被天刑金针封了经脉?”李斯不知道李亚峰的郁闷,一脸震惊地发问。
“前辈,天刑金针是什么小子不知。但小子确是被一个卑鄙下流的人渣施了七针封脉之术。”当着外人的面把华文昌骂上几句,李亚峰心里无比的痛快,倒也忘了急着让李斯把自己救出去了。
“七针封脉?真是七针封脉?不对,不对!怪了……”像是遇到了平生第一难解的谜题,李斯喃喃着在原地转开了圈子。
“不对!”李亚峰也发觉不对了,不管怎么说,要真是李斯的话他最多也就是个两千多年的老鬼,可这会儿又是什么“天鬼”,又是什么“天刑金针”,这可不是李斯该知道的东西――无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前辈究竟是谁?”李亚峰开始警戒起来。
“七针封脉,当真是七针封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干五行,二气相冲,三合三会,翻天一星……是真的……是真的!天啊!天啊!”
李斯根本没听见李亚峰的问话,在李亚峰身边乱转了几圈,骤然停下,仰天狂喊起来,原本苍老却泊然清雅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两滴浊泪滴了下来。
“疯子!不,疯鬼!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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