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
小店还奉送腐千丝一盘,算是小的为刚才不懂规矩给您赔礼了。至于您要的鲈鱼莼菜汤也马上就得。您还有点儿什么吩咐?”
“你……”李亚峰一把拉住“店小二”,问了起来,“小二,我问你,你们这家酒楼的老板以前是不是有个名字叫李白?”
“是啊。”“店小二”一愣,倒是很爽快地就承认了,还跟着反问了一句,“客官,您认得我家主人?”
“这个……”
李亚峰语塞,说认识,自己还真不认识,可要是说不认识,自己心里又不得劲——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从小就背李白的诗,到现在最欣赏最佩服的还是李白不是?
“咳,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就是这么一问。啊,对了,小二,上酒!”
“弟弟,我可是记着你不能喝酒来着,你不是沾酒就醉吗?”南宫飞燕有些奇怪地问。
“姐,我是不能喝酒,可那得看是在什么地方,也得看是和什么人不是?”李亚峰兴奋地说,“在诗仙他老人家开的酒楼上要是我都不喝的话,那我还能在什么地方喝?要是在这儿我不醉上一场,那还能对得起我自个儿吗?姐,你说是不是?”
“得得得,弟弟,你想喝就喝吧,别找这些理由出来成不成?”不知为什么,南宫飞燕似乎有些意兴萧索,“弟弟,你喝酒要分跟谁是不是?上次在我家里,我请你喝你怎么死活不喝?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你刚才还问我是跟谁在一边儿的,那我现在倒要问问你了,你是跟我近呀还是跟李伯伯近?”
“姐,看你说的。那天你要不是真想吃了我,我哪儿能不喝呢?”李亚峰冲南宫飞燕一笑,一把抢过“店小二”刚送上来的酒壶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扬脖,一饮而尽。
“姐,你知不知道,我刚学会御风术的那天我去哪儿了?我跟你说,我去采石江了。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我去那儿干什么了好不好?我……我去给李白他老人家上坟去了!”
“弟弟,你这才喝了一杯,怎么就说开胡话了?”
“谁……谁说胡话了?”李亚峰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又是一口就喝干了,接着往下说,
“姐,你还别说我是什么阿疯啊,作家啊,我从采石江李白墓那儿回来,差点儿就什么东西都写不出来了。你猜为什么?我亲眼看见了那首打油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采石江边一抔土,李白诗名耀千古。来的去的写两行,鲁班门前卖大斧’。哈哈,你说,跟他老人家比起来,我……我算是什么东西?呀,不对!打嘴!我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跟他老人家比呢!”
“弟弟,我知道你钦佩李伯伯,可真没想到,你平时心高气傲的,可要是真服一个人能服到这个程度。那好,看你高兴,我也陪你一块儿喝上几杯。”
说着,南宫飞燕伸出纤纤玉手,给李亚峰倒满一杯,也给自己满上,一端酒杯,冲李亚峰说,“弟弟,冲着你对李伯伯这份痴劲儿,姐姐代李伯伯敬你一杯。干!”
南宫飞燕一仰头,把杯中酒干了,轻轻咳了一声,玉颊上立时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这……这是十八年陈的女儿红?小二!”
“飞燕姐。”一直在一边伺候着的“店小二”一躬身,答腔问,“飞燕姐,什么事儿?”
“小二!我问你,谁让你上这么烈的酒了?你刚才不是听我弟弟说了吗,他根本不能喝酒!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南宫飞燕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胸襟,杏眼圆睁,急声催问。
“这……这……”
“店小二”含糊了几声,像是为自己辩解似的委委屈屈地说,“飞燕姐,刚才他不是说他佩服我家主人吗?我……我想着那还不得上我家主人喜欢喝的酒不是?这才……”
“你……你分明就是在胡闹!……要是我弟弟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南宫飞燕真的急了。
“姐!你……你跟一个下人这是较的什么劲啊?我……我知道,我头回儿来无定乡,他……他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可就冲着李白他老人家的面子,这酒……虽说劲儿大了点儿,我喝着还舒心呢!”倒是李亚峰及时说话,解了“店小二”的围。
“弟弟,你没事儿吧?”南宫飞燕见李亚峰发了话,放开“店小二”,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关心起李亚峰来。
“没事儿,没事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我今天得好好醉一场才……才行!这可是在李白他……他老人家的酒楼上,我心里高兴!姐,我给你说,自打我认识你到现在,就……就属这一回,我最……最感激你了。嘿嘿,你可别生气啊。”
“好啊,你也会拿你姐我开玩笑了!成,你不是想醉吗?看我怎么灌你!来,再干一杯!”
李亚峰和南宫飞燕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两个人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李白,李亚峰更是如数家珍般的把李白的诗一首接一首地背了起来,而“店小二”在旁边看着听着,脸上神情虽然不变,但眼中却有了藏不住的得意。
“弟弟,你……你也喝了不少了。要不,咱别喝了,要喝的话,我领你到李伯伯家里去喝,你看怎么样?你不是服李伯伯吗?那你还不赶紧去拜见他老人家?再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先歇下来?离天亮还有些时候,让姐姐好好给你讲讲李伯伯的事儿?还是……”
酒过三巡,南宫飞燕也喝得有点儿多了,玉颊生春,媚眼如丝,一双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抓住李亚峰的手,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姐!”李亚峰虽然也已经是满脸通红,但还没真的糊涂,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说,“姐,我……我不去见李白!”
“为什么?”南宫飞燕见李亚峰有些答非所问,倒是奇怪了。在一旁的“店小二”也不由得为李亚峰出人意料的话皱起了眉头。
“姐,我以前不……不是没想过,我要是生在唐朝,在……在那片‘有情之天下’,我会仗剑江湖,去……去找李白,不管他看不看得起我,也……也不管我能不能喝酒,我……我都一定会去找他。可、可现在……还是算了吧。”
“客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没等南宫飞燕说话,“店小二”往前走了几步,扶住李亚峰的身子,开口发问。
“什么意思?”李亚峰好像真的喝醉了,指着“店小二”就问,“李白……他是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
“这……小的还真不知道。倒是请问客官了,您老觉得我家主人是个什么人啊?”
“我……我就是跟你说了,你……你就能明白?”李亚峰说话开始不着调了。
“这……客官,看您说的,小的就算是再笨,您要是说出来了,小的还能不明白?”
“好……好吧,那我……就给你说说。我问你?李……李白他是什么人?”
“客官,不是您要告诉小的我家主人是什么人来着吗?”
“是……是吗?我说了吗?”
“……”
“弟弟,”南宫飞燕在一边发话了,声音里媚得好像能挤出水来,“你……跟小二说什么呢?来,到姐姐身边来,姐姐疼你。”
李亚峰打了个哆嗦,不理南宫飞燕,拉着“店小二”,赶紧往边上走了几步,说,“我……我跟你说,你知道我……我为什么不去见李白吗?因为……因为李白他……他没有家!在李白家里的那个李白……其实是个假的!”
“店小二”把眉头皱了起来,若有所悟,居然没再接着往下问。反倒是李亚峰跟着往下说了起来。
“我……我跟你说,天底下读李白的诗的人多了去了!研究李白的人也多了去了!可他们都是在研究他们心里的那个李白,其实……其实那都不是李白!就……就说我,我能把李白的诗……都……都背过,可有什么用呢?我懂不懂李白?我跟你说,我……我不懂!”
李亚峰说着说着,把手一招,桌上的酒壶便飞到了李亚峰的手里,李亚峰一仰头,把壶里的酒喝干了,搂着“店小二”的脖子,接着说,“可……可是我敢说!李白是天下第一的思乡……对,思乡诗人,就我……我知道的那个李白,他一辈子……有多少事情要忙着去做吗?没……没有!可是他……他就是不回家!你知道那是为什么?我……我跟你说,因为江湖就是李白的家!没错儿!”
李亚峰又冲南宫飞燕笑笑,说,“姐,其实……你真不知道,李白是个……是个流浪的人!在我心里,李白已经……已经死了!他……他不是病死的,是……是跟传说中说……说的一样,在采石江骑鲸追月死了!我……我去给他上过坟!姐,你……你说李白在无定乡?算了吧!我……我给你说,在无定乡的那个什么李白……他、他是假的!就算……李白他是个妖……妖精,他也不能……不能成了个缩头乌龟!我……我要在江湖上去找他,不、不能在无定乡……在无定乡去看一个田舍翁……不能……不能……”
话没说完,李亚峰仰天大笑了几声,“扑通”一声,躺到了酒楼的地板上,打起了呼噜。
“店小二”似乎傻了,也忘了要把客人给扶起来,站在原地呆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飞燕也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鲈鱼莼菜汤还没有做好。
◎◎◎
“太白居”酒楼的厨房。
“爷,您看,这鲈鱼莼菜汤做得了,还是爷您给送过去?您还别说,这小子真挺会吃!哎,对了,爷,您以前不是也爱喝这东西吗?您还写过两句诗来着是吧?小的还算是有点儿记性不是?什么来着?啊,对了,‘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爷,你说小的背的对还是不对?是您那《行路难》三首里头的吧……爷?您怎么不说话啊?爷?”
“店小二”已经恢复了儒装老者的样子,黑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把做着菜的那个货真价实的小二给吓着了。
“小二,走。”
良久,儒装老者才说出这三个字。
“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走?往哪儿走啊?这楼上还有俩人呢!就是您不玩了,小的不还得留在这儿不是?”小二一头雾水,胡涂了。
“让你走你就给我走!你要回来,等他们走了再回来吧!这个见鬼的太白居老子是不想再呆了!”儒装老者长叹一声,一跺脚,揪着小二的脖领,飞出了太白居酒楼。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弯弯绕
“姐,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跟你急了啊?”
太白居酒楼中,李亚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
“弟弟,这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到现在了还在这儿给我装?”
南宫飞燕娇滴滴地说——她正伏在李亚峰的胸前,满眼的春色,一双玉手也不怎么规矩。
“姐!你往哪儿摸呢!”一直伏在地上的李亚峰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不红了,说话也不结巴了。
“行了行了,谁希罕啊?”南宫飞燕有些扫兴,但也正经了起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往前一递,说,“给,这是李伯伯留给你的。”
“唷!李白他老人家给我的信!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李亚峰眉开眼笑地接过去,开始念了起来。
“……白老矣,常叹平生交游零落,却不意今日竟于此间得一知己!……诚如小友所言,白自离于江湖,形骸虽健,然终日郁郁,时愧于心;所谓处乎山林而群麋鹿,不足以为中道也!故白唯远避耳……小友知己,当于他日江湖弹剑共笑……”
李亚峰越念越是得意,不禁摇头晃脑地对南宫飞燕说,“姐,你看!你老师当我是知己,那你是不是就比我小一辈儿了?你还是别叫我弟弟了,叫我‘李叔叔’吧。”
“去你的吧!你也好意思说?李伯伯看得起你,连他最宝贝的《青莲剑谱》都给你留下了!可是你呢?你居然装醉说胡话耍着他玩?”
南宫飞燕真的有些生气了。
“姐,你别说得这么狠行不行?”李亚峰根本不在乎,“你也知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再说了,一开始他耍着我玩你怎么不管呢?”
“这……”南宫飞燕倒是有理,振振有词地说,“我怎么知道那就是李伯伯?要不是你到后来说开胡话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醉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李伯伯的?你还不老老实实地招供?”
“姐,你可太小看我了。”
李亚峰把李白留给自己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到怀里,接着说了起来,“知道了这酒楼是李白开的,那我还不得好好上心?他把菜端上来的时候,我就偷偷地用这玩意儿照了照他。”
李亚峰把身子一侧,指指腰间,原来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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