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地闯上一闯。
刹那间,无穷的力量仿佛愈加无限,元神轻快地跳跃着,仔细向他输送着方圆百丈的所有细微动静,即便嫩枝抽芽,甲虫钻洞,都无一遗漏地在脑海里回放。他这会清楚地知道风儿的速度和方位,明白地感觉着空气里所有的微小波动。
至于那条气势磅礴,面相狰狞的恶龙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如停在眼前,等着自己用刀慢慢来剖卸。
长刀在劈出的同时,寻常的凡铁承受不住那强猛雄浑如天河决堤般的真气,突然崩成碎屑。
众人失声惊呼,即便三派之人也为之惋惜。殊不知,奇迹便在这刻发生,长刀诚碎,偏是未散,依旧凝结于长刀状的刀罡内。
刀罡本该无形无象,犹如全身透空,肉眼根本不见。但包裹着刀屑的刀罡,无疑形神俱备。这一刻,一龙,一人,一刀,动中寓静,静中有动。只见龙滞,人静,刀动。在临近龙首的一刹那,刀形罡气骤然膨大,直有数丈,几同龙形一般巨壮。
惊世骇俗的一刀,宛若神人临凡的一刀。
囿于小石头心中的愤怒和郁懑,这一刀竟是超常的发挥。那蕴涵数家特长的真元,依着焚阳刀诀的原理,衍化刀形,把那巨大的龙形由首至尾,居中剖开。
龙形悲鸣一声,倏地化剑跌落在地,临地顷刻,转瞬又化为一股青气回到散桑的泥丸宫里。
从散桑出剑衍龙至小石头挥刀破龙,整个就是神奇绝妙的演绎,那扑朔迷离的过程以及最后耐人寻味的结果。众人直看得眸眩神驰,至如今,无不目瞪口呆。即便同样是天境高手的姜神君,也是错愕难当,自问,这式驭龙诀若由自己来挡,决计不会像小石头破得这般干净利落,酣畅淋漓。
愕然的现场,三派弟子面目无光,人人意兴萧索。
阙邪子和惊霓子哈哈大笑,糊涂二老更是兴奋地跳将起来,胡长老高声道:“圣宗,您是咱们天罗教近千年来最为厉害的圣宗!呵呵……”
散桑强行收回多年修炼的飞剑后,一口鲜血仰颈喷出,直洒得雪白色太极道袍上点点隐红,怵目惊心。他望着小石头,忿忿地道:“果然是大魔头竟然藏拙至此刻,方是露出真功夫。好、好……贫道今日栽了。”
小石头愕然以对,压根不知那道龙形剑气是如何破解的?只记得那一刻,龙形剑气似乎不再移动,也不再凶恶,只是在自己面前摇头摆尾,等着裁决一般。
众人无语间,又一道剑气破空贯射,迳向小石头刺去。这道剑气鲜红而灼热,正是峨嵋派的纯阳剑。
惊霓子骇然而呼:“飞星诀?”阙邪子大吼一声,一掌向金蝉拍去。姜神君在旁若有所思地望着小石头,心想,这式可是峨嵋派仙剑术中的飞星诀。看你这小家伙如何抵挡?这当口,其余人均是鞭长莫及,不过与适才相较,却是宽慰不少。毕竟,小石头刚刚破了崆峒散桑的驭龙诀,相信这飞星诀,决无可忧。
殊不知,小石头刚才破解驭龙诀纯粹靠的就是运气,论真实功力,那有这般水平。一来是他的神存无意中超常发挥;二来也是散桑有些大意,驭龙诀没施尽所有威力,以致惨遭平生未有之败绩。
飞星诀化成的剑气如点点流星,烧炙着周围的空气。无数拳大的火焰状气罡,千重万叠,纷至沓来。分散际就像飘落在千峦万嶂之间,凝合际又如一条凌空飞舞的火红色彩练,袅娜多姿,款曲可人。便似多情的少女,抛下的柔情缠绵,百折千回,令人不可捉摸。
这外表虽然好看,其间的凶厄却是险恶无比,动辄便是生死存亡,挫骨扬灰。
如此多衍多变多幻的剑气,小石头从未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抵御。朝后急退三步,那流星剑气何等速度,转瞬间,已临身前。小石头这人越至危险,心神便越发宁静,此刻灵台清澈如无物,思绪中来来回回的便是千万式招数。或出拳,或踢脚,或弯身,或仰胸……
突然,他沉肩提肘,右掌化刀,以自己为中心,横劲吐罡,吞刀而旋绕于周身。
有如乳燕翔空,在窄小的空间内,画出一道美妙自然的圆形弧线,巧妙地连转数个角度,连换数个姿势。紧接着,一道气吞万里的刀罡,在空中依循一条诡异的曲线轨迹,仿佛拔山扛鼎,掀天揭地直向无数的火焰流星劈去。
这一刀无人认识,只想,多半就是天罗十二刀中的一式。神目却想,圣宗这一刀莫非是自创的?场中惟有姜神君识得,内心深处骇然而呼,“焚阳大幻式,这是焚阳大幻式。天啊……难道这小子和咱们一样,均是夏族的传人?”
此刻人人屏息,心旌悬起。
惟有散桑真人囿于飞剑被破,发出粗重的呼吸。至于阙邪子的一掌,金蝉轻飘飘的避了开去。另御一道流星挡住他继续前进的脚步。
小石头一刀击出,劈落无数泛火流星。
神目等堪堪露出笑容,不曾想,这些流星即便破碎,但绕到他身后,蓦地再次凝合,复又袭来。小石头本就没什么比武经验,何况对手又是已臻天境的高手。适才无意识的一刀,尽管浑若天成,但时下见得流星千万,焰火烧炙,而且绕身不去,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刀势击出之余,竟自收不回来。十数颗泛火流星顿时噗噗地砸在他后背。
其时,整个场景犹如静止了一般,风不吹,云不动。
依着不死修罗神罡的护身特性,若只一击,多半无碍。但连续地猛击下,何况纯阳剑气本就是不死修罗神罡的克星,在没练至大圆满境界的情形下,若被纯阳剑气伤着,修炼不死修罗神罡之人决无幸免。
第一下撞击,凭着其余心法的特性,倒是硬生生地受住了;迅即而来第二击,直觉背心如受万斤锤击,胸口一滞一闷,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直洒得尺许的黄色泥地悉数殷红,当即委顿在地。
看着他软软倒下,天罗所属和昆仑二子勃然大怒,一起冲向了金蝉真人。
转瞬间,混战又始。
第117章 騃女痴男
一直待在边上未离去的邓蓉瞧见小石头中招倒地,登时悲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小石头奔去。与此同时,神目也至,探探小石头的伤势,竟觉无有大碍,顿即宽心不少。又瞥眼见邓蓉在侧,心想圣宗此刻自需要女子关怀,老夫也不用在旁碍眼。何况,他知道邓蓉对小石头大有情意,决不会伤了他。
索性离得远远,与天罗所属围攻三派之人,报那被袭之仇。
看着负伤的小石头,邓蓉一阵心疼。大声道:“石弟弟,你怎么样?”
小石头体内的修罗阴罡骤遭纯阳剑气的侵袭,正紊乱不堪,那有余力回答她。只是朝她望望,即觉得头晕眼花。瞧他额头滚汗,仿似痛极,邓蓉愈发心疼。用衣袖替他拭拭。孰知,此刻焚阳刀息与纯阳剑气在他体内厮杀正酣。若她在旁直看不动,稍久后,小石头靠着源源不绝的优势,势必完全吸取纯阳剑气,俟时,非但伤势痊愈,真气也会大进。
可邓蓉乃是纯阴体质,照闻人离的话来说,便是玄阴之体。这样的女子不仅天生媚骨,貌美如仙,更是修气炼阴之辈的衷爱。只是如此女子,天下罕有,若非生于钟灵毓秀之地,且在十六岁前若无天地之气时常灌溉,即便降生,也势必夭折。
倘若在小石头真气平和,二人肌肤相触,自然无碍。可这当口,囿于修罗阴罡被纯阳剑气制压,焚阳刀息又正与纯阳剑气斗得不亦乐乎之际。她的纯阴之息堪露气机,顿时引炽修罗阴罡。同为罕绝神功,修罗阴罡自不甘于败在纯阳剑气之下。吸收了些微纯阴之息后,立即向纯阳剑气发起了猛功。
如此,小石头原本早趋融合之迹的特异真气再次分裂阴阳。在这刹那,倏然爆发出的无穷力量把他体内的各处经脉,冲击得支离破碎。但他在华山幽谷那会已把真气凝炼于经络,是而倒无大碍。不过,经脉撕裂毕竟非常人能受。这般大的痛楚,猛然而至,小石头登时昏厥过去。
邓蓉大骇,忙捱他身边坐下,抱起他头,置于自己的大腿上,用手理理他的发梢。见他脸上汗水愈渐增多,颜面的肤肉也不断抽搐。那模样看来,即便晕了,也似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不明白何以情势陡变,邓蓉惶惶不可。
看着本该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脸庞,时下偏生晦暗衰败,惨白不堪。芳心一阵悲怆。转眼看,双方人呼喝斥骂,斗得难分难解。心道,石弟弟的属下,也不知怎么了?现今不来帮他治疗,反而只顾着与人打斗?不提她如何埋怨天罗所属,这时,突见数个青城弟子不怀好意地试图靠近。
邓蓉一凛,暗自焦急,思忖,待在这总不是个法子,不定贼子们会来偷袭,以致石弟弟伤上加伤。她此刻心里装得全是如何保护小石头,自身的安危得失却无半点想及。
想起他,就觉剜心的疼。暗道,冤家,蓉儿对你一往情深,可你偏偏心有另属,难道我一生命运就该无人爱,无人疼?越思越感悲恸。当下强抑怆意,把小石头置于背上,迳往汴梁城的反方向而去。她琢磨着,正派中人若没亲眼见着小石头尸首,难保不会再次寻来。由得没完没了的打斗,不如寻个僻静地方,自己与他静静的相处,就算时日无多,但能和心爱人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快乐。
她走时,无人见着。双方此刻斗得正烈,一方为报大仇,另一方却是为了自保,自然绝招尽出,再无保留。
便在这时,只听得牛角号鸣,战鼓隆隆。夜雾中显出一彪人马,玄色战甲、玄色战马、整队人恍从魔界而出。为首一人高如铁塔,浑身的明光甲胄,包裹如金刚兀现。尤其战盔造型别致,双鬓处各自斜飞一细角,逞苍穹弯拱。中间缀一猛兽头颅,獠牙直暴。手中提一根镔铁月牙戟,粗若鹅蛋的戟杆,和那楞角鲜明的戟尖、戟刃。
诸人一看,便知此人必是一员力大无穷的神勇战将。虽然并不害怕,但此地毕竟律属东周,倘与周兵闹起冲突,对各自门派均是大大的不利。索性人人不语,只等着别派人说话。
来得将军正是郑恩,得仁秀帝圣旨,说道震北王世子在寻欢阁突遭江湖人袭击,命他立带三千雁翎军救援。闻着是小兄弟出事,郑恩没耽搁半刻,点齐人马直扑大楚馆。途中遇着王彦昌等人,俟到了寻欢阁,却是人去楼空。不过倒是救了宋仁等人,听他们说世子出城了。当下返身出城寻找,不料,路上又遇着翻不过城墙的三派低阶弟子。
郑恩一声令下,悉数抓捕归案。
如此耽搁再耽搁,直至现今才到。他怒目圆睁,巡扫全场,未见小石头人影。沉声道:“本国的赵世子呢?被你们弄到那去了?”他看在场的江湖人显然分成两派,一边有浮舟子在侧,他猜着就是所谓的正道中人,另一边大多黑衣蒙面,行踪诡秘,估计是邪道的。
是而,这话是朝神目一方问的。
众人一听,即向小石头原先躺着的地方望去,只见除了一片血污,那里还有什么人,纵连个鬼影也没有。诧异余,三派人均暗道,莫非那小子逃了?惊霓子吃惊不小,一下跳将起来,大声喊道:“小师弟,小师弟……”喊了数声,没人回应。他又对阙邪子道:“老四,这下糟了,小师弟失踪了。”
阙邪子朝神目望去,心想,这梆家伙都是邪魔歪道,兴许晓得。惊霓子察觉他念头,也有同感,顿也着急地看着神目。神目道:“适才圣宗的义姐在边上,这会既然不见,多半被救去了。”二人想想也对,除了这个解释,实在没别的了,因为有他们在这里,决计不会发生猛兽刁人的事情。
这时节,宋仁上前,为郑恩详细剖析了双方阵营到底那方是友,那方是敌。郑恩愕然,寻思着小兄弟怎么尽是结交邪人为友?又想,当日青城掌门在宫中口口声声称小兄弟做小贼,想必双方矛盾不小。当下用戟尖指着浮舟子道:“贼老道,皇上前次恕你闯宫之罪。此趟为何伙同他人,伤我大周忠良之后?”
被人这么大肆呼斥,浮舟子尚是头一遭,直觉今日当真颜面丢尽。他道:“郑将军,那小贼既是贵国的忠良,又何以勾结魔道贼子,为祸江湖,荼毒武林?”
这话一说,惊霓子暴起,大声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儿的小师弟何时为祸江湖,荼毒武林了?你老道若不讲个清楚,老儿和你没完。”郑恩听了,本来不知所措。整桩事情的原委,他全然不知。此刻见惊霓子跳出,寻思着,我暂且在旁听听,看里面到底有何蹊跷。怎地正道中人会说得小兄弟如此不堪?
这会儿,散桑有伤在身,一时开不了口。否则,照他的罗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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