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郑恩道:“回皇上,雁翎军决不比震北军差。”
“哦?呵呵……”仁秀帝笑道:“震北军可是本朝最强的军队,向有天下第一军的称号。你的雁翎军能和他们差不多,岂非本朝有了两支开疆拓土的雄军?”
郑恩赧颜道:“皇上过奖了。微臣的雁翎军虽然勇猛,但人数太少,那有资格开疆拓土?”
仁秀帝道:“人数少倒是不急。朕已下了旨意,要赵王爷调十万震北军进京,其中五万驻扎郊北,成震北大营,另五万则调入雁翎军由郑卿你来指挥。”
“啊?”郑恩大吃一惊,谁不知二十万震北军只服赵家的人,如今仁秀帝突然调出五万并入雁翎军,其意虽好,但那些震北军必然不愿。到时,只怕要引起两军纷争。他心里有了这顾虑,自然悉数写在脸上。
仁秀帝道:“爱卿不须着急。你和赵王爷不是八拜之交么?在并入仪式上,你请赵王爷也来参与。如此一来,那五万震北军看在赵王爷的份上,再者你和赵王爷的兄弟关系,他们一定对你服服帖帖。”
郑恩怔忡,心想,原来皇上念叨这个。看来,他还是不放心赵兄弟。无奈道:“咋!微臣试着看看!”
仁秀帝道:“不能试,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让那五万震北军对你服服帖帖。因为朕已决定了,在长安举办刀剑盛会之刻,由你率这八万人为前锋,朕亲率三十万中央禁军,兵发秦国。”
郑恩一愣,问:“兵发秦国?”
“不错,秦皇病危,只在那强撑硬支。如今秦都长安一片混乱。两位皇子各领一彪人马,割据长安东西,在那争皇位呢!如果咱们能瞒天过海,悄悄潜至边境,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袭长安,那所谓的强秦将是指日可下。而且,也能报那边境陈兵恐吓之仇。”仁秀帝煞气凛然地说道。
“嗯!”瞧他胸有成竹,意气风发,郑恩晓得劝是劝不住得,何况,他也想着报仇,秦国陈兵五十万,恐吓本国不许举办刀剑大会,想起来就觉得奇耻大辱。当下连连点头。
几日里,囿于来邀者众多,小石头根本不敢露面,一直深藏王府。
时值秋风习爽,天宇如洗。当此好天气,小石头徜徉于拙政园的竹香廊,想起那日穆淳风便在这里与自己割袍断交,心儿竟觉莫名的疼。他平生朋友不多,谈得拢的好友更少。穆淳风豪气万千,待人淳朴,本与他性情相近,怎奈造化弄人。自己的下属通臂天王偏偏是仙鹤门的灭门大仇。
心念及此,不禁神情倦怠,长叹一气。
不觉看向廊边杏花涧的一棵银杏树,呆呆出神。由树及草,无由地忆起那日在城外小河边,缘于心中默想木性排列,以致指生青草。心想,我水火木都试过了,趁有暇,不如试试金属性。
兴致所至,想到就做,本就是小石头与生俱来的脾性。
过了片刻,只见他浑身渐渐散发出朦胧的白色光泽,先是很稀淡,肉眼几乎看将不出;与此同时,小石头胸中觉得好闷好闷,便如存了一大坨的重金属,沉甸甸地几欲压垮自己,那感觉与瀕临死亡相差不多。一时,骇出心底,暗想,我不会就此练功把自己给练死了吧?
便在这时,旋涡形的檀中穴猛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璀璨光芒。从经络里穿透小石头的身躯外肤,向外迸散。这会的他如同一只人皮灯笼,说不出的怪异诡谲。如单单这样,倒还好说,最令他气苦的就是,这些炽眼光线非但酷热难当,烧炙浑身肌肤,更如一把把利刃,撕割周身。但凡光线透处,无不疼痛难熬,当真恨不能就此死去倒是称了心愿。
而且,身子万般痛苦,心神却分外清晰。即便那处汗毛动了一下,或是纠结在了一起,都能明白无误地反应至脑海。这般样的灵敏,换在平时,自然乐不可支。可如今身置酷刑,无疑受罪更甚。他想时下若能迟钝些,或不知身外事,反而值得庆幸。
默默承受着诸般痛楚,心下着实悔恨。
突然,无数道光线倏然隐去,悉数汇聚于丹田。又经片刻酝酿,小石头惊奇地发现,那些光线居然奇妙地组合成了刀形。这时,他不由大慌,暗道,适才光线细小,能从毛孔进出,已是疼不能耐,如今集成这么巨大的刀形,若突然冲出体外,只怕我当场就是腹开而亡,决计没得第二条活路可选。
面临死亡,且在无法回避之刻,他反而愈发宁静。经历过的往事一一闪现,就像重新再世了一次,以致过往的记忆更加清晰。有快乐,有痛苦,有欢喜,有悲哀……这会,他想起了五行的相生相克,暗道,倘非出于好奇,自己何尝会落此绝境。唉……叹息时,灵光闪现。寻思,我体内共存阴阳真气,恰是符合水火两性。当日小河边,指生青草,因无意暗合水生木之理,故而顺利得异乎寻常。然今日想在自己体内生金,明明无土,却硬来强撞,自然倍受折磨了。
想及此,心头悄喜。脑中默想顿变,改以衍土生金。果不其然,如此顺演天机,契合自然,他体内痛楚立告全无。丹田内那柄光线凝结的气刀,渐渐成模糊实体,顺经络跃至泥丸,数下跳动后,猛地破宫而出,直向前方那株银杏劈去。
轰然暴响
足有人粗的银杏居然从中而剖,裂成两笾。小石头睁眼,直看得目瞪口呆,环顾左右,心道,不会是有人偷偷用刀劈开大树,予我开玩笑罢?这当儿,一人拍手走来。小石头定睛,原是神目。却听他道:“圣宗刀法精妙,出手无形,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石头闻言失笑,心想,四大天王里神目刀法最为神妙。银杏树无疑是他劈开的,然后故意奉承我来着。这家伙平时见他不苟言笑,原来拍起马屁来,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嘿嘿笑道:“神目天王好兴致啊!你也到园中散步?”
神目颔首,又道:“属下见圣宗适才刀劈银杏,出无痕,收无迹,实是神妙无方,变化多端。可惜的就是,其声稍大一些。若能做到无声无息,悄若行云,圣宗的刀法便可臻另一层次。到那时,属下惟有仰圣宗项背,望尘莫及了。”
小石头一愣,暗道,莫非那一刀真不是他砍得?若他眼下皆出阿谀,那这般样的伪装功夫,实在太厉害了,怕是神仙也惟有上当得份。脑中存着疑虑,回应起来,自显心不在焉之态。神目入在眼里,只道他另有所约,不想自己打扰。心有领会之余,登时告退。
待神目远去,小石头再次一人愣愣地望着那株银杏,横看竖看,都难以置信,如是粗巨的大树竟被自己的气刀劈成两半。
“石弟弟,你在想什么?”
邓蓉嫣然一笑,道:“冰清妹妹太厉害,我那下得过她?老是输,没趣得紧。”
这逗乐之语,让小石头心旌稍松,笑道:“下棋如打仗,要有全局观,若只争一子胜负,岂有不输之理?”
邓蓉低声自语:“全局观?”忽道:“
石弟弟,你讲起话来真怪。这三字,我从没听过,可闻着就有道理。”
小石头脸一红,道:“是么?呵呵……我是乱说的。”
邓蓉道:“乱说就这么有道理,石弟弟你可真厉害!以前,我怎没看出来?”
小石头的脸越发红通,衲衲地道:“以前姐姐与我待得不长,自然很难发掘出我的优点。”
邓蓉道:“那你的意思只要和你待得长了,便能发掘你好多长处喽?”
小石头苦笑,道:“邓姐姐,你是来聊天的,还是来讽刺我的?”
邓蓉咯咯娇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是冰清妹妹见你无聊,要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帮着你舒散,舒散……”看着她笑比花开的娇颜,又听着如此暖心话语,小石头胸中一热,诚声道:“你们两人对我太好了?这辈子真不晓该如何报答你们?
邓蓉柔声道:“我可不要你的什么报答,只要你能开开心心,我也就高兴了。”
“蓉儿,你……”感慨余,小石头失声叫出久已想唤的两字。心潮澎湃,满腹话语竟自如哽在喉,直是深深地望着这个为自己不计名节,不顾世俗,美丽而多情的女子。心下一个劲地问:“这般恩情,我该如何报答啊?”邓蓉也望着他,二人目对目,内蕴无限深情,当此一刻,均知任何话都是多余。惟有这么互相看着,方能一解多日的相思。
便在这心心相印的时候,偏有两个极
不相宜的声音传来。
“喂,我说你隗斗,你别老这么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好不好?”
“老夫生来如此,改不了得!”
小石头与邓蓉二人一惊,双双脸红,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胡长老与隗斗正从不远处结伴行来。
胡长老见得小石头,抱拳一拱,道:“圣宗也在这里?”
隗斗却是哼了一声,极是无礼。
胡长老怒目一瞥,道:“隗斗,你哼什么哼?”
隗斗淡淡地道:“老夫高兴。”
胡长老道:“你什么时候不能哼,非在本教圣宗的面前哼?”
隗斗又是冷哼一声,回头不理。他这人喜恶由心,前时,仅凭一句话便对小石头好感大增,可自三次追逐,又因长安城的误会,时至而今,每每见着小石头,均无好脸色。即便姜神君说了多次,他依旧我行我素,不改初衷。
“不许再哼!”胡长老暴起大吼,揎拳捋袖。
小石头忙自拖住他,慰道:“胡长老,隗先生非是本教弟子,他要哼尽可哼,咱们没权利去管。”
“老夫就不许他哼!”胡长老仍不愿轻休。
忽然又一拍手声传来,紧接着有人笑道:“好好好,你们打上一架,谁厉害就听谁得?”众人一看,又是惊霓子。数日来,每当胡长老与隗斗有甚争执,他必定在场,决没落空的时候。小石头苦笑,道:“你们就不能静静么?为何一碰面就吵?”
惊霓子道:“老儿可没吵,只是见他们吵了凑凑趣。况且,刀剑大会在即,能先瞧着有人斗斗也不错!嘿嘿……”他依在一处假山上,双腿翘得老高,在那讲一句,喝一口酒,显是惬意无比。
面对如此景遇,小石头正觉头疼,忽有一家丁来报:“王爷,孟将军回来了!”
小石头大喜,孟光回来,便表示十万震北军已然整束完毕,不定已经到了汴梁北郊。当下也不和这梆疯子继续罗嗦,迳往客厅奔去。只在临走前道:“你们可别打坏了什么东西,不然照价赔偿。”
胡长老苦着脸。他身上零碎的暗器倒多,至于银子却是少得可怜,几日来由于时常打斗,也被王府帐房罚了许多。如今,可说是一个子儿也没有。想起打坏东西要赔偿,那脸顿时缓和下来,对隗斗道:“今日老夫不与你罗嗦,改日到了刀剑盛会上,咱们再斗。”
隗斗冷笑一声,背转身负手而去。这般蔑视已极的神态,直恨得胡长老牙痒痒,无奈囊中羞涩,禁不住王府的高价赔偿。气得脚一跺,朝相反处走了。邓蓉见了好笑,心想,石弟弟也算找准了他们的弱点。
惊霓子没得见打斗,又瞧着邓蓉没走,
在假山上笑道:“女娃子,瞧你模样,对老儿的小师弟还不错嘛?要不要老儿为你说两句?”
邓蓉一愣,随即脸色通红,呸地啐了一口,急急地逃了。后头响起惊霓子爽朗的笑声以及那喝酒太多的饱嗝声。
第131章 震北大营
汴梁北郊,秋风萧瑟,草木枯萎,时已近冬。
汴梁城北的大道上,正由三匹马疾如奔雷地朝北而去。过不多久,一座绵延不绝,杀气腾腾的军营赫然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随着三骑越驰越近,大营渐渐露出全貌。千面旌旗,忽忽猎猎,迎风招展;万座大营,浩浩荡荡,高掌远蹠。
没等三骑驰近,就见得大营内戟甲烁辉,挥戈映日;只闻得万马嘶鸣,战鼓隆隆。刹那间,从营内驰出一彪重装骑士,分左右人字排开。中间显出五骑,为首一人四十岁许,身躯雄迈,高壮威武;跨下火骝,鬃毛飞舞,腿高躯健。另四人年纪稍轻,不过也均是将军级别。
再细看,驰营而来的三位骑士。当先一人全身软金甲,足踩步云靴。软绵绵的日晖,衬着甲胄的华丽,几如天神驰骋。后面两人,一个高壮,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穿着件黑色半身甲;另一人是个青袍老者,一袭儒衫,衣袂飘飘,宛若神仙中人。
待三骑到来,中间那人举手扬喝:“震北勇士们欢迎小王爷归阵!”语毕,率先下马,铺身叩拜。紧接着,身后那千余名重甲骑兵相继下马叩拜。一眼望去,如乌云临地黑压压的一片。
身穿软金甲的正是刚刚赐封为震北王爵的小石头,另二人则是孟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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